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算命的七叔故意說妹妹是狀元命,而我注定土裡刨食。
爸媽聽信預言,逼我輟學打工。
妹妹第三次復讀那年,我出了事故。
臨S前才想到,七叔說那句話,隻因為一張餅。
睜開眼,我回到算命這天。
1
清晨,院心長桌上,難得地擺著一摞香噴噴的油餅。
油餅是買來給幫忙插秧的鄰居當早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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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人,七張餅,一點富餘也沒有。
媽囑咐我:「看住妹妹,別讓她偷吃。」
她去廚房盛粥。
算命的七叔忽然來了。
舊墨鏡遮著失明的雙眼,黃竹竿篤篤地敲著地。
前世,妹妹見他來,立刻抓起一張餅,喊道:「叔,吃餅!」
七叔微笑著,把餅一撕兩半。
他說:「好孩子,你也吃。」
妹妹咬著餅,朝我擠眼睛。
像是在說:「你瞧,不是我自己要吃的,是大人給我的。」
當時我忍不住嘀咕一聲:「明明是你自己想吃,饞鬼。」
七叔聽岔了,冷笑著把餅放回桌上:「我不是討飯的。
「陳荷,你早說,我一口不會吃。」
我尷尬得臉通紅,正要解釋,爸走過來跟他寒暄,問他近來生意如何。
七叔不作聲,摸著妹妹的頭,忽然道:「三哥,恭喜哇,陳丹天生是狀元命,一定會考上大學的。
「你跟嫂子就等著享她的福吧。」
爸很吃驚。
妹妹還小,又調皮,上學第一天就把書包弄丟了。
他一向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
不久前,看見人家滿牆獎狀,還特意把堂屋的糧食搬走,為我騰出一面空牆。
他將我往前推:「兄弟,也算算我這大女兒。」
七叔把冰冷僵硬的手壓在我頭頂。
頓了頓,他說:「三哥,陳荷跟咱們一樣,注定是泥土腳,一輩子土裡刨食。」
爸爸不作聲,望望我,又望望妹妹。
媽媽笑道:「不會吧?老二這孩子又皮又饞。」
話是這麼說,她也忍不住把妹妹的後腦勺摸了又摸。
那年我十歲,上小學三年級,是一個沒見識的鄉下丫頭。
聽見他的話,以為這就是我的命。
我認命地輟學,打工,幫著供養妹妹。
為了加班費,過年過節也不回家。
年紀輕輕弄得一身傷痛,卻不敢有什麼怨言。
直到臨S前,聽見爸媽又說起我的命。
說起那個算命的四月清晨。
我頭一次想到,也許七叔說那些話,就隻為了一張餅。
2
這次,我搶著說道:「七叔,吃了早飯再走吧,我爸買了油餅。」
媽從灶間走出來,埋怨地盯了我一眼。
她的聲音卻是熱情的。
「老七,桌子在這邊,快坐下。」
我主動替七叔盛了粥,把鹹菜碟子放在他手邊。
妹妹像小貓一般,偎到七叔邊上。
這次,她又分到了半張餅,美滋滋地吃得滿嘴滿手的油。
鄰居們也陸續來了。
油餅少了一張,媽正為難,二奶奶主動說她牙口不好,不吃。
七叔喝完碗裡的粥,同大家打個招呼,起身拄著黃竹竿,篤篤篤地走遠了。
媽趕著去插秧。
走前還不忘訓斥我:「就你嘴快。
「他不過也姓陳,是你哪門子的叔,一張餅兩塊錢呢。
「我們找他算命,他可從來沒少收過。」
我沒理她。
背起書包上學,一路琢磨著。
前世,妹妹叫七叔吃餅,換來一句「狀元命」。
這一回,我叫他吃餅,還殷勤地遞粥遞菜,卻隻換來一陣沉默。
難不成他本來就討厭我?
那也沒關系。
這一回,我的命握在自己手裡。
不過,七叔這個人也不可得罪。
本地人普遍迷信,爸媽則信得更深。
家裡但凡有點不順,就拿著空酒瓶和五分硬幣,蹲在牆角默默祝禱,問是撞了何處的祟。
有時運氣不好,分幣始終立不起來,或立起來了,紙錢也燒了,事情仍無好轉,他們就過河去找陳老七,貨真價實地算一場。
這些年,家裡雖艱難,花在算命上頭的錢倒也有幾百塊了。
妹妹忽然追上來,跑得氣喘籲籲。
她討好地笑:「姐,你走這麼快呀!」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前世,她小時候還好,不過貪吃一些,我願意讓著她。
等到去縣城上了中學,見了世面,就變壞了。
她三番五次地給我打電話,張口就要鞋子,要衣服,還指明要牌子的。
要不到手,又趕上考了倒數,沒法跟家裡交代,她竟然說:「姐姐不給我買東西,我心情不好,當然學不進去了。」
爸媽信了她的話,不分青紅皂白,怪在我頭上。
她是我從三歲記事起就幫著搖搖籃的親妹妹呀。
卻心安理得地趴在我身上,吸我的血。
我心中一陣惡心,大步甩開了她。
3
傍晚,我放學回家,看見爸媽拎著扁擔,氣呼呼地進了院子。
爸身上的衣服撕破了,臉上也有傷。
媽罵道:「孫三這個比養的東西。才託他第三回帶肥料,就這樣給我們臉色看。」
爸也破口大罵。
我漸漸聽明白了。
孫三是我們村賣農藥肥料的。
一年前,爸媽想出了一個機靈的主意。
他們提前拿一點錢給他,請他進貨時,幫我家帶一點。
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用比別人便宜的價格,買到肥料和農藥。
這兩項可都是種地的大開支。
孫三白白少掙了錢,心中不滿,但一時口快答應了,也不便反悔。
這次,爸媽去拿說好的肥料。
孫三坐在麻將桌上,隻是不吭聲。
爸心急,催促了幾句。
牌友陰陽怪氣地說他厚臉皮,沒眼色。
爸一時衝動,先罵了對方的母親。
孫三當場掀了桌子。
他不聽解釋,指著我爸的鼻子,非說那句「去你媽的」,罵的是他。
眾人廝打了一場。
孫三掏出幾張錢,丟在地上,揚長而去。
媽嘆氣道:「好在錢是拿回來了,咱們以後不找他買,去鎮上買。」
爸打斷她:「鎮上的東西貴得要S。」
兩人沉默許久。
我看著他們,心中生起一股寒意。
我記得,孫三有次喝了酒,站在大路上,當著爸媽的面,緊緊地摟著我的肩膀,拿他油黃的臉貼我的臉。
爸媽笑嘻嘻的,隻幹看著。
我獨自掙扎,拉扯得孫三一個趔趄,拖著我倒在地上,才趁機跑開。
這是我的童年噩夢。
前世一直沒問爸媽究竟為什麼看著我受人欺負。
爸爸五大三粗,絕不會打不過孫三。
這一刻,我將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原來,他們隻是為了省一點肥料錢,為了討好他。
原來,我攤上一對極為功利的父母。
前世,有七叔的那一句「狀元命」,又有我這個大女兒在外面辛苦打工,供養著妹妹,他們樂得支持妹妹上學,盼著享她的福。
這一世,我卻沒有一個倒霉的姐姐來供養我,還是隨時會失學。
想著這一切,我走出院子。
隔著河,望見七叔在對面碼頭上摸索著淘米。
他就住在對岸。
但若要過來這邊,卻得繞路走大橋。
夕陽靜靜鋪在水面上,粼粼的波光。
這個人,上輩子害了我一世。
這輩子,我想把書念下去,頂好讓他再自願開一次「金口」。
4
隔天,爸興衝衝地帶了本字典回家。
這本字典又大又厚,兩隻手才捧得過來。
淡灰色的封面,燙著金色的標題。
他說:「這是我到盧家借來的。
「人家說,看在你家陳荷成績好的份上,才舍得借呢。
「當年花了整整十六塊買它。
「盧凱就是翻著這本字典考上大學的,你也要爭氣呀。」
前世,我爸也借來了這本字典。
也是以我的名義。
可是因為太相信七叔的預言,連摸也不準我摸一下,明說是妹妹的東西。
妹妹一向對書不感興趣。
自從字典借回來,先是被她揉搓得全是油印子、餅幹碎,又被她扔到床腳,給老鼠啃得坑坑窪窪。
後來,人家聽說我不上學了,便來拿字典。
卻看見字典已經給糟蹋得面目全非,發了霉,沾上了老鼠屎。
盧大叔傷心氣憤之下,不禁抱怨了兩句。
爸嗤笑道:「本來就是舊東西,借了還想要回去。你也太精明了。」
盧大叔以為是我弄壞的,隻說:「罷了,怪我看錯陳荷這個孩子。」
爸媽聽了,都沒吭聲。
我不知情。
下工路上,照樣和大叔打招呼,卻遭到冷眼,回到家,才知道實情。
這一次,妹妹本來頭都沒抬,在玩布娃娃。
可是,聽爸爸說得這麼難得,立刻丟下娃娃,拽著他的衣襟,說:「爸,給我,給我。」
爸說:「小字典你都查不明白,還要這個。
「就知道跟姐姐搶。」
妹妹大聲哭了起來。
媽忙拿著我的小字典來打圓場。
她說:「陳荷有了這本大的,那,這本小的就給老二。」
妹妹搶過小字典,用力一扯,撕下了好幾頁。
爸氣得跳起來:「這本字典也花了我十塊錢!」
他抄起笤帚去追打妹妹。
媽在中間攔著,鬧得雞飛狗跳。
家裡總是這樣鬧哄哄的。
爸媽之間,也常因為吃一點小虧,有一點不順,就嚷罵不休。
前世,我還跟著傷心,著急。
這一回,我背起書包默默跑到了屋後的曬谷場上。
場上剛用石碾子碾過,近來又沒下雨,曬得平整幹淨。
我盤腿坐下,拿出課本,開始背書。
5
不久便是期中考試。
整個鄉要進行一次大統考。
村小都條件有限,為防止作弊,商議好三、四年級先放一天假,把教室騰出來,給一、二年級考試。
我收拾東西正要回家,二年級的紀老師喊住了我。
她說:「跟你們老師說過了,明天你也來。
「到時候,你悄悄地,就坐在這兒。」
她指著最後一排,角落的位置,接著道:「名字就寫李小花。」
我立刻明白了。
她想讓我冒名頂替。
眼前浮現李小花的樣子。
黑黑瘦瘦,總拖著鼻涕,衣服又髒又破。
她比我大兩歲,可是上學晚,比我還低一級。
我可憐她,時常阻止那些欺負她的人,可憑我一個,到底力量有限。
紀老師皺著眉頭,嫌棄地說:「李小花自己考,一定考個零蛋。
「我這半學期,真白忙活了。」
見我不吭聲,她笑笑:「陳荷,我總不可能把你綁著來,就看你願不願意幫老師的忙了。」
爸忽然在窗外招手叫我。
紀老師笑著迎了出去。
他說去衛生所拿感冒藥,順路帶我回家。
兩人聊起即將到來的統考,聊起李小花。
爸不屑地道:「哼,她媽是個瘋子,她爸是個二貨。她不考零蛋,誰考零蛋?」
紀老師連聲附和。
我爸忽然道:「讓陳荷替她考。」
老師故作為難:「這樣好嗎?陳荷恐怕不願意呢。」
爸的大掌重重拍在我頭上:「呵,我是她老子,我說了算。」
壓低聲音,他又道:「紀老師,求您公公幫忙的事情,回家,您再給我說說唄……」
6
第二天,我默默背著書包來了學校。
李小花蹲在路口,無聊地扯著巴根草。
看見我,咧嘴憨笑。
腳上穿的一雙布鞋也張開兩個大口,黑乎乎的腳趾從裡頭戳了出來。
我走到她跟前,把表姐給的一雙舊布鞋送了她。
這雙鞋是前一天表姐在學校給我的,放在書包裡,媽不知道。
她跟爸,是連一根舊布條也不舍得送人的。
李小花個子小,腳卻大。
八成是營養不良,沒長起來,鞋子給她穿,正合腳。
她把那雙沾著雞屎的舊鞋還抱在懷裡,憨笑著,笑得我非常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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