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未至第3章

還好，手機還沒壞。

 

他在短信箱裡看到了姜未發給他的信息。

 

【何清辭，原來我也會成為別人的女主角，你都不知道，你跟我表白的時候，好多嫉妒我的小姑娘。】

 

【嗚嗚，何清辭你的嘴巴好好看，下次我可以多親親嗎。】

 

【好喜歡何清辭冷著臉啊，因為你隻有看到我的時候眼裡亮晶晶的，我好喜歡你哦。】

 

【你媽媽不喜歡我，我要怎麼做能討得她歡心呢。】

 

……

 

【何清辭不要和我吵架了好不好，你兇我，我好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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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的脾氣怎麼越來越不好了，我做錯什麼了嗎。】

 

【何清辭，請不要放開我的手，我好愛你。】

 

【你對我不好，可我還是愛你。】

 

短信發送出的號碼，是他早就丟失的舊號碼。

 

何清辭的臉一點一點蒼白，攥著手機，重重摔倒在地，發出一聲巨響。

 

那些姜未在背後偷偷難過的瞬間，都成了在此刻擊打他的重錘。

 

16

 

再見到何清辭，已經是兩個月之後了。

 

他靠著車，默默抽煙，神色匿在煙霧中。

 

聽到腳步聲，何清辭抬眼，目光落在我臉上，聲音隱約在發顫：「姜未。」

 

我沒應，他又喊了一遍，「姜未。」

 

我實在不想猜測他為什麼來找我，不想知道他什麼意思。

 

我皺著眉頭，抗拒的姿態刺痛了何清辭。

 

何清辭垂於身側的手收緊了一瞬，他向我踱了幾步。

 

靠近時我又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子香，我心裡忽然一空，隨之而來是難以排解的悲哀和空寂。

 

我朝他看過去，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壓抑的氣氛無聲無息地在蔓延。

 

何清辭上前握住我的手腕，沙啞著嗓音：「未未，來之前似乎我裝了很多話和你說。

 

「也不知道為什麼，湧動的情緒都在見到你的一瞬間變成了狼狽。」

 

我甩開他的手，甚至用一種很嫌惡的態度擦拭：「時間久了你就習慣了。」

 

何清辭抿了抿唇，難以抑制地有些悲傷：「姜未，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

 

他伸了伸手，想要觸碰我，半路又收了回來。

 

我極力對抗心底升起來的一絲心軟，向後退了一步：「何清辭，我們早就結束了。

 

「你親口說的。」

 

我不想再聽他說任何一個字，「你走吧。」

 

何清辭咽下喉嚨裡的澀意：「姜未，你再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我用著最柔的語氣說著最直白的話：「何清辭，你髒了，我們不可能再回去了。」

 

何清辭眼角染著一層薄薄的紅，心髒在抽搐地叫囂。

 

何清辭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他已經永遠失去了我。

 

他努力壓下喉嚨中絕望的哀鳴，嘴邊溢出血跡，鐵鏽的味道在口腔裡彌漫起來。

 

我看他的眼神愈發淡然，何清辭心頭一顫，他有種不好的直覺：「姜未，求求你。

 

「別說了。」

 

失控的情緒漸漸平穩，我噙著淡淡笑意：「我要出國了，也不打算再回來了。

 

「曾經為了你，我放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用愛情填補了我的遺憾。現在，我要去追求我的夢想了。」

 

何清辭攥緊了我的手腕，攥得我很疼：「未未，就算我們分手了，我們也能聯系的。」

 

「……」

 

我搖了搖頭，「不能，你不要在我已經對你S心後，還試圖想重新走進我的生活。」

 

何清辭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脆弱，他緩緩松開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我看著他難過的表情，一時心底有些愴然：「何清辭，請你保持著提分手的時候那般冷漠，我們的生活都與彼此無任何瓜葛了。

 

「何清辭難堪的事你做盡了，想說的話我們都說完了，不必再糾纏了，別讓我們的結局變得如此不堪。」

 

何清辭的眸光漸漸黯淡，堵在胸口的血突然吐了出來，他閉上眼，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

 

他轉身離開，背影顯得更加消瘦。

 

我也轉身，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何清辭，我不會因為你的愧疚覺得欣喜，也生不出報復的快感。

 

我隻是對自己的五年感到不值。

 

他對我無非是心有不甘。

 

我其實比誰都了解他，了解他的薄情，過去我喜歡騙自己他很愛我，很愛我，他隻是不善表達。可夢碎了，我也就醒了。

 

17

 

我的生活重新恢復平靜，在我所有出國手續都辦好後，我踏上了異國的旅途。

 

不被愛情所擾的我就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那些曾被視為永遠無法釋懷的事情，那些讓自己陷入困境的執念，都在風中消散了。

 

從此以後，不再被誰左右，我隻做我自己，我的信仰是自由。

 

我張開雙臂擁抱陽光，唇角彎了彎。

 

天光璀璨，屬於我的未來，充滿了光芒和挑戰。

 

何清辭番外：

 

姜未最近總會偷偷地哭，何清辭聽到哭聲，神色愈發焦躁。

 

起初，姜未稍一流淚，他都會心疼得要命。

 

如今，他唯有厭煩。

 

因為姜未太能哭了。

 

他回消息慢她會傷心，他忘記他們的約定，姜未的眼淚更是說來就來。

 

哪怕丁點瑣事，亦能牽動她的情緒。

 

何清辭擰著眉，語氣很不好：「你為什麼總是揪著這點小事不放，我每天在公司真的很累。

 

「你能不能……算了。」

 

姜未愣了愣，緊咬嘴唇，低頭不語。

 

何清辭去陽臺抽煙，連抽數根。

 

他回到臥室，握住門把手，卻遲遲未按下。

 

最終，他松開手，轉身前往公司。

 

他開始逃避，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

 

姜未打電話過來，她的聲音都變得小心翼翼。

 

何清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嘆了口氣：「嗯，我今天會回去。」

 

姜未做的皆是何清辭喜愛的菜餚，他卻壓抑著怒火，嗓音發沉：「姜未，你不要命了！」

 

她海鮮過敏，肌膚敏感，稍觸海鮮便會產生過敏反應。

 

做了滿滿一桌子，是在嫌命長嗎。

 

「姜未，抬頭！我在跟你說話！」

 

姜未左看右看就是不和何清辭對視，她來回蹭胳膊上出來的紅疹，瘙痒難耐，但她不敢撓，怕留疤。

 

何清辭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齒：「你活該。」

 

見她胳膊紅起來一片，何清辭低頭輕吹，又從藥箱中取出藥膏，塗抹均勻後輕輕揉開。

 

姜未不停擦拭眼淚，胸口起伏，急促地喘息著，她聲音哽咽：「何清辭，你不是好人，你就會欺負我。

 

「但我知道你還愛我，所以我願意挽留你，願意證明我有多愛你，但是，但你要是髒了。

 

「何清辭……我再也不要你了。」

 

何清辭一派冷漠的眼睛裡，閃過諸多復雜的情緒，糾纏成駁雜的一團。

 

姜未說得沒錯，他不是一個好人，遇到姜未之前，他都沒想過會有人真的愛他，無關身份，無關錢權。

 

他是個冷情到可怕的人，可怕到看著將他視為工具的親生父親在眼前斷氣，內心也毫無波瀾。

 

在姜未身邊，他才像個活人，會生氣，會大笑，會吃醋，會鬥嘴。

 

他伸出手緊緊抱住她：「對不起。」

 

何清辭和姜未的關系恢復如初，甚至比以前還好。

 

他覺得，以後如果他們間炙熱的愛又變淡了，他會吸取教訓, 不會再輕易松開姜未的手。

 

但他高估自己了。

 

公司裡的那個實習生最開始接近他的時候，何清辭冷言拒絕, 他最瞧不起這種沒有底線，目的性很強的人。

 

可一次兩次，蔣倩還沒有放棄，他的表情變得玩味，他想知道這個女人會堅持多久。

 

他以看戲的姿態入局，卻在不知不覺間舊態復萌。

 

何清辭慢慢發現姜未的位置原來可以被人替代，她做的事別人也可以做。

 

而蔣倩還沒有姜未愛哭的毛病, 她臉皮很厚，怎麼罵都罵不哭。

 

何清辭有些上頭, 覺得這種感覺還不錯。

 

他把買給姜未的周年禮物隨手給了蔣倩，戒指扔掉了。

 

他不想結婚, 他厭惡婚姻，可姜未期待婚姻, 她的朋友看他的眼神仿佛在說, 如果他不娶姜未，他就是罪人。

 

何清辭和姜未攤牌了, 他說的話半真半假, 動搖是真的，他更像是隨便找個完美借口掙脫姜未。

 

那個孩子的到來和失去都讓他猝不及防。

 

姜未很傷心, 何清辭看著她絕望難過的神情，心髒像是被大手攥住了，他跟著她一起難過。

 

「每當她在社交媒體上發布新照片，或者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手裡無聊的文件似乎也能看下去了。

 

「他骯」可姜未卻躺在病床上，虛弱得仿佛隨時都會破碎, 何清辭自責愧疚，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受罪的卻是姜未。

 

他被蔣倩的電話叫走，在她身上發泄了情緒。

 

當何清辭得知這一切都被姜未目睹, 他終於亂了心神。

 

他們之間的路讓他徹底折斷了。

 

緊接著姜未把東西都搬走了。

 

家裡沒有她的東西, 卻到處都是她的影子。

 

何清辭攥著空相框, 幹坐著，足足出神到了天亮。

 

他心裡有塊地方好像也跟著空了。

 

他的世界少了色彩。

 

何清辭過了一段醉生夢S的日子，身邊人來來往往，每當夜深人靜時，思念便會如影隨形, 折磨得他無法入眠。

 

姜未出國那天, 何清辭宿醉, 滾燙的湿意被他藏在緊閉的眸光中。

 

何清辭以為自己是個正常人了，想肆無忌憚地開始新生活。

 

可他忘了，是姜未治好的她, 沒有姜未, 他就是一個看起來還算正常的精神病。

 

沒有抵抗過新鮮感的他，活該落得如此下場。

 

何清辭在姜未去國外的第三年，他飛去國外躲在遠處偷偷看了眼姜未。

 

姜未生活得很開心, 還養了一隻金毛和小矮腳貓。

 

他駐足了一陣就離開了，他不敢多看，他害怕看見姜未身邊有了他人。

 

骯髒的背叛者將不得不終身背負遺憾。

 

他這般寡情的人也許不配擁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