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雨中瓷第2章

兩相對比，一貫熱鬧的表白牆瞬間失去吸引力。

 

逛論壇的同學一股腦全湧進來，學習最快、最有效的脫單秘術。

 

一時間，誇謝遙神顏的，說我不要臉搶跑的，崇拜我當機立斷的，三股勢力在回帖裡吵翻天。

 

我捏著手機，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場鬧劇一直持續到半夜，熱度才逐漸消減。

 

我松了一口氣，再過幾天，估計就沒人主動提起這件事了。

 

隔天一早，我被林雪暴力晃醒。

 

「溫雨瓷，你特麼還睡呢，你成渣女了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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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海王陸源回帖了。

 

他言辭曖昧地解釋：【抱歉各位同學，雨瓷是我的女朋友，那天我們兩個吵架，她一時賭氣才這麼做的。給謝老師造成的困擾，我代她向您道歉。】

 

這條留言，讓原本熱度消退的帖子再度翻紅。

 

不過這一波，留言可就沒有昨天那麼客氣了。

 

【我靠！有男朋友還出來亂撩？】

 

【給被動當三的謝老師點根蠟燭，抱走，這奇奇怪怪的 play 咱不挨。】

 

【yue！大早上看到癲公癲婆，一天的好心情都沒了！鎖好你女朋友，別讓她出來亂咬人！】

 

這些留言，言辭毫不客氣，但我還能看下去。

 

讓我心驚膽戰的，是其中一條：

 

【雨瓷？哪個雨瓷？】

 

陸源回帖：【我的女朋友，溫雨瓷哦，請各位不要怪她，有怒氣可以衝我來，謝謝了。】

 

「靠！」

 

林雪直接暴走：「陸海王是不是腦子有病？他追你就一定要答應嗎？不答應就給你潑髒水還要帶你大名，這是存心不讓你好過！

 

「垃圾男！我要撕了他！」

 

林雪說著打開電腦，手指在鍵盤上戳出火星子。

 

但，勢單力薄，林雪的發言很快被罵聲淹沒，無人問津。

 

我盯著手機沉默好一會兒，擠開林雪，在電腦上切換成我自己的大號。

 

林雪攔我：「雨瓷，你要是用大號發言，會被罵慘的！」

 

但是比起被罵慘，我更介意被人潑髒水。

 

我點開論壇，重新開一條帖子。

 

溫雨瓷：【半年換五個紅顏的陸源，別來挨我！】

 

陸源幾乎是秒回：【雨瓷，難道你真的是那種三心二意的女人，遇到謝遙，就把我甩了嗎？】

 

我氣笑了。

 

溫雨瓷：【此帖為證，我溫雨瓷，從前，現在，往後，都跟陸源沒有半點關系！】

 

溫雨瓷：【演演演，演你 m！】

 

關掉電腦，我還覺得不解氣，直接衝到陸源宿舍樓下。

 

電話叫陸源下來，他還以為我回心轉意，要跟他重修於好。

 

但我上去就是兩個大耳刮子，把他扇蒙了。

 

「這兩巴掌是賞你在網上的狗叫，再胡說八道，就不是挨巴掌的事兒了！

 

「以後你最好繞著我走，不然見一次打你一次！」

 

撂下這句話，我轉身就走。

 

回到宿舍，林雪一臉激動。

 

「雨瓷，謝老師出來闢謠了！」

 

我一愣，這場風波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謝遙，但是他的評價都是正面的，用得著闢謠？

 

林雪說：「哎呀，他闢的不是你壁咚他，是闢陸源碰瓷！」

 

點開論壇，謝遙的回帖被標紅，十分顯眼。

 

謝遙：【 陸源，你是……開學前騷擾女同學，被我踹進綠化帶的男生嗎？】

 

謝遙：【不好意思，你長得太普，頭像美顏太重，沒看出來。】

 

謝遙：【帖子熱度這麼高，看來同學們還是太闲了。昨天上課的同學，每人一篇三千字論文，下周交。 溫雨瓷，你五千。】

 

下方再有新的回帖，全都是鬼哭狼嚎領作業的。

 

至於癲公癲婆三角戀？不好意思，沒空關注了。

 

7

 

一場論壇風波落下帷幕，但隔天我就被系主任叫去辦公室。

 

我被舉報了，罪名是騷擾老師。

 

我趕到辦公室的時候，謝遙已經在了，他坐在系主任的身邊，蹺著二郎腿，拽得二五八萬。

 

「有什麼可聊的？」謝遙涼涼開口，「長成我這樣，一年幾十個騷擾不是很正常嗎？」

 

系主任滿臉無奈：「這畢竟影響不太好。」

 

謝遙雙手一攤：「那我辭職唄？」

 

「別別別，一點小事，問清楚就好了，辭什麼職？」

 

系主任一腦門的汗。

 

好不容易搶過來的人才，才上一節課，人就跑了，說出去別的學校不把他嘲笑個對穿？

 

但謝遙這小子著實不會說人話，所以系主任不再跟他溝通，轉頭看我。

 

「溫同學，那天是你強摁老師的吧？」

 

這是事實，我無可否認。

 

當即就認錯：「對不起於主任，都是我的錯。」

 

系主任微笑，這才是正常的談話嘛。

 

「我理解，年輕人嘛，對帥哥免不了有些衝動，但這種事情，就算你樂意，人謝老師又不樂意，強迫人到底是不對的。

 

「學校有學校的規章制度，必須給你通報批評一次，希望溫同學以此為戒，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

 

我點點頭，心情有些沉重。

 

但下一秒，謝遙又涼涼開口了：「通報批評？憑什麼？」

 

系主任撓頭，他剛剛不是說了麼，強迫老師，影響不好啊！

 

謝遙站起身，在我身前投下一大片陰影。

 

「被女朋友壁咚一下就要通報批評，以後誰還敢談戀愛？」

 

他伸手環住我的腰，灼熱的氣息縈繞在我周圍。

 

順著我的身體，氤氲到我臉上。

 

「介紹一下。」謝遙表情是少有的正經，「溫雨瓷，我女朋友。」

 

系主任瞠目結舌。

 

「於主任說得對，教室確實不是合適的場所，我們下次注意。」

 

謝遙說完，摟著我走出辦公室。

 

我內心狂跳，臉上爆紅，腦子裡一片混沌。

 

落在我腰側的手，此時成了不可忽視的存在，溫度燙得嚇人。

 

謝遙說什麼？我是他女朋友？

 

可我……

 

「想什麼呢？」謝遙開口，打斷我的胡思亂想。

 

我沒理清自己的思路，說話就有點結巴：

 

「你、你剛剛說……」

 

謝遙聳聳肩，無所謂地開口：「不這麼說，怎麼取消你的通報批評？」

 

我怔了一下。

 

哦，原來是這樣啊。

 

他心情頗好，走著路，還不忘邀功。

 

「你欠我這麼大一個人情，外加我的初吻，這可怎麼還呀？」

 

他突然停下腳步，我沒留意，一頭撞進他懷裡。

 

他悶笑，聲音裡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不如，你以身相許吧？」

 

我仰頭，逆著光，隻能看到謝遙的輪廓。

 

可能是陽光太過明媚，曬得我大腦失去思考能力。

 

他是在表白嗎？

 

片刻後，謝遙眼裡的笑意散去。

 

「逗你玩呢，走了。」

 

他松開放在我腰側的手，一片寒涼席卷而來，冷得我有點疼。

 

8

 

日子回歸平淡，但我總有些心不在焉。

 

從那天起，手機裡的謝遙再也沒了信息，論壇上的帖子也早已沉底。

 

沒有人再提起我跟謝遙的關系。

 

但是，有什麼東西變了。

 

是我自己變了。

 

「溫雨瓷。」

 

謝遙點我的名。

 

我從渾渾噩噩中陡然驚醒，站起來，看著黑板上的問題滿臉茫然。

 

他不悅，帶著些我沒見過的冰冷。

 

「上課時間，你想什麼呢？」

 

有同學小聲起哄：「是不是在偷偷想謝老師？」

 

一陣窸窸窣窣的低笑聲，我有些難堪地低下頭。

 

「對不起，謝老師。」

 

謝遙不語，他掃視一圈，嬉笑聲瞬間一靜。

 

他冷聲開口：「我的課堂上少說些有的沒的，管不住嘴巴和腦子的，自己換課！」

 

清冷的聲音在教室裡回蕩，上課的同學大氣都不敢出。

 

視線重新落回到我身上，毫不客氣：「你坐下，加寫一份三千字作業，今天交！」

 

下課後，謝遙人走了，餘威仍在。

 

林雪趴到我旁邊悄悄開口：「雨瓷，你今天也太倒霉了，這麼兇的謝老師，你剛好撞到槍口上。」

 

我收拾東西，想到手機裡沉到底的好友，自嘲一笑：「可能是我哪裡惹到他了吧。」

 

「哪有的事。」林雪滿臉悽悽，「謝老師隻是平等地針對每一個不認真聽課的學生。」

 

一直熬到天黑，三千字的作業終於寫完。

 

想到白天謝遙發火的兇狠樣子，我不敢停留，收拾好就趕往辦公室。

 

辦公樓空空蕩蕩的，隻有謝遙的辦公室還亮著燈。

 

我捏著作業，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辦公室裡一陣笑聲。

 

女的，笑聲清脆悅耳。

 

談笑的聲音也穿過木門，落入我的耳朵裡。

 

「師兄，我可是專門為你來的，你就用這個標準招待我啊？」

 

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推開。

 

一個穿著套裙和風衣的美女，嬌俏可人地站在謝遙辦公桌前，狀態親昵。

 

她扭頭望向我，笑了笑：「同學，你找誰？」

 

捏著作業的手緊了緊，在她的注視下，我感覺我內心的那點想法，狼狽不堪。

 

「我找謝老師。」

 

我低聲開口，手指甲嵌入自己的手心裡，很疼很疼。

 

謝遙波瀾不驚，衝我略一點頭。

 

「作業做好了？放這裡吧。」

 

我放好作業，轉身幾乎逃難一般衝出辦公室。

 

但剛出門口，夜晚的微風把我吹醒。

 

無邊的夜色在問我：你在慌張什麼呢？

 

你在怕什麼呢？

 

溫雨瓷，你在逃避什麼呢？

 

我怔愣好一會兒，轉身，再度推開辦公室的門。

 

「謝老師。」

 

我看著屋內冷淡的謝遙，和笑靨如花的女子。

 

幾乎耗光我全部的勇氣，開口問：「她是你女朋友嗎？」

 

「不是。」謝遙頭都沒抬。

 

美女渾不在意，挑眉笑道：「現在不是，馬上就是了哦。

 

「我這趟過來，就是專門追你們謝老師的，我志在必得！」

 

9

 

一周後的迎新晚會上，我終於知道了那個美女的名字。

 

宋挽卿，謝遙的同校研究生師妹，藝術院系出了名的系花。

 

得知謝遙接了我們學校的代課老師工作，還沒畢業的她，動用所有關系，也進到學校來當藝術課輔導員。

 

按照她的學歷和能力，這份工作對她而言是屈才了，但她不在乎。

 

舞臺上燈光亮起，壓軸的宋挽卿一身天青色舞蹈服，在璀璨的舞臺上光彩奪目。

 

很美，整個禮堂的燈光，不及她本人光彩的一半。

 

「聽說，追她的人如過江之鯽，但是她全都拒絕，硬是追了謝老師整整五年！」

 

「這麼優秀的姐姐，又漂亮，又優秀，不知道謝老師還能堅持拒絕幾年哦。」

 

林雪看著舞臺，又羨慕，又咋舌。

 

她拽住我的袖子問我：「你就不著急嗎？」

 

一曲舞畢，掌聲雷動。

 

有一束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繞過舞臺，落在觀眾席上。

 

正好籠罩住謝遙。

 

他正在看手機，察覺到燈光的他，抬起頭，與舞臺上的宋挽卿遙遙相望。

 

宋挽卿甜甜一笑，毫不畏懼地望回去。

 

「謝老師，我跳舞好看嗎？

 

「這支舞是專門為你排的，看在我這麼辛苦的分上，明天的接風宴，你可不能缺席哦。」

 

宋挽卿謝幕，轉身退場。

 

禮堂裡，有起哄的學生尖叫，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掌聲，幾乎要把屋頂掀翻。

 

陸源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我旁邊。

 

「瞧見沒，隻有舞臺上那種光彩奪目的女神，才配得上謝遙。

 

「而你，隻不過是謝遙無聊的時候逗著玩的小玩意兒罷了！」

 

我情緒低沉，被他的話一刺激，一股無名火突然冒頭。

 

想找個人出氣，剛好眼前就有一個。

 

我問陸源：「追我這麼久，是不是覺得我還挺好看的？」

 

陸源被我問得一愣：「還、還行吧。」

 

我湊近他：「那你想親嗎？」

 

他緊張到咽口水，「這、這可是你說的。」

 

說完，他低頭就要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