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熱心腸的大媽幫我把頭上的菜葉取下來,將我拉到她身後。
「丫頭別怕。」
店內的顧客不少都掏出手機對著吳俞拍,店員也都過來調解。
吳俞比花臂大哥矮了一頭,氣勢弱了幾分。
「我打我自己老婆,關你什麼事?」
花臂大哥手指頭戳著吳俞的肩膀,語氣兇惡:「沒見過你這麼差勁的老爺們,老婆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當沙包的,個沒出息的玩意。」
有時候我覺得吳俞就像沒進化完全的原始人。
隻有在外人不斷提醒他的時候,他才會意識到自己處在文明社會。
他像是突然冷靜下來,將頭扭到鏡頭拍不到的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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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是吵架,難道兩口子吵架你也管?」
眼瞧著再鬧下去,吳俞就要被他們送到警察局。
這樣會耽誤我的正事,我隻有一天時間。
於是我趕緊解釋:「他說得對,我們就是吵架,他不會打我的。」
剛才幫我的大媽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
其他剛才還在給我撐腰的顧客們也都紛紛收起手機,自討了個沒趣。
倒是花臂大哥再三向我確認:「妹子,真的不用幫你報警嗎?你別怕,有我在他不敢動你。」
「真的不用,我清楚我老公是什麼樣的人。」
我衝他笑笑。
花臂大哥也隻好放過吳俞,拿了他的餐就離開了店裡。
6
我幫吳俞解了圍,他終於消了對我的怒火。
隻是白天在外面遊玩的時候他依舊沒有給我好臉色。
畢竟人在極度寒冷的時候,是不會有什麼好心情的。
在他數不清多少次,在外面站了五分鍾就要往室內鑽後,我主動提議:
「要不老公你還是去買一件羽絨服吧,晚上可比現在冷多了。」
這次吳俞沒有拒絕我。
我說商場幾千塊的羽絨服穿一次就扔太浪費,於是帶著他去了地下商城。
我給他淘了一件兩百塊甩貨的羽絨服,看起來肥肥大大很暖和。
但其實裡面的都是劣質羽絨絲,在這冰天雪地裡並不保暖。
吳俞心滿意足地穿上新衣服,不忘貶低我:
「你真是豬腦子,羅萱送你的衣服標籤就不應該摘,你賣掉能買多少件我這種羽絨服?真蠢。」
「老公你這件衣服真的暖和嗎?」
「當然了!跟你的一點區別都沒有。」
我笑意漸深:「那就好。」
吳俞這次來本就不是為了陪我們母子旅遊,他心心念念要見他的小野貓。
所以他本打算白天在商場混一天,明天就回去。
我暗示兒子松花江上有很多好玩的,他果然去找吳俞吵鬧要去江上看看。
吳俞最疼兒子,拗不過他隻好同意。
站在冰封的江面上,入目都是茫茫雪原,腳下透過冰層幽深不見底。
再堅不可摧的冰面,底下也會有暗流湧動,等凜冬過去,一樣會融化。
我帶著孩子們玩耍,吳俞在一旁時不時用凍得青紫的手擺弄手機。
他給小野貓發了幾十條消息,最開始還好聲好語,後來直接變成謾罵。
【無欲無求】:【小寶貝別鬧了,哥哥今晚請你吃飯好不好?】
【無欲無求】:【你到底什麼意思,非要見我,我來了你又裝S。】
【無欲無求】:【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我弄S你。】
我借口去洗手間,用備用機給他回了條消息。
【小野貓】:【我當然想見哥哥,隻是我男朋友這兩天來了,等我把他送走,我就去酒店找你,等我消息。】
為了讓吳俞相信我,我還拍了一張他給我寄的衣服。
【小野貓】:【收到哥哥的心意了,今晚穿給你看。】
等我再回來時,吳俞已經正對著手機屏幕笑得一臉憨痴。
看來我失戀的老公又重新戀愛了。
晚上我們一起去了冰雪大世界。
此時晚上最低溫度已經達到零下二十八度。
每個遊客都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有少數拍照的遊客脫下厚重的外衣,也都是拍完立馬將自己裹上。
我和孩子每個人都戴著圍巾帽子,是早上羅萱拿來的。
吳俞嘴硬不肯要,因為早上羅萱故意問他是南方冷還是北方冷。
吳俞堅持是南方冷,他不能打自己的臉,所以堅決不要任何保暖措施。
我們穿梭在光怪陸離的冰燈中,孩子們玩得很開心。
吳俞被凍得瑟瑟發抖,臉色從凍得通紅變成發黑發紫。
他的腿在空蕩蕩的褲管裡打戰,雙腳每一次落地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不過我相信他很快就會適應的,因為在凍傷時人是漸漸失去知覺的。
女兒貼心地要將自己的圍巾給吳俞。
「爸爸冷,給爸爸戴。」
吳俞剛要伸手去拿,我就搶下女兒的圍巾給她重新套上。
「爸爸是男子漢一點都不冷,小乖你自己戴吧。」
吳俞已經沒有力氣再罵我,他悻悻地縮回手,催促我們趕緊離開。
這會兒他也不心疼票價了,隻想趕快到暖和的地方。
終於在他馬上要凍暈之前,羅萱來接我們了。
7
在吳俞眼中,現在正在開車的羅萱就像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他搓著已經凍僵的雙手說:「幸好你來了,不然我在裡面都要無聊S了。」
羅萱笑笑,瞥見吳俞正在撓著手背。
她問:「你手腳是不是痒痒的?」
「是有點痒,從剛才回來就這樣。」
他當然會痒,等會兒還會出現灼燒感,等到進了溫暖的室內隻會更痒。
他這是凍出了嚴重凍瘡。
但是羅萱漫不經心地說:「不用在意,是我車裡香薰的緣故,一會兒就好了。」
吳俞一聽,立馬信了她的話,不再管自己凍傷的手腳。
羅萱對我說:「季澤宇在飯店訂好了位置,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
隔著後視鏡,我和羅萱相視一笑。
到了餐廳,服務員將我們領到包間。
白氣繚繞間,包間內七八個年輕帥哥都起身跟我們打招呼。
吳俞腳步一頓:「是不是走錯了?」
季澤宇從裡面出來,拍拍吳俞肩膀。
「沒有錯,這些都是我好哥們,聽說你們從南方來,非要跟過來一起迎接你。」
季澤宇的哥們也都很上道,紛紛跟吳俞打招呼。
「吳哥,聽說你在大公司當高管,一年肯定不少賺吧?」
「一看就是文化人,有領導的派頭。」
吳俞最喜歡別人捧著他,在對面鋪天蓋地的誇贊下瞬間分不清東南西北。
吳俞被他們簇擁坐在正中間的位置,屁股還沒落下,眼前的杯子就被倒滿白酒。
羅萱和我坐在圓桌對面。
她小聲問我:「你讓我多找點人來灌吳俞酒,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跟這幾個小兄弟都說清楚了嗎?」
羅萱認真地點點頭:「他們聽說了你的事,都覺得吳俞打老婆是混蛋,要在酒桌上給他點教訓呢。」
「也別把人喝斷片。」
畢竟晚上還有更重要的事。
另一邊他們每個人都在給吳俞敬酒,一圈下來他已經喝了七八杯。
吳俞連連擺手:「不行,喝不下了,咱們先吃點菜。」
季澤宇調侃:「吳哥平時在公司肯定少不了應酬,這點酒對你來說應該很輕松吧?」
「我們公司……」吳俞欲言又止。
其實吳俞上班的地方根本不是大公司,而是他師兄開的一家創業公司。
他最輝煌的時候一個月也就兩萬多。
現在公司效益不好,合並了他的部門。
他從經理降為副經理,一個月隻有一萬出頭。
這些錢養家壓根不夠,可吳俞依舊覺得我們娘仨拿著他的錢揮霍無度。
但吳俞以為這些恭維他的人不知道,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們的吹捧。
吳俞雙頰泛紅,正在跟一個碩士剛畢業的男生承諾:
「你盡管放心的,你的工作交給我,我給你搞定!」
我差點笑出聲。
他們喝完白酒,又上了幾提啤酒,每人又是敬了一圈。
這頓飯一直喝到凌晨一點才散場。
季澤宇的那幫哥們隻是微微喝多,而吳俞卻癱坐在酒桌上目光呆滯。
我拉了一下吳俞的手:「咱們該回去了老公。」
他反手將我甩開。
「你別管老子!」
他揚手要打我,就像之前每次喝醉時一樣。
可是季澤宇的兄弟們已經將他架起來,不由分說弄了出去。
8
在回羅萱家的路上,吳俞一直呼呼大睡。
為了讓他清醒一點,我特意將他那邊的窗戶打開。
吳俞被凍醒,氣惱地說:「你想凍S是不是?」
「老公,你手機剛才亮了,是不是有消息?」
吳俞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什麼。
他趕緊坐起來,將手機背對著我,偷偷摸摸地看著屏幕傻笑。
剛才我趁他睡著,用小野貓的號給他發了一張穿著那條裙子的照片。
【小野貓】:【吳哥,人家已經在等你了,你什麼時候來?】
還有一張酒店的照片。
回家的路上吳俞一直心事重重,我知道他肯定在想理由出去。
一回到羅萱家,吳俞就嚷著自己要出去買煙。
我一臉疑惑:「這麼晚了,明天再買不行嗎?」
「我們男人的事情你少插嘴,我有壓力需要釋放。」
吳俞說完就摔門離去。
我從客廳的落地窗向外看去。
吳俞離開的步履匆匆,隻是因為醉酒的緣故,他走得有些虛浮。
那個酒店就在羅萱家兩公裡外。
以我對吳俞的了解,這麼短的路途他不會舍得打車,況且這麼晚也不容易找到車。
但那家酒店的位置非常繞,吳俞現在喝得發蒙的腦子想要找到,需要費不少力氣。
在去的路上,吳俞給小野貓打了個視頻電話。
我坐在黑暗的房間中, 接聽他的電話。
那張令我憎惡又恐懼的臉,正用渾濁的眼睛看著我。
自從被他打過後,我再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如今隔著屏幕,我平靜地注視著他,就像在看即將落網的惡魔。
吳俞醉得分不清我是誰。
「小寶貝兒,哥哥馬上就能來疼你了, 我感覺好熱啊。」
他將羽絨服的拉鏈拉開,扯了扯裡面的領口。
這是因為他喝了很多酒, 導致體溫升高。
他身後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 仿佛要將一切掩埋。
我默默關掉視頻,將自己裹進溫暖的被窩中。
一切都要結束,對吧?
9
這一晚下了今冬最大的一場雪。
整座城市都被白雪籠罩, 從窗子看去天地都是銀白。
清晨, 在距離羅萱家兩公裡外的公路上, 有人發現了一具男屍。
初步判斷,是因為醉酒後在路邊睡著,凍傷致S。
因為每年冬天都會有不少晚上醉酒被凍S的案例。
所以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我在警局做了簡單的筆錄, 因為吳俞是在回去後才自己出門的, 所以並不能算同桌人過失致人S亡。
但如果家屬主動起訴的話, 確實可以打官司。
我當即表示,我不會追究任何人的責任, 隻想快點結案帶著我老公回去。
於是當天我就將吳俞拉去火化。
他的骨灰被我「不小心」遺落在垃圾箱內。
兒子和女兒跟我一樣, 對吳俞的S並沒有什麼波瀾。
女兒好奇地問我:「爸爸以後都不會回來了嗎?」
「對, 他再也不會出現了。」
「太好了,媽媽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了對嗎?」
我鼻尖發酸, 捧著她的小臉點點頭。
10
臨走前的一晚羅萱跟我一起住。
她問我:「你這次太冒險了,就沒想過萬一不成功怎麼辦?」
「一次不成功, 我就設計第二次、第三次……我挖好陷阱, 是吳俞自己主動跳下去的。」
我用小號加他, 如果他是正人君子, 就不會被勾引。
我給他買羽絨服, 如果他不是吝嗇愛面子,就不會最後穿著不保暖的劣質羽絨服。
我找人請他喝酒, 如果他不為了誇耀自己,就不會醉酒失溫。
我約他寒夜見面,如果他老實待在家裡,就不會不知不覺在外面被凍S。
所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這次怎麼下了這麼大決心?」
如果我現在做點什麼,他應該不會發現吧?
「-冰」因為半年前, 我兒子曾因為一個玩具差點對我動手。
我不允許他做作業的時候玩奧特曼。
他下意識將奧特曼扔在我身上。
「蠢女人, 是不是找打!
「爸爸說了,女人打一頓就老實。」
我捂著臉, 在他眼中看到了一個惡魔萌芽的樣子。
不可以, 我絕不允許我的孩子變成第二個吳俞。
那天我對兒子講了很久的道理,讓他明白天生賦予他更多的力量是用來保護弱者,而不是欺凌別人。
雖然兒子向我承諾, 以後再也不動手打人。
但是我依舊覺得有吳俞這樣的爸爸, 我的兩個孩子不可能在健康的環境長大。
所以他必須消失。
11
春暖花開時, 我又一次去了哈爾濱。
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甜膩的丁香花香。
羅萱和季澤宇準備訂婚,邀請我來參加。
酒店就在江邊,宴會後我一個人沿著江沿散步。
夕陽餘暉灑在層層水波上, 閃著熠熠金輝。
對岸傳來陣陣薩克斯樂聲,人們都在用各種方式慶祝這段漫長冬季的結束。
冰雪注定會消融,而江水滔滔永不停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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