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雨中瓷第1章

過完年，我帶小侄子去超市消費。

 

我指著標籤問他：「自己念，多少錢？」

 

「一五零零，小姑，是 1500。」

 

很好！我熱情誇獎了小侄子，給他買了 1500 一個的奇趣蛋，980 一瓶的椰汁，9900 一個的小汽車。

 

十分鍾，三萬塊壓歲錢揮霍一空。

 

轉過彎，不小心撞到別人懷裡，手上的镯子掛在人衣服上，「刺啦」撕開一道口子。

 

我連忙道歉：「多少錢，我賠你。」

 

那人稍一思索，拿走 9900 的玩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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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賠這個就夠了。」

 

兩秒後，小侄子號啕大哭。

 

1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買來一輛小汽車外加一柄大寶劍，才把小侄子哄好。

 

回到家，抽抽噎噎的小侄子再度崩潰。

 

他指著沙發上的人嚷嚷叫：「壞叔叔！搶汽車！」

 

是在超市碰到的那個人，此時脫了大衣，露出健碩的身材和修長的腿，坐在沙發上，顯得清冷又霸道。

 

他抬頭瞥了一眼，小侄子便哭聲一頓。

 

「是你們啊。」他漫不經心地開口，「幼兒園的小朋友，和賺天價的中間商？」

 

我後背一緊，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

 

我哥從廚房探出頭來：「中間商？什麼中間商？」

 

五分鍾後，還沒焐熱的壓歲錢被我哥無情奪走。

 

錢沒賺到，我還倒虧四百多！

 

好恨！

 

我咬著後槽牙，坐在離他最遠的沙發上。

 

「哥，你朋友？」

 

你怎麼有嘴這麼欠的朋友！

 

我哥鑽回廚房，聲音遙遙傳來：「嘿嘿，這是你前男友謝遙呀，十幾年不見，就不認識了？

 

「小時候我們住同一個小區的。」

 

十幾年前？十幾年前我還不到十歲，哪裡來的前男友！

 

見我還是沒有印象，沙發上的謝遙下巴微抬，本就冷冽的人染上一絲邪性。

 

他點我：「十五年前，小區門口，你搶走我初吻。」

 

平地驚雷起，我瞠目結舌。

 

記憶中閃回一段模糊的畫面。

 

那是一個傍晚，剛看完《還珠格格》的我，把小區裡最好欺負的胖墩壓在路邊的樹上，不由分說地親了一口。

 

「你被我親了，就是我的人！以後你什麼都要聽我的，知道沒？」

 

小胖墩臉漲得通紅：「憑什麼？」

 

「你被我親了就是我男朋友了，當然要聽我的！不聽我就揍你！」

 

我捂住臉，有些崩潰。

 

還真是「前男友」！

 

可是，當年的小胖墩身高一米五，體重 160！

 

整個人圓潤到五官亂飛，跟眼前這個模特身材的欠男人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想起來了？」

 

謝遙闲闲涼涼蹺起二郎腿。

 

「你還說，長大了要把初吻還給我。」

 

「說吧，怎麼還？」

 

2

 

謝遙的視線在我身上繞了一圈，繞得我臉都紅了。

 

他該不會，要親回去吧？

 

像是識破我的想法，謝遙輕笑。

 

「你想得挺美。」

 

很好，我的臉徹底爆紅了。

 

好好一個帥哥，非要長嘴，再說下去，我就在自己家裡原地社S了！

 

一個箭步衝過去，我捂住他，壓低聲音求和：

 

「我請你吃飯，這件事翻篇！」

 

謝遙被我壓得身體往後靠，身體陷進沙發裡。

 

好巧不巧，我正好壓在他身上。

 

離得太近，他的視線都有溫度了。

 

「不吃，吃不起。」

 

含糊的聲音從我手中溢出來，嘴唇偶爾觸碰到我的手心，酥酥麻麻。

 

我觸電般收回手，但謝遙沒有看我，而是看向茶幾。

 

那上面擺著剛剛買的東西，稀稀拉拉的，總價「三萬」的零食和玩具。

 

「吃你的飯容易破產。我暫時還沒有賣身還債的打算。」

 

好好好，算你狠！

 

我從他身上爬下來，用我此生最快的速度衝回房間，關門，鎖門！

 

謝遙不走，我就不出去！

 

這個人克我！

 

撐到天黑，他終於走了。

 

那輛用來賠他衣服的小汽車，被留下來送給了小侄子。

 

我出來覓食時，就見小侄子抱著玩具車玩得滿臉開心。

 

「好叔叔送的。」

 

才不是！那是我花 9900 買的！

 

3

 

出了這個插曲，我怕他沒事再來串門，當即訂了最快的票返校。

 

但我沒想到，閨蜜來得更早。

 

一碰面，她拽上我就跑：「快快快，今年系裡搶了一位天才博士給我們代選修課。

 

「因為太搶手，關閉線上選課，隻能線下選！

 

「你這次算是掏著了！」

 

我被林雪拽著排隊填表交表，直到報名成功，我連授課人是誰都沒看見。

 

「一個選修課，至於這麼緊張嗎？」

 

我不理解，林雪那表情，不像是選課，更像是搶演唱會的門票。

 

「你不懂！」林雪一臉嚴肅地跟我分析，「二十六歲的博士生，鳳毛麟角的存在！更何況，聽說他本人還是一位單身大帥哥，此等極品，不給學分也要上啊！

 

「嘖嘖，同樣是二十六歲，有人已經博士畢業當導師，有的人腦子裡隻有把妹！」

 

林雪下巴一抬，示意我往後看：「吶，海王又來撒網了！」

 

轉過頭，比我大一屆的師兄陸源，正拉著一位小學妹匆匆而來。

 

「你也來了？」他看到我一臉驚喜。

 

我沒有驚喜，我心底隻有牛逼。

 

無他，認識陸源不過半年，他身邊的小學妹換了五個。

 

但全都不是他女朋友。

 

因為他的真愛隻有我。

 

yue！

 

我努力保持微笑：「師兄好，嫂子也好。」

 

小學妹的臉色略略好了一些，衝我點點頭。

 

但陸源沒有。

 

他笑容一收，正色道：「雨瓷，你別誤會，這位隻是需要我幫助的同學。

 

「你知道的，我心裡一直隻有你。」

 

是的，我知道。

 

因為從認識你開始，這句話你已經說八百遍了。

 

我笑容不減。

 

「是嗎？可是我年前看到你抱著人家啃呢。

 

「怎麼，學妹是嘴裡進沙子，需要你掏一下嗎？」

 

陸源否認：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她強吻的我。」

 

小學妹滿臉震驚，她揚手甩陸源一巴掌：「陸源，你混蛋！」

 

她捂著臉傷心跑開。

 

陸源面色不改：「雨瓷，她走了，現在你不介意了吧？」

 

我靠！

 

臉皮厚到一定程度，真的會無敵！

 

我的笑已經撐不住了，我覺得對他禮貌就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所以我說話也就不再客氣：

 

「讓開，我跟你不可能。」

 

陸源沒動，甚至還有點無奈：「你還在生氣對不對？」

 

我憋不住了，我要罵人。

 

但有人比我先開口：

 

「你聾了嗎，她讓你滾。」

 

熟悉的聲音，欠欠的語氣。

 

我抬頭，居然看到謝遙，他清清冷冷走過來，抬起腳，一腳把人踹進綠化帶。

 

幹淨利落，毫不留情。

 

陸源怒了：「你誰啊，你跟雨瓷什麼關系，我跟她說話，關你什麼事？」

 

謝遙瞥我一眼，我心底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跟你情況差不多。」

 

謝遙的聲音漫不經心，落在我耳邊卻震耳欲聾。

 

他說：「溫雨瓷，跟我是強吻關系。」

 

4

 

完了，在學校社S，還不如在家裡社S。

 

我就不該躲著他。

 

可是他怎麼這麼記仇，居然追到學校來？

 

「我來看看你給我戴的綠帽子有多鮮豔。」謝遙一抬下巴，「你陸師兄走的時候好像哭了，要不要去哄哄他？」

 

哄你 m！

 

我扭頭就走。

 

林雪的尖叫聲已經把我的耳膜震穿了。

 

「啊啊啊啊你跟那個帥哥到底有什麼淵源？

 

「強吻關系，我的天，是你強吻他還是他強吻你？

 

「這麼好的帥哥在側，你居然單著，簡直是浪費社會資源！！」

 

我木著臉，把十五年前的破事復述給她聽，她才冷靜下來。

 

但她依舊點評：「都追到這裡了，他肯定對你圖謀不軌。」

 

我愣了一下，隨即有點不好意思。

 

謝遙雖然長了一張破嘴，但人是實打實的好看，那個臉，那個身材，被這樣的人喜歡，做夢都會笑醒吧？

 

想象到那個畫面，我臉有些燙。

 

「應該不會吧。」我謙虛一下，「可能隻是一個巧合。」

 

於是，五天後，選修課上，當我再一次看到謝遙的身影時，心跳漏了一拍。

 

清晨的陽光給他鍍了一層光暈，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林雪拼命捏我：「我就說吧，我就說吧，都追到課堂上來了，還說他對你沒意思？」

 

我內心狂跳。

 

謝遙就那麼徑直走到教室前，目光一掃，停在我身上。

 

像是漫無目的的人有了終點。

 

他嘴角一勾，踏進教室。

 

在這一刻，我突然驚醒。

 

怎麼能沉迷在他的美色中？

 

我遇到他的哪次不是社S收場？

 

這次，他又要做什麼？

 

我的身體比我腦子快了一步，我衝到前方，把剛進教室的謝遙摁在門板上，捂住他的嘴。

 

「求你了，謝遙，有事我們到外面說。」

 

謝遙任由我摁著，眼角染上一抹笑意。

 

過了好一會兒，他挪開我的手，整理好被我揪亂的衣服。

 

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這位同學，你要欺師滅祖麼？」

 

黑板上，PPT 亮起。

 

碩大的封面上寫著，主講人：謝遙。

 

5

 

我出名了。

 

這節課還沒上完，學校論壇上就有帖子配圖詳寫我的壯舉。

 

標題加大加粗，十分顯眼：【大三某女見色起意，猛撲 26 歲極品老師！】

 

配圖上，我的背影勇敢又矯健，把謝遙狠狠壁咚在門板上。

 

被強迫的謝遙，眼尾泛紅，周身都是破碎的美感。

 

我的心底一片瓦涼。

 

完了，這學期，下學期，甚至往後十幾年。

 

上過這節課的人提起大學往事，都會帶上「你知道嗎，我班上有個色女，超猛的！」來形容我。

 

手機振動了一下，發來一條好友申請。

 

通過後，對方發來一張照片。

 

正是論壇上被人貼的那張。

 

遙：【拍得不錯。】

 

遙：【可惜十五年前沒有這樣的好心人，讓我被奪走清白卻苦無證據。】

 

抬起頭，剛好看到休息的謝遙收起手機。

 

掠過我的目光裡，全是滿意。

 

下課鈴一響，我捂住臉就衝回宿舍。

 

好在下午沒有別的課，我有充足的時間安慰我那顆社S的心。

 

論壇並沒有放過我。

 

託謝遙那張臉的福，今天來上課和蹭課的人很多，所以直接導致論壇上那個帖子的回帖也越來越多。

 

管理員幹脆置頂，正好放在表白牆的下面。

 

但是，各位啊，表白哪有生撲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