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周家的獨苗。
周家又權大勢大。
怎能沒有繼承人?
那天許清歡負氣跑出去之後,就出了事。
三天後便出了國。
我也是好幾年之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杯酒有問題。
可是卻一直搞不明白許清歡為什麼要這樣做?
周津南深愛她至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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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對她上頭的程度,百分之百是會娶進門的。
這是許家難得的跨越階級的機會,她又怎會傻傻把我送到周津南的床上?
而此時。
前一秒,許清歡明明都還在笑。
下一秒卻忽然紅了眼眶。
她往我身邊走了幾步:
「寧栀,你別對我有太大的敵意。
「你已經是津南的女朋友,是他母親認定的兒媳婦。
「放心,我不會給你和津南造成任何的困擾。」
9
我震驚又詫異,根本看不懂她的表演。
隻是潛意識想要避開她的觸碰。
許清歡卻驚呼著重重摔在地上。
她當即淚眼婆娑,聲音發顫:
「寧栀,你根本用不著追到我吃飯的地方來刻意羞辱我。
「我與津南,已經過去了。
「我求求你,不要逼我走。
「我太久沒見到爸爸媽媽,回國跟他們吃幾頓飯,過兩天就走。」
我被許清歡的行為嚇了好大一跳。
心裡剛湧起不好的預感。
周津南暴怒的聲音已經炸起。
「寧栀,你找S。」
一股重力把我狠狠推向走廊的牆壁,我立時就聽見自己肩膀骨頭錯位的清脆聲音。
疼痛,尖銳入骨。
「津南,你別生氣。
「寧栀不是故意的。
「她隻是太喜歡你了。
「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回國的,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國外……」
「她不是故意的,當初會脫光不知廉恥躺我床上?
「那些不入流的惡心手段,我早就見識過了。」
周津南彎腰把許清歡抱起來。
眼神冰冷,猶如淬了毒。
「寧栀,我隻說一遍。
「如果你再敢耍心機手段傷害清歡,我絕不會放過你和寧家還活著的人。」
寧家還活著的人,不就是指我的媽媽嗎?
我麻木站在空曠的走廊。
看著周津南抱著許清歡離去的背影。
許清歡蜷在他懷裡哭。
哭聲纖纖細細的,很輕微。
卻極為惹人憐愛。
周津南心疼壞了。
「傷哪兒了?
「忍一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巨大的撞擊力導致我嘴裡的傷口也裂開了。
整個口腔都是血。
有血隱隱溢在嘴角。
可是,周津南卻根本看不見。
他隻顧護著他的心尖尖。
我輕輕吞咽了下。
然後扯起唇角,笑得很輕很釋懷。
年少時入魂入骨的痴戀,在這一剎,猶如留不住的指尖沙,終究隨著風消弭殆盡了。
10
那晚。
我在「憶·江南」門口的石階上坐了很久很久。
拿著手機,反反復復輸入一串電話號碼。
卻始終沒有勇氣撥過去。
爸爸去世當天,我還陪在醫院的時候,他曾試探過我的口風:「栀栀,你還記得沈長卿嗎?」
當時我正在削蘋果,並沒有回應。
爸爸等了小片刻,又道:「聽說現在的沈家發展得很不錯,應該是徹底起來了……」
爸爸的潛臺詞,我自然聽明白了。
必要的時候,可以向沈家求助。
可。
我怎麼有臉呢?
當初傷害沈長卿那麼深。
兩家退婚,鬧得那麼難堪。
不落井下石,狠狠踩我兩腳,已經是顧念兩家的情分了。
他怎會幫我?
最終,我還是沒有打那個電話。
媽媽應該是生病了。
每天半夜任何的風吹草動她都會驚醒,然後抱著還沾著爸爸氣味的衣服嗚嗚痛哭。
她每天都陷在昏睡裡。
吃食也極差。
我想打車去她平日最喜歡的那家老字號糕點鋪給她買慄子糕吃。
剛坐上出租車,保姆郭阿姨就打來電話。
她聲音很著急。
透著無盡的慌亂與恐懼。
「小栀小栀,你媽媽不見了。
「我隻是去廚房幫她盛雞湯,出來就找不到人了。
「會不會出事啊小栀。」
我瞬間也慌了。
一邊詢問郭阿姨有沒有去頂樓的天臺找找,一邊催促出租車司機開快點兒。
郭阿姨說,別墅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找遍了,仍然不見我媽媽的蹤影。
我拜託司機能不能再快點兒。
媽媽有很重的輕生意向。
我已經沒有爸爸了。
不能再沒有她。
司機大哥見我都要哭了,一邊安慰我,一邊把車速提到最快。
眼見馬上就要到家,我忽然想到什麼,重新報了個地址。
11
我果然在墓園找到了媽媽。
八月盛暑,她卻穿著爸爸的西裝外套,小小瘦瘦的一團跪在墓碑前。
聽到動靜,她微微別過臉來。
瞧見是我,她哭得很委屈:「栀栀,你爸爸回不來了。」
「我們沒有家了。」
媽媽的容貌不是一等一地出挑。
卻被我爸爸養得極好。
已至五十歲,都沒有白頭發,皺紋也沒幾條。
可是僅僅三天而已。
她卻瞬間蒼老。
我輕輕抱住她,竭力止住哭腔,低聲哄她:
「媽媽,你還有我呀。
「我會照顧好你。
「我們有家。」
「可我好幾天沒見到你爸爸了,哦不對,天黑的時候才見過。那時我剛睡醒,很清晰記得他在廚房給我們做飯,是他最拿手的蓮藕排骨……」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被巨大的悲傷與鈍痛淹沒吞噬。
窒息得無法呼吸。
可是我不能倒下。
我甚至不能被旋渦拉扯。
我還要守護我爸爸最愛的女人。
我軟著聲音,對待孩童一般,小心翼翼哄了媽媽很久很久。
她才願意跟我回去。
隻是墓園地段偏僻,不好打車。
我就摟著媽媽,徒步往網約車願意接單的路口走去。
迎面恰好駛來一輛車。
車燈過於明亮。
我被晃花了眼。
抬手去擋。
懷裡的媽媽卻突然衝了出去。
「栀栀,栀栀,是你爸爸的車,是你爸爸,他來接我們了。」
12
雨,來得又急又大。
卻依舊澆不滅撞在樹幹上,車頭嚴重變形的勞斯萊斯冒出的白煙。
媽媽受到了驚嚇。
「怎麼會不是你爸爸?
「你是知道的,他有一輛一模一樣的車。
「為什麼不是他?」
她摔坐在地上,嗚咽大哭。
我站在滂沱大雨裡,看著司機撐著黑色的雨傘,站在後車門。
車窗往下降著。
他往裡面遞了手帕。
再次拿出來時,已經染了血。
我周身的溫度急急往下降。
耳邊,嘈雜的雨聲與媽媽悲切的哭聲,通通消失。
眼裡,隻有撞凹進去一大半的車頭。
以及手帕上的血。
千萬級的車,我怎麼賠得起?
寧家已經足夠風雨飄搖。
我根本不敢想象再惹上位高權重的人,會有什麼後果。
司機撐著傘朝我走來。
臉上是怵人的黑沉與冷肅:「你們要尋S的話,別禍禍他人……」
「秦飛!」
後排車裡傳來制止聲。
音量不高。
很溫潤。
極為好聽。
司機當即不敢再說話了。
我卻在瞬間,猶如墜入冰天雪地,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媽媽被司機攙扶上車,暫時避雨。
我仍然站在原地沒動。
「寧栀——」
車內再次傳出聲音。
是命令的口吻。
透著濃濃的不悅。
是沈長卿。
13
這麼多年。
沈長卿穿著醫院的病號服,紅著眼眶,語氣近乎哀求的場景,始終在我腦海揮散不去。
那天也在下雨。
雖然不大。
但是入秋了。
每一滴雨都寒凍徹骨。
他站在漫天的雨霧裡,身後黑沉灰蒙的天空,像是一張巨大的悲傷的網,牢牢把他困住了。
「栀栀,能不能不要退婚?
「你給我時間,我不會讓你過苦日子。」
我是怎麼回答他的?
字字誅他的心,S他於無形。
原來,這個世界,因果循環。
報應,雖遲但到。
……
我還是上了車。
不敢往沈長卿那邊看。
車廂內的光線很暗。
可是沈長卿周身散發的強大氣場,卻讓人不敢忽視。
那是上位者才有的壓迫。
我終是沒忍住,還是往他那邊瞄了下。
他黑衣黑褲,通身冷峻。
五官融在車內的陰影裡,模糊不清。
偏偏那雙眼,卻黑得發亮。
我沒有緣由的心慌。
止不住地全身發顫。
沈長卿似看了我一眼,幾秒之後微微傾身去開暖風。
發現壞了。
又從置物盒內翻出一條柔軟的毛巾,披在我的肩頭。
我嚇了一跳。
下意識掙脫。
卻被沈長卿驀然按住:「你很怕我?」
我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沈長卿的表情。
他靠過來的緣故,影影綽綽的光影裡,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嘴唇,是顛倒眾生的模樣。
而深邃的眉眼,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居高臨下,以及幸災樂禍。
甚至很溫和。
我想要說點什麼,卻來不及開口,一通電話忽然打了進來。
我隻掃了眼屏幕上的號碼,便飛快掛斷了。
是催債的。
沈長卿將我肩上快要滑落的毛巾,往上提了提:「誰的電話?」
「騷擾。」
催債的電話,一向是轟炸式的。
我不想讓自己如今的狼狽與難堪,徹徹底底暴露在被我拋棄過的沈長卿面前,想要關機。
可是。
一條消息卻先一步發了進來。
緊接著是一條視頻。
我大腦的神經一下就斷開了。
一片空白。
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
稍稍恢復意識時,我正往爸爸的墓園跑,沈長卿拽著我。
「寧栀,怎麼了?」
「我爸爸的墳被人挖了。」
14
醫院裡。
媽媽進了搶救室。
我抱著爸爸的骨灰盒坐在長椅上。
哆嗦著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撫著上面摔碎的裂痕。
心就像破了個洞,正在滴血。
沈長卿回來時,看見我雙眼通紅,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滾,他軟下聲音安慰我:「沒事了寧栀。」
我當然知道沒事了。
他的助理並沒有跟來醫院。
留在墓園處理後續事情。
沈長卿送我和媽媽來醫院之前。
遠遠地,我聽見他語氣淡淡地,卻極為冰冷地吩咐助理:
「錢,一分不少全數打過去,但,動寧家墳墓的這事兒,別想隨隨便便了事。」
我抬起頭望著沈長卿。
很輕易地就瞧見他眸底的擔憂與疼惜,尤其是他注意到我臉上還未消下去的手指印,眼神都暗了。
我決堤的眼淚,愈發洶湧。
「為了什麼?沈長卿,我當初那麼傷害你。」
與其說是傷害,還不如說是背叛更貼切。
在認識周津南之前,其實我默認了與沈長卿的婚約。
他溫文爾雅,長相英俊,家世良好。
除了過於內斂,有點兒不善言辭之外,挑不住任何的毛病。
然而我色令智昏。
卻反悔了。
為了退掉婚約,大鬧了足足三次。
讓沈家在京都顏面無存。
毫無立足之地。
最後不得不搬遷回了祖籍。
「為了什麼?」沈長卿身姿卓越,卻為我彎下筆挺的腰。
他一邊輕撫著我別在耳畔的小白花,一邊低軟著聲音:「寧栀,當然是因為你。」
15
好在隻是虛驚一場。
媽媽很快就醒來。
我和媽媽被沈長卿安置在他新購的房子裡。
醫生說我媽媽的精神狀況很糟糕,不能再受刺激。
我擔心帶她回爸爸的別墅,觸景傷情,她的病情會加重。
入住的第一天。
我就失眠了。
翻來覆去睡不著。
好不容易睡沉,卻做起夢來。
夢到最後一次與沈長卿退婚的場景。
我歇斯底裡衝著他吼:
「沈長卿,你爸爸貪汙獲罪,已經被監禁了。
「貪汙犯的兒子,怎麼配得上我?
「我看見你就生厭。
「光是想到你的臉就惡心。
「能不能別再舔我,放過我?」
學校的廣播室被午後明媚的陽光照得金晃晃的。
可是沈長卿眼底的光,以及所有的情緒,都在剎那之間,熄滅,歸於S寂。
他走了。
再也沒回頭。
而我回到教室之後才知道:廣播沒關。
他父親被拘禁,以及糾纏我不放的事兒,全校皆知。
突然就很心疼。
刀絞一般。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枕頭上全是眼淚。
連日的雨停了。
陽光從落地窗外灑進來。
籠罩住了我。
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很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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