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未至第2章

何清辭驀然抬頭，五指收攏成拳，手背青筋顫抖著：「姜未，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已經對不起你了。

 

「我還要回那些東西，我還是不是個人了。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先變心，一切都應該怪我，所以你不要為我難過了，這個孩子……沒了也好。」

 

又是這種溫柔的語氣殘忍的話，字字如利刃，插入我的心口。

 

曾經的我們高呼真愛無敵，事實卻是真愛也會被時間吞沒。

 

教會我愛的那個人在逼著我學會放手。

 

我好累，好累。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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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出於愧疚，何清辭在醫院陪了我一晚，我撵他走，他不走。

 

月光照映進來，我的聲音像是被風吹過來一般：「何清辭，你為什麼能對我這麼狠心。」

 

何清辭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眸子裡滿是倦怠：「對不起。」

 

這三個字我真的已經聽得厭倦惡心。

 

我輕嘲地笑了笑。

 

翌日，我睜開眼，何清辭準備好了早餐：「買了你最喜歡的小籠包，豆漿加糖了，起來吃點吧。」

 

我不需要他的照顧，既然決定分開，就應該斷得徹底。

 

我對上他的目光，聲音帶著不耐：「你回去吧。」

 

何清辭第一次聽到我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他怔了一瞬：「我看你吃完早飯，我就走。」

 

我隨便從桌邊抓了什麼，朝他扔過去：「不需要你，你走！走啊！」

 

何清辭沒有躲閃，他還打算說些什麼，電話響起，他聽完，眉眼染上焦急，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現在能讓他情緒這麼外露的隻有她了吧。

 

我仰頭眨眼，將快要溢出的水霧倒回去。

 

我不要何清辭了。

 

10

 

「姜未，你是要氣S我嗎？出這麼大事不第一時間通知我，你還當我是你的朋友嗎！」

 

許逸風風火火地進來，劈頭蓋臉給我一頓罵，罵得可難聽了，何清辭的八輩祖宗也都被她挨個點了個遍。

 

我把頭躲進被子裡，見沒什麼動靜後，才敢悄悄探出腦袋。

 

許逸咬著唇，默默紅了眼眶：「姜未，你在背後都快哭S了吧，他怎麼敢這麼欺負你，就仗著叔叔阿姨都不在了，沒人替你撐腰是不是。」

 

她抬手擦掉眼淚，咬緊後槽牙，「我替你出這口惡氣。」

 

許逸搶走我的手機，看了一圈之後，差點背氣去，直接爆了粗口。

 

她裝送外賣的騙到了蔣倩的具體住址，直接S到了蔣倩的小區。

 

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腳步虛浮，根本追不上許逸的步伐。

 

等我趕到時，姜倩家裡亂七八糟，許逸邊砸東西邊罵她。

 

「當了小三還這麼囂張，你家祖墳真是冒了青煙。」

 

姜倩脖子上的項鏈狠狠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心口驀然一抽，險些踩空。

 

再抬頭我看到許逸被蔣倩揪住了頭發，便衝了上去：「放開她！」

 

蔣倩不肯松手，我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她嬌美精致的臉龐上湧動憤恨之色，瞧見了何清辭正走過來又變了個樣子。

 

蔣倩聲音委屈，身子微微顫抖，她想找他做主。

 

何清辭眉眼冷然：「你確實知道我有女朋友還靠近我，這一巴掌你該受著的。」

 

許逸還想打蔣倩，手被何清辭一把抓住，他一點點收緊了力度，「不要鬧得太難看。」

 

一股強烈的情緒衝擊著我的大腦，瞬間讓我失去理智，我瘋了一樣推何清辭：「放手！別碰她！」

 

許逸直接狠狠踹他一腳：「滾一邊去，這邊護一下，那邊護一下，可顯得你公平了。

 

「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何清辭原本平靜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他僵在原地，目光落在我瘦削的身影上，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悶。

 

他知道最該責怪的是他，便也索性放棄掙扎，由著許逸替我出氣。

 

「未未，你別攔著我，我打不過這個狗男人，我還罵不過嗎！」

 

許逸憤怒地注視著何清辭，「當初你們在一起，我就煩你，感覺你不像個好人，你答應我好好待她，你的愛就是這麼容易出軌的嗎！

 

「你家的S小三再給姜未發一些髒人眼球的東西，我就把她發的東西貼滿整個小區，我看你們臉皮能有多厚。」

 

我見何清辭所站之位隱隱將蔣倩護於身後，頓感自己仿若那打散鴛鴦的惡人，好像有一把刀在不斷戳我的心。

 

我抱著許逸的胳膊往後拉，緩聲道：「小逸，咱們走吧。」

 

她不停地蹬著腿，朝何清辭大喊：「你們最好抱著所謂的愛情鎖S，姓何的你要是敢回頭，我拿刀砍S你！」

 

11

 

何清辭看著面色不自然的蔣倩，眼底越發幽暗發涼，儼然一副審視的樣子。

 

蔣倩哭著撲進他懷裡，何清辭推開了她，語氣沒有起伏：「你好好休息，損壞的東西我重新買給你。」

 

蔣倩拽著他的袖口往下拉了拉：「何清辭，你留下來陪陪我。」

 

何清辭沉默兩秒，徑直離開：「我有事。」

 

他心裡莫名煩躁，開車去了酒吧。

 

酒吧內人聲嘈雜，何清辭朝周廷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周廷看他越喝越多，單手扶額，搖了搖頭：「行了，點兩瓶酒，都讓你喝了。」

 

何清辭手微顫著拿出一根香煙，點了好幾次，才點著。

 

周廷從鼻腔發出一聲輕哼，「何清辭，你確定你真的不愛姜未了嗎？

 

「你可想好了，別步我哥的後塵。」

 

最近他們圈子可能興起了離婚熱潮，他哥那頭離完了，這邊也分了。

 

他天天不是陪這個喝酒，就是又被那個叫過去喝酒的。

 

何清辭喉結動了幾下，黑眸閃過一絲顫抖：「我們分手了，很徹底。」

 

煙抽了幾口就沒滋味了，何清辭捻滅了煙，「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12

 

此刻的我在許逸的陪同下，去何清辭家裡拿走我的行李。

 

我把屬於我的痕跡慢慢擦除掉，大到我買的梳妝臺，小到一個鑰匙扣。

 

帶不走的我打包送給了附近的孤兒院。

 

我扔掉了我養的那些花花草草，何清辭一直很不喜歡這些東西，留在這也是任由它們慢慢枯萎。

 

床頭櫃上還扣著我們倆的合照，不愛笑的何清辭臉上的表情猶如冰雪遇到暖陽，不自覺流淌出的溫柔顯得格外動人。那天我們凌晨三點去爬山看日出，許下了要陪對方一輩子的諾言。

 

我撫摸著相框上何清辭的眉眼，淚水迅速蓄滿了眼眶：「何清辭，你騙我。」

 

無力感酸澀地堵在我的胸腔，我的唇顫抖著，「你口中的一輩子好短。

 

「你食言了，我恨你！何清辭，我好……恨你。」

 

我把照片抽出來和其餘的放在一起，用火焚燒掉了。

 

「未未，未未！」許逸幫我拭去眼淚，她緊張得好像我快要碎掉了一樣。

 

「我沒事的。」我隻是突然恍惚了一下，好像看到了向我張開雙臂的何清辭，隻不過還是太模糊了，我一眨眼，他就消失了。

 

我拎著行李箱，回首望了眼這個房子，我的心還是不可控地抽搐了下。

 

我討厭這樣，厭惡這樣，憑什麼何清辭說不愛就能不愛，而我做不到。

 

我像一個靈魂破碎的人，一點一點地撿起我的靈魂碎片，痛一次就能粘回來一塊。

 

愛一個人的成本很低，忘記一個人卻很難很難。

 

我仰頭拂去飄落在領口的細雨，一絲絲寒意透過衣衫侵入我的身體，很冷，也讓人清醒。

 

再痛，爛掉的肉也要割掉。

 

13

 

何清辭坐在空落落的家裡，點燃了一支又一支煙。

 

他疲憊地閉上眼眯了一會兒。

 

意識不清醒間，他揉著眼睛，喊了幾句：「未未，未未。」

 

回過神來，何清辭僵了一瞬，薄唇抿成一條薄薄的線。

 

他突然不想待在這裡了，很悶，悶得要S。

 

何清辭回到了何家，母親遞給了他一碗暖湯，問：「她怎麼沒跟著你過來？」

 

何清辭動了動唇角：「分開了。」

 

何母看著兒子眼下的青紫，心疼道：「分開了也好，小門小戶養出來的人性格就是難接觸，我找大師算過了，她命不好，她父母就是被她克S的。

 

「你們倆之前愛得S去活來的，為了她，你頂撞了我多少次，她又為了你做了什麼。

 

「要我說……」

 

何清辭見母親越說越過分，開口制止：「媽！」

 

何母一下子噤了聲。

 

何清辭不是不知道母親不喜歡姜未，但他一直希望母親看在他的面子上，對姜未好一些。然而，母親的偏見從未改變，今日這些話格外刺耳。

 

這些年，何清辭也拒絕了很多合作伙伴推過來的漂亮小姑娘。

 

他總記得家裡有個人在等著她。

 

可姜未漸漸變得不再那麼懂事，他們爭吵的次數越來越多，何清辭從最初的費盡心神哄她，到後來的不願再哄。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14

 

何清辭這半個多月以來未曾安睡，他有時總會半夜驚醒。

 

實在睡不著的時候，何清辭就去參加朋友的酒局。

 

誰來敬酒，他都來者不拒。

 

何清辭一晚上喝了很多，可倒在床上，他還是睡不著。

 

這滋味屬實難受，他起身想去找安眠藥。

 

路過廚房的時候，何清辭好像看到了姜未，她在給他煮醒酒湯，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容，輕聲呼喚著：「愣著幹什麼，快過來拿呀！」

 

何清辭下意識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卻隻握住了一團虛無的空氣。

 

他的眼眶又脹又痛，心尖顫了顫，一股無法言喻的痛苦湧上心頭。

 

何清辭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就隻是少個人罷了。

 

他對姜未早沒有愛了，一定隻是習慣的殘留罷了。

 

這些自我安慰的話語顯得蒼白無力，根本無法掩蓋他內心深處真實的感受。

 

何清辭拿了件外套，來到蔣倩的住處。

 

他推開門，拉過蔣倩吻了上去。

 

蔣倩隻覺得舌根一陣發麻，她推了推何清辭，卻沒有推動。

 

何清辭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她的臉，平靜地凝視著她：「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在裝什麼。」

 

蔣倩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她氣得流出了眼淚：「何清辭！你是不是瘋了！」

 

何清辭身上散發的冷冽氣息讓蔣倩心裡直打鼓，她仿佛從未真正認識過眼前的這個男人。

 

但她還是鼓起勇氣去拉何清辭的胳膊，眼底流露出的恐懼暴露了她的真實心情。

 

何清辭突然覺得無趣，他說：「以後不要再聯系了，你去公司拿些錢就走吧。」?

 

15

 

何清辭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家，他試圖找到姜未存在的痕跡。

 

翻來翻去，隻在一個抽屜裡找到了一個她用過的舊手機。

 

手機殼背面貼著的是他倆的大頭貼。

 

何清辭露出一個難看的笑，他顫抖著手指，嘗試將手機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