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是五靈根,本也無甚天資。頂多妨礙些壽數。我遲些補她些延壽丹便是。」
「若是大辦大典,徒惹紛說。」
那時我才恍然大悟。難怪他不喜我外出。
難怪他幫著雲逸訓斥我:「為何搶雜役弟子的活計,莫要與之廝混,成何體統。」
原是為著我是五靈根,連雲劍宗雜役都不如的資質。
卻偏要為著修那點微薄靈力,和雜役弟子稱兄道弟。
這,和真君夫人的身份相比,何其不稱。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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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過延壽丹,這是我應得的。
雲霄向來冷漠,可此刻隻覺得周圍散發著暖意。
「我自小便入宗門,一心修煉,不通情竅。」
「我知自己心悅於你,卻處處克制。修真歲月何其漫長,百年不過須臾之間。我憂心,我和逸兒與你,到底有別。若逸兒少時失母,恐日後雷劫心魔劫作祟。」
「如今,我已想明,日後我和逸兒好生珍惜與你相處的時光,我們一家團圓和美,也不枉相愛一場。」
我任由自己放空,感受著一下一下跳動的心跳,不疾不徐。
若我還是當初剛入宗的小姑娘,他隻是這樣暖暖地看著我,就足以讓我魂不守舍。
可我早已見識過修真界的魅力。
「我同你回去,你重辦大典,可會宴請各宗天驕?」
他似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微微閃躲開我的視線。
我知道,他不願意。我低頭,掩去嘴角的微諷。
偽君子罷了。
「我確實曾介意道合大典過於簡陋,也確實曾心悅於你。」
「可雲霄,你我不是一路人。」
「你看,你我均有靈根,可你和雲逸,覺得我不過是五行廢靈根,注定修行不長,注定不配和你們這等天驕相提並論。」
雲霄愣住了,眉宇間盡是理直氣壯,想說些什麼,我沒給他機會。
「合宗上下,多少人等著我壽盡而終。有你,有雲逸,有宗主,也有青竹。」
「你可知,我何時想要離宗。不是你拋下剛生產的我,帶著雲逸去見宗主。」
「也不是知道你為給青竹療傷,闖了無盡幽谷。而是我知道你為護她不惜斷我修煉之路。」
「南星……」雲霄艱難開口,「我多尋些延壽丹……」
「雲霄……」我輕輕地叫住他,「我雖是五靈根,亦有修煉之心。」
「這修真界,有天之驕子注定意氣風發,也有普羅大眾堅信水滴石穿。」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認命,我不願,這大蒼山、這修真界萬萬人也不願。」
「你愛的不過是那個甘願低眉順眼自囚流光院,滿眼滿心都是你的真君夫人。」
「你與我,一步錯,步步錯。」
我閉著眼睛,隻覺得靈臺從未如此清醒。山林、草木、鳥叫、蟲鳴,仿佛自己長於天地間,又融於天地間。
「娘親晉級了!」玄安從未見過如此一幕,靈氣瘋狂匯聚,似龍卷風般濃厚得肉眼可見。
待我睜開眼時,已是三天後。
「娘親,你練氣大圓滿了!」玄安興奮地圍著我上蹿下跳,恨不得掛在樹上打幾個秋千。
我疑惑地看向雲霄,不過須臾之間,怎會如此。
20
雲霄臉色蒼白,似是不知如何開口。
「恭喜,你頓悟了。如今已是三日之後。」
我看了周圍的陣法,了然地點點頭:
「多謝你為我護法。不過,就當還這小子的生育之恩了。」
雲霄驟然神色復雜,懊悔、痛苦,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如此復雜的情緒。
「你悟性甚好,是我誤了你。」
我笑了笑,沒再搭話。
雲逸扯著他登上飛劍,他深深地看我一眼:
「你等我們再來尋你,將功補過。」
「不必了。」我輕笑,一眼仿佛看進雲逸心裡。
「相見不如不見。」
21
天邊已經看不到飛劍身影。
玄安握緊我,眉宇間是滿滿的戰意。
「娘親,你我好好修煉,下次定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修真無歲月,玄安已是金丹,我卻遲遲卡在築基期。
這些年雲霄隻偶爾遠遠地看著我和玄安,沒出現在眼前,我便當他不存在。
常理來講,我能晉級築基便已是天賦極限。
但多虧了我與玄安這些年大小秘境,隻要能去的便闖一闖。機緣巧合,得了千年前以五靈根之資飛升的秣陵老祖傳承。
終因當初過早產子,傷了根骨。
「娘親,我在骨海外等你。」玄安心神不安,扭過頭不去看我。
我知道他對我闖滄溟骨海擔憂至極,畢竟這是傳說中九S一生之地。
可這一生,便是一線生機。
少有人知,熬過骨海七七四十九天,便有機緣重塑根骨筋脈。
待雲霄趕到時,我整個人已經快被骨海淹沒。
「南星,你何苦如此?」
骨海痛得我渾身發抖,而這個罪魁禍首還在旁邊自負深情,我惡劣地笑了:
「不如此也好辦,你和雲逸,還我一副根骨?」
許久未聽到回音。不過我本也聽不見,看不到。骨海果真名不虛傳。
全身靈脈仿佛一寸一寸裂開,又一點一點縫合,我勉強抬起眼,扯起嘴角,我好像一個血人。
再有意識時已過八十天,緊接而至的就是我的金丹雷劫。
22
從骨海出來,我並未見到雲霄。
玄安說,雲霄看到我被骨海淹沒,自逼根骨,當場吐出一口血。
雲劍宗看護魂燈的弟子發現他魂魄不穩,已被老祖帶回。
我進骨海四十九天時,雲霄沒聽到我的消息,強逼根骨雖未成功,但到底受了傷,加之心神動蕩,壓制了好幾年的元嬰雷劫毫無準備,突然而至。
後來,修真界傳遍,雲霄真君晉升元嬰失敗,一夜白頭。
但這與我無關。
雖說骨海這一遭使我的根骨至臻完美,可我本無須經歷這些。
他於我而言,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我不恨他。禍兮福之所倚,沒有他,我也不會破釜沉舟前來骨海。
恨也需要花費心力。
可我沒想到雲逸會來。他跪在地上,求我去雲劍宗,雲霄真君陷入心魔劫,整個人近乎瘋魔。
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母親,父親因你陷入心魔劫,如今神志混亂,孩兒求您去救救父親。」
我看著下方如松似柏的少年。
他生來早慧,宗主不希望我與他多親近。
他自小能感受到,也是這麼按照宗主期望做的。
他天資聰穎,父親是千年來最有希望飛升的第一人,出生便被修真界第一宗門宗主親自撫養。
人生中唯一敗筆,可能就是我這個母親了。
所以宗門總有嫉妒他的人拿我嘲諷他,他不願與我親近,我雖然傷心,卻也不怪他。
可他不該,明知我是他父親的妻子,卻明晃晃恨不得奉他人為母。
他不該,享受著我對他的討好,卻不屑、踐踏。
「我不是你的母親。你自有你看上的母親。你父親的心魔劫也與我無關。」
雲逸一臉復雜地盯著我。
「你闖骨海三個月未出,父親嘴裡一直喃喃是他害S了你,害你去闖骨海。」
「他重傷未愈,現在一直深陷心魔幻境。」
我聽了心中忍不住冷笑,雲霄這十幾年,果然還是沒變。
玄安這三個月一直守在骨海岸邊,他信我能闖過。而雲霄,從一開始便給我判了S刑。
故作深情的樣子真是令人作嘔。
雲逸親自來請,我不得不去。
畢竟胳膊扭不過大腿。雲劍宗到底是天下第一宗,那麼多練虛、渡劫大能,我怕。
不過,總得要一些好處。
23
重返雲劍宗,山還是那些山,人還是那些人。
但一切都不同了。
宗主神色復雜地看著我,想也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沒想到一個五靈根,也能五十歲內金丹。
到了雲霄院中才知道,青竹仙子也在。
她小心翼翼地護著雲霄,怕他神志不清時傷著自己。
看到我來,神色淡淡地點頭示意。
看來實力真是最好的武器。當初青竹仙子常來雲霄院中,我和雲霄雖同在一院修煉,但不同房。
是以,我常能見到青竹仙子,她也常能見到我。
那六年,她從未和我說過話,有也隻有迫於無奈時的一聲「江姑娘」。
我看向雲霄,他從未如此狼狽不堪,青絲凌亂,雙眼布滿紅血絲,手裡那把劍胡亂揮舞。
散發的劍氣已經把院中毀得不成樣子。
「雲霄,我會闖滄溟骨海確實是因你之過。」
這話一出,雲霄更加暴躁,青竹、宗主紛紛對我怒目而視。
「你自恃天賦高,哪怕你掩蓋得再好,也從不曾平等地看待過我。在你心底,我從不曾與你相配過。」
「你當初擅自決定闖我院門,甚至覺得那是對我的恩賜。哪怕時至今日,你仍不相信我能闖過骨海。」
「我恨過你,卻又不恨你。多虧有你,我才有機緣踏入修仙路。不是你,我也不會想著闖入骨海重塑經脈,不是你,我更不會早早參悟我所修之道。」
「雲霄,你雖是天靈根,卻並未修煉道心。修仙與天爭命,你有修,卻並無道。」
「因果無序,願你早日明悟道心。」
說罷,我對著宗主點頭示意:
「晚輩已盡力。」
拿著滿滿兩個納戒的謝禮踏上飛劍,我未曾回頭看過一眼,一如當年下山。
也就沒看到,雲霄已然清明的雙眼定定地望著天邊。
24
天下也因此傳開,雲霄居然早已道合。
道侶是凡塵世來的五靈根,但僅用了不到 50 年便修得金丹。
可惜雲劍宗和雲霄不識貨,早早把人家逼下山去。
雲逸的身世也隨之傳開,他去哪兒都有人追著問我的事。
一來二去,也有人品出雲逸和生母關系不佳。
雲逸先前和青竹、雲霄常常出入秘境,有心人細細一想便知道為什麼。
松柏公子的名號也在背後被人唾棄,凡塵世尚且知道子不嫌母醜,堂堂金丹真君的兒子,居然嫌棄自己的親生母親。
這些都是修煉之餘的消遣。
我和玄安從不會為這等小事荒廢修煉。
玄安早已修煉至元嬰境,在大蒼山時,這小子戲言要把那父子二人打得落花流水,如今看來,真不是空話。
雲霄自上次心境受損後,便一直停在金丹大圓滿穩固修為。
而雲逸,不知為何越來越少他的消息。隻知道他在宗門閉門苦修,鮮少出門。修煉最忌閉門造車。
不過,這也與我無關。我自有我所求的大道。
25
沒想到,最終竟是我先飛升。
曾經苦於難尋適合靈根多者修煉的心法,飛升前特意根據五行靈力相生相克,加之自身感悟,編纂《多靈根修煉手札》。
望後人的路走得比我容易些。
又特意將適合五靈根的修煉心法公布至金丹期。
剩下的心法和我的修煉心得放在一處秘境,還有秣陵老祖和我的傳承,唯心志堅定者可得。
前人照後人。如此,修真界方能生生不息。
我飛升沒多久,登仙臺的執事便通知,我要等的人來了。
這小子,果然不負我望。
仙界的日子和下界沒什麼不同,我和玄安依舊是每日修煉、修煉、再修煉。
百年已過,我們勉強到真仙境。
不過,有些緣分還是不需要那麼深。
我和玄安在南方仙界碰到了剛飛升沒多久的雲霄, 他正被人指著鼻子嘲諷:
「你不過是個單靈根廢物, 有什麼資格去闖南嶺秘境!浪費資源。」
忘記說了, 仙界不似下界,靈氣匱乏。
因此靈根越多者, 天賦越好。天有五行,靈分五種。
靈根越多者, 越接近天道。
仙界更講究悟天道,因此五靈根者反為最強靈根, 而單靈根,不過是隨處可見的廢靈根罷了。
我和玄安對視一眼,終究沒有上前搭救。
雖是同為飛雲小世界飛升而來, 但斷人修煉, 如S人父母。
我未視他為仇人, 已是仁義。
移形換影術運用得尚不熟練,我還是女子嗓音。
「我道」此後, 我並未刻意打聽,於我而言,他不過是無關之人。
頂多是修真路上打磨道心的磨刀石。
但玄安時刻命人盯著雲霄。
我也未阻攔。
我準備衝擊大羅金仙境之前, 玄安告訴我他隕落了, 隕落時還是真仙境。
我略微好奇, 畢竟千年已經過去, 再怎麼也該到玄仙境了,怎麼就隕落了。
玄安不再賣關子, 詳細說來。
「雲霄是被飛雲小世界飛升的人S了。」
「雲霄飛升後, 難以接受,急於求成。到處搜尋上品仙法仙訣, 想以此彌補資質。」
想到了什麼,我倆對視一眼, 他繼續說道:
「這次便是在去一個秘境,爭奪仙法時遇上了司衡。」
「在下界時, 雲霄等人被困伏虎陣,若不能找到陣眼,則需獻祭生魂方能出。雲霄說,五靈根本也無甚天資,命人把陣中資質差的五靈根找出來獻陣,換他雲劍宗十人得出。」
「那五靈根, 便恰好是司衡師兄妹十人。司衡也在陣中, 他求著雲霄說,他能破陣,雲霄不信。」
「這次司衡飛升後特地尋他。聽說雲霄S得很慘, 司衡共砍了十刀, 每一刀都要說上一句,單靈根無甚天資, 有何資格得問仙道。」
我輕嘆一聲, 終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修仙一途,與天爭命。內修心性,外練筋骨。
道心不純, 一味追求外物,本就難成大道。
我之大道,唯有自強以不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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