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5-06-12 17:13:244230

我點點頭,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收下這條裙子。


 


店員拿我的卡去結賬,我本想讓嫂子就穿在身上,把那舊衣服扔了。


 


嫂子嚇了一跳,趕忙抱緊那舊衣服說,“這衣服我還要,裙子還是裝起來吧,我怕穿在身上弄髒了。”


 


我有些不解,新裙子不就是用來穿的嗎?


 


但是,我想嫂子肯定是有她的原因,我點點頭,什麼都沒說,轉身給嫂子拿了裝衣服的袋子。


 


嫂子在脫下身上那條新裙子前,她站在試衣鏡前看了自己好久好久,嫂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她什麼都沒說,可心聲卻出賣了她的真實想法。


 


“我好喜歡這條裙子啊,這條裙子讓我想起了笑語家那個好香好香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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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我家的花?


 


我突然想起我家門口擺的那一小盆茉莉花。


 


我勾起唇角,走到嫂子身邊,對她說。


 


“嫂子,你記得我家門口擺了盆花嗎?那個花叫茉莉,你穿上這裙子就像茉莉一樣好看。”


 


嫂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著那條白色長裙愛不釋手。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嫂子默默放下手裡的長裙,眼裡的嚴肅和心疼是我從未見過的。


 


嫂子溫柔地拉過我的手,就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


 


這一次,我聽見的不是嫂子的心聲。


 


她看著我,對我說。


 


“笑語,你好好工作,別為了生孩子辭職。”


 


6


 


我本想開車送嫂子回家,可嫂子說什麼都不願意,我也隻好作罷。


 


剛剛停完車,我隨手從包裡掏手機,卻莫名掏出一個用傳單包裹著的小包。


 


我打開一看,裡面是散落的各種十塊五塊的現金。


 


我數了數,一共是一百三六塊四毛。


 


我記得我去換衣服的時候,嫂子一直抱著我的包,這些錢隻可能是嫂子給的,有零有整,怕是嫂子身上所有的錢了。


 


我將那些個散落的五塊十塊全部疊好,想著等下次遇到嫂子一定要把這些錢還給她,還有我給她買的護手霜。


 


剛一到家,我那丈夫陳旭文似是早早就到家了。


 


他靠在沙發上,問我今天吃什麼。


 


我隨口答了一句,“沒買菜,出去吃唄。”


 


我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說錯了,陳旭文竟然面露無語,開口指責我。


 


“笑語,不是我說你,你今天又沒有工作,為什麼不能做飯呢,我今天辛苦忙活一天,到家就想著能有口熱飯吃,這件事就這麼難嗎!”


 


我看著他這副無理取鬧的樣子,不禁冷笑出聲。


 


結婚前說好了,我嫁給他以後不用做飯,不用做家務。


 


結婚後,我說我自己掏錢請個保姆專門做飯。


 


畢竟,結婚前我在我自己家一直都是有保姆做飯的,我這丈夫又嫌保姆太貴,說他來做飯。


 


可這話說完沒有多久,他就開始各種換著花樣哄著我做飯,從一開始的一周一次,到現在每天我都要做飯,就好像做飯成了我的義務一樣。


 


我早就受夠了。


 


“陳旭文,我說了我今天有事,沒空做飯,你是聾了嗎?”


 


“而且,做飯什麼時候成了我的義務?你今天五點就下班了,冰箱裡有菜,你自己沒手做嗎?”


 


“你娶我是為了下班有口熱飯吃?那你還真是娶錯人了,你應該娶個保姆回來才對啊。”


 


陳旭文有些不耐煩地揉了下眉心,“張笑語,為什麼別人家老婆都能做飯做家務,就你不能啊!”


 


“我對你還不好嗎?你說不想要孩子,我就幫你搪塞我媽!現在我就讓你做飯這麼點小要求,你都不能滿足?”


 


我抬頭看向他,不禁搖了搖頭,屬實是沒想到我們不過才結婚一年時間,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或者說,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隻是當初為了騙我和他結婚,偽裝得太好了。


 


我看著陳旭文,眼裡帶著幾分輕蔑,“不能滿足!我有我自己的工作,你忙,我也忙。是你不願意請保姆的,那家務和做飯這些事,就是誰看見了就誰做,不是嗎?”


 


“你這話說得好像我該你的。”


 


陳旭文被我的話說得有些生氣,他不看我,小聲嘀咕著,“我大嫂一個人天天忙前忙後,不也沒有怨言,我不過是讓你做個飯你就一大堆大道理等著我?”


 


“我媽說得對,果然娶老婆不能娶讀過書的!”


 


此言一出,我微微瞪大了雙眼,我倒是沒有想到,我嫁的男人竟然有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抬頭瞪著他,正準備懟回去時,我的手機響了。


 


電話顯示,是大嫂打來的。


 


我也不顧上和陳旭文吵架了,連忙接通了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那一端就傳來了盼盼的哭聲。


 


“嬸嬸,嬸嬸,爸爸……爸爸要把媽媽打S了,你快來救救媽媽啊。”


 


我還沒開口說話,就聽見電話那端各種鍋碗瓢盆被摔碎的聲音,那些聲音裡還混在著陳旭文大哥的怒吼聲。


 


“你個婊子東西,老子養你這個賠錢貨,你竟然在外面偷人!偷人就算了,老子問你要錢,你竟然不給!”


 


“瑪德!老子今天就打S你個賤人!”


 


“啪啪——”幾聲,我就聽見嫂子很是痛苦的哭聲。


 


我立刻慌了神,“盼盼,你等著我,我馬上就去找你,你保護好自己。”


 


電話被掛斷,我趕忙拿了車鑰匙就準備往嫂子家趕。


 


一旁的陳旭文問我,“老婆,怎麼了?”


 


“嫂子快被你哥打S了,咱得趕緊過去啊。”


 


一聽說是這件事,陳旭文立刻不慌了,反而端起一旁的茶杯坐了下來,他安慰我。


 


“沒事,十幾年了,他倆經常這樣,打著玩的,你別去管了?”


 


我面露震驚,“打著玩的?你嫂子都要被打S了!”


 


陳旭文擺擺手,“不會的,我哥估計是喝多了,就打兩下而已,等酒醒了就好了。”


 


我看著陳旭文冷漠的神情,滿腦子都是我嫁到他們家來以後,嫂子忙前忙後,為這個家操持的身影,可這些竟然都換不回來他們的尊重。


 


他哥是個粗人,可是陳旭文是上過大學還讀過研究生,受過教育的人啊,他竟然也有這麼迂腐的思想。


 


我來不及和他說這麼多了,我幾乎是怒吼著。


 


“把你哥家地址給我,你不去,我去!”


 


陳旭文一開始還不想給我地址,可他見我態度堅決,長嘆了口氣。


 


“我的小祖宗,行行行,我陪你去,我陪你去還不行嗎!非要多管闲事!”


 


說完,陳旭文開車帶我趕往嫂子家。


 


一路上我給嫂子打電話,電話一直是無人接聽, 我握著手機,感覺心髒都快急得驟停了,不知不覺我的額頭冒出了細汗。


 


7


 


我們趕到嫂子家,不知何時,陳旭文的大哥已經走了。


 


推開家門一看,那小小的房子裡,地上一片狼藉,似乎能砸的東西都被砸了。


 


而嫂子那麼小小一個人坐在房子中間,身邊全是染了血的玻璃碎渣。


 


嫂子身上已經沒一塊好肉了,胳膊上腿上還有臉上全是淤青和滲血的傷痕,她半邊臉腫了一大塊兒,滿是鮮血的手顫抖著。


 


可就是這樣,她的手心裡還緊緊握著今天我給她買的那條長裙。


 


盼盼站在嫂子身邊,小聲說著,“媽媽,媽媽,我們去醫院……我們去醫院……”


 


可一向溫柔的嫂子卻突然像是瘋了一樣,她一把扯過盼盼的手臂,抬起手掌狠狠地拍打著盼盼的屁股。


 


嘴裡還一直罵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是個女孩!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男孩,我就不會這麼苦了!我就不會這麼苦了!”


 


我本想將盼盼拉開。


 


可我看見盼盼撇著嘴角,想哭又不敢,她帶著滿心的委屈,伸出小手替嫂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媽媽,盼盼,盼盼,會努力學習的,會賺好多的錢,帶你離開爸爸。”


 


我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嫂子聽見這話,積攢的所有委屈全部爆發,“哇——”的一聲就哭出了聲,她抱著盼盼,眼淚噴湧而出。


 


她說,“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都是媽媽錯的。有媽媽在,盼盼不怕,盼盼不怕。”


 


就在這時,嫂子的心聲突然響起。


 


“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以為是嫂子害怕挨打,結果不過片刻,嫂子的心聲再次響起。


 


“我好害怕我會成為盼盼爸爸和奶奶那樣的人,我剛剛竟然對盼盼說出那樣的話。”


 


“我好害怕我會成為他們那樣的惡魔,我好害怕以後我會被逼的對盼盼說出更難聽的話語。”


 


“我好害怕,我也會成為傷害我女兒的人。”


 


8


 


無論陳旭文怎麼阻止我,我還是選擇帶著嫂子回到我家。


 


嫂子的家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看了嫂子和盼盼的住處,我才知道嫂子為什麼要撿髒衣服和那些破爛。


 


嫂子家那麼二三十平的地方,地上全是陳旭文大哥喝酒留下的酒瓶子,而嫂子就和盼盼睡在陽臺上,整個家唯一幹淨整潔的地方就是盼盼的小書桌。


 


嫂子沒有工作,他大哥也不給嫂子出去工作,說是女人工作就會變壞。


 


可他又不賺錢,是個賭鬼兼酒鬼,整日指揮嫂子撿破爛給他賣錢買酒,要是沒錢他就會對盼盼和嫂子動手。


 


每次嫂子都會把盼盼藏在衣櫃裡,而她獨自承受這一切。


 


今天嫂子回來遲了,沒有做飯,她還把這幾天撿破爛的錢都給了我,沒錢給陳浩武買酒了。


 


所以,在陳浩武發現嫂子藏著的那條白裙後,他借著酒勁像是瘋了一樣對嫂子動了手。


 


他將酒瓶子盡數砸在嫂子身上,還抽出身上的皮帶把嫂子打得皮開肉綻。


 


他拿出剪刀想讓嫂子把那條裙子剪了。


 


可就是這樣,平時一向聽話的嫂子竟然沒有低頭,她抱著那條裙子,SS不肯松手。


 


她說,“這是我的,誰也動不了!”


 


可嫂子的態度換來的卻是更加激烈的毆打。


 


坐在車上,看著渾身是傷的嫂子,我立刻紅了眼眶,那種心疼的感覺溢於言表。


 


“離婚!嫂子!必須離婚!”


 


“他把你打成這樣,他還是人嗎?”


 


聽見我的話,正在開車的陳旭文竟然直接輕笑出聲。


 


“老婆啊,你就別摻和人家的家事了,離什麼婚啊。這麼多年,嫂子和我哥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打著玩的。你說離婚,人家就離啊,嫂子根本不會同意的啊。”


 


他透過後視鏡看向嫂子,“嫂子,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可這一次,嫂子沒有回答他,嫂子緊緊抱著盼盼,眼裡像是沒了光一樣。


 


見嫂子這個態度,陳旭文突然開始有些慌了,趕忙開口替他大哥狡辯。


 


“嫂子,你不會真要和我大哥離婚吧?我大哥喝多了就容易動手,這你不都知道的嗎?一直以來,你不都習慣了嗎?上次你被打的身上縫了十六針不也沒吵著要離婚,今天是怎麼了?”


 


“要不這樣,我明天就讓我大哥給你道歉好了,我讓他給你下跪道歉。嫂子你可千萬別聽笑語的,她懂什麼啊!你別做糊塗事!”


 


嫂子面如S灰,依舊不說話。


 


車正好開到我家門口,陳旭文瞥了我一眼,開口指責我。


 


“笑語,你說我說你什麼好!一天天就知道多管闲事,出餿主意!這下好了吧!”


 


說完,他拿著手機下車,似是要給誰打電話。


 


而我坐在車上,轉頭看向後座的大嫂。


 


“嫂子,你要是想離婚的話,我支持你,我認識很多厲害的離婚律師,我可以幫你打官司,錢你也不用擔心!我全出了!”


 


“這麼多年,他毆打你這麼多次,起訴離婚的話應該不難的。”


 


嫂子抬頭看著我,眼裡浸滿了淚水,她聲音沙啞。


 


“笑語,我不知道了……這可能就是嫂子的命吧。嫂子不像你,讀過書,還知道法律,嫂子很沒用的。”


 


“可能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吧,俺娘也是被俺爹打了一輩子,所以我也活該,活該被打,這就是命,是命……”


 


嫂子越說我越覺得心像是被揪著一樣難受,我從來沒有處理過這種事情,但是是非黑白,我分得清。


 


家暴就是不對的!打人就是不對的!


 


我伸手握住嫂子的手,她的手很涼就像她的心一樣,我用力想要捂熱,可也於事無補。


 


我開口說話,聲音微顫,我目光堅定地看著嫂子。


 


“嫂子,你要知道,你的命運永遠掌握在你自己的手裡,對於那些不好的事情你要勇敢說‘不’!咱不能認命啊!”


 


“不管怎麼樣,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一直都在,隻要你有需要,我一定會幫你的。”


 


“嫂子,寧可痛苦,不能麻木。”


 


我看著嫂子眼裡閃過一絲光芒,她想回握我的手,卻又很是猶豫。


 


嫂子的心聲響起,“是啊,我不應該信命, 也不能信命!就算是為了盼盼,我也應該努力才對。”


 


“可是……我真的逃得掉嗎?我可以嗎?”


 


我正準備開口勸嫂子。


 


突然,車外傳來一聲女人的怒吼。


 


“瑪德,賤女人!你還想上天了不成?”


 


9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見我那婆婆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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