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阿奶說,何天賜原本不姓何,而是姓諸葛,威震天下的南陽侯諸葛雲那個諸葛。
她也不是傻子的奶奶,而是傻子娘的貼身嬤嬤。
二十年前,身為南陽侯妾室的青娘生下了侯府唯一的兒子,母憑子貴,被抬為平妻,一步登天。
可侯府妻妾眾多,鉤心鬥角,關系復雜,毫無根基的青娘千防萬防,勉強護著孩子長到七歲。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趁著南陽侯外出徵戰,本就不滿青娘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侯府夫人,連同其他妾室,設計暗害青娘母子。
先是落水,青娘拼盡全力救出兒子,可何天賜卻因此連發了三天三夜高燒,醒來後,痴痴傻傻,不再如當初那般聰慧。
然後是失火。
等南陽侯回來的時候,得到的是母子二人葬身火海,被燒成焦炭的消息。
「起火後,青夫人拼命護著少爺,自己被橫梁砸斷了腿不得脫,隻能讓我帶著少爺和錢財,逃出生天,到這偏僻的村子裡買了地,隱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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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十分氣憤,拍案而起:
「為何不等侯爺回來,治那些壞人的罪呢?」
何阿奶嘆了一口氣:
「侯門豪宅的鉤心鬥角,是你們這些小民難以想象的,我們若是留在侯府,定是活不到侯爺回來的。況且她們既然敢做,自然做好了不被追究的準備。
「這些年,我帶著少爺在這村子裡,雖然不比侯府尊貴富裕,但自由自在,日子也恬淡舒適。我想著,少爺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適合回去,我就陪著他、養著他,一輩子。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半月前我去鎮上,得知南陽侯重病,並且知道了自己的兒子還存活在世上。
「他在找少爺。那些有心人,也在找。前日,村子上來了兩個人,在打聽我們的消息,我認識其中一個,是侯府夫人的馬前卒。
「蓮花,我年紀大了,再逃不動了。」何阿奶看著我,蒼老的臉上布滿淚水,她突然朝我跪下,嚇得我趕緊去扶,可她說什麼也不願意起來。
「蓮花,你聰明、善良,力氣還賊大,你是村裡最適合帶著天賜逃的人選。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卑鄙,但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現在,天賜是你的夫君,你帶著他逃,先活命,有機會就去京城,找侯爺。」
我本想拒絕,我長這麼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怎麼去得了什麼京城。
可看著何阿奶老淚縱橫的樣子,又想著自己拿了他們家四十吊錢和四十袋麥,雖然說嫁給他家了,但現在同何天賜連洞房都還沒成呢。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就這樣,我帶著何天賜,背著何阿奶給準備的銀錢和燒餅,連夜離開了蓮花村。
7
我們剛走沒多久,還未翻過村子的後山,就看見山腳下,何阿奶家起火了。
熊熊烈火衝天而起,照亮了整個村子。
何阿奶是用她自己的S,來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我看了一眼身旁一臉懵懂的何天賜,他也被山腳下的火光所吸引,不悲不喜,面無表情。
哎,我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他這個樣子,他那侯爺老爹會不會認他。
我拉起何天賜要走,他卻不肯再動腳,伸手指著山下:
「家……回家,我要阿奶。」
「乖啊天賜,阿奶是不是同你說,以後要聽蓮花的?蓮花去哪兒,你就去哪兒。」我哄著他。
「為什麼?」他低下頭,一臉問號地看著我。何天賜的個子很高,原本我已經同村裡好多男的一樣高了,可在他跟前,我還是矮上許多,隻堪堪到他肩膀。
「因為我是你媳婦兒啊,我們才拜過堂,你忘了?」
「不,你不是。」
「我怎麼不是,我們拜過堂了,還在一張床上睡了,你就是我男人了,在蓮花村,男人都得聽媳婦兒的。」
何傻子急了,攔住我的路:「拜堂,公雞。」
哦,他的意思是,和我拜堂的是公雞。
我笑了笑,踮起腳伸手便揪住他耳朵:「那公雞代表你,你就那隻公雞!」
「不,我不是公雞!」
……
按何阿奶說的,我們要一直往北走。
我拉著何天賜,翻過幾座山,跨過幾道河,山外還是山,也不知道還要越過多少河。
因為怕遇上不該遇到的人,我們不敢走大路,隻能走山路鑽林子。
白天趕路,晚上就找個山洞或者拗口,順點野草鋪著睡覺,真正的風餐露宿。
我平時幹體力活多,也常翻山越嶺去摘蘑菇、打野雞,倒沒覺得什麼。
何天賜就不一樣了,平時被養得精細,走起山路來東崴一腳西摔一跤,每日裡都要鬧上一番要回家找阿奶。
現在在他眼裡,我就是個專門折磨他的魔鬼。
「阿奶好,蓮花壞,我要回家,我要阿奶!」
說完,何天賜突然掙開我的手,拔腿便朝相反的地方跑。
任我拼了命追也追不上,那大長腿噔噔幾下便沒了蹤影。
我急得不行,
天快黑了,山裡常有野獸出沒,平時我都是仔細觀察它們的糞便、腳印,遠遠避開行走。晚上睡覺也要在旁邊生一堆火,所以這些天才能安全度過。
可何天賜是個傻子,啥也不懂,碰到一隻兩隻狼什麼的,不得像兔子一樣兩下就被吞了?
就算不遇到狼,山裡夜間溫度低,沒有火,他不得凍S!
這個磨人精,
我真是欠他的!
「何天賜!」我铆足了勁,中氣十足地喊。
林中驚起一群飛鳥,沒有其他任何回應。
8
直到天光微亮,我才在一個陷阱中找到何天賜。
他蜷縮在陷阱的一角,渾身發抖,臉也被樹枝刮花了,像一隻受盡驚嚇的小貓。
一看見我,「小貓」的眼睛驟然亮起來,他快速起身,扒著陷阱壁朝我伸手:
「蓮花。」
看樣子沒有受傷,我籲了口氣,伸過手去打算拉他,轉念一想,又抽回手,有心逗他:
「你得叫我媳婦兒。」
「媳婦兒!」
叫得相當幹脆。
剛一出陷阱,傻子便一把摟住我,彎著腰整個頭直往我胸口鑽。
「害怕,天賜害怕!」
硬硬的頭直往我柔軟處擠,我不禁老臉一紅。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和男人這麼親密。
雖然他的智商就是個小孩子。
「咦,媳婦兒,你這裡怎麼這麼軟,像大饅頭。」
何傻子已經忘了害怕,一臉驚詫地伸手便朝我胸口抓過來:「你藏了饅頭不給我吃!」
我又揍了何天賜一頓。
他非常委屈:「我餓了,我想吃大饅頭。」
好在經此一事,傻子比之前聽話多了,再也不每天同我唱反調,吵著鬧著不走,或者喊著要阿奶了。
不僅如此,他變得特別勤快,會主動替我扛包袱,盛水,我教他認識野果,他摘了卻不自己吃,而是給我。
長這麼大,從來都是我關心照顧爹娘和弟弟妹妹,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我突然有些感動。
原來被人疼是這種感覺啊?
晚上,何天賜躺在我旁邊,不再像開始幾天離得我老遠,而是擠得我緊緊的。
他把頭湊到我臉前,這些天趕路,他有些黑了,但是更顯得男子氣概。
他不說話的時候,像個正常男人,而且是個很好看的正常男人,寬肩窄腰,眉眼如畫。
心怦怦亂跳,我趕緊轉過頭,面向火堆的那旁,紅紅的火散發著熱氣,燻得我的臉發燙。
「蓮花,今天,我給你摘了三個刺莓。」
「嗯。」
「還有一個果子。」
「嗯。」
「那我能吃一個你的饅頭嗎?」
9
走了大概半個月後,何阿奶給我們準備的幹糧和餅吃光了。
我們必須得去路過的鎮上補給。
為了不被人認出來,我把何天賜的臉塗得黑黑的,讓他躲在鎮子口的一個巷子裡等我,我去買幹糧。
「千萬不要到處亂跑,在這等我回來,知道嗎?」
我再三叮囑他後,迅速到街上,買了一些好保存的餅、肉幹,還特意買了十個熱氣騰騰的大饅頭。
可是等我買完東西回到巷子時,巷子裡沒有何天賜!
糟了,不會是被那個侯府壞夫人的人抓走了吧?
一股冷氣湧上心頭,直鑽我的天靈蓋。
我慌得不行,撒開了腿滿大街地跑,邊跑邊拉著人問有沒有見過一個瘦高個,腦子有點問題的。
沒有人見過!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看見街頭有一群人圍在一起,有人喊著「傻子」。
我趕緊過去,撥開人群。
何天賜正被人擎著雙手舉在頭頂,臉上也好像被打過,腫了起來。
我暴喝一聲:「你們幹什麼?放開他!」
嗓門有點大,嚇得人群抖了抖,圈子瞬間擴大了一圈。
擎住何天賜的中年男人見我五大三粗母老虎一般的陣勢,似乎也有些犯怵,不過還是鼓起勇氣對我說:
「你,你們認識啊?那剛好,他剛才當街搶我攤子上的胭脂!我正,正要抓他去見官府。」
何天賜的手裡確實緊緊捏著一盒胭脂,他紅著眼睛,委屈地看著我:
「是他自己說,給媳婦兒胭脂,媳婦兒高興。」
說完,他討好地將手裡的胭脂舉到我面前:
「媳婦兒,你高興。」
剛才找不到人的怒氣一瞬間沒了。
我付了胭脂的錢,帶著何天賜出了鎮子,往山裡走去。
一路上我沒怎麼說話,傻子倒是嘰嘰喳喳個不停,他反反復復問我:
「媳婦兒,蓮花,你高興嗎?」
嗯,我很高興。
晚上,我拿出胭脂,用指頭蘸了一點塗抹在自己的唇上。
對著火光,我有些害羞地問:
「好看嗎?」
其實我這副尊容,再好的胭脂塗在我臉上,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從小我就被村子裡的人嘲笑醜,說我是醜八怪李大嘴。
我都習慣了。
就連我爹,平時見了我都要嘆口氣,同我說話時,把頭轉向另一邊,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
可何天賜非常非常認真地看了我許久,又非常非常認真地回答我:
「好看,蓮花好看。」
我不知道,後來的自己,會為了這句「蓮花好看」,命都快折他手裡了。
10
接下來的路還是山路,一樣崎嶇難行,風餐露宿。
可我一點也不覺得苦,反而心裡甜甜的,像喝了蜂蜜一般。
和傻傻的何天賜在一起,李蓮花很幸福。
直到那一日,我在河邊洗衣服時,不小心掉進了河裡。
雖然我會浮水,但河岸有些高,河堤又湿滑,我爬了好一會也沒爬上去,隻能在水裡起起伏伏想法子。
何天賜在岸上急得不行,他不斷地跺腳打轉抹眼淚,呼喚我的名字,最後,竟「撲通」一聲跳下了河。
「這傻子!」我暗道不好。
果然,他跳下來沒撲騰兩下便沉了下去。
等我幾乎費盡了吃奶的力氣才把他拖上岸時,何天賜已經昏迷了,雙眼緊閉,牙SS地咬住嘴唇。
我撬開他的牙齒,給他渡了幾口氣。
「咳咳……」幾聲咳嗽,表明人沒有危險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未蘇醒。
天已經黑了,我找了個空地生起火,把他的衣服換下來烤著。
出門在外,我們都隻帶了一套衣服換洗,下午剛洗了另一套,所以現在,薄被下的何天賜光溜溜的。
心裡十分擔憂,我一直未合眼。
果然,半夜,何天賜開始發起燒來,渾身像火一樣滾燙,盡管旁邊生了火,他還是不住地喊冷。
沒有辦法,我隻能鑽進被窩,打算用自己的體溫給他取暖。
一進被窩,我就被SS抱住。
雖然前些天我們也睡在一起,可從來沒有這麼貼近過,何況現在的何天賜還沒穿衣服。
滾燙的身體,屬於男人的獨特氣息,還有耳邊急促的呼吸聲,讓我想起出嫁前娘關於洞房的教導,頓時心跳如鼓。
昏迷中的何天賜,一如既往地好看,劍眉入鬢,纖薄的唇,我想起下午給他渡氣的時候,他的唇涼涼的,軟軟的,像我在家時吃過的藕粉羹。
我忍不住閉上眼睛,再次湊了上去,想再嘗嘗「藕粉羹」的味道。
我本就是他媳婦兒,親一親不過分吧?
可還未湊近,就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出去老遠。
「醒了?」我心裡一喜,剛要噌地起身,就聽見一道冷冽而深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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