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攻略路線第4章

她的身子是顫抖的。

 

嗓音也是顫抖的。

 

她說：「幫我，我不舒服。」

 

直到沈聿被她糾纏著坐在身下，一個紐扣一個紐扣地解開襯衫。

 

他混沌的大腦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不對勁。

 

黎夏喝的那杯酒，明明是有問題的。

 

25

 

Advertisement

第二天醒來後，我整個人身子都像是要癱軟過去了。

 

酸得不行，一點力氣都沒有。

 

胸口上、大腿上，斑斑點點的，全都是曖昧又引人遐想的紅痕——

 

這還不算什麼。

 

更可怕的是。

 

我轉過身子，看到的第一個人。

 

蒼天！

 

竟然是沈聿！

 

他赤裸著胸膛，閉著眼睛，還沒醒來。

 

長長的睫毛低垂，給他的下眼睑投下一片淺淡的陰影。

 

昨晚的記憶像潮水一般，後知後覺地瘋狂湧入——

 

我渾身燥熱，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緊緊擁抱住對方。

 

撫摸著他的身體，做盡不能言說的事情……

 

饒是我的腦子不清醒。

 

但現在也想明白了。

 

大概是我在酒席上喝的那杯紅酒有問題，裡面被下了藥。

 

那酒是沈聿老師的兒子帶過來的，估計是想看沈聿出醜，搞不好能夠拍下什麼視頻，以此作為要挾。

 

可沒想到陰差陽錯，卻被我喝了下去。

 

我懊惱地捂住臉，幾乎想要大喊出聲。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雖然在攻略男主的過程中，發生一點親密關系無足掛齒。

 

但關鍵是……關鍵是，我還不知道他現在對我的態度啊！

 

本來沈聿就覺得我夠心機，夠狡詐，此時我再對他霸王硬上弓，把他的清白奪走了。

 

他原本可能隻是看不起我。

 

現在估計要恨S我了都說不定！

 

身旁的沈聿似乎感應到了我的想法。

 

他微微翻了一下身子，朝我這邊側過來一些。

 

探出胳膊，似乎想要攬住我的腰。

 

一條微信消息偏偏又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

 

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滾到床邊，三兩下穿好衣服。

 

再回頭看向沈聿。

 

大概是昨天晚上接連的應酬和談判，他整個人太累。

 

隻是眉頭皺得更深了些，像是有心事似的。

 

並沒睜開眼睛。

 

我深吸一口氣，輕輕揉了揉他的眉心。

 

然後才低頭拿起手機。

 

是沈頌發來的。

 

他的語氣看起來開心興奮。

 

【夏夏！】

 

【我前幾天和你說的那個項目完成了，收益率翻了好幾個百分點。】

 

【比原本想得還要成功！】

 

【我覺得公司已經步上正軌了！】

 

【我不用再依賴我哥了。】

 

【這兩天，我就把我們兩個戀愛的事情告訴他，怎麼樣？】

 

很快。

 

他發過來一個地址。

 

【想見你。】

 

【我們在這裡見好不好？】

 

26

 

大概覺得突然不告而別實在有些不好。

 

離開之前，我又看了一眼沈聿。

 

想了想。

 

還是從酒店抽屜裡拿出一張便利貼，用鋼筆寫了幾行字，貼在床頭——

 

【抱歉。

 

昨晚那件事情真的是意外！

 

就當沒有發生過吧拜託，反正項目也結束了。

 

我會抽空去辦公室把自己的東西搬走，希望不會給你帶來困擾。】

 

——這次真的不是欲擒故縱。

 

雖然這種手段我也不是沒用過。

 

但現在沈聿有可能都要恨S我了。

 

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先躲一躲風頭了……

 

做完這一切後。

 

我穿上大衣，躡手躡腳打開門。

 

從這家富麗堂皇的酒店悄悄溜了出去。

 

然後打了一輛車。

 

去了沈頌發給我的那個地方。

 

那是在一個市中心剛剛開盤出售的新住宅小區。

 

價格昂貴，推開窗戶，遙遙一望，就能看見大海。

 

算是風景極佳的一個地方。

 

我順著樓牌號，剛剛找到那個獨棟的小公寓，敲了兩下門。

 

就聽到了沈頌的聲音。

 

他咔嗒一下。

 

把門從裡打開，站到了我的面前——

 

白襯衫、西裝褲，還有解開的，歪斜的領帶。

 

幾天不見，沈頌身上原本張揚的少年氣似乎染上了一層成熟的味道。

 

他一把抱住我，像是抱住了什麼珍惜的東西一般。

 

頭低垂著。

 

不斷輕蹭我的臉頰、耳朵。

 

「夏夏！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他的動作、語氣、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

 

黏著我，纏著我。

 

我又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味。

 

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平緩放松的感覺慢慢自己裹了上來。

 

原本和沈聿在一起相處時的那種疲倦感慢慢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定。

 

我環抱住他的腰身。

 

聽著他告訴我這幾天公司的事情，項目上的困難，賺到的收益，過幾天要怎麼和哥哥交代……

 

說到一半。

 

沈頌突然挺直身子，站了起來。

 

「對了夏夏！」

 

他從床頭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紅色的本子。

 

「這個房子的房產證。

 

「我用自己賺到的第一筆錢買下的，過幾天，我帶你去過戶吧……

 

「過到你的名下。

 

「以後，我們就有家啦！」

 

27

 

沈頌想要從沈宅搬出來。

 

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事業，他終於開始了獨立的第一步。

 

「我和夏夏都可以想做什麼做什麼。

 

「沒有人可以管我們。」

 

他朝我湊過身子。

 

大手握住我的腰，微微使力。

 

便一下子把我拉到了他的腿上。

 

氣氛突然開始變得曖昧。

 

連房間的溫度都像是升高了一層。

 

他的嘴唇落到我的眉眼，到耳垂，到嘴角，然後再一點點滑到脖頸。

 

正當他的手指輕輕放在我的衣領上，慢慢摩挲著那枚紐扣的時候……

 

沈頌的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騰出一隻手。

 

看也不看，直接掛斷。

 

那邊卻好像有什麼急事一樣。

 

又打過來。

 

再掛斷，再打。

 

沈頌眉眼間露出有些焦躁的表情。

 

他泄憤似的用力咬了下我的嘴唇，然後揉了揉我的耳朵，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忍不住皺眉低哼出聲的時候。

 

他另一隻手拿過手機。

 

焦躁又無奈地按下了接通鍵。

 

他語氣不是很好地問出聲——

 

「有事？」

 

另一邊是長久的沉寂。

 

然後是驟然拔高的聲音。

 

「沈頌。

 

「你和誰在一起？」

 

頓了頓。

 

他似乎在壓制著什麼一般，嗓音沉沉：「你現在過來找我，我有事情和你說。」

 

28

 

是沈聿。

 

大概是天生的血脈壓制。

 

聽到他哥的聲音後，沈頌的表情一秒嚴肅了不少。

 

我們倆對視了一眼。

 

剛剛曖昧的氣氛瞬間淡去些許。

 

他拿著手機，往後微微側了側身子，咳嗽兩聲。

 

「哥。

 

「我有事，現在過不去，以後再說，行嗎？」

 

沈聿的聲音似乎一下子急了起來。

 

「不行。」他打斷沈頌的話。

 

「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現在就給我回家！

 

「半個小時我要見到你，一分鍾都不能多！」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沈家兩兄弟的對話。

 

我隻知道這個世界上，沈聿對誰都是一副淡漠無所謂的樣子。

 

隻有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弟弟，他看得和眼珠子一樣。

 

事事過問，管教得極為嚴格。

 

但也沒想到，就這麼一點自由。

 

這麼幾分鍾的自由都沒有

 

沈頌抬起頭。

 

幾秒鍾過去。

 

再開口說話的時候，他仿佛已經下定了決心。

 

「哥。

 

「我已經長大成人了。

 

「我覺得我已經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包括事業，包括家庭，包括感情。

 

「如果你願意了解，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但今天，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說完這句話後，沈頌掛掉了電話。

 

29

 

其實容易猜得出。

 

這應該是這麼多年來，他和他哥哥的第一次實質性爭執。

 

我揉了揉沈頌的頭，輕輕攬住他的肩膀。

 

他整個人靠在我的懷裡後。

 

聲音聽起來嗡嗡的。

 

「我知道我哥對我很好。

 

「但夏夏。

 

「他給我的，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我不喜歡這個專業，可他告訴我，一定要學好公式、代碼、理論，以後才能在他後面接管公司。

 

「我想多認識一些朋友，可他吃過太多虧，似乎覺得每個人都對我圖謀不軌。

 

「很多規矩我都不能理解。

 

「我想試著跳出他給我畫的圈子了。」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嗯」了一聲。

 

成長不就是這樣的嗎？

 

反復迷茫、試錯、糾纏，再重新起步，最終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

 

當我被選為攻略者的時候，剛剛可以看到彈幕的時候，所有的觀眾不也都在嘲笑我嗎？

 

【看啊，哪裡來的傻瓜，連攻略的基本規則都不知道。】

 

【沒有人告訴她男主嗎？】

 

【這是戀愛遊戲吧？7 號怎麼天天泡在實驗室。】

 

【好無聊，我想跳過這個人，每天看她學習都膩了。】

 

……

 

我低低地說：「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不管成功或是失敗。

 

然後推了一把沈頌。

 

「先去洗澡！

 

「這幾天是不是在公司裡面熬夜了？快洗一洗！」

 

30

 

等浴室流水聲漸漸響起來後，我一個人留在臥室。

 

拿出手機，才發現剛剛沈聿給我也打了好幾個電話。

 

但我手機靜音。

 

所以全部都忽略過去了。

 

一種奇怪迷茫，又有些不安疑惑的情緒漸漸彌漫了上來。

 

我抬起手，輕輕把自己的衣領拉低。

 

昨晚那些陰差陽錯下發生的曖昧紅痕一點點暴露出來，低頭就能看見。

 

對於這件事情。

 

我是完全意外的，無心的，不知所措的。

 

可是今天和沈頌獨處一室。

 

當他叫著我「夏夏」。

 

告訴我，說他用自己這輩子創業賺到的第一筆錢，給我們兩個置辦了一個家時。

 

我的心髒還是像被錘子輕輕敲擊了一下一樣，鑿出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從裡面分泌出細細的酸澀與愧疚來。

 

這種情緒，我以前是很少會出現的。

 

老實說，我大概算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小時候我父母把我扔在福利院，我就知道，我這輩子隻能靠自己。

 

所以我拼命學習，拼命努力。

 

拼命往上爬。

 

我要證明我不比別人差，當年拋棄我的人都是錯的。

 

直到被系統綁定。

 

我也沒有多少情緒波動。

 

雖然日常多了一個麻煩的攻略任務，但成功的獎勵也是豐厚的。

 

我需要它。

 

可是現在，我第一次開始產生了懊惱的情緒。

 

沈頌呢？

 

我應該把他拉入進來嗎？

 

我知道，當我產生這種想法的時候。

 

我似乎已經不知不覺把那個叫著我「夏夏」的少年放在心裡了……

 

我也許。

 

應該把所有事情和他一點一點。

 

全部說出來。

 

31

 

或許就是這種莫名的奇怪心理。

 

我從抽屜裡翻出創可貼，把幾道紅痕遮掩了一下。

 

剛做完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