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露第1章

老公和兒子S後，靈魂被困在我身邊。

 

兒子憤憤不平：「我就是S了，也要和曉苒阿姨待在一起！」

 

「沒問題！」

 

我把他的骨灰打包送給宋曉苒。

 

她嚇得連夜搬家。

 

林砚沒像往常一樣指責我，而是溫聲道：

 

「咱媽年紀大了，以後還得你多照顧。」

 

我擁著遺產笑開了花：「誰媽？你媽？照顧不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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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得知林砚和林嘉煜的S訊，我第一時間打電話給秦律師。

 

「林砚生前，有沒有立過遺囑？」

 

「沒有，您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這樣啊。

 

我一不小心笑出聲。

 

面前的一大一小兩道靈魂，不約而同地蹙起眉頭。

 

「你這個蠢女人，我和爸爸剛S，你怎麼笑得出來？」

 

「江露，你不關心我倆的後事，在意的竟然是錢？」

 

我掛了電話，哼著小調走進浴室。

 

將臉上的睡眠面膜清理幹淨，才淡然開口：

 

「林嘉煜，你連聲媽都不會叫，也有臉來質問我？還有你，林砚。」

 

我白了他一眼，回過頭繼續塗面霜。

 

「你不關心我一個寡婦，將來過得怎麼樣，在意的竟然是葬禮？

 

「看得見摸不著的，辦得好不好，你又能怎麼樣？」

 

「你……」

 

林砚剛一開口，我擰上蓋子，轉過身，徑直穿過了他。

 

身後傳來怒吼：

 

「你有自己的事業，又有我的遺產，哪裡用得著我關心？倒是曉苒……」

 

話音戛然而止。

 

林嘉煜卻緊接著道：

 

「也不知道，曉苒阿姨家裡來電了沒有，她一個女孩子，肯定很害怕。」

 

聽見宋曉苒的名字就煩。

 

她是林砚大學時，沒追到手的白月光。

 

後來宋家落魄，林砚對我瞞下這段過去，請她來做兒子的鋼琴老師。

 

短短一個暑假，她在林嘉煜心裡的地位，僅次於林砚。

 

她能全天無休地陪著他。

 

而我，有工作，有朋友。

 

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他身上。

 

更不會對他任勞任怨。

 

我望向窗外，電閃雷鳴。

 

幾個小時前，林砚和林嘉煜為了去陪宋曉苒，冒雨出門。

 

結果和貨車相撞，連搶救都沒有必要。

 

「半夜三更，這樣的天氣，屋子裡又斷了電，如果宋曉苒接到個陌生電話……

 

「告訴她你們的S訊，會不會嚇得睡不著啊？」

 

「江露！」

 

「蠢女人，不許嚇唬曉苒阿姨！」

 

我冷笑一聲。

 

掀開被子躺下。

 

2

 

在林嘉煜滿三歲的時候，我打算復出拍戲。

 

林砚對此很是不滿。

 

「你又不是多火的明星，一個三線演員，萬年女配，有什麼可復出的？」

 

他用我的片酬創業成功，結果又嫌棄我隻是個普通演員。

 

剛復出那年，我們吵了無數的架。

 

加上婆婆羅玉梅從中挑唆。

 

林嘉煜以為我不愛他，才不願意在家陪他，總嚷著要換媽媽。

 

夫妻不睦，母子不和，讓我沒法工作。

 

我不願妥協，對林砚提出兩個方案。

 

要麼離婚，孩子、家產我都不要。

 

要麼，換人照顧林嘉煜。

 

他堅定地告訴我，不可能離婚。

 

還把羅玉梅安排到了附近的小區住，然後請來了宋曉苒。

 

家務活有保姆做。

 

宋曉苒主要負責教鋼琴，以及陪伴。

 

我也減少了工作量，想努力改善母子關系。

 

可林嘉煜卻愈發乖戾。

 

他不再叫我媽媽，張口就是「蠢女人」「三流小演員」。

 

我再次提出要換人。

 

「還是讓我媽來照顧嘉煜吧，我總覺得宋老師怪怪的。」

 

林砚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大老遠去請孩子外婆來照顧，你讓我媽面子往哪擱？

 

「你這個親媽都不管他，有什麼資格嫌曉苒不夠好？」

 

眼前的男人變得陌生。

 

曾經的林砚，會抱著花來探班。

 

會輕聲告訴我，每個角色都無可替代，我演的配角，永遠是他眼裡的主角。

 

無數情緒湧上心頭，又覺得一切爭吵都沒意義。

 

我和林砚是平等的，我們都需要事業，也都有義務帶孩子。

 

但現在的問題是，林嘉煜隻恨我不恨他。

 

孩子的成長隻有一次。

 

我終於還是選擇了妥協。

 

「等我拍完手裡的本子，會全職照顧他。等他上了小學，懂事了，我再出去拍戲。」

 

也不知到那時候，還有沒有戲找我。

 

3

 

一個月後，我辭掉了宋曉苒。

 

林嘉煜大吵大鬧，摔了我為他燉的雞蛋羹。

 

堅硬的碗底正中我的鼻梁。

 

溫熱的蛋羹糊了我一臉。

 

另外伴隨著一股血腥。

 

我第一次動手打了他。

 

他扯著嗓子大吼：

 

「曉苒阿姨才不會打我！她要是嫁給我爸就好了，她現在可後悔了……」

 

我心中一驚。

 

「她後悔什麼？」

 

林嘉煜隻顧著哭，沒回應我。

 

等林砚回到家，心底的疑惑才得到解答。

 

他渾身酒氣，眼神卻是清明。

 

「露露，我和曉苒，從沒有越雷池半步，更不會因為她和你離婚，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昔日高不可攀的白月光，變成了依賴於他生存的菟絲花。

 

或許，他隻是享受這種被需要的感覺。

 

想借此滿足自己的徵服欲，彌補大學時的遺憾。

 

可即使是這樣，我也沒有義務理解。

 

「林砚，我們還是離婚吧。」

 

他不同意。

 

僵持了半個月。

 

經紀人本就不希望我停下工作。

 

一聽到消息，想辦法幫我蹭了一檔綜藝。

 

我投入拍攝，很少回家住，羅玉梅又搬了回來。

 

錄完綜藝那天，我剛出機場就下起傾盆大雨。

 

趕到家時，正遇上穿戴整齊的父子倆。

 

林砚神情一愣：「我沒想到你會今天到家。」

 

「曉苒阿姨家裡停電了，她一個人怕黑，我們要去陪陪她。」

 

林嘉煜神情傲嬌，似乎是想激起我的嫉妒。

 

我抖了抖被淋湿的外套：「關我屁事。」

 

羅玉梅急匆匆追過來：

 

「區區一個鋼琴老師，也值得你倆冒著雨跑一趟？」

 

「奶奶，曉苒阿姨以後會是我的新媽媽，她現在需要我，我當然要去找她！」

 

林嘉煜拽拽林砚的衣角：

 

「爸爸，等你們離婚了，你把曉苒阿姨娶回來吧？」

 

這話一出，羅玉梅頓時炸了。

 

「娶什麼娶？我們老林家的門，是誰都可以進的嗎？」

 

羅玉梅教林嘉煜憎惡親媽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另一個女人，頂替她在寶貝孫子心裡的位置？

 

林砚低頭呵斥：「再胡說，你接下來一周都沒有零花錢。」

 

然後看向我，眼神小心翼翼：

 

「露露，你希望我們留下嗎？」

 

「關我屁事。」

 

他臉色一怒，不顧羅玉梅的勸阻，抱起林嘉煜出了門。

 

再回來時，父子倆從人變成了魂。

 

4

 

一覺睡到中午。

 

一睜眼，被眼前的兩團黑影嚇了個激靈。

 

「你們怎麼還在？」

 

「江露，你到底對我們做了什麼？你倒睡得香，我們想去看看媽都不行！」

 

我沉思片刻，才明白過來。

 

「你們被困在我身邊了嗎？」

 

林嘉煜頭頂上的黑氣蹿出半米高：

 

「你根本就不愛我，憑什麼困住我？」

 

我打了個哈欠：「不就是想去看羅玉梅嗎？一個兩個的，吼什麼？」

 

我慢悠悠地洗漱完畢，來到羅玉梅的房間。

 

「媽，我打算今天就把他們父子火化，喪事就一切從簡，你覺得呢？」

 

她兩眼腫得嚇人，眼神卻依舊犀利。

 

「誰是你媽？你都打算跟阿砚離婚了，還裝模作樣地給誰看？」

 

「好的，羅女士。那你兒子和孫子的後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也不知哪句話激怒了她，她猛地衝過來，SS拽住我的胳膊：

 

「昨天晚上，你為什麼不勸住他們？

 

「就算你恨阿砚，可嘉煜是你拼了半條命生下來的，你就不心疼嗎？」

 

昨晚，剛接到派出所的電話，我的手機差點滑落。

 

說一點都不難過是假的。

 

但當我發現，兩人的靈魂停留在我身邊，那份難過又被恨意替代。

 

「你也知道為母不易，那你為什麼還要拿我演的角色騙嘉煜，說我在外面另生了一個，不要他了？」

 

那次，她給林嘉煜看了一段拍戲花絮，視頻裡，我正抱著一個嬰兒哄睡。

 

回到家，他對我又打又踢，問我為什麼不要他。

 

我解釋了很久，他才將信將疑地消停下來。

 

或許就是從那時起，他對我的安全感出現了裂縫。

 

羅玉梅心虛地別開眼。

 

「你不在家相夫教子，跟不要兒子有什麼區別？我又沒說錯！」

 

許是為了防止我繼續指責，她聲調一轉，嚎起喪來：

 

「嘉煜，阿砚，你們怎麼忍心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掃了眼身旁，她最牽掛的兩個人就在這兒，可惜她看不見也聽不見。

 

反倒惹得她的大孫子嫌棄。

 

「爸爸，奶奶好吵，我想去找曉苒阿姨，她的聲音比奶奶好聽多了。」

 

我隨即傳達了林嘉煜的話：

 

「羅女士，你歇歇吧，流再多眼淚，你的大孫子也不會心疼的，沒準人家還嫌你吵呢。」

 

「江露，她好歹還是你婆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非要惹她哭嗎？」

 

林砚終於開口了。

 

我恍然道：「羅女士，你兒子也覺得你吵。」

 

羅玉梅兩眼一瞪，抽噎幾聲，暈了過去。

 

趁羅玉梅昏迷住院，我立馬去了殯儀館。

 

畢竟每存放一天，就得多花兩份錢。

 

等兩人火化完，考慮到買墓地又是一大筆錢，我索性將骨灰帶回林家。

 

林嘉煜追在我身後大喊：

 

「我不要回家，我要見曉苒阿姨！」

 

林砚疑惑的同時，語氣又有些期待：

 

「露露，你是不是想把我們的骨灰留在身邊？」

 

我被惡心得翻了個白眼。

 

林嘉煜見我不理會，愈加急了：

 

「我才不要待在你身邊！我就是S了，也要和曉苒阿姨待在一起！」

 

我腳步一頓。

 

原本打算把這倆暫時放在客廳，等羅玉梅醒後去處理的。

 

現在，既然林嘉煜這麼說了，那就分半盒給宋曉苒吧。

 

我找來一個空鞋盒。

 

抱起骨灰盒，朝裡抖了幾下。

 

又抬頭看向林砚：「你的也來點兒不？」

 

「江露！」

 

「父子同心，你肯定也想陪著宋曉苒。」

 

說完，我抱起林砚那盒，也往鞋盒抖了三抖。

 

5

 

宋曉苒在家門外看到我，有些詫異：

 

「林太太？」

 

林嘉煜興衝衝地湊上前去：

 

「曉苒阿姨，我好想你……」

 

她聽不到他的問候，隻默默打量著我懷裡的鞋盒。

 

「林太太……怎麼會有空過來？」

 

我笑了笑：「你家來電了嗎？」

 

她神色一慌。

 

「我，我今早看新聞，才知道出事了，昨晚我就勸阿砚，沒必要為這點小事跑一趟。

 

「後來，後來我也不清楚，他們為什麼還是出去了？」

 

「是這樣啊。」

 

「不是！」林嘉煜在一旁反駁，「明明是你叫我和爸爸去找你，曉苒阿姨你撒謊！」

 

我瞟了他一眼，又道：

 

「你慌什麼？如果他倆的S真的與你有關系，昨晚就會聯系你了，不用急著撇清關系。」

 

監控拍得很清楚，當時林砚把車停在路邊，被剎車失靈的貨車撞上。

 

他不是違停，貨車全責。

 

宋曉苒訕訕一笑：「那你來找我，是有什麼別的事？」

 

我把鞋盒塞進她懷裡。

 

「受他倆所託，給你送『祭』念品來了。」

 

「紀，紀念品？」

 

她一臉不安地將蓋子掀開一條縫：「這是……啊——」

 

不等我解答，她已經反應過來，尖叫著拋開鞋盒。

 

我朝父子倆投去憐憫的眼神。

 

「她好像很怕你們。」

 

「你，你在跟誰說話？」

 

「阿砚和嘉煜啊，你看不到嗎？他們就在這兒，渾身湿漉漉的，好慘哪！」

 

她環顧一圈，神情逐漸鎮定，但一開口，顫抖的聲線，還是暴露了內心的驚恐：

 

「江露，你，你少裝神弄鬼，我看你是喪夫又喪子，精神錯亂了吧？」

 

我不屑道：

 

「我是失去了老公和兒子，可我擁有了遺產啊。

 

「倒是你，費盡心思教壞我兒子，結果啥都沒撈著，還攤上兩條人命……」

 

「你剛才不是說，不算我的責任？」

 

我盯著地上的碎骨塊，輕輕一踢，咕咚咚滾到她腳邊，把她嚇得彈開半遠。

 

「警方不認定你的責任，但林砚和林嘉煜可是認準了你呢。」

 

我直視著她，狡黠一笑：

 

「你知道為什麼用鞋盒裝骨灰嗎？

 

「因為他們說，你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要永遠陪著你！」

 

宋曉苒瞳孔一震，驚懼轉為暴怒。

 

她一腳將鞋盒踹出門外。

 

「滾！你們一家三口，都給我滾得遠遠的！休想纏著我！」

 

嘭！

 

門風帶起些許粉末。

 

落在我的黑色外套上，很是刺眼。

 

裡頭傳出宋曉苒的聲音：

 

「喂？搬家公司嗎……」

 

我拂去肩上的骨灰。

 

「聽聽，這就是你們心心念念的曉苒阿姨，巴不得離你們遠遠的呢。」

 

林嘉煜哭得傷心。

 

「她明明說很喜歡我的，為什麼不要我的骨灰……」

 

「沒生你沒養你，喜歡你幹嗎？她喜歡的是你爸的錢。」

 

林砚沒像往常一樣指責我，而是揉了揉兒子的腦袋：

 

「我早就說過，曉苒阿姨隻是媽媽不在家的時候，來陪你玩兒的，她永遠不會成為你的新媽媽。」

 

林嘉煜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媽媽不要我，曉苒阿姨也不要我，我要去找奶奶！」

 

「好，我們回去找奶奶。」

 

他眼神懇求，望著我溫聲道：

 

「露露，我們出來很久了，還是先回醫院吧？」

 

「急什麼？羅玉梅要是醒了，護工會打電話的。」

 

6

 

我去見了秦律師。

 

籤完繼承遺產的文件，才回到醫院。

 

羅玉梅正好醒來。

 

得知我已經把兩人火化，指著我的鼻子就罵：

 

「你個沒良心的！這麼大的事你也不等我，你不讓我最後看一眼阿砚和嘉煜，你安的什麼心……」

 

林嘉煜也沒說錯。

 

這個老太太確實很吵。

 

「他們被撞成那樣，你確定你敢看？」

 

昨天還沒進停屍房，她就暈了一次。

 

這會兒又開始鬧，無非是故意找我的茬。

 

「你還敢回嘴？當初，你不讓阿砚把我送走，他怎麼會請那個狐狸精回來？

 

「又怎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我看啊，是你和那個狐狸精串通好了，要謀財害命！」

 

我被她氣笑。

 

「羅女士，你考慮寫小說嗎？」

 

「你還有臉笑？你……」

 

「行了，跟你說個正事。」

 

我打斷她施法，遞去幾份文件。

 

「這些是屬於你的那部分遺產，包括現在這棟別墅。

 

「你籤完字，以後我們各過各的，再也不用針鋒相對了。」

 

她抓著紙張，不停發抖。

 

「你害S了阿砚，還想霸佔他的家產，做夢！我們林家的東西，你休想帶走一針一線！」

 

沒有我的支持，哪有現在的林家？

 

「我原本是不打算分家產的，怪就怪你兒子不肯離婚，你不甘心，下去找你兒子算賬唄？」

 

不籤文件，隻會影響她自己的繼承進度。

 

我懶得多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