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025-06-10 14:04:223091

我接過紙巾擦了擦眼睛:「風太大了。」


 


林茵蹲下身,拿出手帕輕輕擦拭墓碑,我立在她身後,垂眸看向碑上的照片。


 


那人面容年輕,燙著微卷的發,笑眼如星。


 


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你姑姑這麼年輕,是生病了嗎?」


 


林茵依舊背對著我,用手帕輕柔的擦拭著照片,她嗓音低沉:


 


「車禍,就在我姐姐去世的同年。」


 


「她那時在外進修,聽說我姐姐的事情後連夜往回趕,暴雨天,連環追尾,當場喪命。」


 


「我姐姐是她帶大的,她們本該是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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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茵的話如同無形的針尖,密密麻麻扎進我的心裡和骨頭裡。


 


我SS捏著衣角,連呼吸都能感受到痛。


 


眼前一片模糊中,姑姑仍舊在對我微笑,她看向我的眸光舒緩而寧靜,就如以往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口說話。


 


我站在原地沉默無言。


 


姑姑。


 


媽媽。


 


29


 


回去的路上,我一言不發,林茵帶著我出了墓園,好一會兒她才問我:「你為什麼哭?你認識我姑姑嗎?」


 


我搖了搖頭,聲音已經平穩:「我也不知道,隻是站在那裡,就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悲傷。」


 


我沒辦法告訴林茵我就是林嘉,也不想編謊話騙她,隻能盡量挑一些真實的話來說。


 


林茵沉默了一會兒,長嘆了一口氣。


 


「也許是緣分吧。」


 


「有時候覺得你很像我姐姐,具體哪裡像我也說不上來,就像是她曾經來過,透過你的眼睛又看了看這個世界。」


 


「姑姑沒能見到姐姐最後一面,今天你來看她,她應該會高興的。」


 


30


 


新年一晃而過,轉眼就進入高三下學期。


 


學習任務更緊張了,程紅讓我晚自習下課後直接回家,不再讓我去店裡幫忙。


 


我不放心她一個人收攤,隻能跟她約定好我在教室多學習一個小時,然後再去接她一起回家。


 


鄭妍家裡離學校近,就在馬路對面,她自告奮勇留下陪我一起刷題。


 


而林茵自從下學期開學,就隔三差五的請假,最近一周隻來了一天。


 


班主任知道我和林茵關系還可以,讓我有空把試卷和筆記帶給林茵一下。


 


我思索再三,決定和鄭妍一起去一趟林茵家裡,隻是周末那天鄭妍突然崴到腳,隻能我自己去。


 


站在別墅區外,我正思考著待會兒如何面對林家的人,忽然一輛車開了出來。


 


我側身讓路,那輛車卻停在了我面前,車窗滑下,露出了賀知行淡漠的臉。


 


他平靜的看向我,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他想問什麼。


 


我低垂著眼,突然有些沒來由的緊張。


 


「賀先生,林茵很久沒來上課了,您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上車。」


 


車內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息,沉靜質樸,令人不自覺平和下來。


 


賀知行靠坐著座椅閉目養神,我也安靜的坐在另一邊。


 


穿過隧道時,我側頭看向車窗,上面映照出賀知行清雋俊朗的面容。


 


五年過去,賀知行的眉眼愈發深邃,周身上下都彌漫著上位者的矜貴氣質,而左手腕的佛珠,又給他添了幾分清冷和從容。


 


二十四的賀知行。


 


十八歲的程如意。


 


我們已然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31


 


賀知行把我送到山下後就走了,我抬眼望去,是上次程紅帶我來拜佛的寺廟。


 


和上次不同,這次廟裡有許多香客,主殿中人來人往。


 


在小師父的指引下,我在後山的一個房間裡見到了林茵,她正坐在榻上抄經。


 


「你怎麼來了?」


 


林茵放下筆,起身下榻。


 


我從書包裡拿出筆記和試卷:「老師讓我送去你家,正好碰上賀先生,他送我來的。」


 


林茵點點頭,又坐回去繼續抄經。


 


「你怎麼沒去上學?」


 


林茵低著頭,抄完最後一句放下了筆,把紙張放到一邊晾幹。


 


「我爸媽想移民去國外,我不想讓他們找到我,所以來了這裡。」


 


我沉默片刻:「你不去嗎?」


 


屋內窗戶是開著的,春天的氣息撲面而來,帶動紙張沙沙作響。


 


林茵搖頭:「我姐姐在江城,我哪裡都不去。」


 


林茵連續一個月都沒有去學校,每周六我會坐車去給她送筆記和試卷。


 


鄭妍跟我同去過去一次,但她體力不行不愛爬山,所以後面都是我一個人。


 


有一次下雨,廟中較以往清淨了不少,路過側殿的小院時,我看見賀知行也在。


 


這次他沒有穿西裝,而是穿了一身深灰色休闲裝,撐著一把傘站在梧桐樹下,從我這個角度看去,他的身形像是嵌在這半山中,有種說不出的寂寥。


 


我看了兩眼,轉身去了後山。


 


身上淋湿了一些,林茵拿出幹毛巾給我擦衣服。


 


「下次下雨你就別來了,山路不好走。」


 


「沒事,每天都坐著寫字,就當是鍛煉身體了。」


 


林茵靠坐在榻上翻書,我用毛巾心不在焉的擦著衣服,像是隨口一問。


 


「我剛才看見賀先生了,他怎麼也在?」


 


「每個月他都會來,住幾天,抄抄經,來陪陪我姐。」


 


我拿著毛巾的手一頓,林茵嘆了口氣,目光有些綿長。


 


「我姐姐的骨灰,就埋在那棵梧桐樹下。」


 


32


 


關於賀知行的事情,林茵知道的不多,可從她的寥寥數語中,我才知道,五年過去,賀知行仍舊沒有從林嘉的S亡中走出。


 


他用自己的方式,把自己變成了囚徒。


 


回去時我又路過了那個小院,賀知行不在,隻有梧桐樹安靜立在院中。


 


像我上一次看見的那樣,樹木的枝椏上系了一些紅繩,雖然被雨水淋湿,卻依舊迎風飄揚。


 


就像站在樹下的人,不論天晴和下雨,思念都不會停止翻動。


 


回去的路上,我做了個夢,夢見我被綁架的那一天。


 


那是我從學校放寒假回來的第二天,賀知行在家裡煮了火鍋,隔著蓬勃的熱氣,他把家裡的鑰匙給了我。


 


他說如果我在自己家裡呆的太壓抑,就讓我來他這裡。


 


他其實本不必回江城的,他爺爺奶奶都在海市,過年過節都要去老家,但他還是堅持跟我一起回了江城。


 


那天我送他去機場,隔著熙熙攘攘的人流,他輕輕抱了我一下。


 


「嘉嘉,新年快樂。」


 


「一周後我就會回來,到時候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那時他眸光熠熠,眼中有熾熱的光波流轉,我迎著他的目光,幾乎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心跳的很快。


 


我回抱住他,輕輕應了一聲好。


 


「等我回來。」


 


這是賀知行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但我沒能等到他回來,也沒能聽到他要說的話,一切都結束的太快太猝不及防,連告別的時間都沒有。


 


五年過去,我以為他應該會放下的。


 


可原來他一直在原地。


 


原來五年過去,始終有人這樣全心全意的記著我。


 


這一刻,我不知是該開心還是難過。


 


33


 


又過了一周,林茵回了學校,如今隻剩下她一個人在國內,她看上去反倒更輕松了一些。


 


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她和鄭妍都會留在教室陪我一起刷題,有時候我會給她們劃一些重點。


 


程紅每天晚上都會留好三碗餛飩,等我們到店後再開始煮。


 


所有人的生活節奏都因為高考而加快,我也全身心的投入復習當中。


 


高考前半個月的晚自習,突然有人來教室找我,說我奶奶在家中暈倒,程紅已經去了醫院,讓我趕快過去。


 


我顧不得任何儀態,扔下筆就往外面跑,到醫院的時候程紅正坐在手術室外,身上還系著圍裙。


 


「媽,醫生怎麼說?」


 


見我來了,程紅握住我的手不停顫抖,終於哭出了聲。


 


醫生說奶奶右腦出血,需要緊急手術,讓我們趕快去交費。


 


程紅性格偏軟,遇到這樣的突發事件顯得有些六神無主,我正想著要回家拿卡,林茵卻走了過來。


 


她遞給我一張卡:「先用這個吧。」


 


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的,看著卡呆愣了一瞬,林茵以為我不想接,直接塞了過來。


 


「用錢就能換回親人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我最不缺的就是錢,你可以慢慢還我。」


 


林茵說完就走了,我沒時間猶豫,拿著卡去交了費。


 


所幸手術順利,醫生說出血點正好是上次壓迫到神經的地方,如果預後順利,奶奶的癱瘓說不定可以通過復健改善。


 


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奶奶住院的這段時間,餛飩店暫時停了業,程紅都在醫院照顧,我每隔一天會去一次。


 


鄭妍知道我家的情況後,每天都給我帶飯,她借口說家裡做太多吃不完,但我知道她是在照顧我的自尊心,我沒有拒絕,隻是在學習上力所能及的幫助她。


 


34


 


高考結束那天,太陽很大,照在樹葉上反射出盈亮的光。


 


我在學校裡的長凳上坐了一會兒,忽然生出一股不真實的感覺。


 


距離我成為程如意已經快一年了,這一年我重新回到了高三的課堂,時間在筆觸滑動間匆匆而過。


 


這一年,我有了新的家人,交了新的朋友,開啟了另一種人生。


 


以前我總以為,血緣親情會高於一切羈絆,後來我才知道,真正的感情連接隻需要真心換真心。


 


高考結束後,我買了一束香水百合,獨自去了一趟臨海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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