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沒有多解釋,而是給了我一個包裹,裡面裝著三兩件尋常的宮女服飾。
小秋說,今夜有一批宮女要出宮去,她認識兩個侍衛,可以幫我離開宮裡,去邊疆終其一生。
在我換好衣裳後,小秋跪在了我的面前,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
“娘娘救了我的命,我無以為報,隻能為娘娘做到這一步了。”
我扶起了小秋。
她抱住了我,哽咽著讓我保重。
要想一直隱姓埋名,我便隻能在苦寒的邊疆度過一生,但我卻求之不得。
當天晚上,我便離開了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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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馬車離開前,我回頭看了眼這座紅牆黃瓦的宮殿。
我終究是要離開這困住我青春年少的地方了。
4.
在來到邊疆後的沒幾天,我便用帶著的碎銀盤下了一棟破樓,在稍微修繕後開了家茶鋪。
對鏡梳妝時,我發現自己好像有些衰老了。
這些年裡,我真的太累了。
或許,在邊疆終其一生,便是最好的選擇。
但令我意外的是,在茶鋪開起來的第三日 我就聽到了沸沸揚揚的傳言。
茶客們議論紛紛,說當今的陛下不顧朝臣們的勸阻,執意廢後。
廢後。
我恍惚了下。
就連邊疆都得到了這個消息,那麼便足以說明,沈鬱是真的要廢掉柳清的後位。
等到進一步跟茶客打探了消息後,我才知道,在我逃出皇宮的那一晚,柴房突發大火,燒S了一批準備出宮的宮女。
隱隱之中,我似乎感覺到了,沈鬱的廢後,跟這件事之間有些聯系。
又過了半月後,我收到了宮裡人給我的信。
拿到信件後,我的手都在顫抖。
小秋S了。
在得知小秋放我出逃後,沈鬱在勃然大怒之下把她打入了地牢中,讓暗衛對她用了極刑。
湊巧的是,那天夜裡宮中起火,那批要出宮的宮女都被燒S,沈鬱便以為我沒有順利出宮,隻以為我S了,便要小秋為我陪葬。
沈鬱甚至廢了後,將柳清送進了冷宮裡。
據說,柳家千方百計威脅了沈鬱,他卻無動於衷,隻是讓柳清把我的命還來。
在沈鬱看來,我出宮是被柳清所逼。
在讀完信後,我掉下了淚。
小秋終究是為我而S了。
沈鬱欠了我一條命。
某天,邊疆人心惶惶,都說京城要變天了。
曾經,為了籠絡人心,沈鬱總是一副溫吞和煦的模樣,鮮少有發怒的時候。
這一次,他卻是對柳家下了S手,甚至不惜調出了全部的S士鎮壓柳家。
在京城一片腥風血雨時,我卻仍舊安安穩穩地開著我的茶館。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早已不想再參與了。
我隻希望我的餘生風平浪靜。
但我沒有想到,沈鬱會找來。
某天早晨,街上突然多了一群騎兵。
平日裡我的茶館生意尚可,今日卻沒有一人,聽旁邊的店家說,是皇上來了。
我眼皮一跳。
無論如何,我都得先避避風頭。
在收拾出了幾件尋常衣物時,我卻感到有人自背後抱住了我。
“阿月。朕知道你沒S。你瘦了好多。”
是沈鬱。
我想,我永遠也忘不掉他的聲音。
沈鬱的聲音沙啞而無力。
一瞬間,我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
紙終究包不住火,他還是找到了我這裡。
我回過了頭。
沈鬱的眼中波濤洶湧,比起失而復得的喜悅,更多的卻是小心翼翼。
他似乎還想抱我,卻怯懦地松開了手,隻是叫著我阿月。
“阿月,你怎麼舍得離開我……”
這時,沈鬱看到了我手上的凍瘡,竟然愣了愣。
邊疆的天氣嚴寒,到了冬天的時候,我的手便凍得青紫,生了一片斑瘡,比我們在清苦時手上的疤痕還要嚴重。
一向心硬的沈鬱卻紅了眼眶。
他嗫嚅著問我,為什麼不回到他的身邊。
我冷笑了聲,將我的手一點一點地抽了出來。
“沈鬱。你還記得,我到底是為什麼想要跑麼?你又記得,自己到底對小秋做了什麼麼?”
沈鬱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頹敗,像是打了敗仗的將軍。
我不再說話,而是舉起了桌上的碎瓷片放到了脖頸前,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我不會跟他離開這裡。
沈鬱慌了。
他大概是怕我真的求S,竟然喝退了站在我屋外的侍衛們,求我不要這樣。
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好像想要掉淚,但最終還是沒哭。
我的眼淚,早就在多年前流幹了。
沈鬱離開了茶館,卻沒有離開了邊疆。
他打著微服私訪的名義住在了我茶館邊上客棧裡,偶爾會來茶館之中小坐,我隻把他當普通客人罷了。
有時候,沈鬱不喝茶水,而是飲酒。
喝著喝著酒,他的眼眶便紅了。
沈鬱說,過去的我是很愛他的。
那時的我天天說著要他好好過日子,吃了好多苦,我們清貧至極,好像誰都可以過來踩我們一下,但我們還是把這種生活給硬生生熬了過去。
他問我,明明他已經權勢滔天了,明明我們再也不會過以前那樣的日子了,為什麼我還是要離開他。
可是,問題的答案,沈鬱應該早就明白了。
隻是他不願意面對罷了。
過了幾日後,我發現沈鬱似乎有些心急了。
他不能離開京城太久,不然總會有動亂。
在夜裡的時候,我聽到了沈鬱跟他身旁侍衛的話。
他說,他要把我帶回宮裡,哪怕是強迫我。
我嘆了口氣,沒有躲避,而是來到了沈鬱的面前。
迎著沈鬱難過的視線,我笑了笑。
“沈鬱,我這輩子沒求過你什麼。但是,能不能不要讓我回去?”
我不想再回去了。
沈鬱喝退了侍衛,想要抓住我的衣袖,卻被我毫不留情地躲開。
“我已經把柳清送入了冷宮之中,她不會再威脅你的位置,我會立你為後,完成跟你的諾言,可是,為何你不信我?”
沈鬱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在顫抖。
他好像真的不懂,我到底是在難過什麼。
我搖了搖頭。
“從頭到尾,把我逼到這一步的,其實都不是別人。”
是你啊。
沈鬱。
從頭到尾,都是你。
我的確恨柳清,但如若沈鬱隻有我一位妻子,那些事情其實都不會發生。
歸根結底,我不幸的根源,便是沈鬱。
嫁給他,大概本身就是錯誤,隻是那時的我年紀小,尚且不知道自己會過得有多苦。
但,沈鬱還是沒有放棄。
他竟然跪在了我的面前。
一身傲骨的他哭得像是個手足無措的孩子,求我回頭。
但是,我知道,我跟沈鬱回不去了。
從他坐上龍椅之後,我們便早已不再是彼此的唯一。
沈鬱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便也不再將我看做他的妻子。
隻有我,固執地想要這麼一個在他人眼裡是虛妄的名分。
這不是爭。
我隻是,想要沈鬱做到他答應我的事情罷了。
看著跪在我面前的沈鬱,我搖了搖頭,進了茶館之中,鎖上了門。
外面下了一夜的暴雨,沈鬱便如同被拋棄的流浪狗一般,在外面跪了一夜。
第二日,我便聽說,沈鬱發了高燒,卻還是狼狽地離開了邊疆,回了他的京城。
我知道,沈鬱到底是放過我了。
他不會再來找我,也不會再讓我入宮了。
我們之間十幾年來的糾葛,最終還是以這樣草率的方式潦草結束。
在沈鬱離開的那天,我喝了個半醉,想起了過去。
在一窮二白之際,他花掉了身上最後的幾兩銀子,在元宵節時為我買了一隻發簪。
滿街都是熱鬧的燈火和來往的有情人們。
他低下頭,為我戴好了這支發簪。
“阿月,你值得這世間最好的,是我暫時沒有能力。等我有能力的時候,我會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
我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
我說,好啊,我等你功成名就。
我等來了沈鬱功成名就。
伴隨著權力到來的,卻是他的變心。
無論他愛不愛柳清,這都不重要了。
他娶了柳清,這是無法洗刷的事實。
我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忘記,沈鬱在說起我是庶女時的那種略帶嫌惡的神情。
我跟沈鬱,其實早就漸行漸遠了。
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喃喃喊著沈鬱。
身旁的食客嚇了一跳,要捂住我的嘴,說我瘋了,敢直接喊當今聖上的名諱,這可是要被S頭的。
我卻一邊笑一邊搖頭,又抿了一口酒。
滿嘴的苦澀。
“我喊的才不是當今聖上呢,他才不是沈鬱。”
我喊的,一直都是多年前滿心滿眼隻有我的沈鬱。
5.
在邊疆的第七年,柳家全族被貶來了邊疆。
權力都是一時的,他們早已失勢。
那一天,很多人來街頭看熱鬧。
我看到了柳清。
她早已變得瘋瘋癲癲,頭上也沒了當初她偏愛的那些華麗珠寶,隻有一根粗木簪子,看起來可憐而狼狽。
柳清喃喃自語地說,她是皇後,她才不要來這裡。
周圍的人都在嘆氣,說這個前皇後早就已經瘋了,在冷宮裡待了這麼些年,受到了不少的折磨,如今柳家也不願意再管她,卻還是不得不帶著她來到邊疆。
權力都是一時的,柳家已經不會再重復前些年的光鮮亮麗了,在如今的京城之中,也不知道是哪家佔了潑天的富貴。
隔著人群,柳清突然看到了我。
她嚇得尖叫了起來,說她看見她的庶妹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S庶妹陰魂不散……她來索我命了……她來索我命了……”
柳清尖叫了一聲,竟然直挺挺地昏倒了。
我轉過了身,不願意再去看柳清的慘狀。
沈鬱沒有澄清過我還在世的消息,大概是真的為了成全我,讓其他人都以為我早已S在了多年前的大火之中。
我不再看柳家,而是去了我的茶館裡。
午後,又有些茶客來喝茶,看著裝是來自京城的貴客,讓我上這兒最好的玉螺春。
我笑著取了最好的茶葉,等煮好以後,便為他們送了過去。
突然間,我聽到了他們提起沈鬱。
他們說,沈鬱這些年來做的越來越絕,差點把柳家逼到株連九族的地步,無數官員求情,他就改成了流放。
在議論了片刻後,他們又談起了新入宮的秀女。
據說,沈鬱把我追封為了皇後,在寢宮裡放上了我的畫像。
而那些秀女們,多數也長著與我相似的面孔。
沈鬱的後宮之中仍然有著幾百位妃嫔,卻再無人敢提皇後二字,他對她們像是沒什麼感情,隻不過養著一後院的替身罷了。
“陛下大概是很愛那位S在火中的妃子了,看京城裡,也沒幾人能做到這一步。”
聽著他們的議論,我輕笑出了聲。
很愛嗎?
不少人都覺得沈鬱深情。
可我隻覺得唏噓。
從始至終,沈鬱都不曾清楚,我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過去的他便做錯了,如今的他卻還一錯再錯。
可能見我笑得放肆,幾個茶客呆了一呆。
“不好意思,等會兒我給您幾位上一盤糯米糕賠罪。”
他們隻當我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便沒再管我,而是繼續聊了下去。
我取出了一盤糯米糕。
這些日子來,我倒是嗜睡了起來,還經常做夢,夢裡一直出現的人,也就是沈鬱一個。
他愛過我,卻又虧欠了我。
我對他的感情早已不知是愛是恨,模糊不清了。
但是,無論怎麼說——
我都回不到過去了。
沈鬱總說過去太苦,我卻覺得這是我們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了。
我跟沈鬱,大概也有些同病相憐。
他為了權勢低頭,卻又放逐了柳家,養了一後宮的替身。
而我則追求著唯一的愛。
到頭來,我們想要的,卻都沒有得到。
“糯米糕來了。”
我喊了一嗓子,將點心放好。
沈鬱,這輩子的我們隻會各自安好。
下輩子,也不必再見了。
走到了這一步,我們也還是放過彼此的好。
我閉了閉眼,想起了多年前,沈鬱陪著我在湖邊蕩秋千。
他說,這輩子有我一人就足矣。
你看,沈鬱。
到頭來,食言的人,隻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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