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驕第1章

我的宮女醉酒，放言說是這個世界的女主。

 

她嫁給誰輔佐誰，誰就會成為天下共主。

 

別看我如今位高權重，但也隻是她的墊腳石。

 

她以後，會成為太子妃，乃至母儀天下的皇後……

 

如果我和其他貴女現在還不順從討好她。

 

將來我們都會S得很慘。

 

天命女主是吧？我樂了，反手將人扣在身邊。

 

誰說這天下共主，隻有男人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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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吾名天驕，是父親在我出生時為我取的。

 

我父乃是當今定國公，我為他嫡長女。

 

尚未出生我便被寄予厚望。

 

父親曾言：「吾子腹中骨血無論男女，皆可承襲爵位。」

 

也是因為這句話，我被已是貴妃的姑姑看中。

 

出生後我母親喪命。

 

次年，父親出徵北伐，生S未卜。

 

姑姑將我抱走教養，我成了大夏有實無名的公主。

 

姑姑指望著同我親上加親，將我看做最好的棋子。

 

於是我從小就被按照長公主的規制教養。

 

無論身邊宮娥、教書先生，抑或是奶娘婆子，通通是她嚴格挑選後才能留在我身邊的。

 

我也知道，我同這些下人不是一樣的身份，但我從未為難過她們。

 

這宮中，反倒是在我殿內，是最好的差事。

 

人人都爭，人人都搶。

 

就這樣，我長到十四歲，宮中送來了一批秀女。

 

其中有一人，很是有趣，她想和我當朋友。

 

她說：「天地之下，不應當有身份尊卑，人人生而平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我被她說得激動起身，連連拊掌。

 

連夜將她提拔成我宮內女官，整日纏著她給我講些好玩的事情。

 

她一開始還拒絕，但在看到我殿內的女官，蘇錦壯錦隨便挑選，頭上金釵銀釵珠寶釵任君選擇後，便立刻穿上了官袍。

 

「素素也不是為了些銀錢，隻是您剛剛開蒙，離不得我。」

 

我聽她解釋，更是歡心。

 

如此不同的人，在宮中真是難見得很。

 

隻是同我的歡喜截然不同的，便是貴妃娘娘的態度。

 

她很是不喜呂素。

 

「此女僅是繡娘家出身，低微不說，說話都不知進退，天驕若是有喜歡的宮人，和姑姑說，姑姑挑幾個送到你殿中即可。」

 

她拉著我的手，難得露出那樣不贊同的神情：「此人就不要留下了吧。」

 

我噘著嘴巴，兩片唇翹得高高的：

 

「姑姑，你看她，那麼有趣，我還沒見過這樣的人呢，留下她，給我逗悶子不行嗎？」

 

貴妃嘆息一聲：

 

「行是行，可千萬別叫你父親看見咯。」

 

說罷，她拍拍我，便悠然離開。

 

臨走前，貴妃身邊的嬤嬤提醒我：「姑娘，你留下的這位，可不是省油的燈，您可小心。」

 

我含笑送她離開。

 

「劉嬤嬤放心，天驕醒得。」

 

果然，在劉嬤嬤提醒後的第二天，呂素就給我找了麻煩。

 

她同皇後宮中的一個下人吵了起來，那下人給了她兩巴掌，上來就將她的臉打腫了。

 

呂素哭著回到我殿裡：「天驕姑娘，這哪裡打的是我，這打的分明是您的臉啊。

 

「您真心待奴才，奴才也跟您說個掏心窩的話，皇後根本就是在針對您啊。」

 

2

 

她說的，我早就知道。

 

因為皇後同貴妃早有不和。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皇後娘娘入宮之前，便是貴妃娘娘執掌六宮中饋。

 

她入宮之後，貴妃便同她鬥起了法。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

 

總之，時間長了，他們彼此都不會互相找麻煩。

 

隻有我，因為深得貴妃喜愛，總是受皇後磋磨。

 

呂素挨了打，我也逃不過一罰。

 

皇後娘娘在我去請安的時候，專門命我跪了兩個時辰。

 

回到殿中時，我雙膝都是瘀腫的。

 

貴妃娘娘過來探望，我可憐兮兮趴在她懷裡。

 

「姑姑，天驕沒錯。」

 

她心疼得要命，專門找了皇帝姑父過來看。

 

皇上一見到我，便喜笑顏開。

 

他說我哭得像是花貓，又許下好多金銀給我，才將此事翻篇。

 

隻有我們三個的時候，他將貴妃摟入懷中：

 

「你看，你，朕同這花貓，多像是一家人，皇後本就是制衡蕭丞相的一步棋，朕何時讓她越過你過？」

 

貴妃在他懷中假意哭泣：

 

「臣妾知道的，但是天驕受苦，臣妾心疼。」

 

皇上點點頭：

 

「那也是，此事應當是從下人那邊起來，朕今日處S那兩個打人的宮人可好？」

 

我急忙上前攔住他：

 

「姑父萬萬不可，皇後乃國母，兒臣跪國母有何受苦？何必白白添了兩條人命進去，不如就將他們打發了，送到冷宮去吧。」

 

事後，皇上誇我識大體，貴妃誇我懂進退。

 

我蠢蠢笑著，如同他們期望的，那個善良的廢人。

 

3

 

那兩個宮人終究逃不過要行刑。

 

兩人都被打了二十大板。

 

行刑的時候，我專門找了呂素觀刑。

 

她被嚇得做了兩天噩夢。

 

醒來後就不再將「人人平等」掛在嘴上，而是同其他人一樣對我行禮。

 

我覺得無趣，剛要將她打發了，她便拿出一有趣物件。

 

「姑娘，您看，此物有趣得緊，隻要將此物對準眼睛，便可見天宮場景。」

 

她給此物取名「萬華鏡」。

 

我看著欣喜，她小心翼翼問我：「何不將此物獻給貴妃？好討要些賞賜？」

 

我似笑非笑看她。

 

她連忙低下頭。

 

「呂素想要賞賜和我說就好，本宮將此物獻給姑姑，本宮玩什麼？」

 

她暗地罵我蠢貨。

 

我都知曉。

 

轉身，我就將此物送到宮外，大賺一筆。

 

有了萬華鏡，我對呂素開始感興趣，再度纏著她，讓她教我些新鮮玩意。

 

呂素總推脫說自己是小地方的人，見識不多。

 

可她卻對周圍宮女並不設防。

 

她那挺拔的脊背，還有那一口流利的官話，都讓真正沒見過世面的小宮女們著迷。

 

果然，宮娥的在追捧下，她又開始講起不同的東西。

 

她再度引起貴妃注意。

 

借著一個小由頭，貴妃要將她處S。

 

這天，我和貴妃大鬧一通。

 

「兒臣不就是喜歡一個宮女，為什麼就不能將她留下。

 

「要是姑姑想要她S，那兒臣也S！」

 

貴妃頭一回在我面前哭了。

 

「你為了她同姑姑鬧？姑姑何時對不住你過，此人包藏禍心，有她在，天驕恐有危險。」

 

我在心裡暗道：

 

也正是因為她能掀起波瀾，我才能在這仿若清水的皇宮裡當一條遊魚。

 

貴妃不再說話，隻是喘著粗氣。

 

她身邊的婆子上來勸我：

 

「天驕，娘娘也是為了你好。」

 

我哭得哽咽：

 

「老貨，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貴妃不可置信望向我：「天驕，你怎麼能這麼同戚姑姑說話？」

 

我抹著眼淚站起身：

 

「那我怎麼同她說話？誰都向著你，誰又搭理天驕？」

 

最後她還是妥協。

 

「好，都依著你，將她留下吧。」

 

貴妃的妥協像是無可奈何，可是她送來的賞賜卻是實打實的。

 

那金銀財寶源源不斷送入我殿中，點了名地要給呂素。

 

貴妃說，是希望她能安下心來陪我。

 

可是我知道，她是希望呂素將我的心攪亂，亂到再也不能學四書五經。

 

我也同她想的一樣，每日鑽營奇淫巧技，學業日漸荒廢。

 

春秋去來，很快便到了我及笄，該出閣的年紀。

 

4

 

立春這日，皇後在宮中專門辦了賞花宴。

 

剛剛立春有什麼花，賞的隻能是那剛要出閣含苞待放的京中美人花。

 

聽說這個消息的呂素也格外激動。

 

她如今是我宮內的一等宮女，衣著用度皆是不俗，就連尋常小官家的家眷都比不上她。

 

今日將她自己打扮一番，也是如花似月、溫柔若水了。

 

我將一切看在眼裡，甚至還給她添了幾個頭釵。

 

「真好看。」

 

呂素比我大三歲，如今十八，已然是長開了的模樣。

 

聽聞我誇她，她羞赧垂下頭來，露出一雙靈動雙眼頻頻眨動。

 

「宴上比呂素漂亮的姑娘多了，呂素不過平凡罷了。」

 

我連連搖頭，認真道：

 

「怎麼會，以呂素姐姐的模樣，就算是當嫔妃也是可以，何必妄自菲薄。」

 

她聽聞更是高興，在鏡子前轉悠了好多圈才肯停下。

 

最後對我說：

 

「姑娘，呂素要是被世家公子討要了去，你可怎麼辦呢？」

 

我笑道：

 

「那我就給呂姐姐送上多多的嫁妝，助呂姐姐一路上青雲。」

 

她滿意極了，將頭微微抬著，對自己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

 

我在她身後慢慢笑開。

 

宴會開始後，呂素站在我身後，她全方位對著太子哥哥展示自己的美貌。

 

我也被貴妃耳提面命，一定要在這次賞花宴中挑中一個如意郎君。

 

坐在我身邊，貴妃悄悄指著其中一人：

 

「你瞧，此人是永寧侯世子，若是你嫁給了他，權勢滔天。

 

「他身旁那個，是陳太傅家的次子，雖無爵位傍身，卻文韜武略，年紀輕輕便得陛下看中。」

 

……

 

她的話很多，這一晚上我見了前半生加起來都沒有那麼多的男子。

 

期間我問她：「姑姑，天驕為何非要嫁給他們，留在你身邊不行？」

 

她訝然看我，似乎是宴會熱情感染了她，她忘記收斂自己的表情，那臉上全是輕蔑：

 

「留在我身邊幹什麼？給我添堵？你到了年紀就要嫁出去，有朝一日，你誕下的孩子，就是你靖王兄長的左膀右臂。

 

「你還記得你那兒時的玩伴嗎？天驕也不希望變成她那樣吧？」

 

我垂下眸子，淡淡掃過席間：

 

「姑姑，兒臣醒得了，兒臣目前已經有了人選。」

 

貴妃緩緩綻開笑容：「好孩子。」

 

5

 

這場宴席，以太子和柳閣老的女兒共同對上一首詩為結束。

 

這件事氣得呂素在殿裡發了好大的火。

 

她摔摔打打，我向來縱容。

 

喝醉酒的她見到我來了，忽然對我吐露心聲：

 

「姑娘，其實我是天命女主的。」

 

「何為天命？」

 

「天命便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說著，她忽然湊近：「我知道這王朝的興衰，我了解這宇宙運行的規律，隻要得到我，就能成為天下共主。

 

「所以，我選中的人定是未來天子，我一定會走到最高處。」

 

聽到這一切，我感動得要哭了。

 

看來她真的將我看作是她自己人了。

 

她不停喃喃自語：

 

「誰人招惹我，都會S。

 

「所以顧天驕，你現在應當來好好討好我，那個姓柳的也應當來侍奉我，不然以後有你們好受的。」

 

我認真點頭。

 

「呂素，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6

 

太子妃的人選還沒定下，京城中便流傳出這樣一個預言。

 

說皇城之中有一天命之女，隻要得到她，便能成為天下共主。

 

流言從偏遠地區起，一直到喧囂甚上，已然阻止不了。

 

越來越多的百姓將此事傳頌。

 

就連某些官員也開始偷偷找尋起這個天命之女。

 

其中最著急的，便是靖王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