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躲開藤純,我早早起了床,叫蘭娘給我備了馬車,打算去城郊外婆家。
一出門就看到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我家門口。
藤純掀開車簾,探出頭。
「就知道你會跑,我專門叫了蕭荼和紀方行來,公主和世子的面子,你不會不給吧?」
我想說,既是已經有了女伴,何須再喚上我?
但人家已經接到了家門口,實難再推辭。
紀方行不明就裡,一個勁兒叫我上車去。
我無奈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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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荼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對不住了,我原不知道她還要來接你,隻道她好心載我一程。」
藤純哈哈笑道:「公主為何要與林娘子道歉,難道林娘子不願去,公主竟是知情的?」
我心裡一動,看了荼荼一眼,她也在看我。
我倆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倒是紀方行給解了圍。
「她自是不願意跟你去的,你把人家衣裳搶走了,人家沒你穿的美,跟你去獻醜嗎?真是的,你還好意思問。」
藤純繼續哈哈笑著。
「那我這不是也沒穿那衣裳麼,我這身還是在金戈城裡買的。而且我看林娘子今兒穿的這身更好看,玉披風罩薄衫,低髻子插銀簪。清雅秀麗,溫婉動人。一會兒去了,必是百花叢中一顆明珠。」
我心裡又是一動,總覺得藤純話裡有話,但觀她神色如常,便以為自己多心了。
民間的花朝節,是年輕男女相約踏青。
富貴人家的花朝節,則是京城中高門貴女與王孫公子借機相看的場合。
進了園子,他們仨要先去給長輩請安。
我自知身份低微,便尋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低眉順眼地喝茶吃瓜子,等他們回來。
時不時走過兩三貴女,口中談及的心儀男子中,大多有趙遠舟的名兒。
「丞相夫人真是和藹可親,若能給她做兒媳,想必不會受委屈。」
「你想都別想,趙相爺和大柱國極有可能再續姻親。」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哎哎你倆別說了,趙溯過來了。」
我抬頭看去,趙溯與一男子向著我坐的涼亭這邊走過來。
我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
他今日穿著便服,竟是我給他做的那身煙青色雲錦段的交領袍。?
與他同行的,是我在侯府見到的那位高大男子。
男子不經意間看向我這邊,見到我,淺淺一笑,停了腳步。
趙遠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怔然。
那男子對趙遠舟說了句什麼,便向這邊走來。
我趕緊站起來,躬身施禮。
男子走到我面前,從袖子裡掏出一巾帕子遞給我。
「前日在侯府撿到,我想可能是娘子的。」
我一看,確實是我的,那日我回家後便不見了帕子,不知丟在何處,竟是他撿了去。
我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看了趙遠舟一眼,他板著臉,臉色鐵青。
我雙手恭敬地接過,說了聲「多謝。」。
男子笑盈盈地拱手,轉身離去。
趙遠舟和他一起順著甬路往前走,回頭看我,眼中全是怨懟。
我收起帕子坐回亭裡。
幾位小娘子漸漸遠去,闲言碎語隨風而來。
「亭裡那是誰?」
「琳琅坊的林娘子,不入流的商女。」
「怎地進了園子與我們同遊?」
「聽說是與藤家千金來的,同車的還有長樂公主與紀侯世子。」
「可了不得,用了什麼手段,才能與這些貴人相識。」
「我常去她家買衣裳,原以為是個本分人,沒承想心機如此深,竟攀上了大柱國」
大柱國?
剛才那個男子?
藤純的爹?
13
又坐了片刻,有丫鬟過來尋我,言說相國夫人要見我。
我大吃一驚,立即起身婉拒。
「奴家乃是皇城司藤大人身邊隨侍,草野之民,身份卑微,實無資格在夫人面前露臉,還望夫人海涵。」
「夫人說了,今日凡是進了蹁跹園的娘子,都要過去簪花。林娘子也不例外,速速過去行禮。」
水榭內,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們皆已散去,隻有一位衣著華美的婦人端坐其中。
「民女林幼芝,拜見相國夫人。」
「抬起頭來。」
我緩緩抬頭,與那婦人對視一眼,立即垂眸。
餘光中那婦人笑了,對旁邊人道:「我就喜歡這樣的小娘子,清麗不妖、落落大方。」
隨即又對我道:「聽遠舟說,他那件衣裳是你親手裁剪的?」
我心頭一震,立刻回道:「趙副使身份尊貴,奴家身為琳琅坊的東家,理應親自裁制。衣裳的料子、顏色乃至款式等細節,也是按照趙副使的要求盡力而為,不敢有絲毫怠慢。」
「還這麼會說話,怪不得……」
她嘆了口氣,「誰叫他喜歡呢。」
我不知她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說給我聽,明明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在我耳畔卻是震耳欲聾。
「把最裡面那盤拿來。」
丫鬟端來一隻鋪了錦緞的盤子,裡面放著一朵盛開的海棠。
來時荼荼給我講了貴族花朝節的一些不成文的習俗。
當家主母舉辦花朝節,是為了挑選心儀的媳婦。
簪花禮上的一般花兒都沒什麼意義,隻有玉蘭和海棠含義非凡。
玉蘭是指主母認可,可八抬大轎抬進門的大娘子。
海棠則是妾室。
荼荼囑咐我,千萬不要接任一夫人遞過來的簪花。
如今,趙遠舟的娘將海棠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知這是趙遠舟的意思,還是她的意思。
不管是誰的意思。
我都不會接。
我緊咬牙關,高高昂起頭。
「民女自幼受家母教導,女子當自立自持,追求梅蘭堅貞傲骨。海棠雖美,卻非民女所願。」
相國夫人沉默片刻,幽幽嘆道:「你母親,倒是個高潔之人。」
14
回到涼亭時,荼荼和紀方行已經回來了。
荼荼見我臉色不好,問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搖搖頭,捏了塊芙蓉糕塞進嘴裡。
是誰說難過的時候吃些甜食,心情會好一些。
又過了一會兒,藤純和趙遠舟一起進了涼亭。
藤純坐到我身邊。
趙遠舟看了看位子,坐到了紀方行和荼荼中間。
藤純翻了個白眼兒,似乎對趙遠舟選擇的位置表示不屑。
她抓了把瓜子道:「趙副使,別怪我沒提醒你,有些事兒,可得早做打算。」
趙遠舟瞥了她一眼。
「八字還沒一撇。」
藤純哈哈笑起來。
「你再拖下去,捺都要寫完了。」
趙遠舟蹙眉看著他。
紀方行難掩興奮,插嘴道:「大柱國今日過來是與相爺提親的?」
趙遠舟瞪了紀方行一眼。
我低頭不語,荼荼從桌底下伸過手來拍了拍我的腿。
藤純繼續笑道:「我爹提親倒不至於急在今日,卻不是與相府。 」
紀方行眉頭緊皺:「難不成是與我侯府?」
藤純啐了他一口:「想什麼呢?你道我看得上你這神棍?」
「哎你怎麼說話呢?」
趙遠舟似是松了口氣,倒了杯茶遞到藤純面前。
「藤大人,不管是哪家公子,我都祝你得遇良緣,福祿攸歸。」
藤純哈哈笑起來,眾人都不解地看著她。
她笑夠了,蹦出一句話。
「是我爹看上了林娘子,準備著要續弦。」
紀方行一口茶噴到趙遠舟身上。
趙遠舟騰地站起來。
藤純繼續哈哈大笑。
「我爹娶媳婦,你倆激動啥?」
我臉皮發燙:「藤娘子,玩笑開過了。」
「我可沒開玩笑。侯爺壽宴那日回府,我爹就問我你是哪家的娘子。」
紀方行一邊咳嗽,一邊指著藤純大喊:「差了輩分,怎可如此?」
藤純瞪大眼睛:「非親非故,哪來輩分一說。」
「年齡差得太多,怎可如此?」
「我爹十七歲生了我,如今三十有四,正當壯年。」
「那那那,那也不行,我以後豈不是要喚林娘子為表舅母,怎可如此?豈有此理!」
藤純不再理他,轉而對我道:「林娘子,你想好了,我爹並非納妾,而是續弦。你嫁進我家,是正牌的大娘子。等我爹進宮為你討了封賞,你便是風光無限的一品诰命。」
藤純一邊說,一邊看向趙遠舟,眼神中充滿了戲謔和挑釁。
趙遠舟面無血色,剛要說什麼,紀方行用力地一拍桌子,對我急道:「林娘子可不敢嫁進她家!」
藤純也拍了桌子:「我家怎麼了?」
紀方行不理她,繼續勸我道:「她家都是武將,沒準你今天嫁了,明天他父女就上了戰場,你年紀輕輕守寡不說……」
紀方行指著我的肚子道:「萬一你生個兒子,將來也得戰S沙場!」
「我呸!你個臭嘴神棍!」
藤純抄起裝瓜子的盤子拍在紀方行臉上。
紀方行哇哇大叫,雙手亂舞著跳開。
「林娘子你不如嫁給我,事到如今我就和你交個底,我娘今日也來了園子,拿著玉蘭花等著送你,你若是願意就嫁進我侯府,我保你執掌中饋,整個侯府皆聽命於你!」
藤純繞過桌子來打紀方行:「臭不要臉還敢截和,滿腦子修道成仙,過兩年就雲遊出家的家伙,怕不是要害人家守活寡。」
兩人互掐大打出手,茶壺茶碗摔個稀碎,瓜果點心踩得稀爛。
我和荼荼連連後退。
混亂中我看向趙遠舟,他緊緊盯著互相毆鬥的兩人,滿目血紅,似要吃人。
我掐住荼荼手臂低聲急道:「我們走吧。」
15
我總覺得趙遠舟會來找我麻煩,不敢回家,也不敢出城去外婆家,便跟著荼荼回了公主府。
荼荼派人回我家裡和蘭娘說了一聲,安排我在花園旁的廂房歇下。
服侍的宮女退下去,我筋疲力盡地靠在床頭上發呆。
不知何時睡著了,不知何時又醒了。
睡睡醒醒,後半夜終是再也睡不著,便披了衣裳起來,推門而出。
臺階上坐著個人,聽見動靜回頭,看見我便站了起來。
是趙遠舟。
我回身往屋裡走,他跟了進來。
我沒力氣再和他吵,也沒力氣再和他鬧,隻當他不存在,徑直走到桌邊坐下,倒了杯水,望著窗外,慢慢喝起來。
他走過來用手心捂了捂水壺。
「我去廚房給你燒壺熱水。」
「趙遠舟。」我叫住他,「你坐下,咱們好好談談。」
他頓了頓,扯把椅子,挨著我坐下。
我側目看著他,那張讓我日思夜想的臉,瘦了一大圈,眼中滿是紅血絲。
「遊園時,相國夫人把我喚了去,要送我一朵海棠花。」
他立刻站起來急道:「不是我的意思,我隻是在她面前提了你一句,我想讓她先知道有你這麼個人。」
我叫他坐下。
「我沒要。」
「那定是不能要的。」
我點點頭:「不能要。」
他想拉我的手,我把胳膊抱了起來。
「你看到了,不管你怎麼把我藏著掖著,有心人也能看出來你對我的心思。」
他有些憤憤,有些無奈。
「我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弱點。」
我冷冷地看向他。
「你不用擔心,等我嫁進將軍府或是侯府,你就一點弱點都沒有了。」
「你別這麼說好不好?」
趙遠舟急了。
「就算是氣話,說出來我也會傷心。」
「我沒說氣話,我說的是真的。」
我貌似很平靜地看著他。
「藤純和紀方行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大柱國要續弦,侯府世子要娶妻。不管我選哪個,將來的日子都錯不了。」
趙遠舟氣得頓了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他喘了幾口氣道:「我知道你是故意氣我,但你別衝動,那兩個人你都不喜歡的,你除了我,嫁給誰都不會歡喜。」
我氣得捶了他肩膀一下。
「我嫁給你歡喜?我給你當妾歡喜?你想什麼呢?想吃著碗裡扒著鍋裡的,我告訴你沒門兒。你盡管去娶你的藤娘子好了,到時候我嫁進將軍府,給你當嶽母!」
我大抵是瘋了,我從不知道我能說出這樣喪心病狂的話來。
他拉起我的手,我把他甩開。
他用拳頭砸桌子。
「你不要這麼想我,我不會的。我一定會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把你迎進門。」
我冷笑。
「好,我等你。」
他像是不相信我的回答似的:「真的?」
我點頭:「真的,我等。」
「但是我要帶著外婆回江南老宅去,我不想在京城住著了。等你把八抬大轎準備好的時候,你大可以派媒人去那邊下聘。我保證在此期間不跑不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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