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有雨第2章

7

以後的日子，我不再幫陸知行劃重點，不再幫他寫作業。

 

水果和牛奶我也不為他準備了。

 

但陸知行好像覺得無所謂，幾次想和我說話卻隻是冷冷的看著我。

 

文藝匯演這天，大家都在後臺忙碌。

 

據說這是建校以來最大規模的演出，屆時很多領導那都會來看。

 

季悠悠今天更是盛裝出息，一襲淡藍色抹胸小禮裙，畫了精致的妝。

 

而我，戴了個大口罩，默默的調試著我的麥克風。

 

季悠悠身邊眾人擁簇，大家起哄著讓她和陸知行拍了張照片當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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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男美女，閃瞎我的眼。”

 

“你兩不般配誰般配，趕緊給我鎖S！”

 

季悠悠嬌羞著讓大家別鬧了，一邊默默觀察著陸知行的臉色。

 

我注意到陸知行一直在看著我，那又怎樣，又是向我炫耀他人緣好，不缺女生，亦或是季悠悠讓他更有面子？

 

等陸知行被老師叫去協調後場工作時，季悠悠才趾高氣昂的走到我的身邊。

 

“小紅豆，一會好好唱，畢竟你這臉一輩子登不上大熒幕，後臺工作你可要做好啊。”

 

“唱不好的話，我要你好看，你自己掂量著辦吧。”說完還不等我說話，瀟灑的扭頭走了。

 

我SS的握住了拳頭，她是在威脅我嗎？。

 

明明我是好好準備唱歌的，為什麼她對我的敵意總是這麼大？

 

難道有的人就是這樣嗎？明明知道有些話非常刺耳，卻還是要故意說給你聽，來達到自己的優越感。

 

……

 

輪到我們時，季悠悠衝我一瞪眼睛，意思是讓我好好唱。

 

本來歌聲平緩的推進著，我站在暗處，能清晰的看到大家驚豔的贊嘆聲。

 

但，季悠悠的麥克卻突然掉落，我正認真的唱著歌沒有看到。

 

我的歌聲沒有停止，大家一片哗然。

 

“假唱啊這是。”

 

“這麼多校領導，居然敢假唱，真牛逼。”

 

季悠悠明顯慌亂了起來，撿起了麥克繼續對口型，但因為這一突發事故，連嘴型都對的不準了。

 

而我站在後面一無所知。

 

下臺後，季悠悠的臉羞得通紅，我在抬頭看前面校領導的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宣布得獎結果時，我們班理所當然的沒得到獎，回班的路上，別的班的同學都捂著嘴對季悠悠指指點點。

 

到班級後，周圍的同學紛紛安慰起季悠悠來，季悠悠一被安慰，更是羞憤的哭了出來。

 

那模樣，我見猶憐。

 

季悠悠的小跟班卻突然不合時宜的插了一句話。

 

“還不是怪許栀，明明話筒掉了停下不唱就不會這樣了，弄得大家都尷尬。”

 

我瞪大了眼睛，反駁道，“我站在暗處怎麼會看見，上臺前我明明提醒季悠悠要收好麥克風，是她自己不聽。”

 

臨上場前，我看見季悠悠的麥克風沒有貼緊，好心提醒她貼好，她卻嫌我多管闲事，讓我管好自己就好。

 

“不管怎麼樣，是不是因為你繼續唱歌才讓咱班蒙羞，你不該跟大家道個歉嗎？”

 

周圍此起彼伏的聲音，我氣憤的渾身發抖。

 

是不是長得好看就幹什麼都是對的，所有的理由和好處都偏向她。

 

班級裡的同學因為沒有得到獎項，本來就一肚子氣，聽到這話更是來勁了。

 

“她怎麼好意思吵得啊，季悠悠都一直自責的哭，果然是醜人多作怪。”

 

“她肯定是因為自己上不了臺，才故意讓季悠悠出醜吧。”

 

陸知行站在一旁，安撫的拍了拍季悠悠的肩膀，轉過頭來對我說，“我不是叫你好好唱嗎？看到這種情況隨機應變一下啊。”

 

“行了，這件事你也脫不了責任，跟大家道個歉吧。”

 

如果說我之前是故意不去關注陸知行，是在賭氣。

 

但這一刻，對於陸知行所有的濾鏡全部都破碎了。

 

我憤怒的喊，“我又沒有錯，你懂不懂是非黑白？”

 

陸知行拉住我的胳膊，隻留下冷冰冰的兩個字，“道歉。”

 

又貼近我，在我耳邊說，“我在打圓場你看不出來嗎？”

 

我卻一副不領情的模樣，一字一句道，“我！不！”隨後冷冷的甩開了陸知行的手。

 

陸知行詫異，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對他。

 

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我無視身後假惺惺哭腔的季悠悠，直接出了班級門。

 

8

 

那天之後，我就被孤立了。

 

倒也不像電視劇演的那樣有人對我又打又踹，大家隻是精神孤立我。

 

比如說，一起集體活動的時候不帶我。

 

亦或是偶爾走神沒有人提醒我講到哪裡。

 

我還聽到陸知行有一次淡淡的說，“讓她長個教訓。”

 

長期被積壓的情緒崩到極致，晚上回家時，我鼓起勇氣和媽媽說我想去醫院或者美容院治療痘痘。

 

我媽正看著下飯的肥皂劇，頭都沒抬，“青春期長痘多正常啊，何必花那個冤枉錢啊。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學習，學習好了比什麼都強。”

 

“媽給你找幾個黃瓜片，這東西才是最天然的美容養顏好物…”

 

“我不要這個！”我粗暴的大聲打斷了媽媽的話。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在學校被同學嘲笑！頂著這張爛臉我有多絕望你知道嗎？學習再好有什麼用！我不要再這麼油膩，醜下去了！”

 

對最親近的人才敢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吧。

 

我真的繃不住了，尤其是我媽滿不在乎的態度。

 

那是因為被取笑，被惡意包圍的不是她們！

 

我媽愣愣的看著我，無措的安慰著我。

 

似是才明白我心裡藏了這麼多委屈。

 

良久，才下定決心用力的點了點頭。

 

9

 

那天之後，我媽對我的臉上了心，我也一樣。

 

我每天清淡飲食，積極面診。

 

去了正規的醫院，專業的專家判斷我是因為內分泌失調導致痤瘡。

 

我媽愧疚的握住我的手，怪自己怎麼沒早點上心。

 

雖然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坐。

 

班裡的同學依舊冷暴力我，時而對我冷言冷語。

 

不過我從一開始的在意難過，變得更加專注自身。

 

沒關系，日子正在一天天的變好。

 

大考的榜單，最上方總是有我的名次。

 

校園廣播站，我依舊做著自己喜愛的播音。

 

這天，班裡轉來了一個男生。

 

每天穿著連帽衫，戴著黑色大口罩。

 

大家都說他是太醜了不敢見人。

 

大家熱切討論，我從碎片信息中得知他是關系戶。

 

成績本來不夠我們這所重點高中的，但家裡給學校捐了棟樓。

 

理所當然的，他坐到了我的旁邊，成為了我的同桌。

 

班級裡的同學時常當著他的面瞧不起他。

 

“不就是有個有錢的爹嗎？成績還不是吊車尾。”

 

他卻是連眼神都懶得給同學，隻是自顧自的睡覺。

 

我在心裡默默給他劃到了我的陣營。

 

同命相憐吶。

 

隻是，兩周過去了，我們一句話都沒說過。

 

班裡同學偷偷在背後蛐蛐我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果然討人厭的人都坐在一起。”

 

“他倆才真是天生一對，是不是陸知行哥？多虧你早早遠離小紅豆了，要不然纏上你可沒辦法了。”

 

陸知行隻是冷冷的看著我，良久才扯出一句話，“對。”

 

10

 

課間的時候，物理老師狠狠地一沓卷子甩在了講臺上。

 

“宋景明，我說的就是你！次次交白卷你覺得很有意思是嗎？你拉低了咱們班的平均分！”

 

“有錢就了不起啊！還不是吊車尾！”

 

看樣子十分火大，不知道誰惹著他了。

 

而宋景明始終吊兒郎當的轉著手裡的筆。

 

“你來說！這道題選什麼！”

 

秉持著同桌之間友好互助的氛圍。

 

我手裡的筆默默指了過去。

 

宋景明愣了一下，輕笑，淡淡的把答案說了出來。

 

物理老師才算放過他，但話語仍然沒停，“我看你以後能混成什麼樣！”

 

下課後我主動安慰，“你別太難過了，今天物理老師可能心情不好。”

 

“你哪裡不會，我幫你講講。”

 

“為什麼幫我？”宋景明卻打斷我的話“你沒聽他們都說我是醜八怪嗎？”

 

“當然不啊。”我輕聲說“你願意和我做同桌，我很感謝你。”

 

宋景明盯了我良久，突然笑了。

 

“這樣吧，以後你的早飯我全包了，你幫我講題，小同桌，我們友、好、互、助。”

 

陸知行卻在這時突插話進來，面色冷如冰霜“宋景明，看來你口味不一般嘛。”

 

我SS的盯著陸知行，仿佛之前的情景再現。

 

可宋景明卻突然笑了，轉過頭來跟我說，“你說有的人心裡是不是就裝著那點狗屁爛糟事。”

 

“跟你有什麼關系？”

 

11

 

一個月過去，我的痘痘雖然沒有完全消退，但也不再紅腫了。

 

如果用化妝品來遮擋，是完全看不見的。

 

但我依舊是班級裡透明的存在。

 

我兢兢業業的給宋景明講題，滿心期待我的第一位學生的成績會提升。

 

我在學校放的大榜前細細搜尋，我的名字依然高高的居於榜首。

 

卻非常出人意料的在最末尾找到了宋景明的名字。

 

這麼多天的補習，我非常清楚他的水平，絕對不是同學們所說的吊車尾。

 

這讓我我百思不得其解。

 

這天吃飯，許久沒說話的陸知行卻突然坐到了我的身邊。

 

“怎麼了？陪你吃飯。”陸知行神色自然，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你發神經嗎？”我愣了一下，感覺莫名其妙。

 

“怎麼，你覺得宋景明是真對你好啊。”

 

“還不是故意逗你玩，你講了一個月的題人不還是交白卷，白費力氣。”

 

“你這臉怎麼弄的？看著好看了不少，這次你也受到教訓了，以後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你幫我講題，以後有我陪你。”

 

這段時間沒有我幫陸知行劃重點，他成績退步的很快。

 

我看成績時注意到了，要是以前的我，一定會急得不得了。

 

我盯著他的臉，突然笑了。

 

但一語不發，隻是盯著他。

 

……

 

“不需要。”一道男聲適時地插了進來。

 

是宋景明。

 

他氣息喘的不均，汗浸湿了額前的碎發。

 

“你裝什麼好人呢？你怎麼不去陪你的女、朋、友、呢？”宋景明一把把我拉到他的身前，盯著陸知行，一字一句說。

 

陸知行卻突然嗤笑一聲，“你剛轉來多久？敢和我相提並論？你讓許栀自己選啊。”

 

他那股自信的模樣，仿佛我就是他的小寵物鬧鬧脾氣，他勾勾手我就會屁顛屁顛的跑到他的身邊乞求他的憐惜。

 

宋景明緊張的盯著我，眼眸透出小心翼翼。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我是賤嗎？”

 

轉頭對著宋景明說，“不是還要繼續補課嗎？”

 

陸知行錯愕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

 

等我們走出去好幾步才大聲喊，“他根本就是糟蹋你的真心，你那麼努力教他他還不是交白卷！”

 

我毫不客氣的回懟，“管好你自己！”

 

宋景明緊張的解釋，“我不是踐踏你的真心，我是考試當天有事情沒來，所以才是白卷……”

 

“我相信你。”我淡淡的打斷他的話。

 

“我相信你，就算你是故意交白卷也沒什麼。”

 

因為，給你補課是我心甘情願的。

 

謝謝你讓我在高中收獲了這樣一個肯真心相待我的好朋友。

 

在我體育課肚子疼的時候，是你幫我披上外套。

 

在我低血糖的時候，是你在我身邊陪伴我。

 

在我被其他男生因為相貌攻擊時，是你無條件的站在我的身邊。

 

所以，我很感謝你，讓我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12

 

高三一模前，學校組織了一場高三告別賽。

 

我們班作為理科重點班毫不費力的就進了決賽。

 

宋景明依舊帶著口罩，我最熟悉的大概就是他的那雙眼睛。

 

有一個替補隊員賽前意外受傷了，班裡沒有臨時頂替的人，班主任強制讓宋景明上了場。

 

看著他在場上投籃，我沒想到宋景明籃球打的這麼好，我一直以為他是內向悶騷型呢。

 

在眾多的歡呼聲中，我看到陸知行一直SS的盯著宋景明。

 

明明是一個隊的，卻屢次往宋景明身上撞，搞得弄丟了好幾個球。

 

但班裡的女生似乎沒看出來，一直為陸知行歡呼雀躍。

 

中場休息時，季悠悠連忙跑上去，對陸知行說，“你今天打的真棒，來喝口水吧。”

 

陸知行卻轉身看向我，我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不自在。

 

“許栀，我渴了。”

 

周圍的同學突然都安靜了下來，驚奇的看向我。

 

可能是在班級的存在感太低，我臉上的痘痘已經完全消退了，隻有少許的小痘印，而且今天表姐來我家給我畫了一個淡妝。

 

“我靠？許栀？”

 

“這是小紅豆？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看了？”大家都在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