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丈夫確診書那天,他突然在主臥裝了個攝像頭。
當晚,我看見他對電話發誓:
「我不會再碰她,賬號密碼都發給你了,你隨時可以登陸查看。」
「我決定,為愛守身。」
看著他激昂、潮紅的臉,我默默把確診書放進了碎紙機。
為愛守身……
嗯,那就守一輩子吧。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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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司明診斷書上【ASL】幾個字映入眼簾時,我差點沒站住。
三個月前,賀司明登山墜落受傷,住院期間,我特意讓醫生做了全方面檢查,本是想求個安心,沒想到竟拿到這樣的結果。
「漸凍症目前無法根治,隻能用藥延緩病程,但最終結果不可逆。」
醫生看我的目光露出同情。
賀司明剛三十出頭,英俊帥氣,年富力強,事業有成。
作為國內知名的離婚律師,他精明果斷,冷靜理性,是精英中的精英;私下生活簡單規律,愛好健身爬山,極其講究生活品質。
一想到他這樣的人,以後將成為無法自理的漸凍患者,我簡直不忍想象。
坐在街邊,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良久,緩緩起身。
我想清楚了。
既為夫妻,就該同進同退,無論他以後會變成什麼樣,我會帶著兒子和他一起面對。
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兒子一軒安靜地在自己房間下圍棋,他七歲達到圍棋五段水平,曾被電視臺作為「神童」採訪。
「吃飯了嗎?」
我調整好情緒溫柔問他。
「吃了,阿姨今天做了排骨藕湯。」
他沒看我,隻專注地看著棋盤。
「爸爸呢?」
「跑步去了。」
一軒性格安靜,說話簡潔明了。
隨我倆。
兩個小時後,我正倚靠在床上猶豫要不要告訴賀司明病情時,他回來了。
一身黑色運動服,氣宇軒昂,利落幹練。
我頓時有些著急,「外面氣溫才幾度,你怎麼穿這麼少?」
醫生今天告知的注意事項中有一條,漸凍症患者肌肉萎縮產熱較少,不能受寒,否則會加速病情進展。
賀司明面無表情,淡聲說:
「跑步都這樣。」
他兀自打開手裡的盒子,拿出一個攝像頭,擺在對面五體櫃上調試。
正正對著床。
我有些疑惑。
「為什麼突然裝個攝像頭?」
「附近有失竊案件,有監控安全一點。」
「不怕泄露隱私嗎?」
我遲疑地問,畢竟賀司明是個極度在意個人隱私的人。
他瞥我一眼,輕嗤:
「隱私?誰有興趣看你的隱私?」
我心中各種情緒交織,不欲與他爭辯。
臨睡,他躺下背對我,躺得遠遠的,儼然一副累極不想交流的架勢。
我心中輕嘆。
他剛完結一宗鬧得沸沸揚揚的名人離婚案,壓力驟卸,就讓他先好好放松一下吧。
半夜,我心緒不定,突然驚醒。
床邊空著,賀司明不在。
霎時有些心慌,起床去找他。
陽臺上,他穿著單薄睡衣,在夜風中打電話。
我忙拿起外套走過去。
「我不會再碰她……」
細語聲傳來,我腳步一頓。
「密碼和賬戶都發給你了,你隨時可以登陸檢查。」
「我決定,為愛守身。」
透過玻璃,我怔怔看著賀司明。
他一貫冷峻淡漠的臉上,竟然湧動著極其濃烈的情緒。
看著他激昂,潮紅的臉,腦中慢慢反應著他話裡的邏輯。
一時間,我有種忽然不認識他的感覺。
2
賀司明在床事上是個需求很大的人。
白天禁欲自律,晚上索取頗多。
近幾年,他壓力陡增,說話做事不得不周密嚴謹,滴水不漏,也因此越來越把自己活成封閉模式。
隻有夜晚繾綣的溫存時刻,他在耳邊喘息著情動時,我才能找回當初那個看見我臉紅的少年模樣。
我們是碩士大課的同學,他追的我。
清冷倨傲的男生唯獨對我目光炙熱、嗓音顫抖,我很快淪陷。
後來,我留校當了老師,教心理學。他從授薪律師開始,一路做到合伙人,成了全國知名的離婚律師,年入千萬。
性格上,我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情緒穩定,理性務實,客觀冷靜,講究品質生活,願意為了理想努力。
我工作穩定體面,能兼顧孩子和家庭;他事業有成,在專業領域一飛衝天。結婚八年,我們相敬如賓,相互成就,住著千萬大平層,有個被譽為「神童」的省心兒子。
可以說,是一個人人羨慕的家庭。
不過半年前,他突然有了一些變化。
他有夜跑的習慣。
以前一直是八點出門,九點回家,洗澡後是半小時的家庭陪伴時間。
雷打不動。
但半年前,他突然七點就出門,十點才回家,回來後似乎很累,洗完澡就上床,家庭時間自然取消。
我問他為什麼夜跑變得這麼久。
他抿唇淡聲說,「案子沒有頭緒,在外面多待會頭腦清醒點。」
腦力勞動有時比體力勞動更累。
我理解。
後來,他似乎又忽然對床笫之事喪失了興趣,我以為是他壓力大影響到了身體,怕他傷自尊,嘴上不提,但內心很為他擔心。
也因此他摔傷住院後,我極力勸他幹脆放下工作好好療養一陣,並讓醫生給他做了全方位檢查。
可現在看來,情況並非如我所想……
我躺回床上,在黑暗中睜大眼,靜靜看著天花板。
他剛才的話讓我陌生,臉上的表情更讓我覺得不真實。
以至於在今天連接遭受兩個重大打擊後,強烈的好奇心竟壓住了本該傷心、憤怒的情緒。
我實在好奇。
電話那端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竟讓這幾年早就練得冷酷理智到極致的賀司明。
變成了那般模樣?
我做事向來直接。
轉天晚上,我在他牛奶中下了安眠藥。
3
他睡得昏沉,我捏著他手指開了手機。
找到昨天半夜的電話號碼,看了半天,某根神經元搭上了通路。
這個號碼我見過。
三個月前,賀司明爬山摔傷入院後,我找警察要了第一個發現他報警的人的聯系方式,想表示感謝。
警察給我的就是這個號碼。
我記憶力極好,對於數字尤為敏感。
不會記錯。
當著警察的面撥通電話,是個女人接的。
聲音溫柔和氣,但聽著有點歲數。
她柔聲表示不想見面,感謝更不必,說這是每個正常人都會有的舉動。
掛掉電話後,警察笑著給我說,別人或許會要感謝費,她肯定不要。
我問為什麼。
警察說做詢問時認出了她,女人曾作為「最美堅強女性」上過新聞。
「她也算是個苦命人,婚禮上丈夫突發腦溢血全身癱瘓,留下一個前妻生的七歲兒子。她不離不棄,端屎端尿一伺候就是十三年,還獨自把那個孩子撫養成人。去年男人去世,她終於熬出了頭,現在在郊野公園門口擺了個小攤子,賣羊雜湯。」
「像她這種道德情操的人,怎麼會接受你的感謝費呢。」
我當時感慨點頭,「我丈夫真是幸運遇見了她。」
此時,夜深人靜,我拿著手機凝然許久,又點開了相冊。
不知道是賀司明是對自己自信,還是對我放心,他幾乎沒有做任何隱藏。
映入眼簾的是滿屏的女人照片。
同一個女人。
夜幕繁星下,一個亮著暖燈的,熱氣騰騰的小攤子。
女人眉眼溫柔,笑容燦爛,或在切東西,或在盛湯,或是和客人說話。
每一個畫面都透著溫馨、洋溢著歲月靜好的模樣。
幾百張照片中,女人從短袖連衣裙變成了厚重棉服。
時間跨度半年。
第三天,我去了郊野公園,坐在了那個寫著「林晚羊肉湯」的小攤前。
我看著不遠處叫林晚的女人。
她正蹲在花壇前,溫聲細語的和一隻流浪小貓說話。
攤子前站著兩個男人,開玩笑說:
「林姐眼裡隻有這些小貓小狗,連錢都不賺了。」
林晚忙起身,面前歉意地柔聲解釋: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看著它們可憐,一時太投入了,沒看見你們。」
另一個男人擺手,「你這是行善,這些流浪動物把你這兒當家了,知道你心軟,都逮著你蹭食物哪,這麼溫情美好的畫面,我們看了也賞心悅目。」
兩個男人離開後,我走過去。
「來碗羊雜湯。」
林晚「哎」了一聲,笑吟吟幫我盛。
隔著翻湧的白氣,我靜靜打量她。
三十五六的年紀,眼角延伸出零碎細紋,雖不似年輕女孩青春嬌媚,但五官柔和恬靜,隨意扎了個低馬尾,碎發垂下來,有一種女人特有的柔美。
「妹妹,你第一次來,我給你多來幾塊羊肺嘗嘗。」
我坐在小桌旁,慢慢品嘗著味道。
腦中不停糾結一個問題。
林晚這樣的人,這樣的經歷,這樣的品性……
會做出插足別人家庭的事嗎?
會嗎?
4
視線一晃,林晚在我面前坐下。
我微怔。
她溫和一笑,眼眸明亮地看著我:
「你是賀律師的妻子吧?」
我把勺子放下,靜靜與她對視。
「原來你認識我啊。」
她笑了笑,「我記性好,以前在賀律師手機上見過一次,就認出來了。」
我蹙眉,想起來。
賀司明以前的手機屏保是我和兒子,半年前他才突然換成風景照。
她垂眸,沉默幾秒,和聲開口。
「我知道你來幹什麼,你大概以為我和賀律師有什麼私情吧?」
我沒做聲。
她緩緩抬眸,神情溫暖又誠懇。
「妹妹,如果你信姐姐,沒有。我和賀律師清清白白,唯一的接觸,就是他跑完步後,會在我這兒喝碗湯。」
說到這兒,她眉宇現出一抹煩憂之色。
「後來,我見他喝湯的時候情緒低落,也不和人說話,看上去壓力很大的樣子,就好心寬慰過他幾回,沒想到,唉,他大概是誤會了。」
「他開始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我卻聽著好笑,且不說他是有家庭的人,就算是單身,他那種層次的人,又怎麼會看得上我這樣的呢?」
「我跟他說了這是一時衝動,他卻聽不進去,反倒越來越過分,有時候還不顧我意願,打電話說些匪夷所思的事。」
「其實你不來找我,我也是想找你的談談的,賀律師一定是壓力太大,才會做出這些瘋狂不理智的行為,你作為妻子,或許能多幫幫他。」
我覷著碗沿慢慢凝固的一層白油。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些事都是賀司明一廂情願,你其實一直在勸他拒絕他?」
林晚幽幽嘆了一聲,緩緩點頭。
我抬頭注視她,慢慢問:
「在我家主臥裝攝像頭供你查看,也是他不顧你意願的衝動之舉?」
林晚僵了一秒,旋即說:「這件事我已經批評過他了,簡直太胡鬧了!」
我繼續問:
「那你們一起爬山那次呢?他因為你說腳疼背你導致摔下山那次,也是他不顧你意願把你綁去的麼?」
林晚瞳孔微張,驟然起身。
「爬山?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冷冷看著她。
「不是說記性好?那次我還給你打電話表示感謝呢,這麼快就忘了?」
此時,有客人喊,「大份帶走。」
林晚抿唇,急走到攤子前,動作僵硬地拿起大勺盛湯。
「Duang——」
一聲巨響,盛滿羊雜湯的熱鍋翻落,冒著熱氣的湯和羊雜,灑了一地。
熱湯賤在她身上,林晚「啊」地叫出聲,眼眶頓時泛紅。
客人「cao」了一聲躲開,連喊倒霉,罵罵咧咧走了。
我看著眼前一片狼藉,不想沾上半點腥味,拿起包準備離開。
她紅著眼,忽然喊出聲。
「對不起!」
我停下,皺眉看她。
她狼狽站著,輕聲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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