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她便趾高氣昂地來我房裡,指揮下人將她看上的值錢物件,通通搬去她房中。
銀珠抱著胳膊按兵不動:
「許姨娘,咱們府裡等級森嚴,你一個小妾,除每月二兩的分例,旁的沒有,哪來的臉染指夫人的物件?
許雁凝輕蔑一笑:
「哼,大家都是人,憑什麼被你們分為三六九等?
「再說這內宅大院裡,誰有寵愛誰就說了算,好東西就該由得寵之人享用。若是不服,你和主君說去呀?」
銀珠歪了歪頭:「說起主君,他早起上朝前還特意囑咐,要你今日務必要按規矩給夫人叩頭謝恩。
「並且,今後每日要伺候夫人洗漱穿衣、三餐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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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違逆,任憑夫人處置!」
她邊說邊攥緊拳頭,骨節間發出喀嘣喀嘣的響聲。
坊間議論,許雁凝跋扈驕縱,忤逆主母,穆雲洲治家無力。
所以,他特意交代闔府眾人,務必以我為尊,免得損毀他最看重的清譽名聲。
許雁凝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想要的東西,我看上的男人,都得是我的!你算什麼,還敢跟我搶!」
她滿臉怨毒地撲過來,要去搶我頭上戴的累絲鑲玉金步搖。
可銀珠怎會讓她得手,伸手就輕易扭住她手臂。
又反手一個耳刮子,狠狠甩了過去!
許雁凝白皙的臉上登時留下五根紫紅色指印。
「姨娘忘了,你這頭上光溜溜的毫毛不生,搶我家夫人的步搖,是要拴在屁股上扮野雞子嗎?」
許雁凝捂著臉,怨毒的目光像冷箭一樣射過來。
她知道在銀珠手下討不到便宜。
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頭奪門而出。
17
【肅靜肅靜,女主那次振聾發聩的演講要來了,高光名場面!】
看到彈幕提醒,我也趕緊跟過去看熱鬧。
追到院子裡,隻看見許雁凝正撅著屁股,費力往花園子假山的高處攀爬。
爬到頂後,她高喊幾聲,又一臉矜貴地向院裡正在忙碌做活的下人們做往下壓的手勢。
「各位,手上的活都給我停一停,聽我講兩句!」
「我知道你們很麻木,整天就知道埋頭幹活,但我今天還是想讓你們用不太靈光的大腦思考一下——明明大家都是父母的寶貝,憑什麼你們生來就要做伺候人的低賤奴婢?
「想明白了嗎?我雖然貴為府裡的主子,高你們一頭,但是,我願意放下高貴的身份,把你們這些下人當做兄弟姐妹一般對待。
「大家放心跟著我,聽我指揮,一起反抗強權,推翻壓迫,不再受惡婆指揮的丫鬟奴隸!黑暗終會被我們打破,黎明的曙光定會照耀前方!」
說罷,她從懷裡掏出一把黑乎乎的東西,揮起衣袖,大義凜然地向下拋灑出去。
18
落下的東西骨碌碌滾到我腳邊後,我才看清。
是些一文錢的銅板。
上一世,她為了在府裡收買人心,也是這樣在假山上慷慨激昂地發表了一番演說。
可演講完後,她揮手灑下的可都是真金白銀,引得府裡眾人一哄而上地前去爭搶。
人人撿得金銀滿懷後,可真是對她感恩戴德,前呼後擁。
那時的許雁凝,雖說也是光頭。
可身上裹著華麗暖和的狐裘大氅,脖頸上掛著精美絕倫的珠玉首飾,在彼時金黃色的朝陽籠罩之下,真好似下凡普度眾生的天女菩薩。
穆雲洲更是被她眾生平等的驚世理論所折服,深深地愛上了她「高貴的品格和不屈的靈魂」。
然而這一世,槐樹下的前朝寶藏,早被我換成了普通銀錠,價值大打折扣,她可不舍得像上一世那般出手大方。
所以隻能拋些成色極差的稀碎銀子,和一文錢的銅板。
況且,我重生回來便整頓內務,賞罰嚴明,重用忠心之人,早早將上一世倒戈的走狗撵出府去。
如今府中風氣風清氣正,再無見利忘義之小人。
許雁凝在山石上慷慨激昂。
可眾下人們,仍是井然有序地各司其職,根本沒人多給她一點眼神。
隻有我,坐在廊下避風處,裹著大氅抱著手爐,饒有興致地觀看她的愚蠢表演。
此時的許雁凝,雖然也在聲嘶力竭地輸出她那套人人平等的理論。
可一身單薄的粗布素衣,令她在陰冷的冬日裡瑟瑟發抖,縮頭縮腦。
禿腦殼沒有頭發保護,被寒風吹得青紫幹裂,頭頂上還有個巴掌大的血痂。
或許是她的演講聲驚擾了旁邊枯樹上巢中的小鳥兒。
一群黑漆漆的老鸹,憤怒地撲著翅膀俯衝向她。
有的用尖嘴啄她眼珠,有的用翅羽撲她面龐。
還有一隻停在半空,在她頭頂啪嗒噠地甩了一大坨鳥糞,正落在她腦殼中央。
許雁凝嚇得尖叫連連、抱頭鼠竄,險些從假山上摔下去。
全無上一世那天女下凡,揮金如土的氣度。
彈幕也終於看不下去:
【被安利了女主高光時刻特意來蹲的,結果就這?鳥都能欺負她,好窩囊,拉黑了!】
【女主發揮太不穩定了吧,開金手指還能混成這樣?上一世明明這段超爽的,這次就拿些破銅爛鐵收買人心,也忒摳門了吧。】
【樓上的不愛看可以出去,小雁子是看過攻略,可讀檔重刷後又沒有上一世的記憶,這麼高水平的演講沒人欣賞,已經夠可憐了,用不著這麼尖酸刻薄!】
兩世的鮮明對比,彈幕的內讧分化,讓我心中湧出一絲安心快意。
許雁凝大女主光環,正在明顯地一步步黯淡下去。
或許,很快就會消失不見了。
19
往後的幾日,我嚴格遵守穆雲洲這個主君的要求,天不亮就命許雁凝來我房門口站規矩。
三餐用膳時,我也要她站著伺候,等我和寶螺銀珠一桌吃完後,才能吃些剩飯。
許雁凝自然不會乖乖聽話。
我便當即把按著她朱紅色手印的身契拍在桌上:
「穆府不養闲人,既然不願意,正好莊子上的胡莊主要給他八十歲的老爹買個暖腳丫頭,不如就送你過去?」
於是,她雖不情願,也不得不來。
隻是成日拉著個臉,摔盤砸碗,看著就令人上火。
寶螺銀珠拽著我的胳膊抱怨:
「這許姨娘拿腔作調,實在令人厭惡,夫人不如打發她滾出府,省得在這日日礙眼。
「是呢,傳出去,那些嚼舌根子的恐怕要說夫人不容人,何必為她這種小人擔這些是非呢。」
我笑著搖搖頭,給她們二人嘴裡各填一塊酥糖。
「放心,我有數,往後還有好戲看呢,你倆隻管瞧好就是。」
這些零碎折磨確實沒多大意思,隻不過叫她日子過得難受些,並不能產生實質性傷害。
可她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心中定然憤憤不平,窩火委屈。
由此,她為了擺脫眼下困境,一定會想法子想攀上更高的權貴,尋找新的出路。
妄圖登上高位一朝翻身,再將我狠狠打落深淵。
我越壓制她,她急於擺脫我、報復我的欲念就會更強。
可人在心急之下,就會在錯誤的時機,根據錯誤的信息,做出大錯特錯的判斷。
最後,被反噬殆盡,屍骨無存!
20
皇帝經過三月的東巡,終於趕在歲末返京。
眼下又快到年節,我忙著祭先祖、備年禮,諸事繁雜,似乎終於忘了再去折磨許雁凝。
以至於她院裡小丫頭匆忙來報她突然失蹤,我也隻是揮揮手:
「本就是個沒有身份之人,沒了就沒了,何至於慌張?」
可我一語成谶,許雁凝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個身份高貴的金枝玉葉。
原來她竟是皇帝幾番苦苦尋找的前朝遺孤,靠著玉璽與其相認,如今已被封為郡主,入了皇家玉牒,是一朝翻身的天潢貴胄了。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彈幕也有些迷惑:
【按照劇情線,女主應該是在一年後被七皇子澤王看上,納為側妃,之後才獻上玉璽,利用郡主身份鬥倒澤王正妃,最後號令前朝遺老擁護澤王登基後完成任務,達成一代妖後的終極目標,怎麼現在順序變了?】
【哼,還不是那個討厭的穆狗大婆折磨小雁子,才害她不得不改變計劃。不過她也就那點上不得臺面的低劣手段而已,小雁子輕松就能逃脫,搖身一變成了皇帝親封的元瑞郡主,哈哈,這下傻眼了吧!】
府裡人心惶惶,大家雖然嘴上不說,可都認為許雁凝一定會狠狠報復我。
寶螺銀珠一臉擔憂:「峨眉的掌門最是護佑天下女子,夫人不如隨我們峨眉的幾位師姐上山躲躲?」
穆雲洲更是懊惱不已:
「早知道她是如此身份,我就該對她多呵護些,不教你那樣欺負她。
「幸好當初得罪她的是你,若是郡主怪罪下來,你可別怪我大義滅親!」
那幾名與他廝混的尼姑,也生怕被報復,趁亂偷溜出府,不見蹤影。
21
這些人之所以這樣害怕,實在是因為前朝公主,並非尋常的亡國之奴。
當朝的開國皇帝昭武帝趙宓,曾是前朝佑德帝的家奴。
當年,因其帶兵作戰擊退外敵侵擾,被封為雄威將軍,掌一國兵權。
收復失地後,仁厚的佑德帝不願再廣徵徭役,給百姓增加負擔,下旨鳴金收兵,裁軍安民。
趙宓卻鄙夷佑德帝軟弱無能,一刀劈裂了聖旨,帶兵反了佑德帝,自己黃袍加身。
事後,趙宓對世人宣稱,佑德帝絕嗣,病逝前主動將皇位禪讓給他。
可既是禪讓,卻不見盛朝的傳國玉璽。
這令趙宓無法掩蓋其得位不正的事實。
民間盛傳,佑德帝的宮妃在戰火中生下一名小公主,混亂中被親信救走,還帶走了傳國玉璽。
趙宓奪位後,皇位還沒坐上半年,就舊疾復發,病入膏肓。
傳位於當今聖上趙顯安時,他特意將此事寫入傳位詔書,殷殷囑託他務必尋到佑德帝遺孤,好生護佑。
隻為掩蓋他奪權篡位的陰謀。
為此,趙顯安多年來明裡暗裡四處尋找小公主,以及當年一起被帶走的盛國玉璽。
尤其趙顯安性情暴虐、治國不力。
百姓在他的統治下愈發窮困潦倒,常常懷念從前仁厚強幹的佑德帝。
趙宓得位不正之言論更是甚囂塵上,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趙顯安明顯感受到了皇權不穩的危機,日夜憂憤,行事更加殘虐。
如此危機之下,民心所向的前朝公主卻帶著玉璽主動投誠,簡直是天命所歸!
他立時下旨將其封為郡主,特賜大內宮殿居住,享公主供奉。
並親自帶他前往其父佑德帝的皇陵祭拜。
這樣的借勢而生,解了皇帝燃眉之急的天降郡主,哪能不讓人望而生畏呢。
22
我很快被許雁凝,也就是如今炙手可熱的元瑞郡主召入宮中。
她頭上已長出稀疏枯黃的毛發。
隻是蓋不住頭皮,遠遠都能看見腦殼反射的光亮。
「嘻嘻,沈流螢,你真的智商感人,以為偷換了我的玉璽,就想頂替我當上高貴的郡主嗎?可惜,真的假不了,人家認的是我身體裡流的血!
「即便你手裡的是真玉璽,那又如何?那東西現在隻是塊爛石頭,沒有一點用處和價值!
「現在我是金尊玉貴的郡主,陛下最為看重的前朝遺孤,一腳就能踩S你們這些低賤的蝼蟻!怎麼樣,怕了吧?」
當初消息剛傳來時,我確實有些詫異。
皇帝狡詐多疑,若是認錯了假公主,更會坐實他企圖掩蓋先帝篡位的事實。
按理說,許雁凝拿著粗制濫造的假玉璽前去認親,他不會那麼輕易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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