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過你給周岸先生畫的畫,明明就很厲害啊!」
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聽見過自己被人這樣肯定了。
心裡暖暖的。
又怕被小恩嘲笑。
我隻好把臉埋得很低。
怕被他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眶。
小恩忽然一本正經起來:
「咳咳,畢竟這麼漂亮的眼睛,應該用來長久地注視自己所愛之人,而非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落淚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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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了張紙巾:
「你怎麼忽然變得這麼有文採了,好不習慣。」
小恩摸摸鼻子,眼神飄忽不定:
「這是周岸先生新書裡的話,我覺得有些應景。」
「周岸還寫了什麼?」
他放緩語氣,輕聲道:
「那本書裡還說,隻要我們存在,這世界上就會有人為之感到歡喜。我們和他們,即便是不能見面,也會永遠在宇宙裡遙相輝映。」
一字一句,輕忽地敲落在我心坎裡。
恍惚間,我好像重新跌進過去的某個瞬間。
我在屏幕這邊認真地畫畫趕稿。
屏幕的另一邊,暖黃的燈光灑在周岸身上,他則埋著頭潛心創作。
偶爾抬起頭,彼此眼神相匯,心隨意動。
在那溫柔的視線裡,我總是無數次地產生一個無比強烈的念頭——
要是我們生活在同一次元就好了。
或許他在寫一本很有意思的書,我剛好可以給它配上一幅足夠有趣的插畫。
我們會靠在一起讀完那本書,手足相抵,在某個冬日下午沉沉地睡去。
周岸。
如果真的能遇見你,那該有多好。
16
吃過飯後,小恩費力地幫我把行李箱搬到腳踏板上。
他神神秘秘地說要帶我去個地方。
還說什麼,要完成周岸先生的第四個委託。
「周岸到底讓你幫他做了幾件事?」
小恩掰著手指頭數了數。
「也就那麼五六七八件吧。」
可剛剛坐到他的電瓶車後座,我的動作就頓住了。
前方不遠處,是兩個熟悉的身影。
夏風荷挽著高鳴舟的手臂站在那裡。
高鳴舟雙手拎滿購物袋,低著頭,跟她親昵地說話。
看起來取消婚禮對他沒什麼影響。
這座小城不大。
但能在這裡遇見他們,也確實很巧。
小恩微眯起眼,順著我目光的方向看去。
他衝那對狗男女揚起下巴。
「就是他倆吧?」
我點點頭。
一聲不屑的冷哼從他鼻腔中溢出來。
「想不想報復回去?」
小恩忽然加大了油門。
我嚇了一跳。
「你想幹嗎?這裡是法治社會,撞S人要償命的,可不是你們玄州市……」
「把頭盔戴好了,抱緊我。」
小恩輕笑一聲,按下自己頭盔的擋風板。
然後驟然加速。
我下意識地抱緊他的腰,緊緊地向前貼去。
「啊——」
隨著飛馳而過,耳邊傳來夏風荷的驚叫。
再回過頭,前一天晚上積攢的雨水飛濺起來,她穿著的白裙子上遍布大大小小的泥點。
那大概是新買的裙子。
夏風荷瞳孔地震,心疼得不行,表情比哭還難看。
「鳴舟……」
高鳴舟則漲紅了臉。
「你他媽的誰啊!有沒有素質!」
還沒來得及說完,某人已經調轉方向,泥水直接濺了高鳴舟一臉。
一男一女狼狽地站在街邊,周圍路人趕緊繞遠走開。
小恩停下車,長腿撐在一旁,拉起頭盔上的擋風板,挑釁地看向高鳴舟。
偏偏他們中間還隔著一段距離。
高鳴舟拿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不得不說,這種方法很幼稚,但非常解氣。
我悶在頭盔裡偷笑,肩膀顫動。
坐在電瓶車後座,跟小恩一起越來越遠。
笑得忘了自己的手臂還緊緊地抱著他。
也沒有注意到,後視鏡裡剛好可以看到某人愈發上揚的嘴角。
17
小恩帶我來到一座房子前。
這裡雖然距離市中心有段距離,但卻是本市風景最好的地方。
出門就能看見海。
相比於我驚訝地打量著這棟臨海別墅,小恩顯得淡定多了。
「好了,接下來,我要完成周岸先生的第四個委託了。
「這是周岸先生委託我租的房子,他說你喜歡畫畫,這裡比較安靜,很適合你創作。」
我驚訝地捂住嘴。
小恩示意我親手推開院門。
我深呼吸。
鼓足所有勇氣,才推開那扇門。
每走一步,都會發現這座房子裡處處藏匿著的驚喜。
院外,蔥翠的爬山虎蔓延整面白牆,花架下,不知是誰親手做的秋千。
再往裡面走,偌大落地窗將外面海景盡收眼底,窗邊就是我心心念念的畫架。
不僅如此。
客廳地毯上放著一個貓爬架,還有一個可愛的狗屋。
最要緊的是,這裡有一間大大的空屋子,可以裝下我所有的畫。
記憶猛然闖進腦海。
以前在遊戲裡跟周岸闲聊的時候,我曾說過——
一貓一狗,睡到自然醒就去看海景,隨時隨地都能畫畫。
這就是我夢想中的家。
那時候周岸有些生氣地伸出手,敲了敲冷冰冰的屏幕。
「喂,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我扣字回復:
【沒有啊。怎麼了?】
周岸輕哼一聲:
「我呢?
「你不要我了?」
原來是在因為這個鬧脾氣啊。
我耐心地哄他:
【怎麼會呢?】
不料,周岸在看板上消失了整整一個下午。
我以為他在生我的氣。
可他第二天出現的時候,手上居然拿著一張新畫好的圖紙。
周岸強勢地指著臥室說:
「到時候我們就住在這裡。春天我陪你看花,冬天我們一起看海上的雪。
「這是我們兩個的家,你別想甩掉我。」
想到某個人那時候的幼稚,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可笑著笑著,眼眶就有點發酸。
原來,周岸全都記得。
18
其實,我沒有告訴小恩的是。
雖然周岸是紙片人,卻也是我喜歡過的第一個男生。
我們性格互補,喜歡同樣類型的書,有聊不完的共同話題,分享不完的日常。
有時候放下手機,心裡反而會產生空落落的感覺。
又會自嘲,自己的情感寄託實在是虛無縹緲。
對面隻不過是被植入的 AI 罷了。
通過精準的算法推導出我最喜歡的答案,哪有什麼心有靈犀。
可現在。
周岸讓小恩出現在我面前。
讓我知道,我的身後並不是空無一人。
在另一個次元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著這麼一個人,他在愛我。
小恩把我的行李放下。
「餅餅小姐,以後你就安心地住在這裡,房租會由周岸先生全權承擔。」
黝黑的眸子湧現出一絲笑意。
「他說了,他在玄州市賺的錢太多了,你得幫他花點錢才行。」
「這狗男人也太凡爾賽了吧?」
我故作嫌棄地皺眉。
「總之,有他給你兜底,你可以在這個世界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房租……」
我剛開口,小恩就打斷了我的話。
「要是你堅持給他房租的話,就多幫他畫幾張畫吧。」
我走近畫架,伸手輕輕地撫摸,像是跟久別重逢的故友打了個招呼。
某個壓抑已久的念頭似乎蠢蠢欲動。
「可是我很久沒畫畫了,可能會畫得有些醜。」
聲音漸漸地弱了下去。
「不如,就從我開始怎麼樣?
「你先偷偷給我畫一張,我絕對不告訴周岸那個醋王。」
他眉眼彎彎,拿了把椅子,反坐在我面前。
海風從窗外吹拂進來,小恩摘了棒球帽,撐住下巴,定定地看著我。
那雙黑眸像是埋藏著未能說出口的秘密。
耳邊是他低沉的聲線靜靜流淌:
「這房子也是你參與布置的。
「所以,希望你以後想起『家』這個字眼,不再是那些糟糕的回憶,隻有今天這樣的好天氣。」
我畫筆頓在半空。
海風潮湿,吹得我心底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如果總是感到現在的生活很不開心,要不要試著推翻眼下所有的選項,重新做一次選擇。」
小恩的話還在繼續:
「你看,連我這個遊戲 NPC 都能跨次元來到你面前,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餅大畫家,放心,無論你怎麼選,我都是你最忠實的粉絲。
「——比周岸更忠實的那種。」
19
太久沒畫畫,導致我的筆法有些生疏。
但我還是努力地去完成這幅作品。
小恩時不時地湊過來看,情緒價值拉滿,快要把我誇到天上去。
不為別的。
隻是覺得已經很久沒什麼事是我很想去努力完成的。
那種感覺熟悉又陌生,充滿四肢百骸,讓我想要全力以赴。
更何況。
有小恩的積極配合,克服那種久久沒畫畫的生疏感變得輕而易舉。
不等我們結束,先接到了鄰居阿姨的電話。
阿姨說,我媽發現我把她手機號給拉黑了。
現在正鬧自S。
她求我趕緊回家。
20
推開臥室門的時候,我媽側身躺在床上。
撩起眼皮掃了我一眼,還不忘冷哼了一聲。
鄰居阿姨趕緊打圓場:
「語冰你終於回來了。
「你跟高鳴舟的事……阿姨聽說了,也把你媽媽給說了一頓,她現在想通了,就是拉不下臉哄你回來。」
我媽動了動身子,沒說話。
「那婚不結就算了,你總不能跟你自己親媽結仇吧?」
我詫異地看向我媽。
以往有些什麼事,她除了道德綁架我,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但大多是以我妥協宣告結束。
這一次,她居然試著換位思考,去理解我了。
難以置信之餘,未免有一絲感動。
她肯退步,我也不想繼續僵持。
正想開口關心她,我媽率先阻止了鄰居阿姨:
「算了,你也不用和她多說。
「今天一大早,我就替她觍著老臉到高家去道歉,她怎麼能懂我的良苦用心?」
笑容瞬間僵持在嘴角。
「媽,出軌的又不是我,你為什麼要替我道歉?」
我媽不以為然地回答:
「你在微信群裡一點都沒給小高留面子,把那些事抖個一幹二淨,萬一他們家恨上咱們家怎麼辦?
「寧交一個朋友,不結一個仇家,要是將來你工作能指上他家裡人……」
我媽還在碎碎念。
鄰居阿姨拼命地跟她使眼色,她還皺著眉反駁:
「你瞪我幹嗎?我哪裡說得不對?」
我終於明白,我媽自始至終就沒理解過我。
她換位思考的「位」,是高鳴舟,並不是我這個女兒。
哪怕我想要的隻是媽媽的安慰和擁抱。
在她這裡,也永遠是一種奢侈。
21
「媽。」
我輕輕喊地她。
視線移向她床頭櫃上放著的煙灰缸。
「其實我從小就很害怕你罵我,因為我覺得,隻要我沒按照你的想法做,就會變得跟你手中這些煙頭一樣,像個廢物,隨時被你丟出窗外。
「你總說那幾年你有多辛苦,我想,如果我讓渡一部分自己的人生,能使你感到快樂一點,那也是值得的。」
我媽倚在床頭,不耐煩地說:「你是我生的,聽我的,天經地義。」
「我辭掉工作回家陪你,努力相親,做你希望我做的事,可你還是不快樂。
「因為,就算是把我全部人生都掏空,你也永遠不會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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