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這樣,你明天趕緊回來。」
我打斷了他:
「趙輝,我隻說兩句話。
「一、我不會回去的。
「二、你不是我兒子,以後別叫我媽了。」
說完我利落地掛了電話。
他锲而不舍再打過來時,我拉黑了他。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心中的那股鬱氣,一下子煙消雲散。
我看著假裝喂雞的李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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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聽見了吧,可以狠狠笑話我了。」
李嫂昂著頭:
「笑你幹嘛,你就是倒霉,兒子是個白眼狼。
而後擔憂地問:
「你真打算以後就一個人住這了?
「要我說啊,你還不如沒這兒子呢,那樣高低還能領個低保。」
沒等我回答,隻聽門外傳來一個嘹亮的聲音:
「請問林婉芬同志在家嗎?」
我心下一喜,終於等到了。
8
來人是村小的老校長。
早在生日之前,我就下定決心接受了老校長的邀請,回村做村小的生活老師。
本想在生日那天當眾宣布,沒想到兒子兒媳壓根沒給我開口的機會。
這些年,為了滿足李娜的餐飲要求——色味俱全、便宜實惠。
我在網上自學了各種營養餐。
趁著短視頻的火熱勁兒,我還將自己做的學習成果發到視頻網站,收獲了不少點贊。
老校長也因此關注了我。
村小的孩子們都是留守兒童,學校條件不好,生活老師工資低沒人願意來。
於是老校長隻能身兼多職,既當老師又做飯。
隻是他做飯不太行,每到飯點孩子們都如臨大敵,結果是越吃越瘦。
他著急得上網學習,正巧他看到了我的分享。
可做飯這活也是要看天分的,老校長用實力證明他確實沒什麼天分。
熟悉之後,老校長會經常性的給我發一些村小的日常。
看著活潑可愛的孩子們,我心裡暖暖的。
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經常給孩子們寄送些日常用品。
隻是好景不長,兒媳發現了我的視頻。
她斥責我不要在網上亂發,那樣會暴露隱私。
我解釋說我隻拍菜,從不拍景和人。
她冷冷地看著我,說出了那句日常。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以往我都妥協,但那次我很堅持。
兒媳沒再說什麼,轉頭卻不小心碰壞了我的手機。
後來,兒子給我換了個新的老人機,隻能接打電話。
沒有設備,我的視頻也從此停更。
老校長知道後,他邀請我到村小當生活老師。
一開始,我是猶豫的。
兒子一家離不開我,我走了,誰給他們做飯呢?
在豆芽攤子上徘徊時,我想,我這一生忙忙碌碌,從來都考慮他人,為他人妥協,從未做過自己。
我是趙家嬸子、是趙輝媽媽、是梓豪奶奶,但獨獨忘了自己叫林婉芬。
黃土埋半截,我不想再留遺憾了。
於是我答應了老校長的邀約。
李嬸咂舌:
「老校長,你可以啊,你這是又忽悠了個免費勞動力。」
老校長面色漲紅,急忙擺手:
「不白幹的,一個月一千二,管吃。」說著說著他聲音變小了:「可以嗎?」
我點點頭。
他激動地握著我的手,語無倫次。
「謝謝,謝謝你,村裡就這條件,我知道為難你了,可孩子們總得讀書……」
李嬸揣著手:
「我得回去查查,婦女主任和生活老師哪個官兒大,好不容易壓她一頭,結果……」
9
就這樣,我當起了村小的生活老師。
官兒大的李嬸將她侄女淘汰的智能機送給了我。
我將小院擴大了點,又買了幾十隻雞仔養著。
每天迎著晨起的露水,我起床喂雞、摸雞蛋、打理菜園。
中午的時候開始做飯。
噴香軟糯的雜糧飯、嫩滑鮮香的雞蛋羹、清甜爽口的時令菜……
孩子們吃得幹幹淨淨。
過了晌午,我又端出茶點。
紅豆羹、玉米糖水、醬香煎餅、雙皮奶……
花樣繁多。
每個孩子吃完飯都甜膩膩地跟我道謝。
「林老師,你做的飯真好吃!」
我用手背擦著汗,眯著眼笑得很舒心。
以前做這些時,兒媳很不屑,說都是碳水,一點營養也沒用。
我解釋說這裡邊有蛋有肉,營養搭配均衡的。
她發火說我故意頂撞她。
類似這種場景,最終以兒媳的怒罵、兒子的逃避、我的道歉來結束。
辛苦忙乎到最後卻撈不到一聲好。
但在這裡,我不用絞盡腦汁去想自己到底哪裡又做得不對。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活得開心肆意。
正在我慢慢遺忘那段蒼白的記憶時,一通陌生來電將我拉回現實——是趙輝。
他怒氣衝衝地問我:
「媽,你在哪呢?你是不是跟別人說我是個白眼狼,嫌你沒用把你掃地出門?
「你能不能別在外亂說,這給我宣揚得,領導都批評我了。
「懂點事行不?你知不知道我在這個公司有多難,盡給我添亂。」
直到現在,他都沒覺得自己錯了。
我嘆了口氣:
「趙輝,我已經不是你媽媽了,你聽不懂人話嗎?
「以後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說完我掛了電話,順手拉黑。
一抬頭,就看見正要偷溜的李嫂:
「說吧,這話是你傳的嗎?」
李嫂搓著手:
「不是我,我就跟我侄女隨便嘮了幾句。」說著說著她激動了:
「當年你兒子進那公司,你還跟我顯擺來著,我以為多厲害呢,結果我侄女毫不費力就進去了。」
「是呀,侄女真厲害。」我誠懇地說。
李嫂昂著頭:
「那是當然。」
10
我重新在視頻網站注冊了賬號。
每天拍拍我的菜園子、我做的飯。
因為真實接地氣,漸漸地有了一些粉絲。
一大群天南地北的網友蹲點看我的日常。
甚至還有人打賞,讓我幫著雲養菜養雞。
我根據網友的要求,給被認養的青菜和雞仔掛上名牌。
「今天給大家做的是來自雲南王姐姐的菠菜……」
「今天給大家做的是來自廣州趙姐姐的豆芽……」
「今天給大家做的是來自上海李哥哥的公雞……」
有一次我正好拍到老校長在上課,他講到周長、面積時,底下十個蘿卜頭有八個眼神迷茫。
隨堂小測幾乎都是大鴨蛋。
評論區網友急了:
「你先給他們畫條短線,量一下,然後再畫一條長線,再量一下,告訴他們這是邊長……
「算了,正好周末,我去一趟吧。」
第二天,我就見到了風塵僕僕趕來的小伙子,濃眉大眼的。
三言兩語的他就將周長、面積的概念,用更通俗易懂的方式講透了。
老校長激動得當場S了隻雞。
然後,這集教學和S雞為一體的視頻火了。
當看到視頻後臺的收益時,我、李嬸、老校長,三臉震驚。
沒想到竟這麼掙錢。
我們一點點規劃著這些錢的用途。
老校長想得更長遠,他把村長也拉了進來,討論一些可持續發展的產業。
「要是在家門口也能掙到錢,年輕人就會回來了。
「這樣娃兒們就不是留守兒童了……」
我笑眯眯聽著,低頭速記。
這些話題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我還得持續學習。
隻是我沒想到,趙輝竟然來找我了。
11
那時我正在家盤算第二天的菜譜,聽見有人拍門時我還以為是李嬸。
打開院門,卻發現是趙輝兩口子。
趙輝上前激動地握住我的手:
「媽,我可算找到你了,跟我回家去吧。」
我平靜地看著他。
他滿臉疲憊,頭發還隱隱白了一片。
整整兩年,他才找到懷揣五百元出門的媽。
我以前那樣妥協,隻是愛他,不是傻。
我沉默地甩開他的手。
他委屈了:
「媽,都這麼久了,你還沒消氣嗎?娜娜也知道錯了。」他用眼神示意李娜上前:
「磨蹭什麼呢,快過來跟媽道歉。」
李娜低著頭,小聲地對我說:
「媽,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兩年,七百三十天,他們終於跟我說了對不起。
可我已經不需要了。
況且,他們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嗎?
我點頭,淡淡地說:
「好,我知道了。」
果然,趙輝聽完很高興,他又一次拽住我的手臂:
「太好了,那我們回家吧。」
我一點點地掰開他的手:
「我哪也不去,這就是我的家。」
趙輝煩躁的撓頭,而後把李娜往前一推,一個巧勁讓她跪下:
「都怪你,道歉都沒誠意,媽這是沒原諒你呢。
「你就在這跪著,媽什麼時候說跟我們回家了,你再什麼時候起來。」
要是以前的我,肯定一把把她扶起來,然後呵斥趙輝。
但現在我靜靜地看著李娜慢慢地跪了下去。
趙輝愣怔著,似是不明白我為何變得如此冷血。
良久,我嘆了口氣,問他們遇上了什麼事。
趙輝松了口氣,開始道出目的。
梓豪高中成績不太理想,國內好的大學基本是沒希望上了,於是他倆想把他送出國。
這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以他們的收入實難支撐。
自然而然地,他們就想到了我。
李娜腼腆開口,神態與當初勸我賣房時一模一樣:
「媽,梓豪是你的大孫子,他以後有出息,第一個就孝敬你。」
趙輝在旁點頭:
「是呀媽,你以後可是有個海歸的孫子了。」
原來如此。
「我知道了,所以你們是想讓我跟著梓豪出國照顧他?」我恍然大悟道。
李娜噌的一下站起來:
「想啥美事呢?還出國?」
不然來找我幹什麼呢?
趙輝見我油鹽不進,他急了:
「媽你別裝聽不懂了,錢不夠我們才找你的呀。」
我雙手一攤:
「我工資一個月一千二,沒有錢呢。」
「你那短視頻不是掙了很多嗎?我都查過了……」趙輝脫口而出。
原來如此啊。
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他索性破罐破摔:
「我就直說了,媽,我隻要一百萬。」
13
「我沒錢。」我說。
他們臉色劇變。
視頻賬號的所有盈利,我都捐給了這所學校。
新的電燈、電扇、書桌、籃球場……
那些錢,以另外一種方式陪伴著我、陪伴著這裡的人。
怕他們不信,我翻開手機給他們看了餘額。
看到賬號餘額的那瞬間,趙輝面如S灰。
李娜指著我破口大罵。
我打斷了她:
「娜娜,18 萬彩禮、5 萬三金、房子首付,你提的我都給了。
「後來你要換大房子,哄著我賣掉老房子後讓我睡露臺,我也忍了。
「我不欠你什麼,你著實沒有資格指責我。」
李娜咬著牙:
「我怎麼沒資格,月子裡那碟豆芽,你忘了,我可沒忘,月子仇我能記一輩子!」
僅僅是無意中炒的一碟豆芽,她就記恨了這麼多年,並且理直氣壯地一直磋磨我。
不管我付出過多少,在她心裡,她隻記得那碟豆芽。
我笑得流出了眼淚。
這是什麼品種的白眼狼呢。
「那我呢。」趙輝紅著眼,「從小我就過得比別人差,好不容易結婚了,我那些同學,誰家不是全款買的大平層?
「你呢,你給我湊了個三居室的首付,別人四處遊玩的時候,我在還貸!
「好不容易你有點錢了,我想著終於可以靠一靠你了,結果你寧可捐給這破學校也不給我。
「你算什麼媽?」
我捂住胸口。
我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我從小帶大的孩子會變成這樣。
他小時候,該上的興趣班補習班,我咬著牙給他報。
別人有的,我也努力滿足他。
李嬸還戲稱我養了個窮人家的富少爺。
我不以為意,說做父母的,理當竭盡全力給孩子最好的。
本以為他會正直善良有擔當,沒想到全長反了。
我失望地看著他:
「你剛轉正那會有個機會去西部鍛煉一年,回來後直接升職。
「你嫌棄那地方偏僻, 直接拒絕了。
「後來又有一個機會可以轉做商務,你又嫌商務要應酬, 低人一等,又拒絕了。
「這也不行那又看不上,於是你隻能做個行政,每個月領著固定的薪資。
「你自己不想努力, 卻又怪我不夠努力。
「除了躲在你媳婦背後,跟著她一起算計生你養你的媽,你還能幹什麼呢?」
我把他們推出門:
「你走吧, 我早就說過, 我不是你媽了。」
他急了,上前抱住我:
「媽,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說你。
「以前的錢你捐了就算了,我不怪你,以後的錢你給我就行。」
我使勁地掙脫他,可他抱得SS的, 甚至示意李娜一起上來把我往外拽。
這是要強行把我帶走?
「你跟我們回去吧, 娜娜也做了個短視頻號, 到時候我們一家和和美美上鏡,何愁沒有錢呢。」
我大喊救命。
趙輝捂著我的嘴:
「別叫了, 村裡人都睡了。」
回應他的, 是一聲大吼:
「誰說的!」
院門外,一群人扛著農具圍了上來, 李嬸和老校長衝在最前:
「把林老師放下!」
趙輝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不知道,從我推開院門那刻, 直播就一直在開著。
不出意外, 趙輝和李娜火了。
憤怒的網友衝爆了他們的直播間。
他們的家庭地址、工作單位被扒得幹幹淨淨, 連帶著他們的公司也跟著出了名。
在輿論的壓力下, 公司隨便找了個借口將他們辭退。
13
65 歲生日這天, 一大早老校長就組織孩子們做蛋糕,說要給我個驚喜。
還要我別插手, 我要闲著沒事可以澆澆花。
廚房不時地傳來鍋碗瓢盆的撞擊聲,聽得我陣陣心慌。
等他們將蛋糕推出來後,隻一眼, 我淚流滿面。
蛋糕做成菜籃狀, 裡面滿滿的豆芽,還有一個迷你的我。
「這是我們學了好久的翻糖蛋糕!」胖嘟嘟的孩子奶聲奶氣地求表揚。
我含著淚, 給每個人都發了個小紅包。
孩子們開心得原地蹦起。
天南地北的網友們也都發來祝福。
這兩年,視頻號的收入頗豐。
我大手一揮,趁著假期帶著孩子們去遊學。
李嬸激動得手舞足蹈:
「妹子, 我出息了, 我也能來這看升旗了!」
「我是不是說過,我對豆芽過敏!你又想害我!」
「迎早」老校長在旁不停地抹淚。
路邊攤飄著鹹香的炒米粉味,攤主面色黝黑, 看著眼熟。
他看到了我, 想要上前,但又停在原地。
我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沒有停留。
李嬸小心翼翼盯著我,見我面色如常, 她松了口氣。
她問我心疼不。
我搖搖頭。
早就不疼了。
迎著朝陽,我內心平和,過往那逼仄的小木床、無處不在的冷暴力都如雲煙般散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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