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5-04-24 16:49:293355

 


13


自霍尋哭著要早點長大後,他年齡沒一步登天,脾氣倒與日俱增。


 


以前叫我都是「姐姐」長「姐姐」短,後來竟然直呼大名。


 


喋喋不休地追在我後面,一聲又一聲。


 


「周棠,我們去放花燈!


 


「周棠,你為什麼不戴我送你的釵子?


 


「周棠,不要和霍徵說話,我生氣了,你快來哄我!


 


「周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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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復一年,都快要把我的心叫亂了。


 


不過幸好被人及時叫停,要不然,心若丟了,往後的日子可該怎麼熬。


 


霍老太太許我,等霍尋滿十六歲便與我成親。


 


如今她似乎變了主意。


 


或許也不是一時就變的。


 


「棠丫頭。」老太太慈眉善目,一如我初見她時。


 


隻是我已經整二十二歲了,再用丫頭稱呼,倒讓人難為情。


 


她似乎有些張不開口。


 


我從沒那樣聰明過,忽然就明白她的意思。


 


來霍家的第二天,院子裡的冬月與我說過。


 


「你以為你真能一步登天做霍家的少夫人?


 


「可別做夢了!要不少爺身子弱,算命的說需要一個命賤的媳婦放在身旁擋災祛禍,你一個鄉下丫頭哪有資格進霍府的大門!


 


「等少爺好好地長到十六歲,你哪裡來的,還得滾哪裡去!」


 


過了臘月十九,霍尋便要滿十六歲。


 


我功德完滿,自該功成身退。


 


書院的夫子說來年秋闱,霍尋必定能中。


 


他前途無量往後要做官老爺,我魯笨無知一介鄉野民婦。


 


若不是算命的亂點鴛鴦譜,我們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


 


這門姻緣照我來說,也十分不配。


 


老太太愛誇人,拉著我的手,滿臉笑容:「真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


 


她問我可想要什麼補償,我想了想,霍家買了我,使我這些年吃穿不愁免受疾苦,並沒有什麼虧欠我的地方。


 


我說,把我的身契還我吧。


 


就當做了一場差點賠本的買賣。


 


14


 


出了門我抬頭看天,昏沉沉的。


 


應該要下雪。


 


走了幾步,我覺得腳傷又疼了起來。


 


果不其然,半下午先是飄下來幾顆冰粒子,慢慢地就變成了鵝毛大雪。


 


霍尋此人極為愛俏,大冷天為了好看,誓S不肯穿臃腫的棉衣。


 


翻開衣裳箱子找出鬥篷,我把冬月叫來,遣她去一趟薈萃樓。


 


霍尋與同窗約在那裡探討學問。


 


冬月牙尖嘴利:「下這樣大的雪就會使喚我,你怎麼不去!」


 


她不肯送,我隻能自己去。


 


薈萃樓清雅,讀書人都喜歡聚在此地。


 


我站在門口有幾分怯弱。


 


「小棠姐!」


 


霍徵與一群同窗從二樓走下來。


 


我抱著鬥篷轉身就走,卻被他拉住。


 


「我剛才看見大哥了,你帶你去找他。」


 


我扯回袖子:「不用了。」


 


他示意同窗先走,拉著我上樓:「我送到你就走。」


 


自從宋姨娘被送去庵堂,霍徵變得沉默許多。


 


突然他在我身側說了句對不起。


 


這聲抱歉他是替宋姨娘說的。


 


之後我們一路無言直到二樓。


 


雅間門打開,樂聲戛然而止。


 


一群人裡,少年身姿挺拔,神採飛揚,再也看不出當年病秧子的影子。


 


霍尋課業重,我不知他還有這樣的闲心雅致。


 


霍尋收起玉笛,許是嫌我打攪他們,目光落在我與霍徵身上,眉頭一皺。


 


「大雪天不在家裡好好待著,出來亂走什麼,我看你的腳是不想要了。」


 


我抱著鬥篷有些不知所措。


 


「大哥,小棠姐……」霍徵替我分辨,卻被霍尋打斷。


 


「我們夫妻講話,與你何幹?」


 


他斜睨著霍徵,忽然大踏步過來,把我拽到身側。


 


我踉跄著將視線落在古琴旁坐著的女子身上,然後默默移開視線。


 


他們方才正在琴笛合奏,郎才女貌,看著都養眼至極。


 


霍徵被推搡得後退,哼笑了一聲:「你們又不曾成親,算什麼夫妻!」


 


霍尋被堵,卻無法辯駁。


 


他後槽牙緊咬,S盯著霍徵,冷聲對我說:「你先回家!」


 


我把鬥篷遞給他,他卻又改變主意,將鬥篷披在我身上,拉著我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那名女子站起來,說起話來嬌嬌氣氣的:「尋哥哥,我們不練啦?」


 


霍尋頭也不回:「下次再說。」


 


小姑娘氣鼓鼓地坐了回去。


 


馬車上,我與霍尋相對無言。


 


他忍了又忍,開口指責我:「說了多少遍,不許和霍徵來往,你就沒放在心上!」


 


「隻是恰好遇見了。」


 


「他和他娘一樣,一肚子壞水,接近你就沒安好心。」


 


前兩年宋姨娘趁著霍家上山禮佛,背地裡買通賊人加害霍尋,那次我為救霍尋斷了一隻腳,宋姨娘被老太太做主送進了庵堂。


 


自那以後,霍尋更加看不慣霍徵。


 


我悄悄活動腳腕,被他看見又是一頓奚落:「明知道自己腿腳不便,還不老實在家待著,就會給人找事做。」


 


我本想還嘴,還不是給你送鬥篷,但低頭看見鬥篷好生生披在我身上,頓時把話咽了回去。


 


他臭著臉,惡狠狠抬起我的腿,輕輕架在他身上,心不甘情不願地揉捏起來。


 


我往回抽,他抱得更牢固。


 


像一隻撒尿圈地盤的小狗,別人稍微一靠近,他就汪汪直叫喚。


 


「疼得厲害麼,可要叫郎中?


 


「郎中都說了你的腳傷受不得寒,下著雪還出來做什麼,太胡鬧了。」


 


他憋屈地半彎著腰,手上力道不輕不重,毛茸茸的腦袋正湊到我跟前。


 


睫羽黑壓壓的,遮住眼瞳。


 


我抬手想碰,頓了頓又收回。


 


他忽然開口:「我和柳梨音沒有什麼,你不要誤會。她跟她哥來的文會,央求我給她指點琴藝,我推辭不過。」


 


「沒關系。」我輕聲說。


 


反正我要走了,霍尋和誰親近,也和我沒什麼關系。


 


他聽了反而不悅,壓低了眉頭,自下而上地盯著我,目光顯得又兇又狠。


 


從那天起,霍尋便不肯再與我說話。


 


我思慮再三要不要去哄哄他,最後決定,也罷,倒不如就這樣疏遠了。


 


15


 


鬧完元宵,鋪子就要營業。


 


我提著兩包糕點去尋秋霜。


 


她前年贖回身契,與李家大郎成了家。


 


「你要走?去哪裡?」


 


秋霜拉著我的手,神色焦急。


 


我說:「離家十多年了,想回去看看。」


 


秋霜不信:「那怎麼要把鋪子轉給我?」


 


我笑著逗她懷裡還不會講話的奶娃娃。


 


秋霜自然也知道算命的道士說的話,她驀然紅了眼。


 


「是他趕你走的?


 


「負心薄幸!」


 


我搖頭。


 


年三十那晚,霍尋曾敲開我的門。


 


一本正經地說:「周棠,你該準備嫁衣了。」


 


燈火闌珊,瞥見他通紅的耳朵,我的心忽地像被小貓爪子撓了一下,酸澀難明。


 


把事情給秋霜交代清楚後,我去首飾鋪買了支銀簪。


 


祥雲形狀,普普通通。


 


娘曾經也有支這樣的銀簪,是她的嫁妝,後來不知怎麼就沒了。


 


她傷心了好久。


 


我在房間收拾東西時,冬月倚在門框邊。


 


「你就這樣走了?」


 


「盯這樣緊,怕我拿走貴重物品?」


 


我看了一眼她,笑著問。


 


冬月恨鐵不成鋼:「做姨娘有什麼不好,你為什麼不肯答應老太太?」


 


為什麼不肯答應呢?


 


大概是看到宋姨娘的下場心有餘悸。


 


十幾年朝夕相伴,霍老爺隻背過身去,閉上眼道了句「惡婦」。


 


宋姨娘的肩膀一下子就頹了下去,她笑得滿臉眼淚,指著霍老爺。


 


「人人都說是我自甘下賤攀附姐姐的丈夫,可不是你霍越亭口口聲聲說愛我,要休了姐姐娶我嗎?


 


「你見姐姐S了人言可畏,為了維護名聲便要棄我不顧。霍越亭你就是欺世盜名之徒,一面把姐姐的S怪罪在我身上,一方面又沉淪在我的溫柔小意。


 


「我好悔,當初我就不該踏進霍家的大門,連累得我兒子與我一起被人看不起,成日裡伏低做小討人歡心。」


 


霍徵站在一旁,卸去慣帶的笑臉,孤零零地望著宋姨娘被扭送走。


 


即使過了這麼久,我仍記得宋姨娘看向霍徵臉上的悲痛。


 


我這人生得愚笨,學不來長袖善舞。


 


也不願意讓我的孩子受盡輕視,違背心性討好度日。


 


就算了吧。


 


我背著小包袱,僱來的驢車就等在門外。


 


「這位娘子上車吧。」


 


我掀開布簾望著霍家大門。


 


一晃十二年,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現在,夢該醒了。


 


驢車晃晃悠悠,出了城門。


 


16


 


我特意挑霍尋不在悄悄離開的。


 


沒想到他竟追了上來。


 


少年長身玉立,握住韁繩橫在驢車前,面上染著薄怒。


 


「周棠,你要去哪兒?」


 


我的父親賣了我,我的夫家不要我,我能去哪兒呢,似乎無處可去。


 


可我想我娘了,我想去看看她。


 


於是我衝他揚聲說:「我要回家啦!」


 


他愣了一下,過來握我的手:「周棠,不要說笑了,跟我回去。」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少年唇紅齒白眼睛含著淚光,像被拋棄的小狗。


 


明明我才是被舍棄的一個。


 


可他總知道如何讓我心軟。


 


我別開臉,用力抽回手。


 


「你回去吧!」


 


他在我這兒向來受慣了優待,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霍尋看著落空的手,後又抬眼看我,眼中有些委屈難過,他不解地問:「為什麼呀周棠?你為什麼要走?」


 


我抿了抿唇:「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你身邊嗎?」


 


他搖頭。


 


我把當年道士的言論給他講了一遍。


 


他仍懵懂:「所以呢,和你離開有什麼關系?」


 


我學著他平時譏諷的模樣:「大少爺你已經健健康康地長到了十六歲,錢貨兩清,我自然該走了。」


 


他喃喃重復了一遍:「錢貨兩清?」


 


再抬頭,眼神慢慢變了。


 


「這些年你待我的情意都是假的?」


 


我垂著頭,沒作聲。


 


他似乎被傷了心,渾身發抖。


 


我叫車夫繞開他,繼續趕路。


 


霍尋愣在原地。


 


我靠在車壁上SS攥住手,指尖陷入肉裡。


 


就聽到霍尋在身後大聲喊。


 


「周棠,你敢走,我們便一刀兩斷,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我沒理他。


 


本來以後就再無交集。


 


驢車慢悠悠地走了十幾天才到我們鎮子。


 


我背著包袱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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