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難求第1章

昭啟五年，朕年少有為的小將軍戰S沙場，舉朝悲痛。

 

第二日，小將軍的爹就把他僅剩的女兒送進了宮。

 

朕懸空已久的後位終於來了人坐上。

 

世人都說魏大將軍驍勇善戰，生個兒子也是戰場上匈奴人聞風喪膽的活閻王。

 

偏生得個女兒，自小體弱，一步三喘，從小被送去了道觀清修。

 

可朕卻發現，朕的身嬌體弱的皇後一腳踹斷了淑妃的右腿，一頓能啃三個冰糖肘子。

 

1

 

近來河湟水患，滿朝文武吃著朕的俸祿，欺壓朕的百姓，卻無一人能出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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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太傅還說朕大驚小怪。

 

他老神在在地站在大殿上，一板一眼地以先帝之師自稱，百官以他為首，視朕為無物。

 

餓S人的事，竟也能被稱為小事？

 

若是他們對著朕的小將軍這般說，定要被小將軍的長槍挑斷脖子！

 

看著這些陽奉陰違的老東西，總有一日，朕要砍了他們的頭！

 

下朝時，外面天色不好，烏雲積壓，王德發站在朕跟前，一臉菜色，仿佛憋了十幾個屁，看得朕一陣氣悶，正欲發作，他卻先跪了下來。

 

「皇上恕罪，方才滿福宮來信兒，淑妃娘娘衝撞了皇後，被娘娘踢斷了腿！」

 

朕頭疼。

 

後宮一群女人嘰嘰喳喳著實吵鬧，若非她們背後的老東西，朕一點也不想見她們。

 

不就是皇後踹斷了淑妃的腿嗎，這點小事都要鬧到朕跟前兒來……

 

難怪當年小將軍說，朕當了皇帝必定不會太快活……

 

不對！

 

朕反應過來。

 

「皇後叫奴才打斷了淑妃的腿？」

 

應該是這樣的，沒想到皇後看著跟個受氣包似的，倒是有些將門虎女的風範，沒有愧對她S去的兄長。

 

想起那個英年早逝的小將軍，朕有些惋惜，連帶著對皇後也多了幾分寬恕。

 

畢竟若是小將軍還在，朕對他的妹妹不好，定要被他打得滿頭包，就像當年我們一同在軍營一般。

 

「淑妃性子嬌縱，衝撞了皇後，得了教訓也是應當，讓她禁足……」

 

「皇上。」

 

王德發打斷了朕的話，朕有些生氣，卻又聽得：

 

「皇上，是皇後娘娘親自教訓了淑妃娘娘。」

 

「她踢了多少次？」

 

皇後那般孱弱，定是被淑妃氣得狠了，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若是把身子又氣壞了，那還得了？

 

「一下，滿福宮的宮女兒說，皇後娘娘一下就將淑妃娘娘踢上了御花園的假山，隨行的宮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淑妃娘娘救下來。」

 

手上的奏折突然有些冷手，朕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一雙手，舉國力奉養出來的帝王，朕這一雙手，雖不至於力不能扛，卻也沒辦法將人一下打骨折。

 

朕對這位皇後，已無多大印象，隻記得大婚之夜，她垂著頭，思念著S去的兄長，隨即開始咳嗽，差點沒把五髒六腑給咳出來。

 

朕又不是禽獸，自然也不會辣手摧花，便留了皇後一人休息，去了淑妃處。

 

淑妃嬌縱，卻著實美麗，不知道秋大人怎麼教導的女兒，竟讓朕有些欲罷不能。

 

朕後宮佳麗三千，每日比農家的老黃牛還要下力，幾乎忘記了皇後的模樣，今日突然聽著她這般有意思的事兒，少不得多了幾分好奇。

 

至於奏折，反正是些老頑固粉飾太平的話，不看也罷。

 

明日上朝，若是沒有治理水患的法子，朕便砍了那幫酒囊飯袋的腦袋！

 

2

 

朕行事一向低調，連去找皇後也隻帶了一個王德發，卻不想，皇後竟比朕還低調！

 

除了兩個小黃門，竟也沒見著其他的下人。

 

沒讓人通傳，朕走進去時，卻見朕弱柳扶風的皇後，抱著個比她臉還大的冰糖肘子猛啃，桌上還擺著兩盤大肘子的骨頭。

 

被發現了。

 

迎著皇後看過來震驚的表情，朕感覺被欺騙了，朕要砍了造謠之人的腦袋！

 

究竟是何人謠傳，朕的皇後是一步三喘的病弱美人？

 

明明皇後一頓能吃三個大肘子，一腳能踹斷別人的腿。

 

「臣……妾見過皇上。」

 

朕回過神來，皇後已經擦淨了嘴巴，恭敬行禮，忽略不計她的一點停頓，朕細細打量著這個新婚之夜比痨病鬼咳得還厲害的妻子，突然發現，她其實與她的兄長很相似。

 

連眼下的一顆淚痣的位置也一模一樣！

 

當初朕還嘲笑小將軍，生了一張比女人還女人的美人面，被小將軍狠狠打了一頓屁股，半個月下不來床，成了軍營裡好一陣笑話！

 

不愧為雙生子，竟讓朕一眼看過去便覺得屁股隱隱作痛。

 

早知道當初大將軍求過來時，朕就不應允了。

 

看著皇後向朕有些不倫不類的行禮，朕有些心累，皇後和朕的小將軍太像了，朕看著她唇角未擦淨的油漬，突然就沒了質問的心思。

 

朕有些想念小將軍了。

 

3

 

小將軍叫魏仲辭，魏將軍戍守邊疆，一雙兒女皆在邊疆長大，除了皇後因一場大病被送去了道觀清修，小將軍可謂是耳濡目染，自小學武，十五歲便上得了沙場S敵。

 

朕還是太子的時候，受父皇令前往軍營歷練，樹立威勢。

 

那便是朕第一次見小將軍。

 

魏仲辭的名字朕耳熟得緊，整個盛京城，無人不知曉魏將軍和魏小將軍的大名。

 

連朕和一眾兄弟也是自小在父王母後類比小將軍的聲音裡長大的。

 

年少時，誰都夢想過做一個上陣S敵飽受愛戴的大將軍，魏仲辭年輕、強大又一呼百應，少年天驕這個詞便是量身為他定做的一般。

 

到軍營以前，朕都還是那樣期待著見到這個早被朕打心眼裡視為異姓兄弟的小將軍。

 

可我們見到的第一面，朕便被他一槍挑下馬，狠狠打了一頓屁股。

 

「孩兒不清楚他是太子殿下，隻見得一流氓欺辱孤寡母女，出手相助罷了。」

 

打了朕一頓的小將軍無辜地站在大將軍面前，朕為了維持皇家的尊嚴，不得不將腫了的屁股坐在椅子上，疼S朕了！

 

「隻是沒想到，那流氓竟是太子殿下。」

 

「不是孤！」

 

「不！那是孤！孤不是流氓！」

 

可惡，氣得朕語無倫次，那時候朕便暗暗發誓，等朕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將魏仲辭治下S頭大罪！

 

莫說朕隻是見那對母女在街頭賣身葬夫，心下好奇上前詢問，是那女子自己莫名其妙哭了出來，就是朕真的對她起了興趣，那也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

 

可朕剛透露出來這一點心思，魏仲辭便一副要S人的眼神，朕閉嘴了。

 

並非是畏懼了他魏仲辭，而是朕乃未來天子，當有容人之雅量！

 

可那魏仲辭當真是小心眼子，往後在軍營，他竟明裡暗裡給朕使了不少絆子！

 

那時朕連入夢，想的都是治他的罪！

 

可朕從沒想過，他真的會S。

 

4

 

「皇上？」

 

皇後的聲音將朕的思緒喚了回來，朕回過神，看著眼前這張與小將軍極為相似的臉，心下復雜。

 

嘴巴張合幾下，卻還是發不出聲來。

 

明明朕最會哄女人，後宮這麼多嫔妃，就連那些老東西送來的眼線，也沒能逃過朕的情網攻勢，可面對皇後，朕就覺得屁股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皇上為何而來？」

 

許是朕許久不說話，皇後又出聲，她的眉毛輕輕蹙起，是宮中妃子最愛化的遠山黛，是了，即使她生得一副神力，胃口又極好，卻也施粉黛，著紅妝，是正經的貴女模樣。

 

心下一刻莫名的情緒飄走，許是消失地太快，朕還沒有分辨出來，那是松快，還是遺憾。

 

「許久未曾探望過皇後，朕思念的緊。」

 

朕如對其她嫔妃一般對皇後說著溫情的話，期待著從那張臉上看到一絲別樣的情緒。

 

可皇後隻是偏頭，平靜地用那雙和小將軍極為相似的眼睛注視著朕，她說：

 

「臣妾以為，皇上是為了淑妃而來。」

 

「淑妃本就嬌縱，合該吃些苦頭。」

 

朕下意識反駁，竟不想讓皇後覺著朕重視淑妃，分不出是什麼情緒，

 

這是朕常對宮妃說的話，通常適用於起了衝突的妃子，讓她以為得了朕的偏愛，於朕而言，也不過是三言兩語罷了。

 

朕這樣說時，那些女人總會流露出歡喜的模樣，便不再向朕抱怨，擾朕心緒。

 

朕以為皇後也當如此，畢竟女子都是這樣，無論在家中如何，嫁了人，總歸是靠著夫君依存的，何況是嫁予朕這般的九五之尊。

 

可皇後怎麼不高興？

 

皇後皺了眉頭，便更像朕記憶中的小將軍了，記憶裡，魏仲辭也時常這副表情看著朕與美人玩鬧，然後像他的父親，魏大將軍一般對朕一番勸誡。

 

朕時常覺得，魏大將軍合該做一個舌戰群儒的文臣的，連小將軍也被他教成一副酸儒的性子。

 

「淑妃真心傾慕皇上，是臣妾刻意激怒了她，才惹她生怒。」

 

皇後嘆氣，神色復雜地看著朕，她的嘴唇一張一合，口脂被擦淨了，看上去有些素淨，朕一時間看得有些痴，連她說了些什麼話朕也不知道。

 

那張臉與記憶中的人重合，似是有風刮過，朕便身處那個有些燥熱的盛夏。

 

朕摟著新得的美人向魏仲辭炫耀，神色冷淡的小將軍坐在一旁不為所動，抬手虛指著不遠處彈著琵琶的女子，也是這副模樣：

 

「絲絲姑娘真心傾慕於太子殿下，殿下若是無心，便不該玩弄她的一片真心。」

 

可朕當時不以為意，把玩著新得的美人，如一個世家紈绔：

 

「青樓女子，何來真心，小將軍倒是憐香惜玉了。」

 

不怪年少時小將軍時常教訓朕，朕後來回憶起年少的自己，也著實有幾分看不起。

 

後來那位被朕厭棄的絲絲姑娘，S於一場針對朕的刺S，她為朕擋了一刀，那把刀穿過她視為珍寶的琵琶，穿透了她的脖子，讓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便咽了氣。

 

帶著溫熱的血濺在朕的臉上，絲絲的眼神讓朕記了許久。

 

那次過後，小將軍便有意識地冷待了朕。

 

5

 

皇後和小將軍可真像呀。

 

朕感嘆著，順勢坐在了皇後對面，桌上的狼藉早被有眼力見地宮人收拾好，奉上來的，是朕常喝的清茶和雅致的糕點。

 

朕猜皇後和她的兄長一樣，不愛這些附庸風雅的玩意兒。

 

畢竟她一坐下，看著這些精致卻噎人的糕點，早沒了方才對著冰糖肘子的熱情，連帶著對朕也很是冷待。

 

魏仲辭當初在朕的面前啃完了一條羊腿，他的妹妹又在朕的面前啃了三個大肘子。

 

想來，魏家人都愛大口吃肉吧。

 

「皇上，臣妾方才所說，您可有聽進去半分？」

 

皇後清泠泠的聲音響起，她皺著眉，似是不開心，這是妃子們撒嬌慣會做出的表情，朕下意識地伸手，卻被她偏頭躲開。

 

有點尷尬，王德發還在一旁站著呢。

 

朕保持微笑，繼續伸手，試圖期待皇後能順從一次，讓朕找回些面子。

 

皇後又躲了！

 

她似乎也察覺不妥，眼角抽動地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