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遙控器第3章

 

仔細聽了聽，似乎我整個人生都是錯誤的一般。

得出的結論就是：活著就是一個累贅。

 

警車出警很快。

 

一下子來了兩個警察。

 

我姐已經站在我身邊安慰我：「沒事，就和人家說，好好道歉就行了。」

 

我沒等我媽說話，我把廚房摸來的洋蔥在眼睛上擦了一下，就直接撲向了警察跪了下來：「救命啊，警察叔叔，我媽媽她瘋啦！」

 

警察哪裡分辨得出來報警的女聲是媽媽還是女兒。

 

但是見我哭哭啼啼滿臉驚恐，他立刻斥責我爸媽：「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把孩子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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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大哥，你別信她，剛剛是我報的警。她不服管教，一有點不如意就拿刀把家裡砍成這樣……」

 

「你說謊。」我哭得更慘了，「明明是你隻想著控制我們姐妹倆，讓我們聽話。就因為我不讓表弟住我的房間，你就發火把家裡砍成這樣，可是他是男生啊……」

 

其實從小到大，這樣的事有很多。

 

她自信她認定的事，正常否定我。

 

我說什麼，隻要和她的意願違背，我就是在說謊。

 

「你瞎說什麼呢你個兔崽子！」我媽這是第一次想要動手扇我，卻被警察叔叔攔下來了。

 

我舉著手機：「我有證據。」

 

裡面錄下了她剛剛把我從幼兒園到大學的一切都批判成狗屎的錄音。

 

我媽氣得臉都綠了。

 

我爸幫我媽說話也不被認可，因為錄音證據顯得尤為突出。

 

我媽又開始撒潑打滾的方式。

 

我直接用了S手锏：「警察叔叔，不然你們去周圍鄰居打聽一下，到底我們誰在說謊。」

 

我媽從來都認為她對我很好。

 

她也自信地認為周圍的人也覺得她是個好媽媽。

 

警察把刀沒收了，出去打聽了不到一小時。

 

沒多久就回來嚴厲地批評媽媽：「我們都打聽完了，人家說你打小就天天罵她們姐妹倆。」

 

12

 

這場戰役完勝。

 

我在我媽眼裡看到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我拖著行李拉著姐姐走到警察叔叔身後。

 

「今天我這話就放在這裡了，你逼著姐姐嫁給這種姐夫，她一定要離婚。」

 

「你敢離婚你試試。」

 

這句話是我媽對著姐姐直接說的。

 

因為姐姐從小就比我聽話，所以姐姐承載了更多媽媽的負面情緒，性格也變得軟弱。

 

「好了，巧巧，你別再惹媽生氣了。」

 

姐姐怕我吃虧，還是想勸和。

 

我拉著姐姐出門：「姐，脫離苦海的方法，就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於是，國慶結束後，我請假延長了假期。

 

然後我就舉著我準備好的各種資料站在我媽的學校門口。

 

裡面記載了我從小到大被媽媽 PUA 的話術和內容。

 

我媽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一臉慌亂：「你來幹嘛？」

 

我至今還記得我媽當初為了讓姐姐回我們小縣城，去了我姐當初在北京的公司，在裡面大鬧了一場，讓姐姐的領導別耽誤她嫁人生子。

 

本來，在媽媽大鬧之前，姐姐剛要升職。

 

姐姐在那之後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樣。

 

她妥協了。

 

可她又妥協得極為痛苦。

 

媽媽一把搶過我手中的單子。

 

裡面記載了一個中年婦女對自己孩子的言語打S。

 

單子上沒有指名道姓。

 

就這樣已經氣得她七竅生煙。

 

「你在搞什麼鬼，快給我滾。丟人現眼。」

 

而我笑著看她：「媽，你也覺得丟人嗎？可是你看到大家都讀得好認真啊。你說，如果我像你當初一樣，帶著這些去找你們校長鬧該如何？我要告訴他，他的老師在家是如何苛責自己的孩子的。」

 

我也繼續學著她的模樣 PUA 她：「如果你的學生家長知道你這個老師連自己孩子都時刻在打壓，誰還敢把孩子交給你？」

 

我在門口發了三天傳單。

 

我媽就松口同意了姐姐離婚。

 

13

 

姐姐離婚還有姐夫一家人要面對。

 

等我和姐姐一起上門的時候，姐姐的婆婆正帶著娃。

 

一看見我姐進門，她婆婆就念叨：「也不知道S哪兒玩了，都當媽了，還可以把孩子放在家裡這麼久。哎喲……我們寶寶想媽媽都哭S了。」

 

孩子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我姐這會兒聽話地去看孩子。

 

留下我一人對陣她婆婆。

 

「阿姨，姐夫的事我也知道。你看我們好聚好散如何？兩家也不算丟了臉面。」

 

「你家就派你這麼個毛頭小丫頭來和我們談判？真是笑S人了。你姐吃我的穿我的，你們就是想走也沒那麼容易。」

 

我姐終於學會為自己說話了：「媽，你說你照顧我，我承認。可我什麼時候吃你的喝你的了？你那點養老金也就夠自己用用。家裡大大小小包括孩子的東西不都是我置辦的？」

 

「你是鐵了心要和我兒子離婚？」

 

我姐點頭。

 

「那把彩禮退回來，而且超超體質這麼差，個子又矮，我們家不要。」

 

我知道她怕她兒子帶著一個孩子難娶媳婦。

 

「彩禮是不可能退的。」我冷笑，「阿姨，這孩子來得這麼珍貴，你怎麼還挑上了？」

 

我又給他們下了狠藥。

 

「阿姨，當初結婚生孩子，我們都知道姐夫生育能力有問題，我姐吃了多少苦大家都看在眼裡。今天你們不同意離婚，我姐夫可就不見得還能騙到別的女人了。」

 

「你什麼意思？」

 

「再說了，阿姨，你都對我姐說了無數次了，姐夫有可多人追了。姐夫的條件這麼好，何愁找不到一個好對象？怎麼，現在說到離婚就不敢了嗎？」

 

說到底，我姐夫一家也不算難纏的。

 

在我媽媽同意了之後，離婚就變得異常的順利。

 

我看著姐姐抱著孩子一臉輕松的模樣。

 

我又有了新的打算。

 

「姐，你和我一起去北京吧？以你的條件，你可以獲得更好的工作。至於孩子，我放了學就可以幫你帶。等你賺錢了，我們還可以請育兒嫂。」

 

她在動搖。

 

我還在規勸：「姐，你本該有更好的人生。我們一起努力擺脫媽媽的遙控好嗎？」

 

她動容地點了點頭。

 

14

 

我媽消停了好一段時間。

 

但是她骨子裡依然覺得自己沒有錯，更何況她認為孩子本來就是低她一等的東西，這是她本就應該掌控的。

 

難怪說很多家庭本身就是一個精神病院，其中最正常的可能就是得抑鬱症的孩子。

 

姐姐離婚後，我和姐姐都不再回老家。

 

姐姐在我學校附近租了房，我放了學就去她的出租房幫她帶娃。

 

媽媽沒有了可以控制的人，她變得很是焦慮。

 

她隔三岔五給我們打電話詢問狀態，因為見不到面，姐姐放松了警惕，偶爾把超超的近照發給她看。

 

發著發著就又出了問題。

 

她開始挑剔上了我姐帶娃的習慣，甚至聲稱自己帶娃是最有經驗的。

 

每天在群裡發大段大段的文字糾正姐姐帶娃，又轉發了一堆各種「專家」說的育兒心得。

 

後來，我們幹脆把群都屏蔽了。

 

找不到我們的媽媽開始時不時找爸爸的毛病。

 

我爸最後打電話和我吐槽：「你媽最近越來越過分了。一會兒早晨起來一定要喝一杯水，一會兒說一點涼的也不能碰。就連上個廁所，都限定我十五分鍾解決，說超時了不好……」

 

我打斷他的話：「爸，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我爸愣住了。

 

「爸，之前媽這樣說我們的時候，你在哪兒？你從來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吧？其實隻是因為事情沒到你身上。現在從隔岸觀火到惹火上身，你感覺如何？爸，你總勸我和媽媽好好說話，凡事講道理，你和媽媽好好講講道理吧。」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我以為我和姐姐隻要脫離原生家庭，這件事就解決了。

 

可我沒想到，我媽居然攤上事了。

 

她被學生家長舉報了，甚至鬧到了派出所。

 

15

 

姐姐帶著我趕了回來。

 

我媽正在派出所氣得發抖。

 

姐姐在路上就擔心，是不是媽媽那超強的控制欲惹了事。

 

可我搖搖頭。

 

我覺得媽媽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學生，但是把所有的氣都給了子女。

 

我看到我媽的時候，她正在和家長據理力爭：「思怡媽媽，你別口口聲聲說我N待你家孩子，凡事都要講證據，班級裡都有監控，你可以和我一起查。否則你這就是誣告。」

 

「我姑娘說你言語上N待她，她小小年紀一向很乖怎麼可能說謊？」思怡媽媽繼續說，「我知道我家思怡成績不好，可是成績不好也不能欺負她啊。」

 

說著說著對方還哭起來了。

 

我在旁邊聽警察說話。

 

警察搖搖頭說：「本來不大的一件事，去學校查個監控就行。可是這媽媽一直給我們打電話，一個下午打了幾百個。」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我媽遇到了一個狠角色。

 

比她還狠。

 

「阿姨，我能不能說句公道話？」我走近了。

 

「你又是誰，這裡有你什麼事？誰家孩子被欺負了家裡能忍受的？」

 

「最簡單的不就是查監控嗎？你在這裡一直各種吵有什麼用？證據還不是看不到？這樣，我們現在一起去學校查監控，如果這位老師有任何辱罵你家孩子的情況, 那她自己辭職別幹了。如果發現沒有辱罵你家孩子，你當眾道歉可以不？」

 

可思怡媽媽不同意我的說話，不依不饒地說自己孩子受了委屈，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而我媽也委屈得不行：「思怡媽媽, 我不知道你和思怡是怎麼溝通的。我和所有的任教老師都發現了，你對孩子是疏於管教的，無論我們誰和你發了孩子學習的事情, 信息都石沉大海。如果你覺得我作為老師批評你家孩子過火, 你可以和我提意見。但是我想說, 我會批評，肯定是因為思怡這方面的確有問題。你不能不管不顧就直接報警鬧到學校。」

 

我媽還忙著講道理。

 

可對面已經到了無理取鬧的地步。

 

「那是我的孩子，她做錯什麼了？她才多大？她才小學。孩子有錯你可以選擇忽略, 不是打擊她，言語攻擊她，甚至讓同學孤立她。你知不知道言語的傷害可以伴隨她一生？如果造成思怡心理上的扭曲, 精神上有問題，你能負責嗎？你能承擔這個嚴重後果嗎？」

 

我媽已經無力對抗了。

 

因為對面的媽媽比她還瘋狂。

 

甚至得不到反饋，就躺在地上鬧：「如果你們校長不給我解決，我要到教育局告你們！」

 

16

 

魔法打敗魔法。

 

我媽終究是敗下陣來。

 

她熱愛教育事業, 她選擇請假休息一段時間。

 

在這件事上, 她狠狠嘗到了被言語攻擊的力量。

 

「我沒有欺負那孩子，雖然她一直考倒數第一名。」

 

我點點頭：「我相信你, 媽媽。」

 

她似乎得到了安慰。

 

我又說：「可是媽媽, 你當初相信過我嗎？」

 

她詫異地看我，似乎不明白我又在糾結什麼。

 

「我有一次和你說，我真的因為雨天路滑才摔倒，書包掉到了水坑裡。

 

「可是你說什麼？你說我不想做作業就找這樣的借口毀了作業。

 

「姐姐不想放棄高薪工作，你就去她公司大鬧，你和這個家長到底有什麼區別？你知道姐姐為了這事哭了多久嗎？可你隻有一句——都是為了我們好。

 

「媽媽，即便你天天以控制我為樂，可我依然相信你是個好老師。

 

「我和姐姐都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麼從來不願意相信我們？就連我生病了，你都覺得我是裝的，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這個家長折騰一次，你就委屈得吃不下睡不著。那你想過我們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媽媽, 你應該感謝我們。即便是這樣, 我們沒有抑鬱, 我們學會了自我救贖。」

 

我和姐姐，依然選擇了遠離家庭。

 

我畢業之後, 姐姐的孩子已經上小學了。

 

果真……

 

「我現」姐姐賺了錢就給超超打了生長激素，配合運動，能看到超超的身高一點一點追上來了。

 

而我也留在學校所在的城市，找到了一份滿意的工作。

 

姐姐常說：「如果沒有巧巧你啊, 我還不知道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單親媽媽不可怕, 可怕的是失去了好好生活的能力。

 

前姐夫又找了新的媳婦，可是媳婦發現他生育能力有問題直接嚇跑了。

 

前姐夫又來找姐姐求和，被姐姐一把回絕了。

 

姐姐並不知道, 她也曾是我的救贖。

 

每次媽媽借題發揮的時候，姐姐會衝在我面前替我抵擋媽媽的攻擊。

 

她在用姐姐的力量保護我。

 

現在，我們已經脫離了媽媽的遙控器的控制。

 

我們終將擁有美好的明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