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第2章

包裡的手機鈴聲猝不及防響起。

 

哦，應該是我給盛謹準備的禮物到了，不過現在應該用不上了。

 

我摁掉電話，看向被撞破好事的兩人。

 

「你怎麼還在這？」

 

盛謹臉色白了一瞬又很快恢復，一把將曲詩薇擋在身後，警惕地看著我。

 

我一步一個臺階往上，說不清此刻是什麼心情。

 

作為父母婚姻不幸的受害者，我原以為我能跟他們不一樣的，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奢望。

 

真是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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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定在他們面前，抬頭看著盛謹，我親自給他加上的濾鏡，此刻終於一點點破碎。

 

再好看的外表，也掩蓋不住他齷齪的內心。

 

「斯文敗類！卑鄙無恥！」

 

不待盛謹反駁，我一個耳光直接甩了上去。

 

目光移向他身後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曲詩薇：「又當又立！知三當三！」

 

第二個巴掌沒能落下，手腕被狠狠掐住，痛，但遠沒有心痛。

 

「夠了，沈含笑！你有什麼不滿衝我來，薇薇姐是無辜的！」

 

我笑了，另一隻手反手一個耳光又狠狠甩在盛謹另一邊臉上。

 

「渣男賤女！臭魚爛蝦！狗男女！你們會不得好S的！」

 

盛謹徹底怒了，一把將我狠狠推開。力氣很大，我沒能穩住身形，整個人磕在了臺階上，後腦勺、背上一陣刺痛。

 

曲詩薇攔在了盛謹跟前，眼眶含淚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算了阿謹......」

 

盛謹看向她的眼神有多心疼，看向我的眼神就有多兇狠。

 

「沈含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薇薇姐什麼都沒有做，你憑什麼對她口出惡言？」

 

惡毒？呵呵，我覺得很可笑。

 

剛確定戀愛關系那會，我曾問過盛謹喜歡我什麼，他說是溫柔善良。

 

可是，溫柔善良是我，陰暗惡毒也可以是我，我是怎樣的我，從來取決於別人怎麼對我。

 

他當著我的面跟曲詩薇十指緊扣：「對不起你的是我，也不對，嚴格來說，跟我結婚這事你並不虧。要不是我，你現在還隻是一個普通不過的上班族。」

 

「是我給了你機會過好日子，而且我也說了，離婚，我會給你一筆補償，這很有可能是你一輩子都掙不到的財富。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聲音忽遠忽近，我晃了晃腦袋，眼前一陣陣眩暈。伸手摸了摸後腦勺，黏乎乎的，是血！

 

耳邊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曲詩薇驚呼一聲上前：「你沒事吧？流血了，我看看！」

 

我一把推開：「不用你假好心！滾！」

 

「你......薇薇姐，不用管她，我們走！」

 

曲詩薇無奈：「哎......行吧，看樣子也隻是皮外傷。你好好休息一下，有事給阿謹打電話，我會讓他第一時間趕到的。」

 

「哼，這種性格，難怪你爸會不要你！」

 

我不可置信抬頭看向盛謹，卻隻見到他拉著曲詩薇離開的背影。

 

就仿佛，他隻是說了一句無足輕重的話。

 

知道怎麼扎你心窩的，果然隻有你信任的身邊人。

 

自小被父親拋棄，被母親家暴，我的原生家庭一直是我不對外人說的傷。

 

我跟盛謹坦白時他一臉心疼地看著我，說：「含笑，已經過去了。你爸爸不愛你，那是他的損失，他不愛你，我愛你。」

 

明明才不到半年，就成了「難怪你爸會不要你」！

 

我曾向他袒露的傷疤，這一刻卻成了他刺痛我的手段。

 

8

 

最後，是一位路過的阿姨好心送我去了醫院。

 

「輕微腦震蕩，回去要注意好好休息，別做劇烈運動。還有傷口處注意別碰水，一周後再過來拆線。」

 

回去嗎？回去哪？

 

我第一次對那個所謂的「家」產生了抗拒。

 

漫無目的地走著，從醫院走到公園，又從公園走到後山。腳趾應該磨出血了，卻絲毫無法緩解內心的疼痛與恐慌。

 

不知不覺，便繞著後山跑了起來。

 

直到最後一絲力氣消失殆盡，直到大腦開始缺氧，對生命的珍惜終於壓過了對愛情的執著。

 

感受著胸腔裡瘋狂地跳動，再難割舍的愛情，似乎也漸漸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髒了的男人，我不要了。

 

可被欺騙被背叛的痛苦，卻不是一下子就能釋懷的。

 

而且，被動離婚，看著他們相親相愛，我做不到。

 

憑什麼我的人生，要因為他們所謂的愛情被毀得面目全非？

 

錢，我要！忍氣吞聲，我不要！

 

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背叛我的男人，就該比我痛苦千倍萬倍才行！

 

9

 

當天，盛謹沒有回來。

 

可能是在等著我低頭，也可能是按他計劃地開始分居。

 

倒是曲詩薇加了我，給我發了消息解釋跟道歉。

 

「對不起，含笑。我知道阿謹喜歡我很多年，隻是沒想到他跟你結婚也是因為我隨口一句話。我以為你們在一起這麼久，多多少少會有點感情的。哎......」

 

「你可以放心，我不做小三的。在你們離婚之前，我跟阿謹隻會是純潔的朋友關系。我所在的圈子跟你不同，像阿謹這樣優秀的男生我身邊也不少，所以我真沒必要主動跟你爭。你加油！」

 

我都看笑了。

 

曲詩薇這又當又立的人設真的穩得不能再穩了。嘴上說不做小三，實際字字句句都是嘲諷與挑釁，還真當我是傻白甜看不出來啊？

 

我沒有回復她，而是從她的社交平臺上下了幾張照片，然後順藤摸瓜查到了她的生活軌跡。

 

巧的是，她所在的小區，離盛謹公司也就不到十分鍾路程。

 

盛謹以為我隻能被動任他擺布，可惜，要讓他失望了。

 

從現在開始，我會將這場遊戲的主動權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第二天，頂著一副破碎感妝容與頭頂的傷，我出現在了曲詩薇小區門口，逢人便拿出她跟盛謹的合照詢問。

 

「請問下，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她叫曲詩薇，是個醫生。能不能請她出來見我一面？」

 

有個熱心的大嗓門大媽問我：「丫頭，你找她幹嗎？如果是醫療問題你在這裡沒用，要去醫院拉橫幅啊。」

 

「我頭上的傷確實跟她有關，不過我想找她是因為私人問題。」我垂下眼眸，聲音在風中破碎飄搖，「我、我老公已經......好多、好多天不回家了......」

 

「什麼？！你老公跟她？你頭上的傷該不會也是被她害的吧？」

 

我吸了吸鼻子：「......已經過去了，比起心裡的傷，肉體上的傷又算得了什麼......」

 

周邊來來往往伸長了耳朵聽八卦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女孩子一看就是那種性格老實的，都這種時候了還替小三遮掩。」

 

「那男的也是瞎，明明這女孩子長相氣質一點都不輸那個三姐。」

 

「其實，她找的那女的我在小區見過，一天天鼻孔朝天跟別人欠了她七八十萬一樣。」

 

「對，那男的我也見過，兩人一起在小區樓下散步，我當初還以為他們是一對呢。」

 

「嘖嘖！世風日下，奸夫淫婦，道德淪喪，人性扭曲啊！」

 

「......」

 

很多時候，話不說全才更有討論度。

 

曲詩薇不是說她不做小三，跟盛謹是純潔的朋友關系嗎？那她別光跟我說，去向她的街坊鄰居解釋唄。

 

順帶，也別忘了跟盛謹哭訴哭訴。既然他們的愛情那麼偉大，那經受點風波考驗也是在所難免的。

 

10

 

當晚，盛謹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

 

我一個都沒接。

 

然後他跟曲詩薇又給我發了幾十條消息。

 

盛謹：「含笑，你到底要做什麼？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你為什麼要扯上別人？」

 

「我現在在國外，一周後才能回。到時我們好好聊，在此之前你別亂搞事情，不然我保證最後吃虧的還是你......」

 

曲詩薇：「沈含笑，你太過分了！我已經說了不會跟你爭了你還趁我上班散布謠言，你就不怕我報警嗎？」

 

「最無用的女人就是管不好自己的男人隻會將脾氣撒在無辜女性身上！阿謹沒能愛上你，多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吧。」

 

嗤！他們急了。

 

那就繼續急著吧，反正現在還不到回的時候。

 

一周時間呢，夠了。

 

11

 

次日中午，我出現在了醫院前臺。

 

曲詩薇應該心情很差，正對著她身旁的實習生發脾氣。

 

「不要一直跟我找借口，離家太遠你不會在醫院附近買房嗎？加班對你來說是鍛煉，眼光能不能放長遠些？別一天天就隻盯著工資！」

 

不得不說，曲詩薇真是被慣壞了！

 

小康家庭，父母老來得女，將她捧在手心嬌養長大。後來父母去世了，嫁的老公又是當時的商界大佬。哪怕前夫破產離婚了，也有盛謹這種人對她痴心不改。

 

每一個階段，都有人為她保駕護航，為她搭橋鋪路。

 

她的過去，太順了。順到她不懂得什麼是挫折，理解不了別人的困境，將自己的幸運完全歸類於自己的努力，理所當然覺得所有過得不如她的人都是不夠聰明、不夠努力。

 

看那被罵的女孩子都快哭了，我上前拍了拍曲詩薇的肩膀：「嗨～」

 

她一轉頭，臉色瞬間慘白。

 

也顧不上實習生了，直接將我拉到了無人處，聲音都變了調：「沈含笑，你到底要幹什麼？」

 

「找你聊聊而已，不用這麼緊張。醫院對面咖啡廳，喝一杯？」

 

12

 

咖啡廳裡，我抿了一口比我命還苦的冰美式，直接開門見山。

 

「我今天是過來跟你聊聊你當小三這件事的。」

 

曲詩薇氣得眼睛發紅，卻一反常態地忍了下來。

 

我瞄了一眼她倒扣在桌面的手機，突然蹦出一句：「我懷孕了。」

 

「什麼？！」

 

被她突然提高的嗓門嚇了一跳，我手一抖，幾乎大半杯咖啡都倒在了她的手機上。

 

她手忙腳亂去搶救手機，一翻過來，哦，原本不是錄音，是在通話中啊。

 

那更好了！

 

她戳了好幾下屏幕才將通話掛斷，一臉狐疑看向我：「你真懷孕了？」

 

我聳聳肩：「你要是不信就當我沒懷好了。反正我今天找你也不是為了告訴你這事，我是來好心提醒你離盛謹遠一點的。」

 

一提到盛謹，曲詩薇又漸漸恢復了些許底氣。

 

她重新坐下，一臉譏諷：「你找我說這些就不怕盛謹生氣？」

 

「你的家庭情況我也聽阿謹說過，父嫌母厭，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對你好的人你割舍不下我也能理解。但是阿謹對你再好，那也不過是利用罷了。你要是真敢傷害到我，可就要連阿謹最後一絲憐憫都失去了哦。」

 

曲詩薇跟盛謹，還真是一樣犯賤啊！

 

一次次揭開我的傷疤，以為讓我痛我就會退卻。

 

我討厭被威脅。

 

我的傷疤，我自己扒開。

 

「那你知道嗎？我爸他啊，不是個好人。就因為我是個女孩，就因為我媽無法再生育，他就轉移了所有婚內財產，留我們母女自生自滅。」

 

我那時還小，傻得可憐。每次我媽喝醉酒對我家暴後，我就格外想他，覺得他的離開說不定是我媽的原因，幻想著他是愛著我的。

 

可後來見面了，他有兒有女有幸福的家庭，對於那個被他拋下的女兒，也隻是輕飄飄一句「都多久的事情了，我連她叫什麼名字都忘了，她是生是S跟我有什麼關系」。

 

「所以啊，他對不起我，我也沒讓他好過。先是心心念念的寶貝兒子出車禍殘了，接著寶貝閨女落水沒了，最後就連他自己也都S不瞑目。」

 

說到這，我沒控制住笑出聲。

 

曲詩薇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慘白，嘴唇抖了半天：「是你？！」

 

我無所謂地挑了挑眉：「那你報警抓我呀！」

 

反正不是我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