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愛了我五年,也恨了我五年。
和我第七次離婚後,高調帶著第七個小姑娘出席各大宴會。
我沒有哭鬧,隻是平靜的看著小姑娘和我車禍前9分像的臉。
第一次離婚,是那丫頭眼睛像我。
第二次離婚,是因為嘴巴像我。
第三次是身材。
我理解他。
老公是個完美主義者,他為了拼車禍前的我,用了整整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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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是第七次。
他拼出了車禍前的我,卻再也拼不出我完整的心。
我沒有等到老公的第七次復婚,安靜的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可後來,他跪在萬人空巷的廣場,求我再給他一次機會。
1
老公手機屏幕的光散在臥室裡,看著正在發表獲獎感言的女人。
眼神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
我翻了個身,瞥見屏幕裡,她脖頸上熟悉的項鏈。
是我家一代代傳下來的鑽石項鏈,也是我親手捧向男人愛意的證明。
可現在,卻又一次出現在別的女人身上。
顧軒熄了屏幕,嗓音低沉溫和:
“打擾你睡覺了嗎?”
我搖搖頭,扯著被子更往下埋了埋臉。
顧軒輕拍著我的後背,嘴角還掛著溫柔的笑:
“睡吧,我陪著你。”
我知道,他頃刻間的溫柔,並不是給我的,隻是剛才的殘留。
他恨我,恨我為什麼當初要救他,剩下了個傷痕累累、因為過度用藥身材走形的自己。
哪怕他再怎麼掩飾,也蓋不住眼底掃向我的嫌棄。
我的手撫摸到自己臉頰上。
被烈火灼燒過,凹凸不平的傷痕銘刻在肌膚上。
麻木的心裡浮現一絲酸澀的笑意。
這是第七次,這一切我都已經熟悉的不能更熟悉了。
陌生的香水味,半夜的忽然離開……
朦朧間,他松開搭在我背上的手,輕手輕腳離開了臥室。
站在陽臺上,撥通了電話。
清朗活潑的聲音透過電話,鑽進我的耳朵:
“顧軒哥,你有看到我的頒獎典禮嗎?”
他低低笑了一聲,寵溺回答:
“看到了,那條項鏈也很襯你。”
笑聲輕柔,像薔薇花藤,勒緊我的心髒的同時,還要讓刺扎進我的心髒裡。
電話另一端也傳出來輕輕的笑聲。
原來這種痛苦,經受這麼多次也並不會徹底麻木,依舊會刺痛。
等到枕頭已經沒了溫度。
他才戀戀不舍的和陶甜甜說了晚安。
被夜風吹冷的手,撥開我的頭發。
他又重新躺了回來,微微用了些力氣抱緊我。
我聽見他在喃喃自語:
“小茗,我好愛你,好愛好愛……”
一遍遍訴說的愛,不像是對我傾訴的。
像是在編織牢籠困住我的心,剝奪掉我僅存的尊嚴與底線。
我緩緩睜開雙眸:
“我也很愛你,很愛很愛。”
但是我想放棄了。
顧軒笑著微微低下頭,將我摟的更緊了。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疲憊又沙啞:
“顧軒,能給我個晚安吻嗎?”
明明知道是奢求,可我還是忍不住在黑夜裡攥緊了他的衣領。
隻要顧軒肯落下來一個親吻,我願意再等他一次。
就算我明知是假的,就算,就算一個親吻並不能代表任何事情。
可是,求求你,顧軒。
別讓我這麼快心S。
顧軒隻笑了笑松開手,在我發頂揉了一把:
“我一會要去公司加班了,等我回來好不好?”
我攥緊衣領的手指,無力的松開了,黑夜裡他看不見我的眼淚。
我聽著房門關上,樓下車子發動遠去。
顧軒,我好像找不到理由繼續愛你了。
我太累了。
2
再次醒來,枕頭依然是洇湿的。
手機熱搜,全是掛著陶甜甜喜得影後的頭銜。
曾經的“小阮茗”頭銜已經不會有人再提起。
同樣的也不會有人再提起阮茗這個名字。
昨晚去加班的顧軒,不出意外的出現在小姑娘新劇的S青宴上。
他們兩個人臉貼著臉比心,隔著一張紙親吻這種姿勢曖昧的照片,早就屢見不鮮。
顧軒每一次都會這樣,大張旗鼓展示自己的愛。
至於我這位隱婚又被離了七次婚的前妻,早已無人在意。
我摩挲著屏幕裡陶甜甜和我過去九分像的面容,不禁感慨。
如果我的臉沒有被燒傷,或許影後的桂冠,我也可以一試。
可是,我再也沒有機會了。
後悔嗎?也算不上。
重來多少次,我也還會衝進大火裡,不顧一切的將顧軒拖出火場,在爆炸時將他護在身下。
可要是說一點都不後悔,那是假的。
還好一切都快結束了。
到了醫院,我還是詢問著老問題:
“我的臉真的沒可能恢復了嗎?”
“我已經移植過皮膚了,可是皮膚還是有疤痕……”
醫生的眉頭緊縮,聽著我滔滔不絕的說著現在臉上的缺陷。
皮膚,眼睛大小,左右臉的對稱,眉毛……
最終,醫生沉默半天,扶了一下眼鏡:
“阮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你恢復的幾率很小了……”
“你現在可能更需要去一下心理科,緩解一下心理壓力。”
我一愣。
完全沒想到醫生會說出這樣的話。
醫生將鏡子轉向我,我幾乎是本能的移開了目光,不敢去看身上的傷疤。
逃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下樓時卻撞見顧軒正摟著陶甜甜的腰,在二樓婦產科。
我撫摸上我的小腹,和顧軒對上視線。
曾經,我和顧軒也有過一個孩子。
大火奪走我的容貌的時候,也剝奪了我做母親的權利。
顧軒平靜的移開視線,就像是看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樣。
淚水溢滿我的眼眶。
隻能沉默的將帽子更往下壓了壓,擋住自己的視線。
陶甜甜被顧軒攙扶著走進電梯,站在我的身旁。
我竭盡全力靠在角落裡,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調情。
陶甜甜聲音裡的甜蜜要溢出來:
“醫生說,我們的寶寶很健康,等出生了叫什麼好呢?”
顧軒不假思索:
“叫萬裡吧,長大了要行萬裡,顧萬裡。”
我錯愕的瞪大眼睛看過去,這個名字分明是我當初起給我未出生的孩子的。
現在,卻要給了別的孩子。
我咬著唇,強忍著眼淚流出。
陶甜甜視線在我和他之間轉了轉,噙著笑意:
“姐姐也是來做產檢嘛?”
她轉過來身,拉著我的手往她還不顯懷的小腹上撫摸。
溫熱的,還沒有胎動,卻足以令我羨慕不已。
忽然,陶甜甜驚聲尖叫,甩開我的手,縮進男人的懷中:
“你怎麼這麼狠心的壓我肚子!”
“你嫉妒我有孩子,也不能這樣害我,這是我和我老公最珍貴的孩子。”
我一時被嚇到,呆呆看向顧軒:
“沒……我沒有……”
他皺著眉神色隱隱壓著憤怒,將陶甜甜護在懷裡。
陶甜甜幾乎是瞬間溢出來眼淚,埋頭在顧軒懷裡啜泣。
顧軒使勁按下最近的樓層,陰惻惻瞪的我心底不安。
他聲音也變得冷漠疏遠:
“像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就不配有自己的孩子。”
心底像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直到顧軒護著小姑娘離開,我都沒察覺。
到了家才收到顧軒發來的短信:
【抱歉,我剛剛有些失態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回去跟你解釋。】
我的手指還在發顫,心髒像是被攥緊喘不過氣,跳動的文字在眼前出現重影,被眼淚泡的模糊。
最後,也沒回復一句消息。
顧軒和現任女友談戀愛也好,做產檢也罷,和我這個前妻有什麼關系呢?
家裡靜悄悄的,無窮盡的孤獨將我吞沒。
直到深夜顧軒才回來,打開燈被我嚇了一跳。
給我遞過來甜膩的奶油蛋糕,溫聲關切:
“給你買的小甜點。”
我望著手中的蛋糕,愣了片刻。
他忘了,自從我身材走形之後,我最討厭的就是蛋糕。
也是他從來沒在意過我。
“怎麼還沒睡,還在生氣嗎?”
顧軒將我打橫抱到床上,聲音低柔,又變成了我體貼的丈夫。
我已經沒有心思回答他什麼,扯過被子敷衍的說了句‘沒有’。
他低下頭,在黑暗裡親了親我的耳尖:
“晚安。”
3
夢裡的顧軒,還在照顧剛剛發生車禍的我。
看著我的燒傷滿眼都是心疼。
手腳輕柔的上完藥,還要再小心翼翼的吹一吹,抬眼看著我:
“疼麼?”
我的淚水,幾乎瞬間決了堤。
皮肉早就已經愈合,可我依舊感覺好疼。
顧軒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都怪我……如果你不是為了我,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阮茗,你後悔嗎?”
夢裡的我沉默了。
恍惚又看見未能出生的孩子,牙牙學語的叫著媽媽。
醫生當時把他從子宮裡清幹淨屍體時,能看見他的小手,粉紅的血肉幾乎透明。
當我睜開眼,看著屋子裡明亮的陽光,還有些悵然若失。
現在的顧軒,不愛我。
我也早就喪失了我的孩子。
顧軒卻系著圍裙從廚房裡出來,像是三年前的每一個清晨:
“你醒啦,我在準備早飯,等我一下啊。”
煎蛋的香氣鑽出廚房。
我洗漱時瞥見鏡子裡的自己。
不均勻的膚色,凸起的傷疤,眼下的黑眼圈和脖頸上的燙傷痕跡……
我匆忙離開衛生間,想起陶甜甜白皙的皮膚,姣好的面容……
都是我已經無法擁有的過去。
餐桌上的吐司夾著煎蛋,我現在隻想吐。
自己醜陋的模樣,令我難以吃下任何食物。
顧軒看見我在不停幹哕,皺著眉過來攙扶著我,看向餐桌上完全沒有動過的早飯皺了皺眉:
“怎麼突然不舒服?懷啦?”
我猛地推開他,這玩笑話我半點也開心不起來。
醫生說過,我不會再有孩子了。
顧軒這才察覺自己的失言,嗫嚅著唇說了聲抱歉。
沉默打破了這難得的溫馨,他忽然開口,聲音低低的說:
“我們下個星期去復婚吧?”
我該高興的。
和前六次一樣,我終於等來了復婚的消息,可現在的我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吃了一口煎蛋低著頭,沉默半響:
“那你和……”
他忽的打斷我的話:
“今天甜甜的生日,你不忙的話,做我的女伴一起去好嗎?”
“衣服我也給你準備好了,就穿那條紅色的禮服。”
顧軒根本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
他明知道我現在有多不想見到別人。
可當我抬頭撞進他滿含期待的眼神時,不由自主的愣住。
很久之前,他也是這樣的表情,求我答應他的表白。
“那條紅裙子太張揚了,我已經不喜歡了……”
“可是那條紅裙子最襯你了……”
那條裙子像一團舞動的火焰,貼在燙傷的皮膚上,像我在玩火自焚。
顧軒看見卻眼睛亮了起來,手環著我的腰一遍遍誇著漂亮。
虛假的甜蜜又在我的心裡蔓延。
生日宴上,我卻看見陶甜甜幾乎與我的打扮一樣。
她光鮮豔麗,像是高傲的白天鵝。
看向我遙遙敬了一杯酒。
眼裡滿是惡意的笑著大聲喊出我的名字:
“阮茗姐!”
熱鬧的人群停滯了一剎那,緊接著爆發出一陣議論:
“阮茗?她不是退圈了嗎?”
“燙傷還沒好呢……她倆還撞衫了。”
相似的衣裳,陶甜甜穿著隻是襯得她更加美豔,
而我卻隻是像即將被火焰吞噬的枯萎植物。
顧軒笑著將手從我腰間松開,獨留我被蜂擁而來的人群包圍,他去和陶甜甜輕輕碰杯。
長槍短炮的攝像頭盯住我的臉,拍攝著我未能藏起的傷疤。
“不……”
我本能的想要逃跑,抬頭卻看見顧軒攬著陶甜甜的腰。
而她好整以暇的微微歪頭向我投來一個譏諷的笑容。
我的心在顫抖,面對著鏡頭無措的勾起笑容,盡可能得體。
竊竊私語聲纏在耳邊。
“那燙傷好醜啊。”
“估計是要復出造勢呢,反正我不會接她的公關,這太難了。”
“搞個殘疾人文案不就行了。”
“都成這樣了復出也沒什麼用啊,哪有戲能拍。”
陶甜甜笑容滿面,像是神女下凡的架勢,一步步靠近我,拉著我的手對著鏡頭微笑著:
“姐姐隻是來慶祝我啦,大家別這樣。”
“是吧,姐姐。”
我分明看見她眼底流動的惡意。
我好想逃,好想躲起來。
可她的手攥的S緊,無論如何也抽不出手。
她鑲鑽的美甲嵌進我被燙傷的疤痕裡,紅色的傷疤裡,淺淺的指甲印根本不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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