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山第1章

我媽忍受不了我爸的打罵跑了。

 

面對我和妹妹，我爸露出了嫉妒嫌惡的目光。

 

「幹糧在這，老子得出去掙錢！」

 

他扔給我們幾個饅頭和半袋米就走了。

 

我們沒有家了。

 

1.

 

「你個臭婆娘，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老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我媽蜷縮在牆角，用手護著頭，已是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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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我爸第幾次打她了，數都數不清。

 

從我記事開始，這種事情就如同家常便飯一樣。

 

隻要我爸不高興，我媽，我和我妹誰都逃不過這一頓毒打。

 

「爸，別打媽媽！」

 

十二歲的我哭喊著跪在地上，抱著我爸的腿不斷的懇求。

 

「她要被你打S了！」

 

妹妹在一旁嚇得直哭，我一邊求他，一邊用餘光看我妹，怕我爸把氣撒在她身上。

 

「去你媽的！」

 

我爸抬起腳直接把我踹飛，我的後背摔在地上，頭磕到了五鬥櫃上面。

 

「倩楠！」

 

我媽驚叫一聲，匍匐著爬過來抱起被撞得眼冒金星的我

 

「倩楠，疼不疼？」

 

「不疼。」

 

雖然疼的鑽心，但我怕我媽難過，隻能忍住不吭聲。

 

「一個沒用的東西，生了倆賠錢的玩意兒，老子真是上輩子欠你們的！」

 

我爸說完又狠踹了我媽一腳，拎著酒壺出門了。

 

我媽慢慢從地上爬起，流著淚準備給我上藥。

 

當看到我後背一大片青紫時，再也忍不住，捂著臉嚎啕大哭。

 

「媽對不起你們！」

 

我用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

 

「沒事的媽，等我和妹妹長大了就好了，就能保護你了。」

 

那一晚我爸沒回來。

 

我媽破天荒的給我們一人煮了兩個雞蛋。

 

這平時隻有我爸可以吃，我媽也很少能吃得上。

 

她還給我們洗了頭，擦了臉。

 

「倩楠，要好好的，好好活著，照顧好你妹妹。」

 

手裡拿著熱乎乎的雞蛋，我絲毫沒感覺到不對勁

 

「放心吧媽，我一定照顧好她！」

 

晚上我睡的特別踏實。

 

因為我媽給我和妹妹蓋上了她和我爸蓋的棉被，一直摟著我們。

 

早上起床，我迷迷糊糊地喊媽媽。

 

可是屋子裡空空的，沒有任何回音。

 

猛的一個激靈，我徹底清醒了。

 

「媽，媽！」

 

我找遍了屋裡屋外，甚至茅房，都沒有我媽的身影。

 

就在我準備出去找的時候，突然感覺胸口有什麼東西。

 

拿出來一看，是一沓錢，幾乎全是毛票，總共有三十多塊。

 

心中突然湧出不好的預感，我急忙跑到我爸媽的屋裡一看，腿一下子軟了。

 

我媽的幾件衣服沒有了，門口的箱子不見了。

 

她走了，離開了我們。

 

其實她會走是在意料之中的，不走早晚會被我爸活活打S。

 

隻是眼淚還是不可抑制地流了出來。

 

她為什麼不把我們帶走呢？

 

哪怕是要飯我也願意跟在媽媽的身邊。

 

看著還在熟睡的妹妹，我心裡一片悽涼。

 

從此，我就是沒媽的孩子了。

 

2.

 

我爸回來看見我媽跑了，氣的滿屋砸東西。

 

「臭婆娘沒良心，老子娶她花了好幾百塊！生下倆賠錢玩意兒就跑了，老子日她祖宗！」

 

可他罵歸罵，卻也沒地方找了。

 

那個時候媳婦跑了不是什麼新鮮事，在大山裡，什麼都閉塞，不發達，跑了也隻能自認倒霉。

 

我爸隨意的弄了口吃的，坐在桌上吧唧著嘴。

 

妹妹在一旁看著直咽口水，可憐巴巴的看了我一眼。

 

我鼓起勇氣上前

 

「爸，我和妹妹也沒吃飯呢。」

 

「滾滾滾，賠錢玩意兒吃什麼吃！」

 

因為我媽走了，他就把氣全都撒到了我們頭上。

 

「你們但凡是個男娃你媽也不會走！給老子丟下倆拖油瓶，老子都不好再討老婆！

 

「真是晦氣！」

 

他吃飽喝足就出門了，我拉著妹妹把碗裡的殘羹冷炙舔得幹幹淨淨。

 

日子就這麼過了幾天，因為天冷，又加上沒吃沒喝，妹妹病倒了。

 

我求我爸帶妹妹去看大夫，可他卻說

 

「S了最好，少一張吃飯的嘴！」

 

可我謹記著我媽交代我的話，一定要照顧好妹妹。

 

於是，我開始求他

 

「爸，求你了，妹妹燒的厲害，求你給妹妹看看病吧！」

 

「老子沒錢！」

 

提到錢，我突然想到我媽臨走時給我留下的一沓毛票。

 

這個錢絕對不能讓我爸知道。

 

於是，趁他不在家的時候，我背著妹妹就去看大夫。

 

可大夫開的藥還沒來得及被我藏好就讓我爸發現了。

 

「S丫頭，你哪來的錢買藥？」

 

他揪著我的頭發迫使我仰起頭，兇神惡煞的臉如同地獄的閻羅。

 

「大夫，大夫給的，我沒有錢。」

 

『啪』的一個巴掌扇過來，我立刻被打得暈頭轉向，又因為頭發被他揪在手裡，偏頭的時候疼的我直冒冷汗。

 

「還敢說瞎話！人家大夫是傻了，白給你藥吃？把錢拿出來!」

 

我SS咬住嘴唇不肯說一句話。

 

我已經想好了，就算他打S我，我都不能告訴他。

 

可我還是低估了我爸。

 

他認準了我有錢，開始翻箱倒櫃地找錢。

 

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

 

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他猙獰的臉就出現在我面前。

 

「S丫頭藏的還挺深，我就不信找不到！」

 

他直接把我按倒在地，開始撕扯我的衣服。

 

本來我的衣服就隻是許多片破布縫起來的，一點都不結實。

 

被他輕輕一扯，衣服就成了碎片。

 

「啊不，爸爸，求你了，求你了！」

 

不顧我的求饒，我爸把我的衣服撕了個幹幹淨淨，終於在我的裡衣裡找到了錢。

 

「哼，還敢騙老子沒錢，這是什麼？」

 

他朝手上吐了口吐沫仔細數錢，我掙扎著起身想要奪過來，卻被他一腳踹飛

 

「滾！」

 

我倒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再也起不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貪婪的一張一張數著。

 

「呵，還不少呢，夠老子喝幾頓好酒了！」

 

他邁開腿準備出門，卻被我SS拉住腳踝。

 

3.

 

「爸爸，求求你，妹妹病了，大夫就給了兩天的藥，我還要帶她去看病，不看病她會S的！」

 

我一邊求他一邊不住的磕頭，『嘣嘣嘣』的聲音帶著回響。

 

「S了最好，省下老子的錢了！滾一邊去！」

 

我爸十分輕巧的把我踢到一邊，臨走時還不忘把妹妹散落在地上的藥片踩個粉碎。

 

絕望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看著躺在床上，發燒燒的臉色通紅的妹妹，我的心揪成一團。

 

我可真沒用啊，媽媽留給我的錢是為了讓我妹妹活下去的，可如今我卻沒有守住。

 

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我冒出了一個念頭。

 

我從灶臺上拿了把菜刀，小心翼翼的坐在妹妹身邊。

 

「姐姐，我難受。」

 

妹妹在低聲呢喃，眼睛閉著，眉毛皺起，小臉燒的滾燙。

 

「妹，很快就不難受了。」

 

我拉起她的手輕輕摩挲著，心裡湧出無盡的悲涼。

 

當我準備劃開她的大動脈時，耳邊響起了媽媽的聲音

 

【好好活著】

 

一個激靈，菜刀從我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本來我是想S了妹妹然後自己抹脖子的，活著實在太苦了。

 

可是媽媽臨走前交代過，讓我倆好好活著。

 

即使再難我都要堅持下去，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我還有再見到媽媽的機會。

 

想到這，我抱著妹妹哭了一陣，擦幹眼淚，從地上一點點地撿起那些藥的碎末。

 

混著地上的土，用開水衝開，一點點喂到妹妹的嘴裡。

 

現在我隻能祈求她快點好起來。

 

我守著她整整一宿，太陽升起的時候，她的燒退下了一點。

 

這時，我爸回來了。

 

他面帶喜色，看我的時候都沒有之前那麼兇了。

 

「給你們的！」

 

他扔給我幾個饅頭和半袋米

 

「幹糧在這，老子得出去掙錢！」

 

「現在都進城打工，老子也得抓住這個機會。」

 

我爸走了。

 

沒有交代還會不會回來，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沒有家了。

 

實在餓的不行，我用米熬了碗粥。

 

沒舍得多放米，隻想著不餓肚子就行，這麼點吃的，我們不知道能抗多久。

 

到了下午，妹妹又燒了起來，還拉肚子，拉出來的全是水。

 

可我現在已經沒有錢了。

 

雖然已經開春，但大山的夜晚還是冷的不行。

 

我就把衣服全都脫下來，用我冰涼的身體給妹妹降溫。

 

這是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

 

可是沒用，妹妹依舊沒有好轉。

 

實在沒有辦法，我把門鎖好，提著半袋米去找大夫。

 

最後，用半袋米換了兩天的藥。

 

妹妹才五歲，她不能S。

 

幾頓藥喝下去，她的燒退了，精神好了一點。

 

「姐姐，我餓。」

 

聽到她說這句話，我高興地哭了出來。

 

以前生病媽媽讓我吃飯我就沒有胃口。

 

可是她說，隻要知道餓，能吃東西就說明快好了。

 

女孩子命賤，活下來全憑嘴壯。

 

我給妹妹烤了半個饅頭，就著開水喂她吃了下去。

 

4.

 

好餓啊，那碗粥根本沒什麼用，上個廁所肚子就空了。

 

可是僅剩的兩個饅頭我舍不得吃，以後的口糧要怎麼解決我還不知道。

 

而且，我已經好幾天沒去學校了。

 

我把饅頭外面的皮撕下來吃了。

 

吃的很慢很慢，生怕吃快了，饅頭皮就沒有了。

 

不能把妹妹一個人放在家裡，於是，我背著她去了學校。

 

老師聽到了我的遭遇心生憐憫，把她帶的飯分給了我一半。

 

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肉，隻吃了一塊，把剩下的肉都給了妹妹吃。

 

「倩楠，你的學費......」

 

老師欲言又止，我才想到我的學費還沒教。

 

本來我爸不想讓我上學了，是我媽挨了好幾頓打之後他才同意。

 

隻是說不負責我的學費，讓我媽想辦法。

 

於是，我媽就開始沒日沒夜的納鞋墊，然後走幾十裡山路去鎮上賣，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隻是最近我爸打我媽打的太狠，她沒有辦法繼續納鞋墊，說服了校長，多給了兩個月的時間。

 

現在時間到了，我卻交不上來。

 

老師有心幫我，可是她那微薄的收入隻夠自己吃喝，再沒有多餘的錢給我。

 

「老師，你幫我跟校長求求情，我一定能湊上學費的。」

 

我從我媽那裡學到了納鞋墊的手藝，雖說不一定有多好，但至少不是沒希望。

 

「好吧，不過你要盡快交上來，不然老師也沒辦法。」

 

於是，我白天帶著妹妹去上學，晚上回到家，給她烤半個饅頭，寫完作業就開始納鞋墊。

 

手生，最開始的時候，我的幾個手指頭都被扎的血肉模糊。

 

用涼水衝衝，我又繼續做。

 

夜裡越來越冷，我把唯一的厚棉袄蓋在了妹妹身上，自己凍的發抖。

 

冷的睡不著，我趴在窗前仰望星空。

 

天空黑壓壓的一片，有著點點繁星，看似離我很近，實際卻很遙遠。

 

院子裡樹上的樹葉長出了新芽，光禿禿的樹枝上有了點點綠色，已經結了霜。

 

「媽媽.....」

 

我看著浩瀚的天空，想著媽媽此刻在幹什麼。

 

她有沒有想我，像現在我想她一樣。

 

天剛蒙蒙亮，趁著妹妹熟睡，我背著一布包的鞋墊往鎮上走去。

 

我從沒去過鎮上，一路上見人就問，記住之後在樹幹上記下標記，或者記住路口的樣子。

 

終於到了鎮上，我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我不敢想象的繁華。

 

路很寬，比鄉間小路不知道要寬多少倍。

 

路兩邊有各種商店，還有很多擺攤的人。

 

沒見過這種陣勢的我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我真的能賣出去嗎？要賣多少錢呢？

 

我找了個空地坐了下來，鋪上一塊布，把我的鞋墊一雙雙擺好，就這麼坐著等著顧客上門。

 

「小姑娘，你這鞋墊多少錢？」

 

我不知道該怎麼要價，就說

 

「兩塊錢一雙。」

 

那女人驚訝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你這針腳太大了，也不密，一塊錢吧，我買兩雙。」

 

聽到她要兩雙，我立刻高興地點點頭

 

「行！」

 

於是我得到了兩塊錢。

 

5.

 

手裡拿著錢，我心潮澎湃。

 

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的勞動得到了實際的回報。

 

開張了，我膽子大了一點，也有了信心。

 

剛才買我鞋墊的女人又來了，她拿著我的鞋墊看了一會兒，對我說

 

「你這麼賣不行。

 

「還不如賣給商鋪，批發價，不然你且賣不出去呢。

 

「你把這些鞋墊一塊五一雙全都賣給商鋪，貨全都賣了，你還不虧。」

 

我聽了覺得對，但是我不知道哪個商鋪收我的。

 

看出我的為難，她說

 

「我去給你賣，但是你得分我五毛錢好處費，行不行？」

 

我在腦子裡琢磨了一下，等於我還是一塊錢一雙賣的，不虧，於是我點了點頭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