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成疾的媽媽第3章

這樣的場面是我小時候每日都會夢到的，卻是我從來都不曾擁有過的。

 

外婆葬禮那一天那個女人依舊沒有回來，我獨自辦完了外婆的葬禮之後就將剩下的錢還給了張阿姨。

 

我待在空無一人的屋子裡，有種被世界拋棄了的感覺。

 

要是沒有外婆，媽媽會在我一出生的時候，就將我丟掉，那個時候到處都有被遺棄的女嬰。

 

這時我伸手在床墊底下摸到了一張存折和一封信。

 

是外婆給我留的。

 

裡面的餘額有三十萬。

 

我才看了前面幾排字，眼淚就有些繃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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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外婆應該是沒有熬過病魔。總想著要給你留些什麼。你的出生總讓我覺得虧欠，所以我選擇將房子和存折留給你，算是提前給你留的嫁妝還有上大學的學費。」

 

「你媽媽不會知道這筆錢的，她隻會認為我治病將所有的錢花光了。」

 

「對不起啊，外婆已經很努力地活著了，還是沒看見我的小西西考上大學，然後結婚生子。」

 

……

 

我抱著外婆的信哭得泣不成聲。

 

隨後我第一時間就將向張阿姨借的錢還給了她，留了一部分作為生活費，剩下的錢存了定期，還將房間裡裡外外全部換了鎖。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忙碌外婆的事情，學業也落下了很大一截。

 

高三的日子枯燥而乏味，可我不敢懈怠。每日都沉浸在題海的世界，好在我的成績還算不錯，不然我真覺得上天對我太不公平，要將所有的磨難都給予我。

 

11

 

出成績那天，也是我成年的第一天，與喜悅一起來的還有一件大事。

 

我媽回來了，隻不過她才不是來恭喜我的，她是來爭這套房子的。

 

我沒想到在我十八歲的第一天發生的第一件大事是和她在法庭上面相見。

 

媽媽信誓旦旦地說：「法官，這套房子我父親當時離開的時候承諾過要給我，如今卻在其他人手裡，我有權要求它歸回屬於我的房產。」

 

就連旁觀的人都會感覺到奇怪，一個母親居然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告上了法庭。

 

媽媽所說的也隻是外公的口頭遺囑，甚至連紙質版都沒有，在法律上沒有任何作用。

 

而我有外婆的遺囑，我才是受保護的那一方。

 

法院判定房子是歸我的。

 

媽媽崩潰了，她每天早上都跑到房子門口對我進行無盡的謾罵。

 

「我都還沒有S，你就哄騙我媽將房子留給你，簡直就是個不孝女。」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家伙。」

 

「要是當時你弟弟出生了絕對不會這樣對我，果然長得相像的人，心也一樣都是爛透了。」

 

她怎麼罵我已經無所謂了，反正我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罵我的。

 

可她每天六點就來，會對周圍的住戶造成影響。

 

物業也趕不走她，畢竟她以前一直住在這裡。

 

我當時著急將鎖換了就是不想她進來，我討厭她發脾氣的時候亂砸東西的樣子。

 

我知道要是這房子落在她手裡面，她肯定馬上就會賣掉，然後把所有的錢都花給她的老公們。我不想外公外婆半輩子的心血就這樣打水漂。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我準備將這套房子租出去。

 

我還特地在租房公告下面備注隻租給男性。

 

很快就有人來找我。

 

「姐妹，你這套房子這麼便宜就租出去該不會是兇宅吧？」

 

姐妹？

 

我承認我看見這個稱呼的時候愣了幾秒鍾。

 

我回復他：「我不是說隻租給男生嗎？」

 

對面顯示一直在輸入當中，卻遲遲沒有回復。

 

「你該不會是找鴨子的吧？」

 

？？？

 

「不是啊。」

 

「不是鴨子？難道是腰子？」還附帶了一張驚恐的表情包。

 

我感覺對面下一秒可能就想將我刪了。

 

「就是我老家有個親戚老是認為這房子應該給她，整日都來騷擾我。我實在受不了才想這房子租出去，還有你真的是男生嗎？」

 

隨後對面發過來了一張肌肉照。

 

我看見那張照片的時候瞬間秒懂，果然是個姐妹，沒有一個直男會想到這樣的拍照角度。

 

我繼續問他：「你有沒有起床氣？」

 

對面回答：「當然，大早上要是有人打擾我睡覺我一拳頭就可以把她腦袋打開花。」

 

我剛準備答應，對面略帶歉意地說：「就是我有雙相，可能有些時候情緒不太穩定。就是我發病的時候要是不小心損壞了你什麼東西，我會按照兩倍的價格進行賠償。」

 

我當即決定：「太棒了，我找的就是你。」

 

錄取通知書下來後，我就將房子租給了那個喜歡撸鐵的肌肉姐妹，我自己則是在大學旁邊暫時租了一套房子，一邊打工一邊等待開學。

 

聽張阿姨說，她在貓眼上面看見我媽一敲門發現開門的是個「肌肉猛男」，人都嚇傻了。

 

她那天是早上五點來的，男生顯然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整個人就是一點就炸那種狀態。

 

「你是誰？我女兒去哪了？好你個葉西，剛剛成年就和男人同居，太不要臉了。」

 

她伸出頭就要往裡面探。

 

肌肉猛男站在門口，就剛好完全將裡面擋得嚴嚴實實。

 

「快點給我滾，不然我不介意把你打得半身不遂。」

 

他不拍照的時候其實是根本看不出他的屬性的，飽滿的肱二頭肌加上滿臉的絡腮胡子，還有那副看起來就不太友好的眼神，誰和他對視都會感到害怕的。

 

我媽努力讓自己硬氣起來：「有本事你就來啊，我直接報警抓你，我來找我自己女兒和你有什麼關系。」

 

猛男舉起手機上面的雙相情感障礙的診斷證明：「現在我一個人住在這，而且我有精神病，我就算把你打S了也不犯法。」

 

他剛準備舉起拳頭，我媽就嚇得屁滾尿流地離開了。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敢過來鬧事。

 

12

 

進入大學之後，我提前就把手機號換了，我並不想被我媽整日騷擾。

 

直到有一天我刷到一個視頻，視頻裡面的一群粉絲正在一個男明星的酒店門前撬鎖。

 

不對，應該算是私生。

 

我就說她這段時間怎麼消停了，原來是當私生掙到了不少錢。

 

其中有個穿著暴露的女人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其他人至少是戴著口罩的，她非常張揚地就隻穿了一件背心和超短褲，臉上化著大濃妝。

 

我認出來是何皎皎。

 

看見男明星出來的時候，她挺著大胸脯子就往前面湊。

 

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莫名有點心疼那個明星，居然就這樣被騷擾了。

 

保鏢看見何皎皎的動作，直接就將她推在了地上。

 

何皎皎從地上爬起來指著保鏢和明星罵：「你有什麼資格推我？還有你，要不是我們給你投錢你根本就無法出道，現在在這裡拽什麼拽。」

 

她站起來就往前面推搡著，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最後警察來了才穩定住了局面。

 

何皎皎一行人被經紀公司上訴，要求追究相關責任。

 

不少人都受到了拘留的處分，何皎皎的情節比較惡劣, 她甚至拍攝了不少明星的隱私視頻進行傳播售賣，涉嫌尋釁滋事罪、非法侵入住宅罪、侵害公民個人信息罪、侵犯藝人隱私權罪等多項罪名被處以有期徒刑五年。

 

她被關起來的當天, 向警方提出想見我一面。

 

被我拒絕了。

 

我根本就不想去見她。

 

很早開始, 她和我就沒有關系。

 

13

 

五年後, 我已經找到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 朝九晚五雙休。

 

對於當前這個平淡的生活, 我很知足。

 

可一通電話打破了這平靜，何皎皎出獄了。

 

我本來還奇怪她怎麼知道我的電話, 可我又想到她以前可是幹私生的，有什麼是不能搞到。

 

「西西, 你可以來接我回家嗎？媽媽真的知道錯了, 從前是我不對, 如今我想在剩下的日子多陪陪你。」

 

五年的時光打磨了她的戾氣，就連她的聲音都溫和了不少。

 

我自嘲地笑笑, 人總是在失去一切之後幻想著抓住些什麼。

 

可我不是聖母, 我不會因為她是我醫學上的母親就心軟。

 

「不必了，從前你不愛我, 現在也不要指望我會心疼你。」

 

「法律上說就算你沒撫養我, 我仍舊需要赡養你。我會每個月給你打錢, 但所謂的母女之情你這輩子都不要想了。」

 

我給她找好了敬老院, 每個月支付 250 元的赡養費。

 

她說：「這點錢能幹什麼？打發叫花子。」

 

我不耐煩地回答：「鹹菜饅頭也是吃, 餓不S不就好了，你也太矯情了。是我錢給你拿多了，要不一個月還是拿 100 元吧。」

 

聽見我要縮減錢, 她急了。

 

「不要啊，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何皎皎沒過幾年身體就不行了, 她得了肺結核加抑鬱症。

 

有時候想S，有時候想活。

 

她想活的時候我就對她說：「別了吧, 生老病S很正常, 你問問哪裡可以安樂S。」

 

我拼命拍打著落地窗，對著客廳的媽媽說：「媽媽，可以放我進去嗎？西西錯了。」

 

「（老」我沒有拿出一分錢給她治病。

 

幾個月之後她自S了。

 

我聯系火葬場處理她的屍體，連墓地都沒給她買，就把骨灰拋進了大海裡面。

 

既然我從未從她身上得到過愛，我當然也不會愛她。

 

我也不會因此喪失愛人的能力, 因為這世間還有很多值得我去熱愛的人和事。

 

從前我隻有外婆, 現在我有交心的朋友、合適的工作和契合的伴侶。

 

我很幸福。

 

（正文完）

 

女主番外：

 

我結婚了, 是和大學的同學, 他叫任卓年。

 

我還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很愛她。

 

人們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當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才知道父母愛不愛自己。

 

我將童年的缺失全部彌補到我女兒——小桔子身上。

 

與其說是養孩子，其實更像是把曾經的我再養一遍。

 

小桔子的名字是因為我懷孕的時候喜歡吃砂糖橘, 手都吃黃了還在吃。

 

那個時候婆婆總擔心孩子生出來臉太黃了, 每日都在祈禱，結果出生的時候格外白淨。

 

女兒長得很漂亮, 圓溜溜的大眼睛惹人喜愛, 幾乎遺傳了我和老公所有的優點。

 

原來父母最相愛的時候生出來的孩子真的最好看。

 

我和老公就算工作再忙都不會缺席女兒的每一次成長。

 

我清楚地記得她第一天上幼兒園的日子、第一次換牙的場景、第一次考 100 分時的快樂。

 

我會把外婆的照片給她看：「寶貝，這是媽媽的外婆，她的名字叫葉秋香。你要叫曾祖母，這是世界上最愛媽媽的人, 小桔子要好好記住她。」

 

我害怕等我S了之後，就沒人再記得她的名字。

 

所以一遍遍在他們面前提起外婆。

 

小桔子抱緊我：「小桔子也最愛媽媽。」

 

她還指了指正在廚房做飯的老公：「還有爸爸，爸爸也最愛媽媽。」

 

老公回過頭來朝我們一笑：「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