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區時,還沒駛入地下車庫,旁邊忽然衝出來一個人。
急剎車後我和顧叢心有餘悸地看著車子前面不足一米的陳茂。
「你不要命了嗎!!」
四年監獄生活讓陳茂滄桑了很多,臉頰和眼皮都往裡凹陷,顯得眼珠子往外突出。
「我和阿茹的孩子,你把我和阿茹的孩子還給我!」
他一直重復這句話,像是有些魔怔了,不管不顧就要往後門撲。
顧叢攔住他,回頭詢問我怎麼處理。
我一想到姐姐等了八年,眼底的光一點點黯淡直到熄滅的樣子,就沒辦法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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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到最後,姐姐在手術室搶救時,他還在賭桌上!
要不是當時我剛好寒假去看姐姐了,恐怕她最後連個手術籤字的人都沒有。
「我不會把孩子給你的,姐姐最後的遺願是孩子由我撫養,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說著,剛好小區保安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他們把陳茂帶走,表示一定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還好車窗隔音很好,然然在車裡沒聽到。
32
再次見到陸斐之,是在一周後,也是在上訴離婚開庭前一天。
我下樓丟垃圾時,他正靠在十米外的樹幹抽煙。
整個人恹恹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的眼神很冷漠,一點都不符合他之前的人設。
但也許這才是最真實的他。
注意到我,他站著沒動,隨手揮了揮手裡卷起來的一沓紙。
「離婚協議,要嗎?」
我慢慢走過去。
「你同意離婚了?」
陸斐之卻又收回手,把煙掐了,答非所問。
「你們都知道了對吧,高中畢業時那事?」雖然是問句,但他用的陳述語氣,「你已經見過顧叢爸媽了吧?
「前幾天陸司霆他媽去了趟顧家,想往顧叢床上塞人。
「顧叢他爸媽說他已經有喜歡的對象了,還拿了你的照片給她看,說顧叢認定的就是顧家認定的。」
他語氣平靜,又像是有點惆悵。
「多通情達理的父母啊。
「要是在陸家,要是我爸媽,根本不可能有這種場面。
「我隻有把陸家所有人都踩在腳下,才有可能光明正大把你帶回家。」
我沒有接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也不介意,隨意說著:「顧叢下手真狠,為了不讓我來找你,相當於斷了陸家一臂。」
「我之前還真以為他醉心學術,其他什麼都不懂。」他嗤笑一聲。
「對了,除夕那天我來過,不過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
「我看到顧叢趕回來,看到你們一起過年,一起在窗前看煙花。
「我不擇手段,汲汲營營八年,卻還是比不過他。」
陸斐之手抬到一半,才想起煙滅了,又恹恹地放下。
「最後一個問題。
「如果當初,沒有那句話,後來即便你見到顧叢,也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我應該相信你的,你那麼重感情又守承諾,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可我太害怕失去了……」
「沒有如果。」
我平靜地打斷他。
如果沒有聽到那句話,沒有發現這一切,我確實會一直蒙在鼓裡。
我說過會一輩子負責,就一定會是一輩子。
但沒有意義了。
畢竟我們之間從頭到尾都是騙局和謊話。
「陸斐之,我們好聚好散吧。」
不管真心假意,陸斐之確實曾經幫助過我和然然。
如果他願意主動離婚,我也不想明天上法庭鬧得太難看。
陸斐之一直低著頭。
過了很久,他才輕聲應了一句。
「好。」
33
日子一天天過。
年過完了,寒假過完了,我和陸斐之也離婚了。
顧叢最近很忙,經常加班到很晚。
我每天晚餐便多做一份,留著給他當宵夜。
他定的食材說是半個月,但到了時間後又說有半個月。
說他也不聽,反而抬手掐我的臉。
「終於胖了一點。」
過完寒假的陸及賴在顧叢家裡就沒再離開。
他還轉學到附近的一個小學來了。
然後三天兩頭裝病找借口不去學校。
我和顧叢要揍他。
他哀號:「一加一有什麼好學的!還不如在家陪然然玩!」
我和顧叢充耳不聞,隻一味胖揍,揍完押著送去學校。
晚上睡覺時,然然忽然跟我說。
「媽媽,你和顧叔叔結婚吧。」
「為什麼?」我很驚訝,沒想到她會提這些。
「顧叔叔很好,然然喜歡他。
「而且,然然知道媽媽也喜歡顧叔叔。
「媽媽和顧叔叔在一起時很開心。
「然然希望媽媽開心。」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
「可是,有一天不開心了怎麼辦?」
然然毫不猶豫:「那就分開呀。」
我愣了一下。
34
春天到來時,京城的雪融化了。
顧叢最近不用加班了,答應然然周末帶她去放風箏。
於是然然和陸及幾天前就開始忙活。
因為想要自己做風箏。
他們折騰了好幾天,最後做出來一隻像撲稜蛾子的蝴蝶風箏。
然然本來很喜歡。
但飛到天上後她自己也越看越像飛蛾,尤其是跟別的風箏一比……
最後顧叢帶著陸及去買風箏,我和然然在草坪曬太陽等他們。
可是,我們在原地等了很久。
還是不見他們回來。
我打電話給顧叢,冰冷的機械音提示已關機。
心裡愈發慌亂,像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下一秒剛好陸及的電話打來。
接通後,陸及哇哇大哭。
「安阿姨,我們想先回家拿件衣服再去買風箏的。
「但是剛到小區前面的街道,有個頭上有疤的男的攔住我們的車。
「顧醫生下車和他爭執的時候,被一輛失控的車撞了。
「嗚嗚流了好多血,安阿姨你快來吧,顧醫生他已經……嗚嗚嗚……」
35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二院的。
隻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陸及在醫院外面等我們。
見我們來,他很快領我們到一間手術室門口。
陸及表情嚴肅:「安阿姨,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然然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我胳膊有點脫力,陸及從我手裡接過然然,帶到角落的椅子上哄了哄她。
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然然很快止住了眼淚。
我茫然地站在手術室外面,幾乎沒有思考能力。
幾個畫面在我眼前不斷浮現。
一會兒是兩個小時前顧叢離開前笑著和我說:「等我回來。」
一會兒是除夕那天,顧叢溫柔地說:「沒關系,安念,我們慢慢來。」
一會兒是幾個月前輸液室裡,顧叢平靜的聲音:「我今年二十七歲,再等八年三十五,還行,也不算特別老。」
……
最後,是八年前禮堂裡,顧叢紅著耳尖問我:「安念,你大學想去哪個城市,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
……
原來八年這麼漫長,又這麼短暫。
等了很久,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我看著護士推出來的病床,遲遲不敢走過去。
直到身側傳來一聲帶著疑惑的聲音。
「安念?」
我驀地回頭。
剛摘下口罩的顧叢臉色一變。
「怎麼了哭成這樣?遇到什麼事了嗎?」
我呆呆地看著他,又回頭看了看帶著然然磨磨蹭蹭走過來的陸及。
視線在他倆身上來回轉,腦子還有點搞不清狀況。
但顧叢馬上就明白了。
他拎起陸及就是一頓揍。
「讓你給安念打個電話報平安,你幹了什麼……」
忽然,顧叢僵在原地。
我抬手緊緊抱住了他,淚如雨下。
幸好他沒事。
幸好還來得及。
36
顧叢說,他們下午確實遇到陳茂了,也確實有輛車失控撞過來。
但他隻是擦破點皮。
陳茂嚴重一點,折了一條腿。
他們本來想直接把他送到醫院就來找我們。
沒想到剛到醫院,碰到一個患者急需手術搶救。
顧叢就讓陸及打電話說一聲。
沒想到陸及來了這麼一出。
我狼狽地抹掉一臉的眼淚。
顧叢又狠狠瞪了陸及一眼。
轉頭放輕了聲音。
「本來怕你擔心,沒想跟你說這件事的,也怪我。
「以後發生什麼都第一時間告訴你好不好?
「然後我晚點再把那小子收拾一頓。」
陸及撇了撇嘴。
「算了。」
我終於擦幹眼淚,悶悶地應了一聲。
「你沒事就好。」
顧叢像是有話想說,但遠處剛好有人在叫他。
「你先去我辦公室等,我一會兒帶你們回家。」
37
我單獨去了趟陳茂的病房。
他一隻腳打著厚重的石膏,頹然地躺在病床上,頭發半白,胡子拉碴,不到四十的年紀看起來像有五六十歲。
「醫藥費我幫你繳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
「另外,我在隔壁城市給你找了個清闲的保安工作,養好傷你就過去吧。
「別再來這邊了。
「然然現在過得很好,我是絕對不可能把撫養權給你的。
「還是說,你想讓她跟著一個賭徒,以後朝不保夕,每天提心吊膽怕有人上門討債?」
「不是,我、我就是想看看她。」
他訥訥地張了張口,紅了眼睛。
「是我對不起阿茹……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女……」
「你要是為了然然好,就聽我的安排,好好在那邊上班。
「如果然然長大後有一天問起她的親生父母,我會告訴她實話。
「希望在那之前,你起碼能讓她擁有一個體面的,像個人樣的親生父親。」
轉身離開時,身後傳來壓抑的悔恨的哭聲。
這悔恨也許是真心的。
可它真的來得太遲了。
38
這一天好像發生了很多事,也好像過去了很久。
但經過醫院透明的長廊時,我才發現外面還出著大太陽。
然然在走廊的另一頭和秦醫生玩耍。
陸及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到我身邊,老氣橫秋的。
「太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下山了,春天再長也會過去的。
「既然喜歡,就別有那麼多顧慮。
「您懂我意思吧?」
他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臀部。
「別讓我白挨了這頓揍。」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繼續說著,眼裡帶著幾分認真,以及我看不懂的情緒。
「也別等有一天真的失去了,再追悔莫及。」
39
一轉頭,顧叢剛巧出現在視線裡。
陸及看到他,撒腿就跑去找然然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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