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鄉十八寨是藏在南疆深處的另一個世界。
從被南蘭收養的那一刻起,與我有關的記錄便被抹去了痕跡。
周放是個負責任的警察。
雖然有謝家擔保,又有妹妹養父母的力證,他還是聯系了南疆那邊的同事。
向他們打聽張德昌口中的蠱王一脈。
南疆那邊的警察哈哈大笑:
「兄弟,沒事少看點小說,我們這兒雖然蛇蟲多了些,但沒有你說的那種玄乎人。」
周放被他說得臉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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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刑偵幹了這麼多年,不信科學,居然信起了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還一本正經地詢問到人家地頭上。
怪隻怪張德昌他們幾個演技太好,一個個說得跟真的似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道了聲謝,便掛斷電話。
隻是他沒看見的是,電話這頭的南疆警察,在電話掛斷的那刻,瞬間收起了臉上的笑。
他踹了腳迷迷瞪瞪打瞌睡的年輕同事:
「去!去趟寨子找阿婆,就說有人差點查到阿瑛的身份,剛被我糊弄過去了。
「請她問問蠱王,我們需不需要做些什麼?」
他點了一支煙,猛吸了兩口:
「九鄉十八寨這群小輩,沒一個消停的。
「上次祝由十三科的那個傳人,在外頭鬧了場大的,差點暴露了寨子,到現在不敢回來。
「把祝婆婆急得,頭發都白了幾根。」
年輕的警察打了個哈欠:
「我就不明白,為什麼寨子不能暴露?」
老警察望向窗外,沉默地吐了口煙圈:
「近來世道不安寧,做事太招搖,對頭該找來了。
「還是低調些,替老祖宗把東西守好。
「算起來,九代之約,也快滿了。」
年輕人聞言,神情也不自覺端肅起來。
20
樹倒猢狲散。
由聚眾淫亂牽出的校園霸凌案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
恰在此時,又傳出盛培學校的學生,莫名病倒一大片。
其中一位女學生的血液裡還有蠕動的小蟲。
盛培中學被詛咒的傳言,在網上悄然傳開。
盛培是歷城最好的私立中學,來這裡就讀的學生家裡都非富即貴。
富貴人家對於風水運勢之事,向來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火速給自家孩子辦理了退學。
短短一周,大批學生辦理退學。
生源一斷,盛培大廈將傾,頹勢難擋。
倒閉隻是時間問題。
焦頭爛額的除了盛培,還有歷城第一人民醫院。
醫院的院長與謝家有舊交,託謝珉找到了我。
他見多識廣,從齊姍的血液裡流出幼蟲開始,就知道這不是普通醫生能解決的問題。
院長苦笑,問我能不能收了神通。
醫院病床本就緊張,那些學生佔據著公共資源,對其他來看病的人很不公平。
我想想也是。
距離瞽目蠱發作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
這些嬌生慣養的學生,應該嘗到了苦頭。
當初我在妹妹班級的飲水機裡下了瞽目蠱。
瞽目,瞎也。
對霸凌行為視而不見,本身就是在助長霸凌者的氣焰。
對他們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行為,我隻好用這種蠱來略施小懲。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就不給人家醫院添麻煩了。
我晃動腳腕上的銅鈴,催動母蠱,讓他們體內的子蠱陷入休眠。
臨走前,院長看著我,欲言又止。
大概還想為齊姍求情。
我揚起手止住他的話頭。
齊姍與旁觀的學生不同,她直接參與了對我妹妹的霸凌。
而且她性子乖張,這麼短的時日,懲罰遠遠不夠。
至少得三年。
血蠅蠱不傷人性命。
平時身體不破損,看著與常人無異。
隻是一旦出血,幼蟲就會隨著血液流出,讓人驚恐嫌惡。
我就是要齊姍姍在這三年裡,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
哪怕到新的環境裡,也得時刻提心吊膽,擔心自己骯髒的秘密被人發現。
阿婆說,心性得磨三年。
三年後,我自會給她解開。
21
張德昌等人聚眾淫亂的罪名沒有成立。
隻是從警局放出來後,外頭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輿情壓力之下,幾人被公司辭退。
色情網站被掛,私人信息泄露,幾家的信箱裡塞滿了謾罵和恐嚇信。
手機和郵箱裡的匿名謾罵也如潮水般湧來。
幾家人不堪其擾。
紛紛聯系朋友,打算離開家,去他們那兒暫避。
然而這樣的風口浪尖,誰敢收容他們,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往日親密的朋友爭先恐後將其拉黑,生怕火星子迸濺到自己身上。
正惱火的時候,稅務局的人又找上門了。
是謝珉搞的鬼。
「能縱容孩子欺凌同學的人,難道自己會有多遵紀守法?」
他命手下的人一查,果然查出了幾人都有稅務不明、收受賄賂和公款挪用的問題。
謝珉反手將材料遞交到稅務部門。
據他分析,以這幾人的涉案金額之巨,牢飯至少十年起步。
齊悅媽媽那邊的起訴也進行得很順利。
謝珉給她安排了最好的律師團。
齊悅爸爸已經因為賭博入獄,沒有人再阻止她為女兒討回公道。
她四處奔波,聯合其他遭受張文煊霸凌的受害者一起狀告。
張文煊和他的校董母親,一個都逃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張德昌突然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
他將張文煊送進了精神病院。
謝珉嘖嘖稱奇,十分不解。
「這跟坐牢有什麼區別?」
轉頭看到我淡定地收拾行李,頓時反應過來。
「大師,不會是你做了什麼吧?」
我其實沒做什麼。
隻是將南心和他表兄的遭遇「輾轉」泄露給他。
張德昌驚駭欲絕。
擔心我對他的寶貝兒子下手,於是先下手為強, 將他送到一個封閉管理的精神病院。
特別叮囑院方,禁止生人探視。
我翹了翹嘴角。
張文煊還未成年。
就算齊悅媽媽的官司打贏了, 也沒法將他送進監獄。
倒不如送進高度管制的精神病院。
讓這位向來橫行無忌的少爺,嘗嘗連吃飯睡覺上廁所,都要向別人報告的滋味。
如今他兩位監護人都官司纏身, 隻怕短時間內抽不出時間去探望他。
聽說對於特別不服管教的病人,精神病院有一套成熟的管馴手段。
以剝奪別人自由和尊嚴為樂的人,最終淪落到連自身最基本的自由與尊嚴都無法保障的境地。
這,才是我對張文煊的復仇。
歷城的事差不多了結了。
我給了妹妹養父母一筆錢, 讓他們遠遠地離開這片傷心地, 重新找個地方生活。
作為養父母, 他們已經做得很好。
妹妹如果還在,應該也希望他們能往前看。
謝珉動用關系,將妹妹葬在歷城風水最好的墓地。
墓碑上不能寫陳婉。
因為明面上的陳婉還沒有S。
我想了想,讓師傅在墓碑上刻上了阿花。
父親S後, 母親將我們帶到遊樂園。
她說去買棉花糖,然後再沒有回來。
我和妹妹在長凳上等了兩天。
妹妹眨巴著眼:「姐姐, 媽媽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像一汪深潭, 倒映出我一張欲哭不哭的臉。
真丟臉。
我抬起袖子, 狠狠擦了一把眼睛:
「不是她不要我們, 是我們不要她了。」
「什麼都不要,連她給的名字也不要!」
妹妹懵懵懂懂:
「沒有名字, 那我們以後叫什麼呀?」
我四下扭頭。
垃圾桶旁的牆縫裡,探出一株倔強的野花。
稀疏幾片綠葉, 努力拱衛著中間那黃色的花朵。
我將野花指給妹妹看:
「吶,以後你叫阿花,我叫阿葉。
「咱們永不分離。」
輕輕放下手裡的黃色花束。
我將頭緩緩貼在冰涼的墓碑上。
時光在這一刻飛速後退。
退回到我們初到孤兒院,我跟人打架的那天。
她半邊額頭被血浸染, 緊緊抓著我的手。
「姐姐,我是不是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你貼貼我,我怕。」
我閉上眼睛,眼底熱流湧動。
「阿花,別怕,姐姐在。」
(正文完)
小番外:
歷城的事情終於結束。
張德昌等人的判刑, 謝珉答應幫我盯著。
離開寨子已經一個多月,我得趕快回去。
高階蠱術的課程, 已經落了太久。
謝珉有些依依不舍。
他一直纏著我, 想跟我學習蠱術。
無奈我隻好騙他,說南疆蠱術歷來傳女不傳男。
他從出生就沒了機會。
其實幾代之前, 蠱王一脈曾出過一個男傳人。
資質絕佳,驚才絕豔。
隻是他做了一件極大的錯事。
險些將九鄉十八寨都拖進深淵。
從那以後,蠱王尋找傳人都有意避開了男弟子。
隻是這些陳年舊事和內裡曲折,謝珉這個外人就不必知道了。
就在這時, 門鈴突然響了。
謝珉有些疑惑。
這裡是他的私宅, 尋常人根本不知道這處地址。
我不動聲色地摘下銅鈴,進入戒備狀態。
謝珉一手安撫我,一手準備去開門。
還沒走近,門突然被大力撞開。
一道綠影旋風似的撲向我。
去了趟衛生間的工夫,這張恐嚇字條就大剌剌出現在我的課桌上。
「「「」我手中搖鈴的動作一頓。
是祝青青。
祝由十三科的傳人。
九鄉十八寨裡最能惹事的人。
我剛松了一口氣。
又被她下一句話驚得心頭亂跳。
她猛地抬起頭, 眼睛布滿紅血絲,像是幾天幾夜沒合眼的樣子:
「南瑛,寨子出事了!
「咱們的對頭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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