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這件事的確瞞了你,我那天因為繼子打架的事難過,他正好來了,說爬山心情會好點,我就去了。他摔下山後,我很害怕,打了 110 ,沒敢見你,就是怕你多想。」
她眼眶通紅,眼淚一滴滴落下來,手掌又因為剛才的熱湯濺到,起了幾個大水泡,看上去可憐之極。
「唐嘉,你在幹什麼!」
身後,傳來一聲厲喊。
轉頭看去,賀司明滿臉怒意地從不遠處飛奔過來。
一剎那,我有些怔住。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這麼濃烈的情緒了。
他身上是那套隻有正式談判時才會穿的藍色西裝,也就是說,他是在重要工作場合,臨時趕來的。
而曾經,就連我出了車禍給他打電話,他都堅持把談判完成,才趕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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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司明目眦欲裂地看了眼地上,又看了看正低聲啜泣的林晚,隨後緊抿雙唇,一步步走到林晚身邊。
他垂頭,靜靜看著眼前狼狽又無助的女人,猛地一把扯過她,擁入懷中。
「你沒事吧?」
「她有沒有傷到你?」
林晚的臉悶在他懷中,忽然放聲大哭,哭聲委屈至極。
賀司明疼惜地閉了閉眼,柔聲說:
「別哭!林晚,別哭!記得你最愛說的話嗎?輕舟已過萬重山,你的苦難已經過去了,完完全全的過去了,再也沒什麼事,值得林晚掉一滴眼淚!」
自始至終。
賀司明沒有看我一眼。
5
我拿出手機,對著他們,連拍幾張照。
「咔嚓咔嚓」聲清脆入耳。
林晚倏地離開賀司明的懷抱,退開幾步,一臉懊惱和無措,仿佛剛剛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她惶然地朝我看來,胡亂解釋:
「我忘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說不下去了。
因為我隻是漠然地看著她。
「你一個字都不用說,我來。」
賀司明沉聲打斷了她,轉頭看向我,剎那間恢復了一貫沉著冷靜,目光凌然的大律師模樣。
「唐嘉,有什麼事回去說。這裡離你大學很近,公園裡進進出出很多學生,在這裡撒潑丟人對你也不好。況且……」他掃了一眼狼藉的地面,「欺負一個孤苦無依的女人,有意思嗎?」
我冷然看他,聲音平穩。
「你也知道這裡進出有很多我的學生啊,那你身為我的丈夫,和一個寡婦在這裡抱得幹柴烈火似的,是不是覺得很刺激?」
賀司明眸光微凝,憤激中透著些震驚。
畢竟我在他面前一直是溫和的,優雅的,從容的。
他從沒見過我這樣的一面。
就連我自己也沒見過。
「雖然我現在一人扇你們一巴掌都不為過,但別人的屎盆子不能扣我頭上。」
我轉頭,問正在默默收拾的林晚。
「林女士,所以你不說話,該不會是真有這個打算吧?」
她瑟瑟抖了一下,幾秒後,慢慢揚起下巴,大聲說:
「算了,你們別吵了,不是她是我自己打翻的,可以了嗎?」
她紅著眼,委屈地看向賀司明:
「賀律師,現在請你帶著你的妻子離開,不要影響我做生意,以後我也不會再做你的生意,請你們別再來了!」
旁邊有客人陸陸續續過來。
「這是怎麼了?怎麼搞成這樣!」
「林姐,有人欺負你嗎?是誰呀?」
「誰敢欺負林姐!我第一個不答應!」
各種不善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賀司明目光一沉,拽住我的手往停車場走。
我掙脫不掉,隻能跟著他的腳步。
迎面有熟識的學生手裡拿著球,笑嘻嘻跟我打招呼。
「唐老師好!」
我面帶笑意點頭。
「你好。」
6
到了停車場,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平靜的走向自己的車。
兩邊樹木飛速後移,我行駛在大道上,眼淚終於止不住,落了下來。
我給了自己半個小時。
憤怒、痛苦、接受、平靜……
隨後方向盤一轉,去了銀行。
我和賀司明有個家庭賬戶,雙方各自掙的工資、分紅、收益都匯在裡面。
當初開戶時,他笑著跟我說:
「你不是一向嫌我不愛表達嗎?這個賬戶以後交由你保管,我隻負責往裡打錢,權當是你和兒子以後的保障,這種表達你滿意嗎?」
這幾年,賬戶累計已經超過 1800 萬。
工作人員疑惑地告訴我。
「這個賬戶因為擔保違約被凍結,你不知道嗎?」
我手腳驟涼,慢慢問:
「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
那時他剛康復出院,我因為照顧他累倒連續一周高燒,所以我正燒得昏天暗地時,他卻在著手為離婚爭奪財產搶得先機。
我覺得諷刺又好笑。
來的路上我還一度懊悔自己太衝動,沒提前步好退路就打了明牌。
可原來人家早就開始了對我的算計。
男人一旦變心,可真狠哪!
回到家時,天已經黑透。
賀司明穿著家居睡衣,神色如常地坐在沙發上喝茶。
他看了我一眼。
「一軒我送去我媽那兒了,我們把事情一次性談清楚。」
我坐下,沉默地注視著他。
他抿了口茶,緩緩開口:
「原本打算過段時間談的,畢竟,我總歸有些不忍心,想讓你們母子倆,盡量多享受幸福生活久一些。不過,既然你今天選擇了主動去鬧,那我也就隻能順你的意。」
「唐嘉,我愛上了別人,離婚吧!」
我平靜極了,甚至微微對他展露了一個笑容。
「賀司明,能告訴我,你究竟愛上她什麼,讓你選擇背叛 10 年的感情,選擇拋妻棄子?」
他微微蹙眉,「如果你非要問個清楚……」
沉默片刻,他用一種溫和又感性的語調徐徐開口:
「這幾年因為工作,我見識了太多婚姻中的爾虞我詐,早對感情和婚姻失去正常的認知和判斷。可遇到她後我發現,原來還有這樣的女人,僅僅因為愛和責任,就能義無反顧地搭上她最好十幾年青春。她給我沉重,S水般無法呼吸的生活,帶來了生機。」
「你問我愛她什麼?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無數遍。」
「因為她溫柔、善良、堅強。因為生活給予她苦難,她卻倔強地在淤泥中開出花。因為每個寒冷晚上,她遞給我的一碗熱湯。」
他說完這一大段話,臉上情緒湧動,似乎把自己都感動了。
屋子陷入沉默。
良久,我輕「嘖」了一聲。
「所以阿姨做的湯不熱?非要去外面嘗那一口腥?」
賀司明一凝,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唐嘉,你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這樣的感情,你是不會明白的。」
我點頭,「既然如此,你淨身出戶,我同意離婚。」
他臉上露出明顯的諷意。
「且不說法律上沒有淨身出戶一說?退一萬步講,我和林晚沒有任何實質性行為,我甚至連過錯方都不是。」
我凝望著他,半晌沒出聲。
一個人,真的變得如此徹底嗎?
翻臉無情到,仿佛突然換了靈魂!
賀司明似乎猜到我在想什麼,斂了斂眉:
「你不用這個樣子,感情沒了就離婚,這是順理成章的事。在山上摔下來等著救援時,我想清楚了,人生苦短,我不想畏畏縮縮不敢愛,就算背負罵名和譴責,我也要豁出去真正活一次。」
「唐嘉,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我的方法太多了,隻是我想不想用在你身上而已。」
我低低笑了起來。
「不用到我身上?你不早用了嗎?玩那種齷齪的凍結賬戶的手段,不嫌褻瀆了你們崇高純潔的愛!」
賀司明看了我一眼,淡淡說:
「看來你去查賬戶了。這沒什麼,常規操作而已,隻是為了離婚不橫生波折而已。」
「我已經擬好了離婚協議。錢和孩子歸我,房子歸你,當然,剩下的貸款你得自己解決。」
「從家庭經濟貢獻上來說,這個方案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
「咚!」
我操起桌上的煙灰缸,朝他砸了過去。
他捂住額頭。
鮮紅的血順指縫流了出來。
7
「你瘋了!」
他又驚又怒,看著汩汩不停滴下的血,迅速拿起車鑰匙,頭也不回地往外衝。
我緩緩坐下,拿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短短三天,我的人生面目全非。
從銀行出來後,我意識到,賀司明終於把這幾年駕輕就熟的手段,用在了我身上。
我大概比別的女人更倒霉一些。
不僅遭遇情感背叛,丈夫還是專業離婚律師。
這些年,他早已練成了冷酷無情,一切從利益出發的行為方式,我如果再沉浸在無用的痛苦悲傷裡,必將無葬身之地。
我必須以他的行為方式來處理問題。
所以回家之前,我已經去婆婆家把一軒接了出來,安置在相熟的圍棋老師家中。
我默默地,一杯一杯喝著茶。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一輪明月悄然掛在了天邊。
許久,我起身走進房間,拿出那張診斷報告。凝神中,手機震動,賀司明給我發來一張照片。
畫面中,他額頭已然包扎好,正閉眼躺在一個女人的腿上。
一男一女兩隻手,緊緊相握。
下面一行字:
【既然你這麼不珍惜他,我就沒什麼愧疚了,是你的助力,讓我終於決定答應他。】
這是告知,更是赤裸裸的挑釁。
在人生絕境中熬出來的人,早見識各種世間醜惡,怎麼可能是淤泥中的一朵花呢?
下午她打翻熱鍋是故意的。
在我準備離開時,向我道歉喊住我,也是故意的。
因為她提前通知了賀司明來。
賀司明看得清利益,卻看不清人心。
「男人真賤啊!」
我輕語,把確診報告放進了碎紙機。
「滋滋」聲中,心定了下來。
是的,我面對的。
一個是「最美善良女性」。
一個知名專業離婚律師。
但這場硬仗,我決計和他打下去。
婚肯定是要離的。
兒子和錢,我也是必須要的。
更重要的——
是讓這對痴男怨女,下輩子牢牢綁在一起,S都沒法分開。
輕舟已過萬重山?
我要你們,山山而川。
一山還有一山高。
8
我拒絕了賀司明協議離婚的條件。
作為專業離婚律師,他絕不想在自己的離婚問題上訴諸法律,因為這說明他協商失敗,說明他搞不定,有損他的專業形象。
我反正不急。
也不是不急,但肯定沒有他們急。
林晚在賀司明眼中光輝聖潔,一旦在她在兩人沒有建立正式關系前有任何主動,那她的偉光正就有了汙點。
所以她隻能欲拒還迎,必要時刻,還要義正言辭地化作善良和道德使者。
而賀司明,更不可能在離婚關鍵時刻,做出任何導致自己成為過錯方的事。
所以兩個人,都隻能憋著。
最多,他隻能借每晚夜跑時,去林晚攤子喝一碗羊雜湯。
羊雜湯……
我捧著熱氣騰騰的茶杯,欣賞窗外的輕揚飛雪。
醫生說,漸凍症患者除了要注意防寒,更要忌口高嘌呤食物,不然會加速病程發展。
而高嘌呤食物主要指:動物內髒。
賀司明在公司住了一周後,回來了。
進門時,我正在收拾雜物。
他額頭上貼著創可貼,面容冰冷,一言不發地進了臥室。
很快收拾了一個行李箱出來,隨後覷著我,冷聲開口:
「本來打算把房子留給你,但你所作所為把我們的感情消耗殆盡,那就隻能按照法律規定來了。銀行賬戶被凍結,我們的主要共同財產隻有這套房子,所以你是賣房子分我一半,還是直接給我等價值的錢?」
我把手中相冊扔進紙箱子,笑了聲:
「怎麼?林晚惦記這套房子了?」
賀司明冷嗤。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眼裡隻有利益?林晚在我面前,沒談過錢半個字,你別侮辱她。」
他看到什麼,眉頭忽一蹙,走過來撿起紙箱裡的相冊。
「你在幹什麼?」
「扔垃圾啊。」
「你——」
他臉上顯出怒意,又瞬間凝住。
這本相冊他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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