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那個取下白手套,對著我們說了一通鳥語。
另一個人立刻翻譯道:「這是讓你們為他們的勝利歌唱。」
歌唱?在這種地方?
我嘴唇哆嗦,渾身的血液像是一寸寸地凍住了。
「不唱就得S。」
翻譯立刻恐嚇道:「是不是沒錢不想唱的啊?你們要是唱好了,錢財是大大的有。」
翻譯說著,在地上搜尋一番後,舉著一個戴滿戒指的手丟了過來:「唱得好了,都是你的。」
有兩個年紀小的,直接兩眼一翻,直直地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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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有人試了口鼻,居然是活活嚇S了。
那些人對這場景一副滿意的模樣。
「現在你們可以唱了。」
20
沒有人唱。
整個大街安靜異常。
不知道過了多久,桑桑忽然瘋了一樣,蹲下撿起石頭砸了過去:「我唱你奶奶個腿!」
石頭還沒落地,桑桑就倒下了。
子彈穿胸落地,染紅了她的一身白色旗袍。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擠到桑桑跟前,抱起她。
她還有氣,隻是獻血不停地從口鼻湧出。
「桑,桑桑。」
她看著我,又像是看著別人:「咱們娼門,也是有骨氣的。」
我哭著哄她:「桑桑是最有骨氣的。一點都不怕疼。」
她又笑了:「你放屁,明明,明明很痛。但又不是很痛,比我被賣出去的時候,好多了。」
她的呼吸一聲重過一聲,手忽然舉起。
美豔的臉上寫滿了委屈:「你,你不是說,會保護好我的嗎?我好疼啊。」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含著氣音吐出的。
她的手臂重重落下,眼睛還沒有合上。
桑桑沒了。
到S,也沒等來那個人娶她。
也沒穿上她幻想過很多次的白色婚紗。
21
講述完畢,我閉上眼,甚至不敢再看男人。
男人抿著嘴,落到蘇砚身上的目光居然帶了幾分豔羨。
也許他在想:
如果不教桑桑家國情仇,不教她三觀正義,不教她剛直不屈,不將她保護得那麼好。
是不是就如我一樣,雖然背負罵名,卻可以活下來。
他眼神閃爍,可最後,什麼都沒說。
他給了媽媽一大筆錢,想要帶走桑桑的骨灰。
媽媽沒收錢,消瘦的臉上帶著幾分苦笑:「這世道,有錢有什麼用,朝不保夕的。」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將我床頭的花瓶遞給男人:
「這丫頭最愛美。這瓶子可貴著呢,就交給你了,也算是我這個當媽媽的心意。」
男人道了謝,跟著媽媽去了桑桑的屋子。
22
我躺在床上,努力睜眼看著蘇砚。
他變了好多。
以前一看就是個溫吞先生,現在看起來卻是有了幾分狠厲。
「原來,你現在長得這樣好看了。」
我伸出手,順著他的眉眼往下。
「先生,你娶不了我了,我不想活了。」
這樣可怕的世界,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蘇砚眼圈紅了。
他猛地握住我的手,握住:
「昌平,能不能求你活著。
「世事艱難,我於大公之上無懼以身殉國。
「但私心仍求,你活著。
「活著比S更艱難,可我仍求你活著,為我活著。
「這條路,我不知道通往何方。我有時也會怕,也會慌張。可我想著還有你等我,我就又有勇氣走下去。
「昌平,我知道自己自私。可,能不能,為我活著啊?」
他一開始說得還算流暢,到了後面,就是不成字句的哭號。
也是了。
這人算起來不過二十四五。
雖然比我大兩歲,可面對的一定比我多得多。
我嘴角動了動:「能,為桑桑報仇嗎?」
「能的!」
蘇砚驚喜地看著我,認真地回答我:「不僅是桑桑,我們會為每個被欺辱的族人報仇。」
我信了,所以我吃了藥。
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蘇砚的眉頭也一天比一天緊。
他離開那日,託人請來了照相師傅,拍下了一張黑白的婚紗照。
他說,這是他欠我的,等新世界來的時候補給我。
我也說:「白的不吉利,還是紅的吧。你記得八抬大轎來娶我。」
這場劫難過後,我的身邊少了那個會調笑的姑娘,多了媽媽無力的嘆息。
23
百花樓桑桑之S,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城市。
妓子尚知家國仇。
人們稱呼她為先生,為她寫了無數的文章。
我捏著丫鬟送上來的傳單,忍不住笑。
你看,這世道就是這麼奇怪。
非要用人命去說明什麼,好像這樣,才是值得歌頌的。
可我知道,桑桑不喜歡被人稱作先生。
她滿心滿眼,都是想做那人的姨太太。
她沒有很多的文化,一輩子就踏出小樓一次。
比起那些文筆書寫出的貞烈先生,她更想別人誇她一句花娘子。
可是,沒有人會誇了。
又過了一年,一股熱潮湧起。
花界也順應其中。
媽媽帶著龜奴將我寫好的單子分發給各個花樓。
這一年,我被罵得更慘。
每次對桑桑贊揚一番,就要把我拉出來批判一頓。
我沒敢寫自己的名字,隻時不時用化名寫些文章。
效果還算是不錯。
這次的傳單,隻有一段話:
【國事危急,學生被捕,商業停頓,挽救學生,我們花界,斯業雖賤,愛國則一。願我同胞,抱定宗旨,堅持到底。國賊弗除,學生不放,誓S不休。】
各家花樓門口,多貼有長八九寸、寬二寸之小傳單。
上面是我寫的一句話:【吾亦中華民國之國民。】
路過的人,都是頗為感慨:「妓子尚有愛國心,可那娼萍娘還是賤娘子。」
罵吧罵吧,反正我都習慣了。
司櫻倒是很生氣。
她覺得我就應該署自己名字,讓那些人看看,他們追捧的文章,是誰寫的。
我捏著她的臉頰:「可別給我找事了。」
那些人追捧的是筆如劍鋒的昌平,可不是我這在同胞熱血上討好敵人的娼萍。
司櫻不滿地坐到我的床上,從懷裡掏出一沓子的信。
「先生讓我帶來的信。接下來風聲會越來越緊了,他可能沒時間再給你寫了。」
「啊,好大的一股子醋味啊。」
司櫻氣鼓鼓,上來和我撓痒:「哪有醋味,哪有醋味,你和我說,我要蘸著餃子吃了。」
媽媽端著餃子推門進來,見著司櫻頗為驚喜。
對比起我,司櫻才是媽媽想象中的女兒。
單純,幹淨,美好。
可她晚了一步,媽媽先認識的我,也最疼愛我。
24
司櫻這次的任務很難。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負傷的模樣。
她紅著眼,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將頭埋在我懷裡:「昌平,我們上線都沒了。」
司櫻是負責消息傳遞的。
這次的消息非常重要,他們中間隻不過出了一個小差錯,就被人抓住,隻險逃出來一個她。
「怎麼辦,沒有這個消息,先生那邊肯定會出事的。」
她哭得不行,求我替她給下線傳一個消息。
我拿著消息條出了門,卻沒有按照她說的傳遞消息。
我進了桑桑的房間,換上了一身黑紫色的旗袍,給自己梳妝好,出了門。
司櫻不說,我也知道。
距離花樓不遠的地方,才爆發槍戰,S了兩個人。
媽媽看我要出門,招呼著找兩個人跟著我。
我一一拒絕,來到了那個地方。
那棟小樓正在戒嚴,來來往往的人都端著武器。
也是巧了,門口站著的那人,正是當年下令射S桑桑的那人。
許久不見,他還記得我。
「你是娼萍?」
他的中國話流暢許多,看我的眼神帶著熱切:「你到這兒來是……」
我心底一緊,恨意差點湧出,可面上我隻笑得更加嫵媚可欺:
「我是來找個人跟著的。託了您的福,我這一年多可都沒開張了,再不找個人,恐怕就要去接那些走卒了。」
那人也笑,白手套勾住我的腰,隨手將我的包丟給一個人,抱著我進去了。
他對我的話,沒有一點懷疑。
畢竟娼萍的名號,已經被傳得不成樣子,就是路過的狗聽了都得罵兩句。
他迫不及待地將我壓倒在床上,急切地拱著。
我隻覺得惡心。
可這樣的世道,我這樣的人,出賣身體,是我能想到最快的方法了。
這邊的花樓早就掛牌拒絕接待他們。
男人折騰到了半夜,才沉沉睡去。
我強撐著身體,在周圍轉轉翻翻,很快就在辦公室的桌子上找到了。
信息被寫在紙上,隻有兩三行洋文。
就這兩三行字,送了好幾條命。
我捏著紙,眼角湿潤。
「你在做什麼?」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25
我身子一僵,很快又軟了下來,佯裝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還不是你,弄了人家一身黏膩膩,又不帶人家去洗澡。
「屋裡連張紙都沒有,我隻能出來找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將紙砸到他身上:
「就這一張紙,畫得和鬼畫符一樣,要人家怎麼用啊。」
男人繼續目光沉沉地看著我,直到看我的背後汗毛都要立起來。
他才猛地笑起來:「這間屋子,下次不要進來了。」
「知道了!就你們事多。」
我扭著腰,款款走向來時路。
身後傳來手槍的B險栓聲,下一刻,一顆子彈將擺著的花瓶打個稀碎。
他的聲音帶著輕笑:「娼萍小姐,希望你能記住這個教訓。」
我手捏得S緊,面色蒼白到不行,甚至不會呼吸了。
他笑得更大聲了:「不過我相信娼萍小姐是無心走到這裡的。」
他信的不是我,而我娼妓的身份。
我被男人親自送回了花樓。
不出意外地,我又被罵了一輪。
這次甚至連我所在的花樓都被一起抵制。
我連門都沒進去,就被媽媽趕了出來。
「我們雖然是娼門女子,但是也是要臉的。這樣的女人進不來我們花樓的。」
槍支舉起,男人沒有發話,他樂得看這樣的趣事。
我撲過去求媽媽讓我進門,就算是趕我走,也得讓我回樓子拿點首飾。
「呸。」
一口濃痰唾到我身上:「抓緊滾,別髒了我的地。」
媽媽推搡著我,手指交錯間,一張紙條悄無聲息地傳遞了過去。
26
我被男人重新帶回了小樓。
經過這次試探,他對我松了一點,但不多。
我住在他房間,幫他收拾屋子, 下廚做飯。
時間久了,他好像也生出幾分溫情,我也有了更多的活動空間。
他最愛的就是哄我,教我唱那些惡心人的鳥語。
可我再惡心,也學得很好。
借著這一兩分的松懈,我偷偷地傳出了不少消息出去。
對應地,同袍看我的眼神都像是淬了毒一樣。
我對這些都是無所謂的,隻是偶爾夜深,看著外面的繁星點點,也會想到另一個眼神裡像是盛滿星星的蘇砚。
可我沒想到,我會這麼快見到他。
城市對我所在的小樓仇恨一日勝過一日,終於爆發了一起不小的衝突。
男人抓住了一個人,是蘇砚。
蘇砚認下了昌平的名號,保護了我。
他們對他嚴刑拷打,見實在問不出什麼,幹脆將他捆起來,逼迫城裡的每個人都對他千刀萬剐。
沒有人動。
就像是當年桑桑的那次一樣。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到我身上。
像是期待,又像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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