我朝著賣菜的娘子道謝,走前,不忘留下了幾個銅板作為買菜錢。
10
再往前走,有一戶人家敲鑼打鼓,放著鞭炮,好不熱鬧。
我也往前湊了湊。
就看到一個身穿藏青色袍子的男子滿臉喜色,正朝著街坊鄰居不停地作揖拱手。
「感謝諸位父老鄉親捧場啊!」他說完向空中撒了一大把糖果,一群小孩一窩蜂跑了過去,蹲在地上七搶八搶起來。
我問身邊的人:「這家的主人是有什麼喜事嗎?」
「這範舉人當了四年的舉人老爺,終於做官啦,能不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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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了四年的舉人老爺才做官,這也忒久了些!」
「姑娘此言差矣。」範舉人聽見了我的話,對我說,「姑娘可知咱們大夏做官的途徑分為幾種?」
阿爹是朝中官員,這些事情我當然知道。
「一是科舉,二是蔭庇,三是舉薦,四是戰功。」
範舉人搖搖頭:「錯也,錯也。」
「哪裡錯了?」我很是不解,雖說我不太聰明,但也是讀過書的。
「一是蔭庇,二是舉薦,三是戰功,最末才是科舉,這裡面的順序可大有講頭呢。
「就算是中舉之後也不能立即做官,要等到官位有空缺之後才能補位,有好多人等了一輩子連一個七品小官都做不上,我這才四年,已經不知道比多少人幸運了。
「這都要仰賴二位薛大人啊,如果不是他們改革科舉入官制度,與百年權貴、士族抗衡,我等草芥小民如何登天子之堂啊?」
除了這位範舉人,還有一位徐舉人現身說法,大贊幾年前的科舉改革。
「之前的科舉商賈子弟不能參加,罪臣子弟不能參加,前朝遺民不能參加,就算能參加也需要多方憑證。中舉之後如果不送禮,想做官,等下輩子吧!這科舉改制,是頂頂的大好事!」
我又問:「既然你們如此稱頌,那朝中官員為何總說他們的壞話?」
範舉人回:「畢竟這科舉改制沒有幾年,平民入官人數隻佔一小部分啊!」
「既如此,大人以後可更要做個好官。」
我朝著範舉人說了幾句喜話,離開了人群。
11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正好到了早市,我便坐下來喝口糖水。
一個小男孩眼巴巴地朝我這裡看著,似乎也很想要。
我便對他招手,花兩文錢給他也買了一碗。
小男孩很開心,也很有禮貌,喝之前對我說:「謝謝漂亮姐姐。」
「虎頭,你這個小子又亂跑!」一個白發蒼蒼的婆婆小步跑過來,一臉擔憂。
我這才了解緣由,眼前的小男孩名喚虎頭,是老婆婆的孫子。
「孩子的爹娘呢?」
「S了。」老婆婆雲淡風輕地說,仿佛S亡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S有什麼可以惦記的?活著才難。若不是薛大人,我們祖孫倆怕是早就餓S了。」
「婆婆,你也聽說過薛大人嗎?」
「咋沒聽說過,前些年皇帝修建宮殿,抓了很多壯丁,虎頭他爹也被抓了過去,沒過多久就S了,虎頭他娘去衙門告狀,也被人取了性命,如果不是薛大人出面,我們怕是也S了。
「從那以後,薛大人便上書皇帝老兒讓他別修建宮殿,連人頭稅都免了,要不然我一個老太婆怎麼養得起虎頭呢?」
我看著可愛的小虎頭,不敢相信他的身世竟然如此悽慘。
他年紀還小,並不懂婆婆說的意思,正全神貫注地數著糖水裡面有幾顆蜜棗。
「婆婆,那既然薛氏兄弟真的有你們說得那麼好,為什麼朝中人人都說他們是奸臣呢?
「這薛氏兄弟逼S皇帝,接連廢帝、廢後,還杖打官員,氣焰也太囂張了吧。」
婆婆見我這麼說,沒有著急反駁,而是問我:「姑娘,你可是有錢人家的官小姐?」
「算不上有錢,家父不過就是七品官罷了。」
「那就對了,七品官也是官老爺啊。官老爺不喜歡兩位薛大人,是因為他們是站在我們老百姓這邊的,我們這些老百姓隻要吃得飽,穿得暖,有地方住,才不管誰當皇帝和皇後呢,隻要不影響我們的日子,一天換一個皇帝也行!
「當然了,這些都是老婆子我的看法,說句心裡話,這兩位薛大人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就在官聲這條路上,兩位薛大人都不算聰明啊!」
婆婆的話讓我有了不一樣的看法,這一路走來,從不同的人嘴裡面聽了他們兩個的故事,越發讓我覺得以前的一切都狹隘了。
見時候不早了,我又買了幾包糕點讓給虎頭帶著。
婆婆笑著彎了腰。
帶著虎頭慢慢走了。
而我也該回去了。
12
阿姐問我:「一大早跑哪裡去了?去了這麼長時間還不回來?」
我把胳膊上的菜籃子給阿姐看,興高採烈地說:「去買菜啊!」
阿姐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把手搭在我額頭上量了量:「也不熱啊,是不是傷心過度腦子糊塗了?」
我撥開阿姐的手,往前走著。
「你從小到大十指不沾陽春水,怎麼會想起來要出去買菜?還有你這一身打扮,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沒有事情!」我摟著阿姐,把在路上看到的事情告訴阿姐。
阿姐聽到後,也陷入了沉思,忖度一會兒後對我說:「瑜兒,其實好人和壞人並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
「同一件事,對有些人來說是好事,對有些人來說就是壞事哦。」
我「哦」了一聲。
院子裡面的秋海棠落了一地,一半是被風吹落的,一半是自己落下去的。
又過了些時日,太後娘娘突然傳懿旨,讓我和阿姐一起進宮。
阿爹兩條腿都在打顫,不明白太後為什麼突然召我們入宮。
一般來說,準沒有好事。
即便如此,阿爹還是把我們送上了進宮的馬車。
皇宮森嚴,宮牆巍峨。
太後的宮殿,更是華貴無比。
我和阿姐對視了一眼。
這也太奢靡了吧!
我吸了一口氣,問阿姐:「你知道太後娘娘找咱倆什麼事嗎?」
「不知道。」
就這樣,我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進入了大殿內。
裡面隻有太後一個人。
太後並沒有想象中的嚴肅,反而看起來很慈愛,不過開口第一句話就把我問住了。
「就是你倆同時休了兩位薛愛卿?」
阿姐臉色一紅。
但我卻委屈地說:「臣女沒有,是小薛大人休了我。」
這薛長庚也真是的,心眼子也太小了吧,明明是他把我休了,怎麼還在太後這裡告狀?
太後似乎被我這既委屈又生氣的神情給逗笑了,招手讓我過去,坐在她身邊:「可是哀家聽說是你休了他。
「如今的小薛愛卿可是飽嘗相思之苦,肝腸寸斷啊。」
「怎麼會!」
我真感覺自己是有嘴說不清,無論我怎麼說太後都說是我休了薛長庚,哪有的事?
最終我靈機一動,把休書拿了出來:「太後娘娘你看,這休書還在我手裡呢,明明就是小薛大人休了我。」
太後接過休書,看了一眼後就笑了。
「你這孩子還嘴硬,這休書上寫得明明白白,是你休了小薛愛卿,哀家倒想知道,你是看不上小薛愛卿哪裡?」
聽了太後娘娘的話,我滿是疑惑。
這才想起來當時看到「休書」兩個字的時候,一時情緒上頭,後面的內容還沒有仔細看就哭著跑回來了。
這休書上明明白白寫著,是我休了薛長庚。
我有些尷尬,便把當時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太後。
「我把小薛大人害成那樣,命差點都沒了,我以為他怪我呢。」
太後笑了笑,直接當著我的面把休書撕了:「這樣不就好了?」
見我還有猶豫之色,太後拍了拍我的手,問:「可是還有什麼顧慮?」
我的手抓緊裙擺:「那小薛大人……」
「放心,你的小薛大人正被人抬著在門外等你呢。
「就算他現在還下不來床,也要來接你回家呢。」
我的目光不自覺地望向宮殿外面。
「那他為什麼不和我說清楚?為了這個事情還要驚動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您似乎和兩位薛大人關系不錯。」
被薛啟山逼退位的那個皇帝,正是太後的親子。
按道理來說太後應該討厭薛啟山才對,怎麼還會為他們兩個說話?
太後娘娘看穿了我的想法:「其實你們都誤會啟山和長庚了。
「三郎從小就遊手好闲,隻知吃喝玩樂,當年即位也隻是因為純禧皇帝沒了,三郎這才被趕鴨子上架成了皇帝。
「但皇帝哪是那麼好當的?三郎整日不上朝,不理國事,天天撂挑子不幹活,一直把不當皇帝掛在嘴上,還惹出來不少麻煩。我和啟山商量了一下,這才決定廢了三郎,另冊新君。
「三郎夫婦現在正在南邊遊山玩水,好不快活呢。」
「那薛大人逼S皇帝也是有緣由的嗎?」
「這也是純禧皇帝當年做得太過分了,大興土木造宮殿、修樂坊、增賦稅、苦黎民,把朝廷視作無物,堂堂一個皇帝竟然為了銀子去賣官位,啟山和長庚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動了手。但這件事他們確實也沒把握好分寸,也正是因此,無論他們後面做什麼,總有御史、言官彈劾。廢後的事情更是因為皇後一族有罪……
「但他們作為人臣,S帝、廢後確實是大罪,權傾朝野,手段強硬也是事實,這點我也不好為他倆辯駁,這些事就隻能留給後代子孫評說了。」
我低下頭,回味著太後的話。
「那你呢,瑜兒是對長庚他們有誤會這才鬧了這麼一個笑話,你為何也要跟著休了啟山?」太後轉頭,笑呵呵地問阿姐。
阿姐說:「因為瑜兒回家了,我也想回家。」
「那瑜兒,你阿姐的婚事都在你手中,你可要再回薛府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阿姐當即把自己的休書撕成了兩半。
見事情已經解決了,太後拍了拍手,薛啟山便從屏風後面推著薛長庚出來了。
隻不過薛啟山一看到阿姐便松開了輪椅的把手,他徑直走向阿姐, 連忙扶著阿姐坐下。
「瑾娘,你的臉色為何如此蒼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看著阿姐, 面色紅潤, 整個人精神狀態很好。
哪裡像是有不舒服的樣子?
但薛啟山堅持說阿姐看起來瘦了,還說要去請太醫。
「我給阿姐看看就好了。」我自告奮勇地說, 結果換來的卻是阿姐和薛啟山的一陣拒絕。
他倆異口同聲地說:「不必了, 還是請太醫吧。」
看著我落寞自責的樣子,角落裡的薛長庚慢悠悠地說了句:「誰來管管我?」
我這才邁著小碎步過去。
小聲對薛長庚說:「小薛大人, 你真好。」
12
太醫診治後很快有了結果。
他對薛啟山說:「恭喜薛大人,大夫人有喜了。」
我震驚得不行。
阿姐什麼時候和薛啟山……?
他倆早就好上了, 那後來阿姐為什麼還要制毒藥,還要毒S他?雖然那毒藥也沒啥卵用。
不過後來我就知道了,人家這叫夫妻情趣。
真夫妻的事情,假夫妻不懂。
從太後宮中出來後,我很正式地朝薛長庚道歉。
「小薛大人對不起, 是我誤會你了。」
薛長庚笑得更深了, 也朝我作揖:「我也有錯, 休書的事情沒寫清楚, 讓瑜兒誤會了。以後要委屈瑜兒做一段時間的奸臣娘子, 但為夫以後一定洗心革面, 為瑜兒還有自己爭一個好名聲, 爭取讓瑜兒做忠臣娘子好不好?」
我害羞得臉都紅了。
「那現在為夫能不能勞駕瑜兒一件事情?」
「什麼事?」
「把這輪椅推快一點吧,後面那兩個人太膩歪了。」
我推著薛長庚往前走。
後面那兩人磨磨唧唧, 比我們一個推輪椅, 一個坐輪椅走得還慢。
樹影悠悠, 清風綿長。
就算是秋日, 也是春心萌動的季節。
「小薛大人,你知道聖上為什麼要給我們賜婚嗎?」
聖上才五歲, 也不至於去管別人的姻緣吧。
薛長庚說:「那聖旨是大哥自己寫的,然後找太後去蓋了玉璽。
很不幸,裴瑾是我阿姐,裴瑜是我。
「我「」「薛大人喜歡我阿姐?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薛長庚佯裝不滿。
「瑜兒,你有沒有抓住重點!重點是我喜歡你啊。」
可是人類八卦的本性是藏不住的,我不停地問:「小薛大人,你就告訴我嘛, 你要是不告訴我的話我肯定會睡不著覺的。」
「那今晚就別睡了。」薛長庚半開玩笑地說。
「那你晚上和我展開說說唄。」
薛長庚往後看了一眼薛啟山:【怎麼辦, 媳婦有點傻, 求支援!】
而此刻的薛啟山正小心翼翼地扶著阿姐,根本沒注意到薛長庚。
是夜,我纏了薛長庚一夜。
終於知道了阿姐和薛啟山的二三情事。
他們原來早就認識, 隻是薛啟山一直沒有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給阿姐,直到他們大婚。
後來的故事,就像話本子一樣了。
夜已經深了, 我困得不行, 打個哈欠就睡了。
薛長庚摟著我, 突然對我說:「瑜兒,其實我早就——」
「怎麼啦?」我迷迷糊糊地說,眼皮子已經緊緊合上。
「沒事, 睡覺吧。」
「好。」
我翻個身子,鑽到薛長庚懷裡面,沉沉地睡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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