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如誓第4章

聽到助理那頭的話，柳如煙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到底想做什麼？胡鬧到現在還沒鬧夠麼？”

對上左然意味深長探究的注視，她終於收斂了怒意和脾氣，對著助理說了句：

 

“我現在沒空，那邊的事，你隨便處理……”

 

助理有些急了，望著堆疊在面前如小山般的信件，脫口而出：“可是，沈先生他……”

 

柳如煙怒了，再次呵斥道：“我說了，從今以後，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了！”

 

“不管沈星回做了什麼，哪怕是S了，也別再來找我！至於他留下的東西……”

 

她深吸了一口氣，眸中閃過一抹冷意：“全部銷毀！別來煩我！”

 

不等助理那邊回復，柳如煙直接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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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左然回到了婚禮現場。

 

在那艘偌大的遊輪中，跟親友狂歡慶祝著他們的婚事。

 

像是報復性地刻意展示著對我的遺忘似的，宴席上的柳如煙拼命地擠出笑容，輾轉在不同的親友之間，發了瘋地跳舞喝酒，展示著自己如今幸福又開心的樣子。

 

直到最後，連親友都覺察出不對勁了，上前來拉她：

 

“如煙，別喝了，去休息一下吧。”

 

“我們知道，你好不容易跟左然修成正果，今天是你最開心的日子，但開心也要有個限度，喝太多對身體不好，你別忘了，今晚是你跟左然的洞房花燭夜……”

 

“左然那邊，還在等著你照顧呢！”

 

柳如煙卻迷醉地推開了上前來勸解自己的人，再次舉起了酒杯：“別攔我，來，喝……”

 

她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又喃喃地說：

 

“我今天結婚，開心得很，你們看到了嗎？就算沒有沈星回，我也依然可以愛上任何人！”

 

“我才沒有想他，才沒有在意他……”

 

“從今以後，我跟沈星回真的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可說出這句話的本身，就代表著她很在意。

 

這下，現場的所有人，尤其是婚禮主角之一的左然，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片刻才吩咐說：

 

“如煙喝醉了，送她下去休息。”

 

當柳如煙踉踉跄跄地被人扶回房間休息時，助理那邊也陷入了為難。

 

在這段時間內，警察已經查到了我的下落。

 

在警察局內，為我執行煙花葬的工作人員拿出我當初籤署的合同表示：

 

“這是我們公司主營的業務，完全合規合法，這也是沈先生自己的意願……”

 

直到那時，他們才知道，我已經S在了那座髒臭陰暗的天橋底下。

 

辦理煙花葬的工作人員按照流程，將我的遺體拉到附近的一個殯儀館內火化了。

 

曾經鬧出腥風血雨的沈星回，S後沒有親友道別，甚至連一張遺照都沒有。

 

我的骨灰被他們做成了煙花，按照我生前選取的地址，在柳如煙舉辦婚禮的江邊綻放。

 

得知所有真相之後，助理的第一反應竟是害怕。

 

想到以前自家老板每次碰到有關我的事情，那副激進失控的樣子……

 

助理顫抖著喉嚨深吸了一口氣，如果被柳如煙知道了這些真想，會不會……

 

可一想到柳如煙之前的吩咐，他還是搖了搖頭。

 

他在想什麼呢？今天是柳如煙和左然結婚的日子，從此以後，柳如煙就是別人的妻子了。

 

不管以前柳如煙跟我的糾葛有多深，都將在今天煙消雲散，歸於沉寂。

 

所以，最終，助理嘆了口氣，宣布說：

 

“既然如此，就按照柳小姐的吩咐……”

 

“把這九十九封信全都燒了吧！”

 

011

 

夜晚，柳如煙焦躁難受地躺在遊輪房間的大床上。

 

外面狂歡慶祝的聲音還在繼續，讓她不適地皺了皺眉，終於清醒了過來。

 

放在旁邊的手機不停地震動，一會兒打電話，又一會兒短信的。

 

她勉強支撐起身體，總算拿到了手機，看到屏幕內容的第一眼，瞬間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多日前的那場綁架案，所有人都說是左然救下了柳如煙。

 

而根據左然的證詞，自己當時急著照顧柳如煙，並沒有看清楚那些綁匪究竟是什麼人。

 

可柳如煙卻不會善罷甘休。

 

畢竟那群人極有可能還會對自己不利，她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意圖傷害自己的人。

 

所以，她請了私家偵探暗中調查這件事。

 

私家偵探發送的內容不停地跳出聊天頁面，也讓柳如煙從新婚的幸福中瞬間墜入冰窟。

 

“柳小姐，根據我們的調查，那些綁匪似乎與左先生有關……”

 

偵探發來的證據資料中，在綁架案發生的前幾天，左然曾秘密見了那群小混混的老大，之後還通過私密賬戶往對方的銀行卡中轉入了一筆意義不明的巨款。

 

柳如煙皺起眉頭，表情震驚且疑惑地扭曲起來。

 

為什麼左然會收買那些人來綁架自己？

 

不，左然絕對不會傷害她，之所以這麼做，肯定是有別的原因。

 

也許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也許是因為最近我回來了，讓他產生了危機感，所以才想設計這麼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促成他們舉辦婚禮的進度……

 

如果左然真要害她，不可能在那時忽然出現救她，她現在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柳如煙的思緒混亂，近乎強迫地讓自己定下了這個決斷。

 

可下一秒，又一段證據擺在了她的眼前。

 

“我們已經抓住了那些意圖綁架您的匪徒，但對方的供述，似乎跟左先生有出入……”

 

在小混混的供詞中，他們被人收買來綁架柳如煙。

 

卻沒想到，中途突然闖出個男人，不顧自己的生S拼命救下了她。

 

對方簡直不要命，連中了幾十刀都沒有倒下。

 

他們隻是受僱佣綁架柳如煙，並不想鬧出人命給自己安個S人的罪名。

 

所以最後，他們才害怕到丟掉柳如煙這個人質跑了的。

 

柳如煙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不可能，以左然的身體狀況，怎麼可能跟人搏鬥？”

 

私家偵探也回復說：“這正是跟左先生說辭不一致的地方。”

 

“之前我們去您被綁架的現場勘探過，那個巷子裡確實有很多血跡。”

 

“也有被刀砍出來的搏鬥痕跡。”

 

“這些匪徒應該是沒有說謊，救你的人應該不是左先生，而是另有其人。”

 

私家偵探緊接著發了張DNA檢測報告書，又補充說：

 

“現場的血跡樣本，我們已經拿去進行了DNA比對，結果發現屬於同一個人……”

 

當我的名字浮現在手機屏幕上時，柳如煙的瞳孔劇烈地顫抖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你們在騙人！你們在跟沈星回一起騙人！”

 

她咬牙切齒中帶著幾分恨意，將手機‘噗通’一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手機那頭的私家偵探還搞不清是怎麼回事，急著解釋：“柳小姐，我們跟那位沈先生素不相識，又怎麼會做出偏袒他的結論？事實真相就是如此，證據已經發給您了……”

 

可柳如煙卻不願意聽，她紅著眼睛坐在床上，緊緊地捂住了耳朵。

 

可洶湧而出的眼淚卻騙不了人，隻能用嘶啞的聲音輕念著：

 

“我不相信，這不可能，怎麼可能是沈星回……”

 

這時，外面又傳來輪椅轉動的聲音，左然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看了眼被摔在地上的手機，面無表情地問了句：

 

“你都知道了？”

 

012

 

柳如煙不可置信地抬頭注視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一直以來，左然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都是善良柔軟，虛弱蒼白的。

 

他溫文儒雅，事事以她為先，處處為別人考慮。

 

哪怕當年身世真相曝光，柳家決意將婚事轉移到我這個真少爺身上。

 

面對柳如煙的歉疚時，他也隻是淡淡地笑了笑說：“沒關系。”

 

“我看得出來，其實你……喜歡哥哥吧？”

 

“那我願意退出，祝福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所以，從始至終，她都覺得虧欠了左然。

 

那年得知我背著她陪睡富婆，並將左然推下樓摔成殘廢後，才會那麼的震怒和仇恨。

 

可如今，這個總在她面前扮演著無辜受害者的男人，竟讓她有一瞬的陌生和害怕。

 

所以，柳如煙忍了片刻，問了句：“為什麼？”

 

左然絲毫沒有慌亂，反而坦誠地回答：“這是哥哥的意思。”

 

“他不希望你知道真相，更願意讓你相信是我救了你的命。”

 

說完之後，他又溫柔地牽動起唇角的弧度，推著輪椅挪動到柳如煙的身邊。

 

抬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發：“你看，連哥哥都願意成全我們，他希望你能嫁給我……”

 

可柳如煙卻心亂如麻，心底裡有個聲音拼命地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她沒有出聲，隻是下意識地用力揮開了左然的手。

 

面對柳如煙的抗拒反應，左然愣了一下，有些始料未及。

 

柳如煙又咬著牙問：“是你找人綁架我？”

 

面對如此直白的指責，左然早有預料，依舊沒有任何的慌亂。

 

他嘆了口氣，坦白承認：“是，但你別怪我，我也是沒有辦法。”

 

“那段時間，你雖然嘴上不說，但我心裡明白，你之所以讓哥哥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目的不是為了讓他來見證我的幸福，隻是因為你舍不得他，想要再次見到他……”

 

他紅了眼圈，推著輪椅上前握住了柳如煙的手，言辭懇切：

 

“如煙，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又怎麼可能會傷害你？”

 

“我隻是怕你又對哥哥動心，怕你會反悔我們的婚事，所以才用這個辦法挽回你而已。”

 

聽到這番話，柳如煙的心情更加復雜起來。

 

她想起了那個被綁架的夜晚，在被刀子捅傷鮮血橫飛的時刻，我又是怎麼度過的？

 

還有我如今的失蹤，該不會是……

 

柳如煙再次慌了，她撲下床，找回了被摔在地上的手機。

 

又急切地給助理撥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她也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對著助理吩咐說：“警方那邊有什麼回應？有沒有查到沈星回的蹤跡？他好像受了傷，應該會去醫院，等你們找到他的下落就……”

 

她想說，等他們找到我的下落，就先帶到她的面前來。

 

她想親口問我，那天為什麼會冒著生命多的危險去救她？

 

既然已經救了她，為什麼又要把她推給左然，卻當作自己從沒來過？

 

卻不料，助理那邊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哽咽且試探地說：

 

“柳小姐，沈先生他……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