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復仇第3章

我媽沒再聯系我，然而三天後，我卻接到了修墳的工長的電話。

 

「何小姐，你快來，出大事兒了！」

 

「我們剛帶人上山，可你舅舅帶著人來，要砸你爸的墳！」

 

11

 

我的手差點沒握住電話，立刻請假回村。

 

一路緊趕慢趕到了山上，我看到王大剛和我媽都在，周圍則是我請來的工長，以及不少看熱鬧的村民。

 

王大剛正叉著腰站在我爸的墳前攔著工人們，他大罵道：「這是我們家的事兒，誰冤大頭花十萬塊給S人修房子？活人都沒地方住！」

 

「你們今天誰敢動工，我就砸了這墳，把你們扔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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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衝了過去。

 

王大剛觸碰到了我的底線。

 

「你今天敢動我爸的墳，我就和你同歸於盡！」我嗓子幾乎吼劈叉了，把周圍的一眾男人都嚇到了。

 

許是看出我真的發瘋了，王大剛眼裡也稍露悻色。

 

可他卻仍嘴硬道：「何葉，別忘了老子就住這村裡，天天有功夫過來。」

 

「你要是不給我錢，我就天天在你爸墳頭潑大糞！」

 

「有能耐你就辭了職，咱們天天就耗著，看誰能耗S誰！」

 

他話音一落，周圍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會有這種舅舅啊？」

 

「你簡直喪盡天良啊，親舅舅這麼對親外甥？」

 

「這當媽的也不管？」

 

周圍就是村裡的鄰居，他們看到這一幕也都開始憐憫我。

 

舅舅臉皮厚，根本不在乎這些。

 

我媽則是坐在地上哭：「哎呀，我辛辛苦苦供何葉上大學，她是個白眼狼，掙了錢就要和我斷絕關系，她才是喪盡天良啊！」

 

王大剛就勢開口：「對！我王大剛今天就是一句話，要麼給錢，要麼咱們不S不休！」

 

轟隆——

 

雷聲一響，緊接著大雨便下了起來。

 

雨水衝刷著我的臉，我怔怔地杵在原地，兩條腿仿佛灌了鉛那麼沉重。

 

與此同時，我聽到我的腦海中的某根弦斷裂了。

 

良久，我感覺自己露出了一個笑臉來，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聽見我對舅舅說：「行啊，我給你錢。」

 

「師父，墳不修了，麻煩你們跑一趟。」

 

其他人都震驚了，以為我傻了。

 

還有人忍不住幫我說話，而我卻乖乖地就把錢給了王大剛。

 

對此，我沒有過多解釋，而是一聲不響地回了城裡。

 

從那天起，他們要什麼，我給什麼。

 

我主動給王大剛買他要的「保健品」，給他兒子買新文具，給他媳婦兒買衣服。

 

我就像個不需要密碼的提款機那樣任他們索取，對此，我媽和舅舅都很滿意。

 

村裡人都覺得老何家閨女被折磨傻了，失了智。

 

隻有我知道，我心裡在修墳那天，已經住了個魔鬼。

 

一個可怕的計劃，在我心裡漸漸成型。

 

12

 

伴隨著工作、偷偷備考和按時打錢的節奏，日子一晃而過。

 

很快，又到了年關。

 

鞭炮聲響了一路，我拎著大包小包的年貨，開車回了姥姥家。

 

村頭人煙稀少，清冷得不像是要過年。

 

路過張屠戶門前，我看他案板上隻有零星幾條白花花的肥肉，便知道他還沒來得及S豬。

 

這是頭一回，豬得現S，估計是他家豬圈裡小豬崽子還沒長大。

 

我笑呵呵地塞了兩條煙和一瓶茅臺過去：「張叔過年好，這是孝敬您的。」

 

張屠戶是雁過拔毛的性格，見我遞過去的軟中華和茅臺，兩眼都放了光。

 

「嘿，還是老何家閨女敞亮啊，要不我給你點豬肉吧？」

 

我擺擺手：「別啊，一碼歸一碼，等晚點的我來找您買肉，你也知道我舅得了三高，血脂粘稠得不行，醫生不讓他老吃肉。」

 

張屠戶像是想起來了什麼：「我說他最近咋不來打牌了呢。」

 

「得了三高記性尤其差，什麼事兒都能忘，哎，他短了你豬肉錢沒有？」

 

我見張屠戶兩眼滴溜一轉。

 

「嗐，也就五百塊，沒事兒，等下次的吧！」

 

剛才那話是我編的，我知道張屠戶想訛我五百塊錢。

 

但我還是不動聲色地給了他，然後轉身往姥姥家走去。

 

13

 

到了姥姥家，我媽和舅媽在包餃子，而舅舅正仰躺在炕上吃花生。

 

姥姥的身體和一年前比也差了不少，她躺在床上哼唧，手裡盤著核桃。

 

我把年貨一放在桌子上，就跟舅舅打招呼：「姥姥舅舅過年好，去年都是我不對，我已經知錯了，所以今年給您買了不少東西賠罪。」

 

舅舅也翻了翻白眼，坐起身：「這還算句人話，買豬肉了沒有？」

 

我道：「剛路過張屠戶那兒了，他說還沒S豬，讓我晚點去，我想給您點點年貨，您看我帶的這些好東西……」

 

我話音一落，姥姥便哼了一聲：「嗯，果然還是得調教，去年讓你挨頓打就對了，要不然你不知道這個家的天王老子是誰。」

 

我媽得意地點頭：「這是我教子有方，對了，何葉年終獎都帶過來了吧，那可是給你舅舅的買房錢！」

 

我沒回答，先給舅舅遞過去一瓶高級保健品：「買房錢帶來了，舅舅，你先試試這進口的保健品，可貴了，不過得飯前吃。」

 

舅舅斜了我一眼，一把拿過來：「知道孝順你舅就行，我告訴你，你爹走得早，以後你就得把我當親爹伺候，記住了嗎？」

 

我點點頭，看著他直接往嘴裡倒了兩粒膠囊，就水喝下去。

 

接著，我一邊往外拿我帶來的東西，一邊嘴裡念念有詞。

 

好煙好酒、保健品、高級點心……

 

一樣一樣很快就堆滿了床，我是用蛇皮袋子拿來的，東西多到讓人眼花繚亂。

 

舅舅的眼睛越來越亮，露出了貪婪的目光。

 

「這都是給姥姥和舅舅的……哎，怎麼回事？」

 

我露出極為困惑的目光。

 

舅舅皺眉問：「怎麼了？」

 

「不對啊，我再點點……」

 

我有當著他倆的面清點了一遍，舅舅急了：「你有屁快放，到底什麼事兒！」

 

這時候，我臉色一變。

 

「壞了，少了東西！」

 

舅舅皺眉：「少了什麼？」

 

「我給舅舅帶的年貨，少了兩條中華煙和兩瓶茅臺！」

 

我故作驚慌，然後又恍然地一拍大腿。

 

「是張屠戶！剛才我路過的時候跟他說了一陣兒話，他讓我去裡屋等著，然後東西就少了！」

 

「還有我給舅舅攢的買房錢怎麼也沒了！」

 

14

 

張屠戶名聲很差，是雁過拔毛的主。

 

平時他打牌就愛出千，順手牽羊拿別人家的東西也是家常便飯。

 

聽我這麼一說，舅舅毫不懷疑，立馬跳下了床。

 

那中華煙和茅臺酒本就價值不菲，舅舅摳門摳門摳得要S，絕不可能給人。

 

更何況還有買房錢呢，那可是舅舅的命啊。

 

「我操他媽姓張的孫子，偷東西敢偷到老子頭上了！」

 

姥姥也跟著罵：「哎呀，那個張屠戶手腳一向不幹淨，何葉你這個S千刀的蠢貨，知道他有這毛病還不好好看著東西！」

 

我直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我哪知道呀，我想找他買豬肉，他就騙我說要現S，我哪裡知道他會偷嘛！」

 

見我表現得如此激動，舅舅信以為真了。

 

他立刻起身：「我現在就去找姓張的要，操他媽的！」

 

舅媽聞聲趕來，她白了我一眼：「行了行了，哭有什麼用，就怕他早把東西藏起來了，咱們趕緊多帶幾個人去，怎麼都得給要回來！」

 

我看到我媽從廚房走了出來，她想攔著，可舅舅直接推開她從廚房裡拿了把刀，出了門就要去找張屠戶討東西。

 

我暗暗冷笑，知道藥效起作用了。

 

自從得了三高，他人變得比以前更加急躁，一點火星子就能讓他整個人燒著。

 

更何況剛才給他吃的那種保健品，裡面含有刺激人神經的毒素。

 

一刻鍾之後，舅舅就得陷入癲狂。

 

到時候，就算是十個人也攔不住他了。

 

見他走得急，舅媽也趕緊跟了上去。

 

我焦急地看著我媽：「媽，你得趕緊跟過去攔著啊，要是真出了意外，舅舅進局子了怎麼辦！張屠戶可不是個善茬！」

 

一聽進局子，姥姥立刻坐起來大叫道：「麗娟你快去攔著大剛啊，他可是我的命啊，他要進了局子我就不活了！」

 

我媽急得轉圈，擦了擦手就要走。

 

我又趕緊說：「媽，你快去吧，家裡有我照看姥姥和壯壯，你去勸一勸他，把話說開拿了東西回來就行！」

 

聽我這麼說，我媽才下定了決心，叮囑了我幾句就跟了過去。

 

等屋裡一片寂靜的時候，我轉過頭看著姥姥，笑著露出森森白牙。

 

「姥姥，壯壯呢？」

 

15

 

姥姥仰躺回炕上，不耐煩地說：「在裡屋玩呢，你找他幹什麼？」

 

我淡淡道：「沒什麼，隻是問問。」

 

姥姥瞪著我，數落著我因為粗心而丟東西的行為：「你真是蠢到了家，帶回來的東西說被人偷走就能偷走，他怎麼沒把你人偷了呢？」

 

我低著頭假裝難過，緊抿著嘴一語不發。

 

姥姥又道：「哼，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趕緊去給壯壯包個大紅包去。」

 

聞言，我點頭：「我還有點現金，先給他吧。」

 

見我這麼說，姥姥不疑有他，擺了擺手：「去吧。」

 

我點點頭，快速走到裡屋的臥室。

 

王壯壯正在床上玩一輛玩具車，嘴裡模仿著車子「轟隆」的聲音。

 

我走過去，淺笑著看他：「壯壯，玩玩具呢？」

 

他壓根沒理我，繼續玩他的玩具。

 

我從背後伸出手，亮出手裡的紅包。

 

王壯壯眼睛一亮，「哇」了一聲上來就搶。

 

一下子搶走了我給他的的紅包，就快速衝到院子裡去了。

 

姥姥聽到動靜，忙問：「你去哪兒？」

 

王壯壯頭也不回地說：「我去拉屎，你別催我！」

 

我看到他衝出正門，一溜煙直奔村口的方向跑去。

 

我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王壯壯身後。

 

一來，我也是這個方向，我要去看看舅舅他們的戰況。

 

二來，我還得去買豬肉呢。

 

接著我看到王壯壯去村裡小賣部買了兩掛鞭炮。

 

忽然他加快了速度跑走，竟轉瞬間就沒了蹤影。

 

16

 

我沒再管壯壯，直接抄了個近路往張屠戶家去，想看看戰況如何。

 

還沒走到他家，我就隱約聽到了爭吵和叫罵聲，知道王屠戶肯定和舅舅他們罵起來了。

 

我躲在院子外聽了一會兒。

 

舅舅砸了張屠戶家不少東西，舅媽也一直在罵。

 

又過了一陣兒，爭吵聲才漸漸止息，舅舅他們拎著搶回來的東西，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我估計這會兒張屠戶正在氣頭上，就打算稍微在附近轉一圈再回來買肉。

 

不然就衝著張屠戶那個脾氣，肯定打S也不會賣給我。

 

我在村外轉了了好一陣兒才往回走。

 

冬日天短，很快月亮就掛上了樹梢。

 

一陣鞭炮的轟鳴聲響徹雲霄，我聽得真切，但並不覺得奇怪。

 

畢竟現在是過年，家家戶戶都放鞭炮。

 

然而似乎放鞭炮的聲源就是張屠戶家附近，也不知道他剛打完一場惡仗，聽了這鞭炮聲會不會很惱火。

 

我走到張屠戶家門口，忽然頓住腳。

 

鞭炮聲還沒停，從張屠戶的後院傳來了陣陣悽厲的豬叫。

 

緊接著，就響起了小孩子的哭嚎。

 

我屏住呼吸繼續聽，小孩的哭嚎聲已經止息了，隨之而來的就是「哐哐」剁肉的聲音。

 

那聲音極重，重到仿佛是在用盡全力泄憤。

 

我忍不住呼吸一滯，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悄悄往後邊跑了兩步，看向張屠戶的院子。

 

鞭炮的碎屑炸了一地，豬槽裡的食已經滿天飛，滿院的豬齊齊縮到角落裡去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