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腦人心第1章

奶奶堅信以形補形，要給堂弟吃生豬腦湯，想把他補成大聰明。

 

我說生豬腦有绦蟲，會得囊蟲病，後果嚴重，勸說不要。

 

後來，堂弟高考考了個大專。

 

奶奶說都是我不讓給他補豬腦的錯。

 

堂弟怨恨我，把我從樓上推下來，怪我害他考不上 985 大學。

 

我摔S後，魂魄看到奶奶竟然撬開我頭骨取我腦子給堂弟吃，高興地說：

 

「你吃了這腦子，復讀一年也可以像她一樣考上清北。」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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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宗，你快把這副豬腦吃了，別讓你堂姐看到要搶來吃。」

 

奶奶那刻意壓低，鬼鬼祟祟的聲音鑽入我耳裡。

 

我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雙眼，緊張地摸了摸頭，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重生回到奶奶要給堂弟耀宗吃生豬腦這天。

 

我松開要推開廚房門的手，快速退了出去。

 

陽光明媚地照射在我的身上。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為自己能重生而感到慶幸。

 

上一世，我看到篤信以形補形的奶奶要給堂弟耀宗吃生豬腦補腦，讓他變成大聰明考上重點大學，趕緊進去勸阻。

 

說生豬腦裡面很可能有豬肉绦蟲，沒煮熟吃，會得囊蟲病，後果嚴重。

 

堂弟聽了，感覺害怕，拒絕吃。

 

奶奶隻好煮熟，一邊看著他吃，一邊遺憾地說：「都煮熟了，還能有什麼作用？你姐就是妒忌你，就你這麼信她的詭計。」

 

高考成績出來，本來就是學渣的堂弟，考了 315 分，隻能讀個大專。

 

而我考了 712 分，省前二十名，被清華大學提前錄取了。

 

其他人都為我高興，祝福我。

 

就我奶奶不開心。

 

她一臉憤恨地說我搶走了我堂弟的考試運，還對堂弟說就是我不讓他吃生豬腦補腦，就是故意不想他變得聰明搶了風頭。

 

看著考上清華的我風光無限，自己又成了被人鄙夷的對照組，堂弟嫉恨交加，把我推下樓梯摔S。

 

更恐怖的是，奶奶看到我S，和S一隻雞沒什麼區別，甚至撬開我腦殼，把我的腦子硬生生挖出來給堂弟吃，說可以用我的腦子補他的腦子，考上清華北大，光宗耀祖。

 

2

 

回憶起這些，我的頭皮一陣陣發麻，雞皮疙瘩驟起。

 

「你這S丫頭，在這裡闲著幹什麼？還不快點去給耀宗洗衣服？要好好用手洗，不要洗壞他的新 T 恤，那可貴了！」

 

奶奶咆哮的聲音在我身後響了起來。

 

我打了個寒戰，身體僵了僵，頭皮又一陣陣地發麻：

 

「哦。」

 

我應了一聲，趕緊跑掉，看都不敢看多她一眼。

 

上一世，她那撬開我腦殼的樣子實在是太恐怖了。

 

我當然沒有去洗堂弟衣服，而是把自己關入房裡。

 

被嚇得亂了節奏的小心髒，平復了好久才恢復正常。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現在才剛高三上學期，我比堂弟大一歲，之所以和他同屆，不是因為他提前一年讀書，而是因為我奶奶為了我能照顧堂弟，強迫我推遲一年入學。

 

奶奶說，我媽嫌棄我爸窮，跟人跑了。

 

所以，我很小就沒有媽媽。

 

爸爸也一直在外面打工，隻有過年能見一次，也等於沒有爸爸。

 

我被扔給奶奶帶。

 

與其說她養我，不如說她把我當成丫鬟來幫她。

 

我五歲就要洗全家的衣服，燒水做飯照顧堂弟。

 

明明堂弟隻比我小半歲，他卻什麼都不用幹，像個小少爺一樣被奶奶捧著寵著。

 

那時候我不甘心地哭問她，都是她的孫輩，為什麼那樣被區別對待？

 

奶奶滿臉嫌棄地扇了我一巴掌：「你是個賠錢貨，拿什麼和能繼承香火，光宗耀祖的男丁比？」

 

她那一巴掌，把我的左耳都打成中耳炎了，損傷了我的聽力，讓我隻能用右耳來聽聲音。

 

從此——

 

我不敢再質疑奶奶對我們的雙標，默默把委屈吞了下去。

 

和堂弟一起上學後，他逼我幫他抄作業，考試給他作弊。

 

我不肯，他就讓奶奶打我罵我。

 

為了能一直照顧他，奶奶也一直讓我讀書。

 

我想要擺脫這壓抑痛苦的親情，不再做堂弟的貼身丫鬟。

 

於是，我很努力讀書，想要考個好大學有個好工作，可以獨立自主，飛得遠遠的。

 

但我平時又不敢讓成績那麼突出，怕堂弟妒忌打壓，怕奶奶察覺掐斷我要高飛的翅膀，每次考試都控分在和堂弟差不多的水平裡。

 

一直到高考，我不再控分，全力以赴。

 

終於一鳴驚人，考了全省前 20 名，被清華、北大搶著要，震驚了全校師生，震驚了全村。

 

但沒有震驚到我爸，他隻是打電話回來確定了一下，淡淡地說一聲好就掛了。

 

至於奶奶，她是震怒，呵呵。

 

拿到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以為我終於可以展翅高飛了。

 

結果，我還是逃不過S在堂弟和奶奶的手裡。

 

這一世，我要努力活下去，看他們怎樣S。

 

3

 

我現在隻是個高中生，還不能脫離奶奶的經濟支持，雖然她每個月隻給三十塊錢我做伙食費。

 

但至少可以讓我每天打五毛錢的飯填飽肚子。

 

至於菜，都是同學們看我可憐，一人給我一塊湊的。

 

而堂弟，奶奶一個月給他一千塊，不夠還可以再要。

 

重生回來的我，盡管心裡不再像上一世那樣逆來順受，而是心懷恨意。

 

奶奶讓我幹的活，我依然去幹，否則我怕她立刻不讓我去讀書。

 

堂弟覺得生豬腦太惡心，被奶奶強迫吃了一下，就腥得嘔吐，拒絕吃。

 

愁壞奶奶了。

 

她可是聽說誰家孫子補豬腦補成大聰明，考了個 985 大學光宗耀祖的。

 

她也想她的寶貝孫子能這樣。

 

那她在村裡可以橫著走了。

 

為了給奶奶「解憂」，我給奶奶想出如何讓生豬腦不腥，反而好吃的方法。

 

果然，奶奶根據我所說的去做，堂弟不再抵觸，吃了，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為了能讓生豬腦補腦驗證成果，我根據上一世的記憶，每次考試前都默寫出考試重點、難題給堂弟，讓他提前練習做。

 

堂弟的成績，肉眼可見地突飛猛進，被老師表揚。

 

「老話說以形補形是沒錯的，耀宗吃豬腦吃得越來越聰明了！」

 

奶奶興奮地說完，又一臉嫌棄地掃了我一眼：「你這賠錢貨，反正將來也是要嫁人的，陪耀宗讀完高中就行了。等他考上大學，你就去他大學裡找份飯堂的工作，給他留好吃的，幫他洗衣服，照顧他。」

 

「嗯呢。」

 

我乖巧地點頭答應，不做任何反駁和質疑這種無用功，繼續煽動：「我覺得耀宗隻是考上普通的大學還不夠，至少得考個清華北大，到時候轟動全市，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祖墳冒青煙，威風八面啊。」

 

「嗯，我要繼續搜集豬腦給耀宗吃，讓他變成最聰明的學生，考個省狀元！」

 

奶奶滿臉興奮，從每頓隻給堂弟一個生豬腦，增加到兩個。

 

我加大押題力度，讓他越來越高分，進入了年級前三百名。

 

至於我，繼續控分。

 

4

 

「耀宗睡覺怎麼流口水了？是不是缺營養，勾出饞蟲了？」

 

奶奶拿著堂弟的枕頭，一臉心疼地說：「得買多點肉給他補補才是。」

 

聽到這話，我暗自笑了。

 

看來，豬肉绦蟲開始在他的腦中生長了。

 

於是。奶奶做了排骨蒸豆豉、小炒黃牛肉和蘑菇燉雞湯。

 

香得我有點饞，想伸筷子去夾一塊排骨。

 

奶奶一筷子打來，敲在我的手腕上，板臉厲聲呵斥：「你這S丫頭片子！配吃這些嗎？吃了也浪費！吃鹹蘿卜就好了！」

 

我默默收回筷子，夾了塊豬都不吃的鹹蘿卜放進碗裡，低頭吃了起來。

 

委屈嗎？

 

當然委屈！

 

但又如何？

 

隻能暫時忍了！

 

奶奶不斷把肉嫁給堂弟吃，讓他多吃點補身體。

 

堂弟吃著吃著，忽然捂著肚子叫疼，跑去衛生間。

 

奶奶焦急地在衛生間門外詢問怎麼啦？

 

「我肚子疼，拉肚子……」

 

堂弟在裡面不耐煩地回答：「你能不能別煩我？」

 

「怎麼突然肚子疼？難道這些肉有問題？」

 

奶奶想了一下，回到餐桌，看到我，思索了一下，讓我夾肉吃。

 

我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嘴裡。

 

嗯，真好吃。

 

「你肚子有事嗎？」

 

奶奶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的反應。

 

「有點疼……」

 

我故意裝著難受的樣子，捂著肚子。

 

奶奶的臉色變了變：「你喝點雞湯看看，不要盛多！」

 

「哦。」

 

我表面一副不願意的樣子，心裡卻爽翻了，麻利地盛了半碗雞湯。

 

這是奶奶養的土雞，蹲得正好，味道鮮美可口。

 

如果不是堂弟肚子疼，我作為試菜人，是根本沒機會吃的。

 

吃完後，我依然裝出不大舒服樣子：「奶奶，今天的食物可能有點問題，我吃了不大舒服。」

 

「別浪費，都給我吃了，S不了！」

 

奶奶白了我一眼，又去衛生間那邊關心她的寶貝孫子了。

 

我大快朵頤地吃著牛肉、排骨、雞湯。

 

吃著吃著，又感覺心酸。

 

堂弟一直吃得那麼好，就因為他是個男孩。

 

5

 

打掃奶奶房間的時候，我在櫃腳下看到一張有點模糊的老照片。

 

好奇心驅使下，我把照片抽了出來。

 

照片上那個抱著嬰兒，明明看起來很年輕，卻穿著一件老氣橫秋、打著補丁衣服的女子看起來很眼熟。

 

嬰兒左手手腕上有一塊胎記，和我的一模一樣。

 

意識到照片中女人是誰，淚水瞬間湧上我的眼眶。

 

照片裡的媽媽，眼神空洞無物，神情呆滯中藏著一股難以言表的哀傷。

 

對於媽媽，我沒有任何記憶。

 

隻是一直聽奶奶說她嫌棄我爸窮，跟其他男人跑了。

 

因此，我的心裡是一直怨恨媽媽的，從來不想打聽她的任何消息。

 

我仔細審視照片。

 

照片裡媽媽的樣子，實在有點不正常。

 

盡管她穿著老破舊，神情呆滯有點傻，但感覺氣質有點沉靜溫婉的書卷氣，不像自小幹農活沒讀書的農婦。

 

而且，她長得眉清目秀，樣子比我好看多了。

 

至於我爸，一個隻讀了小學三年級，腿腳有點殘疾，我出生的時候，他都 42 歲了。

 

就算我媽是個傻子，我爸也不配娶她吧？

 

如果我媽是傻子，她會懂得嫌貧愛富拋夫棄女跟人跑嗎？

 

「S丫頭！在磨蹭什麼？還不快點掃地？」

 

奶奶的呵斥聲突然響起，把我嚇了一跳，趕緊把照片藏進褲兜裡，開始裝模作樣地掃起地來。

 

「每天就隻知道偷懶，一點用都沒有，和你那個S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