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是我和他大學時的所有照片,從他偷拍我,到初識,到熱戀……
我曾經當寶貝似的放在B險箱裡,說要留給我們以後老了看。
此事,我面無表情從他手中拿過相冊,隨意一扔。
安靜的屋子裡驟然一聲悶響。
「還不走?夜跑時間要到了吧?」
我提醒他。
他臉色難看地站在那裡,沉默片刻,決然轉身,冷冷扔下一句。
「一軒你藏起來也沒用,他畢竟是我兒子,跟著我才能讓他的未來發展更好,我決不會放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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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砰」一聲,關門走了。
半個小時後,我站起身拍手,長籲一口氣,所有和他相關的東西都打包收拾好了,隻等扔到垃圾站。
原來之前視若珍寶的青春回憶。
不過也就這麼點。
正感慨時,手機響了。
一個吊兒郎當的年輕男人聲音傳來:
「我是大飛,你找我?」
9
我看著面前坐著的,正大大咧咧嚼口香糖的小伙子。
紫發唇環,眼神冷漠,一副酷拽模樣。
可細看——
下雪天穿的卻是薄棉服,袖口磨得發白,拉鏈裂開處用黑線亂七八糟縫了幾道,像是他自己的手筆。
我開門見山。
「你就是大飛?林晚的繼子?」
他掀開眼皮睨我,卻不說話。
我掏出一疊現金,遞過去。
「我老公因為她要和我離婚,我需要你的幫忙。」
「成交。」他手臂一攬,將錢卷走。
回答得這麼爽快,我倒有些詫異。
「你不問就同意,你相信我的話?」
「有什麼不相信的。」他嘴裡不停嚼巴著,答得隨意。
「畢竟她辛苦把你拉扯大——」
「噗!」
大飛把口香糖吐出一道弧線,神情透出幾分諷色。
「與其說她辛苦照顧我們,倒不如說她享受自己在外人眼中的這種形象。」
我打量著他,又掏出一疊錢。
他手一揮卷走,繼續開口:
「我四歲學琴,我爸特意給我攢的學琴費用被她一股腦捐給紅十字會。記者來採訪,她說什麼別的孩子連飯都吃不起,我們家再難也沒有他們難。」
「知道我爸怎麼S的嗎?後背褥瘡感染S的。她是照顧了我爸,可照顧的隻有正面。」
「你說你老公被她迷住,我一點也不奇怪,她這個形象總能吸引一兩個蠢貨,不過像你們這種條件的,倒是第一回。」
大飛走時,緊捏著手裡的錢問:
「所以我隻要想辦法讓她逼你老公離婚,就這麼簡單?」
我點頭。
「就這麼簡單。」
「行!」
……
光離婚不行,還得合心意地離。
我得雙管齊下。
隔天,我在輕盈小雪中,再次來到了「林晚羊肉湯」。
林晚正雙膝跪在雪地裡,低頭給一位撐著拐的老大爺系鞋帶。
旁邊大爺大媽紛紛伸出大拇指。
「誰家要能娶到你這樣的媳婦,真是積了八輩子福了!」
林晚起身,赧顏說:「我這樣的條件,哪有人能看得上呢……」
轉頭時,與我四目相對,她臉色一白。
抿了抿唇,她走到我面前,微揚下巴:
「賀律師說,你如果敢來找我,敢對我動一下手,他會幫我告你!」
我垂眸,再抬眼時,怒意翻湧,面容扭曲,整個氣急敗壞的模樣。
「林晚,你那天給我發的信息什麼意思?你們搞到一起了?你不怕我把你們的事鬧出去,讓你一輩子抬不起頭!」
林晚眯眼看了我一會,忽然笑了,搖頭輕嘆:
「我以前看到大學老師,總覺得高不可攀,可牛可厲害了,現在走近了,發現原來跟大街上撒潑的婦女,也沒兩樣。」
她溫柔又悲憫地注視著我。
「什麼樣的內心,看到的世界就是什麼樣的。我是答應了他,畢竟,他把一顆滾燙的心捧到我面前,沒有哪個女人不會被這麼真誠的愛感動。」
「賀律師這麼優秀的男人,承受那麼大壓力,卻得不到家裡一絲溫情。你實在太不懂得珍惜!」
「但是,我沒你想的那麼齷齪,雖然迫於無奈答應了他,卻絕不會在他有家室的情況下跟他有半點私情!我就是我,他來,我在這裡,他不來,我還在這裡,僅此而已!」
我大聲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就是看上他的錢!不然,他怎麼會非要跟我爭財產才離婚!」
她莞爾一笑,似不屑在和我爭辯。
「所有人知道,我林晚最看不上的東西,就是錢。不然這十三年,我有無數嫁入豪門的機會。唯一能讓我動容的,隻有真心。」
我冷笑,無比諷刺:
「說得倒是好聽,他那麼愛你,怎麼不趕緊離婚娶你啊?隻能說明他把錢看得比你重要!」
林晚歲月靜好的臉上,霎時有些難看。
「他的真心,我心裡清楚就行了。」
我得意地笑了起來。
「真心?有本事你讓他淨身出戶啊,他如果為了能和你在一起,寧願不要錢也要離婚,我才相信他是真愛你,不然,一切都是扯淡!都是男盜女娼的借口!」
林晚面頰肌肉驟跳,緊抿雙唇好一會,才注視著我,一字一句:
「那如果他能做到呢?」
我大言不慚,高聲開口。
「那我會在你們婚禮上親自送去賀禮,讓所以人知道就連我這個前妻,也被你們的愛情感動!到時你林晚的形象,會更加光輝盛大!」
林晚在我抑揚頓挫的話語中,眼眸慢慢析出亮光。
我知道。
她的內啡肽和多巴胺。
蠢蠢欲動了。
10
城市連下了幾天暴雪,交通受阻。
林晚的攤子暫時歇業。
但正上頭的男女,怎會被這點困難阻隔,賀司明以習慣喝羊雜湯為由,每天下班後頂著大雪寒風,步行半個小時去林晚的房子。
上門喝羊雜湯。
甚至,因為天氣和距離的艱難跨越,兩人對這樣的見面顯得更加激動和澎湃。
賀司明坐在餐桌旁,林晚隻為他一人忙碌,兩人時不時對視一笑,實在是一幅溫馨美好,燈火可親的畫面。
這些,都是我從攝像頭裡看見的。
前幾天,大飛給我發來一張發票。
「報銷。」
我問什麼。
他不耐煩地說,「我懶得跟你說他們的事,買了個攝像頭裝上了,你自己看!反正我爸的房子,我想裝就裝!」
我微一沉吟,答應了。
賀司明心思缜密又有城府,隻有在林晚面前,老房子著火般摧枯拉朽地降智。
知己知彼,才能控制節奏。
況且,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一天,兩人正一個埋頭喝湯,一個撐著下巴凝視,氣氛極好時,大飛驚天動地地回家了。
他眉一擰,忽然說:
「原來你就是那個野男人!」
兩人頓時變臉。
林晚忙溫柔解釋,賀司明沉聲說自己隻是來喝湯的客人。
大飛「嗤」了一聲。
「這麼冷的天每天上門來喝湯,不喝會S?我還以為鄰居們瞎說的呢!不過你們慌什麼,在一起就在一起唄,有什麼不好承認的,不就男女那點事!」
他說著,又狐疑地看了眼賀司明。
「難道你是S豬盤?」
賀司明臉一黑,「我是律師。」
「那你是有婦之夫?」
賀司明臉又一白,「我就是來喝湯。」
大飛咋咋呼呼喊了起來。
「我 cao,原來你掂著找我小媽偷情啊!滾你媽的蛋!有老婆還想勾引寡婦!老子不揍S你!」
他作勢要動手,林晚尖叫起來,忙去拉拽。
大門敞著,大雪天都關在家正無聊。
已經有不少鄰居在門口看熱鬧了。
大家紛紛開口:
「林晚可別上當受騙啊!現在騙子都人模人樣的。」
「前幾年那次,那個經常來的男人記得吧,你還以為是捐助好心人,結果他老婆來了大鬧一通,你可別又被騙了啊!」
林晚見狀,笑著解釋說的確隻是來喝湯的客人,是大飛誤會了。
這次事件後,賀司明顧及影響,不再每天去,偶爾去一次也頗有些偷偷摸摸的架勢。
兩人逐漸相思成愁,每次見面都你儂我儂,光對個眼神就能凝然不動半天。
而我,給賀司明發了一個版本的離婚協議,他隻發來三個字:
【不可能。】
一天,攝像頭裡,林晚忽然對賀司明說,她要離開這個城市了。
賀司明震驚,「你為什麼要走?」
林晚紅著眼。
「大飛現在大了,我再和他這麼住著總歸不合適。這個城市我沒有家,隻能回老家,那邊我嬸嬸給我介紹了個鳏夫,雖然五十出頭,但我這樣的條件,也隻能——」
「不行!那種男人,怎麼配得上你!」
賀司明暴怒出聲,「你不準嫁給別人,你隻能嫁給我!」
林晚垂淚。
「你畢竟是有家室的人,我林晚,絕不做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賀律師,算了吧,就當我們有緣無份……」
賀司明沉聲,「林晚,你再等等,我怎麼會讓你當小三,婚我是一定會離的,隻是你不懂,為了爭取更大利益,我不能著急。」
林晚忽然站起,哽咽著大聲說:
「你不是離婚律師嗎,為什麼會離不了婚?你不是說你年薪兩千萬嗎?為什麼還要爭那點錢!我不懂你們之間的那些彎彎繞繞,我隻知道,我不要錢,我隻要一份真感情!難道你真的把錢看的更重要!如果是這樣,你走!你配不上我的真心!」
賀司明給我發來短信。
【房子歸你,我帶走錢和兒子。】
我回:【我都要。】
【你別太過分。】
【那就慢慢耗。】
賀司明再出現在攝像頭時,是個晚上。
林晚剛洗完澡,頭發湿垂著,在暖氣房裡穿著一條有些透視的新睡裙。
她冷著臉,一句話都不和賀司明說,但不停彎腰低頭,給他盛湯盛飯。
賀司明的目光一整個黏在她身上,一度失控想去牽她的手,被她震驚地甩開。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賀律師,這是最後一次我給你做湯,下個月我就要回老家相親了,你以後不用再來!」
那晚,賀司明沉默地在客廳裡坐了很久。
【房子和錢給你,兒子我帶走。】
我沉默片刻。
【兒子想跟誰,讓他自己決定。】
【好,你說的,別反悔。】
賀司明的話很篤定。
我凝望著窗外雪霽的晴空。
心微微緊繃。
11
對於一軒,我其實並沒有太大把握。
他三歲過目不忘,五歲開始學棋,七歲拿下「神童」稱號。
從小就和別的小孩不同,從不哭鬧撒嬌,雖然我管他衣食住行,但他並不特別黏我。
我是教心理學的,特意查過案例。
這樣的孩子,因為大腦天賦功能開發多,在情感需求和表達方面,反而落後其他人。
對於他而言,我、賀司明、阿姨似乎沒有太大的區別。
我把一軒委託給圍棋老師後,每次去看他,他也隻是淡淡的,全身心專注在棋盤上。
一軒參加比賽那天,我送他到現場後,離開去了趟學校,趕到時,一軒以極短時間戰勝對手,正在接受採訪。
我看見了賀司明和婆婆。
婆婆牽著一軒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賀司明正對著鏡頭侃侃而談。
當初讓他聲名鵲起的那宗名人離婚案,就是因為委託人認出他是神童父親,從而選擇相信他。
後來,他一直都是一軒的採訪發言人,也因為這點,為他帶來很多客戶資源。
採訪結束,賀司明先回頭囑咐了婆婆一句,隨後朝我走過來。
「唐嘉,看在這麼多年夫妻感情上,錢和房子我已經讓步了,當然,這筆錢對你很多,對我不過是區區一年的酬勞,一軒跟著我,比跟著你要好得多。」
我咬著牙,笑了笑。
「一軒說選你了?」
他冷哼,微微側開身子,讓我看見一軒牽著婆婆上車的背影。
「你說呢?」
我身體凝固,指甲快插入掌心。
忽然,車門打開,一軒背著書包下了車,身後婆婆忙不迭喊。
他像個小大人似的步伐沉穩,徑直走到我面前,抬頭對我說:
「我剛去爸爸車上把書包拿回來。媽媽,你來晚了。」
我控制住激動,慢慢開口:
「是啊,抱歉,媽媽來晚了。媽媽沒想到你那麼厲害,這麼短時間就勝了。」
賀司明臉色震怒,壓著嗓子說:
「一軒,跟爸爸走,爸爸給你請了國手輔導你。」
一軒神色平靜。
「可你不是要和媽媽離婚了嗎?那我就不能跟你和奶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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