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雅的裝飾閃過,是溫霽明的風格。
聽聞立興是他在留學時與幾個同學一手創立的。
幾年時間達到如此規模,已成為標杆性的獨角獸企業。
這樣想,我起碼是個天使輪投資人。
蔡旭遞來杯水,「我先走了,一會兒有人來和你細談。」
我點點頭。
落地窗外燈火輝煌。
平日幾乎要將我灼傷的富貴城市,坐在空調舒適的百米高樓裡俯瞰,顯得那樣生機勃勃。
晚霞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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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傍晚,從前也有過。
最純愛那年,溫霽明拿攢了幾個月的錢回國找我,定了江邊景觀最好的酒店套房。
拿到房號時,我以為他開竅了,想搞浪漫。
特意買了套好看的睡衣。
就那麼穿著,套在大衣裡面。
誰知刷開房門,看見滿室的生日布置。
落日餘暉灑在氣球上,到處都是薄薄的金色。
溫霽明穿著青蛙人偶服,和一身性感裝束的我兩兩對望。
我沉默了。
甚至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把溫霽明想得太淺薄。
他臉紅得幾乎崩潰。
按著我披上大衣,要我吹蠟燭。
我的二十二歲,窗外晚霞煙紫,美不勝收。
溫霽明沒說話。
已經長開的青年有細細胡茬,蹭在頸邊些微刺痛,何況他那樣不克制。
「自己的生日都忘了……還把我想成那樣的人。」
他微喘著氣,聲音有些啞。
我坐在他懷中,「你記得不就好了?」
溫霽明沒說話。
半晌才捉著我的手,貼在唇邊。
「會一直記得。」
不料也就是那年,變故突生。
咚咚幾聲。
我驟然回神。
溫霽明不知何時來的。
叩著桌面,神色不耐。
見我清醒,才掩下不悅。
仰靠在沙發上,一下下晃蕩酒杯。
「李小姐,如果這是你談賠償的態度,我想也不用再說了。」
面前人與記憶中的面孔無限重合。
神情卻截然相反。
我心尖不受控地發抖。
理智告訴我現在應該道歉說軟話。
可人似木住,什麼也擠不出。
我低下頭,深淺呼氣。
溫霽明偏開視線,將酒液一飲而盡。
玻璃杯礅在桌幾上,近乎巨響。
「我十五分鍾後有會議,你隻有十分鍾,陳述情況,給我一個為你減免賠款的理由。」
「我照賠。」
我蹭地站起身,壓著哽咽。
「該是多少就是多少,出了賬單再聯系我。」
我手腳發軟,踉跄疾走出門。
真是好狼狽。
餘光裡,溫霽明臉上一片空白。
晃神般,浮出孩子似的慌亂失措。
3.
空調開到 16 度,狠狠點啤酒燒烤。
在家裡放肆睡了三天,也沒收到賠款清單。
和蔡旭說不幹外賣了,有挽尊的成分。
冷靜下來想了兩天,覺得可行。
愛屋及烏,恨屋及烏。
溫霽明可能坐著豪車,出現在無數個路口……
被送外賣的我追尾。
一想到,我就覺得難堪。
我清點出手頭所有財產,將成色還算新的家具掛上了闲魚。
除去可能要賠付的錢,大概能剩三萬出頭。
北市送外賣一點都不輕松。
賺得也不比別處多多少。
牛皮糖似的釘在這不走,隻是因為我爸。
他在北城監獄,刑期還有兩年。
買點東西送去監獄,再分出一部分錢給爸爸當生活費。
剩下的,歸我自己。
我氣喘籲籲地打包行李,手機震響。
對面試探著叫我。
「喂,是羨榆嗎?」
女聲陌生又熟悉。
我認了幾秒,「鄭汝芸?」
她有些驚喜,松了口氣,「這麼久沒聯系,我還以為你會不記得我。」
大學時,和她同寢室。
舍友們大多不像網上那樣抽象。
有隨和的,也有難相處的。
鄭汝芸算隨和的一個。
跟我稱不上多鐵,隻能說關系不錯。
我有錢的時候她也有。
我抑鬱落魄變成過街老鼠的時候,她還是照舊待我。
有幾分君子之交的意思。
抑鬱後,我和所有朋友都斷聯了。
乍然接到電話,我實在不知道她有什麼事。
「是挺久沒見了。怎麼想起找我?」
我問。
按她的家境,總不會是要結婚了,找我討份子錢。
「溫霽明,你以前不是跟他談過嗎?」
她說,「他今天找我問起你。我想著那畢竟是你的私事,告不告訴他要看你的意思。」
我沒接話。
鄭汝芸便自顧自說著。
「下個月校慶嘛。昨天學校請了一些校友見面,想讓我們校慶當天出席,溫霽明也在。」
「他朝我打聽你,把我嚇了一跳。我以為你們早就結婚了。」
「你跟他之前不是感情挺好嗎,什麼時候分的?」
大學時,我和溫霽明短暫共校過。
旁人不知道他與我的關系。
臨近畢業的學長和新入學的學妹曖昧不清,挨人白眼再正常不過。
後來他去留學,又三天兩頭回來見我。
恰巧聽見我舍友開玩笑,說他老牛啃嫩草。
這下不得了。
回家後躲在衛生間照鏡子。
好半天沒出來。
我以為他洗澡被蒸汽悶暈了。
擰門進去看。
他頂著滿臉泡沫在刮胡子。
一見我進來,滿臉驚慌羞澀。
臉被冰水衝洗得微微泛紅,親一口,清爽冰涼。
我纏著溫霽明回臥室。
他板著臉,堅決不肯穿我買的新西服。
桌上還有各色領帶和襯衫夾和手銬。
都沒派上用場。
我急了。
「哎呀,為什麼不穿?」
他偏開頭,咬牙切齒。
「有人說我是老幹部開騷花。」
我攥著被子,笑得肺痛。
磨到最後他還是穿了。
他十七歲初見時含羞忍辱,二十四歲學會認命任我擺弄。
我對他的熟悉程度,不亞於對自己。
但二十九歲的溫霽明,我全然陌生。
「什麼時候分的……我也記不太清了。」
我含糊其辭,扯開話題,「他找你問我什麼?」
鄭汝芸想了想。
「其實也沒說什麼,就問你畢業後和我們還有沒有聯系,知不知道你住在哪裡。」
我心裡一緊,「你怎麼說的?」
「我說你身體不好休息了一段時間,後來退學了,別的不清楚。」她說,「不說這個了,你有空出來聚聚嗎?趁校慶,很多優秀校友都回來了。」
「不了。」
我輕聲,「打算去南邊發展,搬家有點忙。」
「那就更得來了。這麼多年你都不肯聯系我,好歹見一面。校友會大本營就在南邊,我把有用的人給你介紹介紹。」
你拉我扯。
我松口應下,為著點軟弱的私心。
溫霽明大概也會去。
找個讓彼此都體面的地方再見一次,就算畫上句點啦。
也不愧對與他相識的十二年。
4.
聚會選在城郊的山莊裡開。
顯得沒那麼隆重正式,又半點不拉低檔次。
剛進門,我就後悔了。
穿著隨性的眾人左右交際,各自尋找可能合作的對象。
我盡力壓低存在感,還是被眼尖的挑了出來。
「那是李羨榆?」
說話的男同學是誰,我已經認不出了。
鄭汝芸朝我招手,「到這邊坐吧。」
我僵硬地坐過去,沒看見幾張熟面孔。
鄭汝芸挨個介紹,話頭停在貴客席上。
那人一身黑襯衫,領口紐扣敞開一粒,袖口也挽到了小臂上。
不苟言笑,嚴肅的樣子總覺得眼熟。
「這位你應該聽說過,傅洵之學長,華寧科技的領頭人。」
籠在腦海中的霧氣驟然散去。
我笑開,抿唇朝他點點頭。
「傅學長的工作態度……嗯,很嚴謹,我印象非常深刻。」
導師是大導,師兄是小導。
傅洵之就是那個含辛茹苦帶師弟的小導。
我努力卷到了給他打雜的機會,一進實驗室報道就看見他訓人。
不帶髒字,不高聲。
也不抱怨,就純嘲諷。
指著論文說像偽人寫的,問他師弟是想投故事會還是知乎鹽選。
聽得我想笑不敢笑。
他掌心撫額,啞然。
「實驗室罵了幾個蠢貨被記到現在。我那些師弟師妹水平還不如你,怎麼樣,現在在哪個行業?」
我開玩笑,「啊……算是食品物流吧。」
他認真道,「研究保鮮技術?還是數字化運輸路線規劃?」
忍不住了。
我捂著臉,笑得喘不過氣。
正要解釋,撞上一道冷沉視線。
溫霽明倚在壁爐旁,攥著八角玻璃杯,壓著眉眼。
無端叫人想起狼犬獵食弓起脊背的樣子。
我收回目光,玩笑心思滅透。
「說笑罷了,我之前身體出了點問題,所以沒繼續上學,現在送送外賣而已。」
傅洵之一愣,沉吟片刻。
「屈才了。這種情況的話……如果願意,可以繼續跟我幹。不過這屬於特別招聘,我會和我的女朋友先談一談。」
四下一片起哄聲。
「公司的事務也和女朋友聊?」
「看不出來啊,傅總還是妻管嚴。」
傅洵之抿抿唇,語調軟了幾度,「不是單純的戀愛關系,她也是我的合伙人。」
我豔羨地鼓著掌,下意識地看向溫霽明的方向。
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突然想起他那位秘書。
年輕有為,精力充沛,永遠跟在他身後待命。
要是我能多忍讓,留在學校過完那些日子,或許結果不一樣。
或許我也能獨當一面,和他站在一起。
我放下酒杯,朝衛生間走去。
冷水潑在臉上,總算降下了皮膚的熱度。
微微酒意上頭,我隔著長袖,一遍遍摸著臂上凹凸不平的傷痕。
摸著摸著,就不遺憾了。
那段時間太難,堅持不下去也正常。
我沒法苛責過去的自己。
那時我也站在迷霧裡。
拐進天臺,風吹來幾絲涼意,帶著淺淡的煙氣。
一點猩紅燃在黑夜裡,背對我的人側身望來。
是溫霽明。
我識趣地轉身。
「這麼急著走?」
他將煙碾滅,淡淡地開口。
我站定了一會才上前,倚在他身側三尺遠處。
他沒說話,掃過我的衣裝。
夏夜天臺,石圍欄上仍有餘熱。
長袖上衣,有些突兀。
我不自在地想藏住手臂,卻頭腦一熱,朝他攤開掌心。
「給我一根。」
細細一支,好像還有爆珠。
打火機中躍出藍色光焰。
我湊過去借火,被攬著肩,狠狠拉進懷裡。
那支煙,不知何時已被他奪回。
吻帶著欺壓性,不容反抗。
薄煙渡入口中,薄荷味又涼又甜。
我嗆得咳嗽,分不出力氣掙扎。
「你看中傅洵之了?這回玩膩要多久?」
他幾乎要捏碎我的腕骨,不管不顧地碾磨唇齒。
我背靠石壁,無從閃躲。
肌肉記憶早已刻入骨髓。
他緊繃著控住我,呼吸混亂。
我絕望閉眼,放任自己下意識迎合親吻。
所幸夜色濃稠,彼此都不必遮掩情緒。
他脊背戰慄,似已情動。
微冷鼻尖抵在我臉側,又埋進耳後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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