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歲生日這天,因為一碟豆芽炒肉,我被兒媳趕出家門。
兒子冷眼旁觀。
我扒著門框不撒手。
「兒子,大冷的天,你讓媽去哪兒啊!」
回應我的,是緊閉的房門和樓道裡呼嘯的風聲。
1
七點整,兒子兒媳有說有笑地回來了。
我趕忙上前幫他們拿拖鞋,兒媳掃了餐桌一眼,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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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口氣,堆著笑進廚房拿碗筷。
下一秒,兒媳尖銳的聲音響起:
「這是什麼?
「我是不是說過,我對豆芽過敏!你又想害我!」
她臉拉得老長,指著餐桌厲聲質問。
兒媳對豆芽過敏這事,我是在照顧她月子時知道的。
那次我炒了碟豆芽,她哭了一晚上,說我趁機拿捏她。
我百般解釋她都不信,兒子也埋怨我攪家。
最後我買了個金镯子給她賠罪,這事才勉強揭過。
從那之後家裡餐桌上再也沒出現過豆芽。
但今天是我 60 歲生日,我突然就很想吃一碟豆芽炒肉。
在豆芽攤子前來回晃悠了三遍後,我咬咬牙,買了一塊錢的。
壽星應該有小小任性的權利吧,就一小碟。
此外我還做了兒子喜歡的小炒黃牛、兒媳喜歡的東星斑、孫子愛的可樂雞翅……
小小的一碗豆芽炒肉,擱在桌子的角落,像剩菜一樣毫不起眼。
沒想到還是被兒媳發現了。
我心虛地低著頭,訥訥不說話。
這不吱聲的態度讓兒媳更加憤怒,她大吼:
「你說話!扮什麼委屈?」
眼見鋒利的美甲就要戳到我的鼻頭,我忍不住往後躲了一下,同時偷偷看了眼兒子,希望他能幫我解圍。
結果他自顧自地盛了飯,對我的境況視而不見。
我嘆了口氣,剛想開口。
兒媳卻暴躁地一把拽著我往門口推:
「看什麼看,又想趁機挑唆我們夫妻關系嗎?最煩你這套了!
「你給我滾出去,好好反省反省!」
兒媳人高馬大,拽著我就跟拽個雞仔一樣,很快將我拖到門口。
猝不及防之下,我鞋子掉了一隻,我扒著門框哀求:
「對不起,我錯了,我隻是想在生……」
重重地關門聲打斷了我未完的話。
在生日的時候吃個豆芽。
我在心裡默默補充。
不知道過了多久,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奶奶,你怎麼坐在樓梯這啊?」
2
我抬頭看著快一米七的大孫子,聲音哽咽:
「梓豪,你回來了呀。」
孫子這學期開始住校,一星期回來一次。
他嗯了一聲後開始拍門。
兒媳應聲開門,她堆著笑拉過孫子,嗔怪地說怎麼又瘦了。
母子倆說說笑笑。
我跟在他倆後面,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當一隻腳跨過門檻時,我松了口氣。
結果下一秒,就被兒媳攔住了,她似笑非笑盯著我:
「我有說讓你進來了?
「聽不懂人話是嗎?」
這幾年,兒媳稍有不如意,就會用「聽不懂人話是嗎?」來質問我。
不管我是否回答她都很生氣。
她就像個炮仗,一點就炸。
這個家,也就孫子能稍微哄住她。
想到這,我求助地看著一手帶大的孫子,期待他能把他媽拉走。
結果孫子隻是朝我攤開手聳聳肩,做了個愛莫能助的動作,轉身回房了。
我心一涼,隻能自己使勁往裡擠。
隻要我進了屋,隨她打罵。
結果這動作徹底激怒了兒媳,她推搡著我,破口大罵:
「反了你了!我讓你滾你聽見沒!」
我扒著門框不撒手:
「兒子,大冷的天,你讓媽去哪兒啊!」
兒子煩躁地撓著頭過來。
我眼中升起希望。
下一秒,他利落地拉開兒媳,順手把我往外一推,一個轉身把門帶上了。
我怔愣地看著他。
他往後看了一眼,將我扯到樓道口:
「媽!好好地你說你惹她幹嘛?明知道她不能吃豆芽,你還做。」
我絞著手指:
「我是做給我自己吃的。」
兒子煩躁地打斷我:
「行了行了,你怎麼就不懂呢?你就非得當著她的面吃嗎?」
說完他掏出錢包,從中數了三張遞給我:
「你先隨便找個地方住,等李娜氣消了,我再接你回來。」
我沒接。
大晚上的,我能去哪呢?
兒子見狀咬咬牙,又多拿了兩張:
「500 行了吧?
「你身上應該有錢吧,上個月我剛給你 1000 塊。」
我依然沒接,就這麼定定的看著他。
那 1000 塊是一家五口的買菜錢呀。
何況,這是錢的事嗎?
直至現在,他都沒發現我還光著一隻腳。
十月的夜很冷,刺骨的寒涼透過冷硬的瓷磚直竄腳底板,激得我渾身發抖。
吱呀一聲,門開了。
兒媳婦陰著臉拖著個編織袋走了過來,往我身上一扔,努努嘴:
「帶著你的破爛,給我滾!」而後轉頭瞪了兒子一眼:
「還不進來?難道你也想跟著滾?」
兒子看了看我又看看兒媳,狠狠嘆了口氣後,扔下我跑了。
3
我倚靠著幹癟的編織袋,呆呆地坐在路邊。
街上人來人往,行色匆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
兒子結婚時,我跟老伴掏空了積蓄,給他買了房。
老伴去世後,兒子提議讓我搬過去跟他們一起住。
開始我是拒絕的,那會孫子已經不用每天接送,兒媳表面跟我關系融洽,實際相處小摩擦不斷。
我實在沒必要去跟他們擠一起。
兒子結婚了,跟我就是兩個家庭,這點我懂的。
結果沒到一年,兒媳看上了個學區房,可惜錢不夠。
他們求著我賣掉老房子,幫忙湊一下。
我有點猶豫,這樣我就沒家了。
老伴臨走前也握著我的手囑咐:
「老婆子,這房你一定得給自己留著,我不在了,凡事你得多想想自己。」
可孫子搖著手臂撒嬌:
「奶奶,我有很多同學都上這個學校,我也想去嘛。」
兒媳說:
「媽,咱把兩個房子賣了,給梓豪換個好點的學區房,他以後能少走不少彎路呢。
「這個四房很不錯的,還附贈個大露臺,到時候你可以在那養養花種種菜。」
兒子說:
「爸不在了,你一個人住這,有個頭疼腦熱的我也不放心。
「咱們一家人住一起,熱熱鬧鬧的,多好呀。」
三個人殷勤地看著我。
腦子一熱,我就同意了。
兒子開心壞了,甚至抱著我轉了一圈。
後來,我們住進了大房子。
確實有個很大的露臺,隻不過我沒能用來養花種菜。
兒媳在那搭了個簡易木板床——那是我睡覺的地方。
她嘆著氣說:
「裝修款有點不夠,暫時隻夠裝兩個房間,你先委屈睡一下陽臺吧。」
兒子在旁沉默不語。
後來,房間裝好了,隻不過一個變孫子的書房,他得有個獨立的學習環境。
一個是兒媳的衣帽間,她從小就幻想自己能有個衣帽間。
偌大的房子,沒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茫然地看著兒子,他卻跟我說讓我忍忍,等孫子上了大學,再把他的書房改成我的臥室。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硬著頭住。
……
晚上 12 點,我試著給兒子打了個電話,他沒接。
連打三遍後,那頭傳來溫柔的女聲: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我忍不住自嘲,自己到底還在期待什麼呢?
冷風吹在臉上,我攏了攏敞開的衣領,拎著包慢慢走向小旅店。
4
前臺姑娘打著哈欠給我辦入住,輸入身份證時,她小聲地咦了一聲。
在我轉身上樓時,她叫住了我,伸手給我遞了個三角蛋糕,上面綴著顆草莓,紅彤彤的。
「阿姨,生日快樂哦!」她紅著臉,輕聲地說。
我澀著嗓音道謝,強忍了一晚上的淚水,在這一刻漱漱落下。
一個陌生人都能對我道出生日祝福。
親生兒子卻在這天伙同兒媳將我趕出家門。
我還不如生塊叉燒。
第二天退房後,我忍不住回到了小區,正巧看見兒媳領著她爸媽上樓,兒子在旁陪笑著。
我正猶豫著是否要上前打個招呼時,兒子發現了我。
他跟兒媳低聲說了幾句後就衝我走了過來。
我眼睛發澀,聲音哽咽:
「兒子……」
兒子一個用力把我扯到角落:
「媽,你咋回事呢?我是不是讓你先找地方住幾天,這才一晚你咋又回來了?」
開口就是指責。
他沒想起昨天是我生日。
也不關心我在哪湊活了一夜。
我定定地看著眼前人,心越來越冷。
「李娜是要把她爸媽接過來同住嗎?」
兒子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他們想梓豪了,來待幾天。」
「那他們住哪呢?陽臺嗎?」
「這話說得,哪能讓他們住陽臺呢。」兒子脫口而出。
可是我卻是住了五年。
這一刻,我的眼淚洶湧而出,怎麼擦也擦不幹淨。
兒子跺著腳哎呀了一聲,他說:
「總之,你先別回來,等我通知。」
冬日的寒風裡,我拎著編織袋,腳下是破洞的棉拖,孤獨地流著淚,看著他越跑越遠。
痛快地流完眼淚後,我摸出手機撥號:
「你好,我已經考慮好了……」
掛斷電話後,我最後看了眼這個曾經的家,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5
我回到了 300 公裡外的老家。
從前的泥濘土路早已變成水泥路,幹淨整潔。
循著舊時記憶,我找到了老房子。
泥牆瓦頂的老房子隱在一眾青磚灰瓦的小樓中,看著像危樓。
幾十年前,為了讓兒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我和老伴選擇背井離鄉外出打工。
而後在城裡買了房、安了家。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再次回到這個小山村,回到這個老房子。
大門鏽跡斑斑,院子裡雜草叢生,看著著實有點悽涼。
我正感慨著,卻聽見有人聲傳來:
「喲,稀客呀這是?你咋回來了呀?」
扭頭一看,隻見李嫂揣著手嗑著瓜子,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我一陣頭痛,怕什麼來什麼,這李嫂是我最不想撞見的人之一。
年輕時她就處處想要跟我比,牙尖嘴利的,是村裡有名的碎嘴子。
後來我進城了,偶爾回村吃席她都要逮著我陰陽幾句。
要是讓她知道我被兒子掃地出門,不得笑話S我。
我點頭應了聲是。
兒媳不喜我說話,說太呱噪,於是兒子讓我盡量少說話。
慢慢地我就變得不愛說話,想開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卻又開始嫌棄我嘴笨。
李嫂嘖嘖感嘆:
「這麼大的編織袋,咋?被兒子趕出家門了?」
這嘴!
我捏緊了袋子,沒再說話。
她自討沒趣,嗤笑一聲後轉身離開。
我拖著袋子進了屋,就著涼水吃了個饅頭後,開始打掃衛生。
沒多久就聽見一陣拍門的聲音。
我壓下內心疑惑,將門打開。
一群人圍在大門口,有的扛著農具、有的拎著鍋碗,正中間的李嫂更是抱著個大瓮子。
見我開門,她扯著嗓子說:
「看吧,我沒騙你們吧,是她吧。
「她呀,被兒子趕出來了咯。」
圍觀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我隻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搖搖欲墜。
她竟帶著人來奚落我,太欺負人了!
我環顧四周,看哪有順手的棍子。
她下巴一抬,胖胖的屁股擠開我,自顧自地進了門。
6
片刻後,我震驚地看著這群人。
拔草的、掃蜘蛛網的、修水管的、糊窗戶的……
忙忙碌碌,見我看過去,都龇著牙衝我笑。
我看看他們,又看看李嬸。
「行了,別張著嘴了,等下蒼蠅飛你嘴裡,快幫我一下啊。」李嫂邊用手肘懟著我邊示意我拿瓮子。
「我自己熬的豬油,可香了。不知道你這城裡人吃不吃得慣。」
反應過來後我哽咽著道謝。
饒是再糊塗,我也知道這群人是她找來的。
她嗑著瓜子,時不時大著嗓子吼一聲,說誰誰別偷懶。
頂著我疑惑的目光,她輕描淡寫地跟我說她現在是婦女主任,這些人全都聽她指揮。
真厲害呀!
我點頭誇贊。
她得意地笑。
我悄悄從她手裡順了幾顆瓜子。
她瞟了我一眼:
「說說吧,為啥突然回來了?」
我嗑著瓜子:
「被兒子趕出來的唄。」
她盯著我,我坦然回望。
做錯事的是兒子,我沒什麼好羞愧的。
片刻後,她倏地一下站了起來:
「我就隨口一說,沒成想他還真敢啊!我還以為你今年要回村過年呢。」她在我眼前繞了幾圈:
「然後你就這麼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說著說著她拽起了我的胳膊:「走,我跟你找他去,這不白眼狼嗎?」
我拍拍她的手:
「找了之後呢?
「再回去給他們當牛做馬、任打任罵嗎?
「算了吧,我也想通了。」
她定定看著我,而後一笑,將手裡的瓜子遞給我:
「吃吧,都給你。」
我眯著眼,一顆顆肆意嗑著。
再也不擔心突然有人跳出來指著我說嗑瓜子上不了臺面了。
真香!
7
小村的日子過得平靜而安寧。
算算日子,離開學還有一陣,趁著空闲時間,我把撂荒的小塊地稍微修正了一下,種上菜,又養了十幾隻雞鴨。
「雞鴨一賣,我就能還你錢了。」我對李嫂鄭重地說。
菜籽和雞鴨苗的錢,都是她借給我的。
她翻了個白眼:
「我差你那點?當初我難產,要不是你給我輸血……」
我點頭:
「嗯,那利息就不給你了。」
我倆一起哈哈大笑。
正笑著呢,手機響起。
來自趙輝。
我靜靜看著,內心一片平靜。
離家三個月後,他第一次打來電話。
李嫂見狀往遠處走了幾步,在我按了接聽鍵後,她又悄悄往回挪了幾步,專注地豎起耳朵。
我無奈地笑了笑,開了免提。
趙輝的聲音順著聽筒傳來:
「媽,你跑哪去了,玩累了明天就回來吧。
「嶽母跳廣場舞不小心扭到腰了,你回來搭把手。
「還是你好,嶽母每天啥事不幹就等著我們伺候,我下班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他真是一點沒變,開口還是指責。
沒有問我現在在哪。
沒有問我怎麼用五百塊熬過這三個月。
甚至都沒問我有沒有回家的路費。
「趙輝,三個月了,你不問我有沒有遭遇什麼嗎?」我輕聲問他。
他沉默幾秒,而後嘆了口氣:
「別鬧了媽,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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