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她99次第3章

在短短的一天裡，江芷淮揭開了兩個傷疤給我看。

她以前過得那麼難堪，那麼痛苦，我竟然絲毫不知。

想到這裡，我的眼眶又開始泛紅。

我輕輕摸了摸江芷淮的頭發：“阿淮，希望你忘記這一切，我們一起重新開始。”

凌晨，我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朦朧中，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輕嘆：“茗茗，回家的答案，我幫你找到了。”

10

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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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江芷淮就說想去海邊玩，我們買了去沿海城市的動車。

江芷淮的心情顯然很好，在沙灘上拍了很多照，還捉了小螃蟹放進自己挖的沙坑中。

也許是被江芷淮感染，我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但我心中始終繃著一根弦，隻有順利過了明天，我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江芷淮玩累了，在沙灘上直接躺了下來。

她抬眼看著我：“茗茗，這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

我給她遞過一杯椰汁：“以後咱們可以每年都來海邊玩。”

江芷淮沉默了一瞬間，很快又抬起頭，眼睛亮亮：“好啊！”

她一口氣喝光了椰汁。

“茗茗，雖然說過一遍了，但我還想說，遇見你確實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剛轉學來的時候，我很害怕……我怕遇上之前的事情，我怕被大家知道之前的事情。”

“還好，你向我釋放出了巨大的善意，你一直跟我說話，一直陪著我。”

“你讓我第一次開始憧憬未來，喜歡上學。”

我笑笑：“行了，我知道你愛我。”

我伸出小手指：“咱們拉鉤，一起上學，一起過更美好的生活。”

江芷淮卻不伸手：“你好幼稚啊！”

我撓撓江芷淮的咯吱窩：“你說誰幼稚？”

她被撓得哈哈大笑，我們很快在沙灘上追逐打鬧起來。

其實，我想問問江芷淮為什麼會自S。

但今天的她實在太開心，我不忍再提起傷心事。

真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今天。

真希望江芷淮永遠都能這麼快樂。

真希望江芷淮……能活下來。

11

不管我怎麼抵觸，8月25日還是準時來到。

我一宿沒睡，思考著江芷淮任何容易出意外的環節。

在之前的循環中，她曾經被車撞S，被歹徒捅S，被高空墜物砸S……

我們這一次來到了海邊，她會溺水淹S嗎？

還是說，這次與眾不同的循環，能讓她活下去？

我心裡實在沒底。

但我打定主意，今天絕不能再去海邊，也決不能跟江芷淮分開半步。

隻有把她牢牢帶在身邊，我才能保護她。

“茗茗，你怎麼回事？這麼大的黑眼圈。”

江芷淮誇張地在我面前比劃了一下，轉頭跑去洗漱。

我沒有理會這個玩笑，隨著時間的前進，我心跳越來越厲害。

江芷淮是上午十點半跳的樓，所以她每次都會S在這個時間。

眼看馬上就到點，我怎麼能不焦慮！

江芷淮見我不接玩笑，聳了聳肩，說要出門吃飯。

我擋在門前：“我定好外賣了。”

江芷淮點點頭：“那去沙灘拍照總行吧？”

我一步不讓：“過了今天再說。”

江芷淮哀嚎一聲，跑回床上趴著：“茗茗，你今天怎麼反常？”

我跟過去摸摸她的頭：“別管，過了今天再說。”

江芷淮輕輕笑了下，抓住了我的手。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手有些奇怪。

有湿漉漉的液體在手心上滑落。

我急忙把江芷淮拉起來，卻發現她早已滿臉淚水。

面對家人的施暴，她沒哭。

面對程浩的不軌，她沒哭。

但她現在卻瘋狂流下了眼淚。

我越來越心慌，眼圈也跟著泛紅，猛地抱住了她：“阿淮，別怕。”

江芷淮擦了擦眼淚，努力朝我笑笑：“茗茗，對不起。”

我不敢接話，隻感覺自己心跳越來越快。

江芷淮從床上坐起來，臉色沉悶：

“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

“我們約好一起去報道之前，我在家裡翻箱倒櫃找了好久都沒找到錄取通知書。直到他們告訴我，其實早就把我的錄取通知書撕碎了。他們想讓我一直留在身邊，過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茗茗，我一直想著，考上大學，離開這個畸形的家，我想跟你一起好好生活下去，但他們的做法斷送了我唯一的希望，也成了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我……”

“對不起，茗茗，我想起來了。”

我怔住了。

江芷淮竟然想起了自己自S的原因……可現在的她明明沒有自S！

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我面前這個江芷淮，是真正的江芷淮，是我要帶回去的江芷淮。

我雙手顫抖著捧住江芷淮的臉，聲音嘶啞：“阿淮，我終於找到你了……”

江芷淮眼睛裡卻滿是蒼涼，她彎了彎嘴角：

“是我，茗茗，我想起來了……這99次的循環，辛苦你了……”

我深深呼了兩口氣：“阿淮，隻要你能活過來，隻要我們能順利度過今天，那我所有的努力就沒有白費！”

江芷淮打斷我的話，輕輕搖了搖頭：“我回不去了。”

我瞬間渾身冰涼，不敢思考江芷淮這話的意思。

她握住我冰涼的手：

“茗茗，對不起，我讓你受了好多苦，是我把你困在了循環裡。”

“我S得不甘心，所以我的執念把你帶入了循環中，讓你一遍遍經歷這幾天，直到你找到我……茗茗，我看到了你所有的努力，也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但是……我已經S了，我回不去了……”

“不！”我大喊著，“你能回去！你沒有S！江芷淮！今天就是8月25日！你不會S，你會順利度過今天，我們會一起離開這裡！沒有錄取通知書也不要緊，我會想辦法，我帶你離開，總之你要活著，你得活著……”

“江芷淮！你不能S！你不能S！”

我幾乎是朝江芷淮嘶吼著說出這句話，字字泣血。

江芷淮眼裡閃著淚花，滿是不舍。

她上前一步輕輕抱住我：“茗茗，我在學校操場第三顆樹下給你留了東西，記得去拿。”

時間逐步指向十點半，江芷淮似乎越來越疲倦。

最終，她雙手一松，躺回了床上。

江芷淮的聲音越來越低。

“茗茗，其實昨天，我很想跟你拉鉤，我沒有嫌棄你幼稚。”

“但我做不到了，我答應你的事，我做不到了。”

“茗茗，遇見你真的好幸運……你一定好，好好活著……”

隨著一聲鍾響，江芷淮在我懷裡停止了呼吸。

她面容安穩，就像是睡著了一般，但已經沒有呼吸的起伏了。

“阿淮！”

巨大的恐懼把我深深包裹，我瘋狂地搖著江芷淮，希望她能醒過來。

我又寄希望於循環，希望循環還能繼續。

至少能讓我再見到江芷淮。

我不要！我不要江芷淮S！

哭嚎間，熟悉的白光再次出現將我包圍。

我想伸手再去觸碰一下江芷淮，卻很快失去了意識。

12

睜開眼的瞬間，我第一時間查看手機。

卻在下一秒滾落了淚水。

日期上清晰地寫著8月26日。

循環結束了。

我的阿淮沒有回來。

鑽心的疼痛從心裡蔓延開來，讓我有了嘔吐的衝動。

我在衛生間裡吐了半天，想起江芷淮最後說的話。

她留了東西給我。

……

我跑進學校，找到了江芷淮說的那棵樹。

在樹底下挖了沒一會兒，我就挖出了一個小盒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盒子。

裡面放著兩張照片。

一張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江芷淮拍的我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照片，手裡還握著一根筆。

另一張是我們兩人的合影。

照片背後都寫著同一句話。

“茗茗，不要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

心口的巨痛再次湧來，但我已經沒有東西可吐了。

我在空曠的操場上大聲嘶吼起來。

一聲比一聲大，我想把心中的憤懑全都喊出來。

我恨，恨上天的不公平！

我更恨那些人，奪走了江芷淮的命！

13

8月27日。

江芷淮的葬禮。

江父在葬禮上哭成淚人，江母甚至一度暈倒，哭喊著沒有阿淮自己怎麼活之類的話。

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紛紛上前安慰江家。

我也不例外，湊上前去給江母擦眼淚。

“阿姨，阿淮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想在葬禮上跟她說說話，送她最後一程好嗎？”

江母哭著拍拍我的手：“好孩子，你去說吧，有你這樣的朋友是阿淮的福氣。”

轉身的瞬間，我立馬冷了臉。

我走到臺前，望著江芷淮笑臉盈盈的黑白遺照，找到了勇氣，拿過了話筒。

“大家好，我是阿淮的朋友，趙茗。”

“今天來這裡，除了想跟大家一起，送阿淮最後一程外，還有些話想說。”

我狠狠看了一眼假惺惺的江家人，大聲開口。

“阿淮的養父對她進行了長達六年的猥褻！母親明明知道此事卻不聞不問，甚至對阿淮長期施暴！”

“阿淮本來沒想自S，是江家撕碎了阿淮的錄取通知書，葬送了她讀大學的希望！是他們一家害S了江芷淮！”

一時間，所有的親戚都竊竊私語討論著什麼。

早在我剛開始說的時候，江家就變了臉色。

江父更是第一時間衝過來，搶過話筒，狠狠把我踹到在地：“你個瘋子！你胡說什麼呢！”

我朝他吐了口口水：“你做的禽獸事，你自己心裡清楚！”

江母也趕到了面前按住我，正想繼續打我的時候，大門被推開，一群警察衝進門內制服了二人。

是的，在來參加葬禮之前，我就報警了。

在江芷淮留給我的盒子裡，除了兩張照片，還有一個U盤。

那上面記錄了江家對她施暴的證據，這些證據足以把他們送去坐牢。

除此之外，還有一段程浩承認自己錄視頻傳播視頻的音頻，我也一起交給了警察。

後來聽說程浩已經被警察抓走了，也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

這麼一鬧，親朋好友們都走光了，很快靈堂裡就剩下了我自己。

但我一點不害怕，也不孤單。

我拿起江芷淮的遺照抱在懷裡，眼淚一滴滴落在照片上。

“阿淮，你看見了嗎？壞人都被抓走了，他們會受到應有的代價。”

“阿淮，遇見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阿淮。”

一陣風從窗邊刮過，吹過我的頭頂，就好像有人在輕輕撫摸我的頭發。

我閉著眼感受這股清風。

我知道，這是阿淮對我最後的告別。

再見了，阿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