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蒙蒙地抬起頭,
眼前的臉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可又有什麼不一樣了。
那張好看的臉,陰沉得如同周圍這無邊的夜色,一雙丹鳳眼冷冷盯著我,一絲混沌和懵懂也無,隻剩下凜凜寒意和怒氣,還有一絲絲,厭惡。
是的,厭惡。
何天賜醒了,不,諸葛天賜,醒了。
11
日照當空,森林裡鳥雀歡鳴。
我亦步亦趨跟在何天賜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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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間,仿佛調換了個角色,以往都是他跟在我身後。
昨晚,說完那個「滾」字後,他給我道了歉。隻是言語中充滿了疏離。
何天賜說。
他的家事,本不該把我牽連進來。是何阿奶自作主張。
何天賜說。
對不起,謝謝你。
何天賜說。
過了這座山,我們就分道而行。他去京城,我回蓮花村。
何天賜說。
他欠我的,若他能活下來,一定厚謝我,金銀財寶、綾羅綢緞,任我提要求。
何天賜說的話,彬彬有禮,挑不出什麼錯處。可沒有一句我愛聽的。
我想說點什麼,最後卻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算了,原本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那四十吊錢、四十袋麥。
曾經的傻天賜,分不清美和醜,日子可以混混沌沌地過。
可眼前的,是諸葛天賜,是京城侯爺唯一的兒子,天之驕子。普通的女人尚且配不上,何況是相貌醜陋的村姑李蓮花。
我本就不該生那些不該生的心思,不該乞求不該乞求的東西。
從小到大被村裡大人小孩各種嘲笑時,我就知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有男人喜歡了。
隻是心還是有些疼。
早上起來,我試探著提出護送他到京城,履行自己對何阿奶的承諾。
可何天賜一口拒絕,他說他能自己回去。
也是,何阿奶說過,未出事前的天賜,天資聰穎,三歲識字,七歲成詩,又被侯爺教導軍事,識別我朝疆土山河。
所以他早上一看山勢,便分析出了我們現在的具體位置,知道過了這座山,往東十裡路,我便可以去最近的鎮上,坐船,順水往東,直達蓮花村。
而我一直以來,隻知道何阿奶說的往北走。
身在何處我不清楚,到了目的地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
這樣的李蓮花,跟在何天賜身後,隻會拖累他。
我第一次因為自己的醜陋和無知而感到自卑,因為眼前的這個人。
我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翻過這座山,我們將就此別過,此生恐怕不復相見了。
終於,我們到了山腳下。
一座麻繩嵌套著朽木板的長橋前,何天賜對我作了個揖,我強顏歡笑著想說些告別的話,卻突然瞥見他身後的樹林裡,高高的雜草中似乎有人影在晃動。
「趕緊——」
「走」字還未說出口,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奔何天賜後腦勺而來。
我一把推開他,險險避開箭頭。
草叢裡的黑影也終於現身,是兩個一看就是練家子的黑衣蒙面人,他們出了樹林,拔出劍,一言不發,氣勢洶洶朝我們迅步而來。
來不及反應,我催著何天賜過橋。
可他一動不動,臉上帶著絕望的笑:「我們跑不過的。」
「倒不如拼一把!」
我真是哭笑不得,雖然我力大如牛,但是對面是兩個身強體壯的練家子,還帶了刀劍。
拿什麼和人家拼?拿我包袱裡削果皮的刀嗎?
刀?我忽然靈機一動,不由分說將何天賜推上橋去,一面搜出刀,開始割捆綁木橋的繩子,一面對他喊道:
「快跑!」
見我飛快地割著繩子,何天賜也明白了我要做什麼,他臉色蒼白:「不行,這樣我過去了,你怎麼辦?」
這節骨眼上,還跟我啰嗦什麼呢?能活一個是一個啊!
果然還是個傻子!
我拿出自己河東獅吼的功力,衝他嘶吼:「跑啊!我跟他們無冤無仇的,總不會S我,你得回去給你娘報仇!」
眼看遠處的黑衣人越來越近,何天賜眼裡噙著淚,咬了咬牙,終於邁開腿朝河對面跑去。
我使勁地割著麻繩,一面緊張地看著後面的黑衣人和前頭奔跑的何天賜。
終於割斷一根了,黑衣人還有兩百米,何天賜還未跑過橋。
第二根斷了,黑衣人還有一百米!
第三根,
第四根……
終於,在何天賜最後一步踏上對岸時,麻繩全部割斷,長長的木橋如同一條長蛇,轟然跌入了深淵。
黑衣人,也近在咫尺。
「蓮花!」我聽見何天賜在對岸悽烈地呼喚我的名字。
對岸有些遠,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擔心我,心裡一熱,我衝他喊:
「何天賜,一定要活著回去!」
想了想,又喊道:
「何天賜,我休了你了!你不再是我夫君了!」
黑衣人的劍刺過來時,我向橋下的深淵縱身一躍……
12
我竟然活下來了。
深淵下是數十米深的河流,會浮水這個本事又救了我一次。
不得不感嘆,我李蓮花真是福大命大啊!
隻是摔下來的時候,腿磕到河地的巖石,我的腿摔斷了,被路過的一個漁夫救了起來。
在漁夫家養好傷,已經是三個月後,我出了山。
之前裝有銀錢的包袱我扔給了何天賜。
為了賺取回蓮花村的路費,兜兜轉轉,經牙子介紹,我進了京城一個大戶人家當廚房粗使婢女。
再見何天賜,是我當婢女半年後。
其實我進了京城沒兩天就知道何天賜的消息了。
我想不知道都難。
滿大街都在傳,南陽侯諸葛雲的兒子回來了,相隔十三年,父子團聚,世襲功勳之家終於後繼有人,成為一時佳話。
而那傳說中大難不S的諸葛天賜,生得一副好相貌,談吐之間貴氣凜然,絲毫不像是在市井鄉村之地長大的,實在是難得。
沒多久,老侯爺含笑離世,唯一的兒子諸葛天賜襲爵成了小侯爺。
一時間,京中世家大族爭相請媒說客,諸葛天賜炙手可熱。
其中,周尚書之女周薔,早就以美貌和才華聞名京城,是最有望成為侯爺夫人的人選。
周尚書府,正是我做粗使婢女的地方。
這日,我正在廚房院子裡抡起大刀砍柴,負責摘菜的婢女阿蘭來拉起我便往外跑:
「快!諸葛小侯爺來府裡了,聽說這小侯爺比新晉探花郎還要俊,我們去偷偷瞧上一眼。」
我推辭了兩下,沒掙脫阿蘭的手。
好吧,我不可能掙不脫阿蘭的手,其實我也想去看看他。
我們到院子牆角裡蹲下來的時候,牆角邊已經貓了不少人,個個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著院子中央瓊花樹下那對璧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他伸出手,輕輕拈下落到她發梢上的花瓣。
她微微一笑,含羞低頭。
「小侯爺真的好俊啊!」阿蘭感嘆。
「小姐真美啊。」我低頭悄悄抹去手背上的一滴水。
不管怎樣,他安全就好。
周小姐美貌無雙,和他也很般配。
在這當婢女半年,回家的路費也湊得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正想著,不知誰在我背後擠了一下,我馬步蹲久了腿有些麻,一個沒穩住往前一跌,連帶著前面的阿蘭一起跌出了牆角。
13
再見到何天賜,他站著,我跪著。
「抬起頭來。」
冷冽而熟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我感覺兩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袖子裡的手不自覺攥成拳頭,心裡慌得不行。
直到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抬起我的下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抬著我下巴的手有些微微發抖。
我看向他,猝然跌進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中,許久不見,他似乎又有了變化。錦袍玉帶,矜貴無邊,凌厲不掩鋒芒的眼睛,讓他看上去像是個S伐果斷的掌權者。
明明還是那張臉,卻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侯爺,你認識她呀?」周小姐在一旁柔聲輕問。
捏住我下巴的手瞬間松開:
「不認識,隻是覺得,尚書府的僕人,太沒規矩了些!」
因為他這句話,我和阿蘭被罰了這個月俸祿,還被打了十大板。
邊挨打我邊在心裡咒罵何天賜,不知恩圖報、以身相許便罷了,還落井下石。當初還假惺惺地說什麼,金銀財寶、綾羅綢緞,任我提要求。
忘恩負義,臭不要臉!
夜裡,我拖著又紅又腫的屁股,被尚書夫人喊去問話。
在府裡這些時日,我常聽阿蘭她們講世家大族姬妾之間的各種爭風吃醋、鉤心鬥角,十分嚇人。
難道因為下午他同我說了一句話,就引起了周小姐的嫉妒,打了十大板還不夠,要悄悄S了我以絕後患?
我十分忐忑不安。
到了裡屋,尚書夫人和小姐端坐高堂,見了我,夫人似乎愣了一愣,原本威嚴的臉不自覺抽了一抽,半晌,才對一旁的周薔說道:
「我兒,我看你是多慮了。
「這副尊容,我見了都瘆得慌,府裡的馬夫都怕是避之不及,何況是侯爺那樣金貴又標致的人物,怎麼可能瞧得上她?
「我瞧她這副模樣,怕是倒貼錢都沒有男人肯要!」
我早已經過千錘百煉的自尊心還是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府裡的馬夫我見過,瘦得像根火柴棍子,獐頭鼠目、畏畏縮縮。
越想越難過,休沐日的時候,揣上我所有的錢,去了京城秦樓。
秦樓,是正經人家最不齒的地方,比青樓名聲還要壞。
因為這裡全是男寵,他們接待男人,也接待女人。
我想明白了,所謂烏龜配王八,何天賜不是我的菜。我要在這裡買個男人,做我的夫君,帶他回蓮花村。
14
老鸨按我提出的價格,帶了三個男倌到我跟前。
說實話,長得很一般,比何天賜差得不是一星半點,不過我錢不多,這幾個長相配我也綽綽有餘了。
重要的是他們不嫌我醜,每個都帶著渴望的眼神看著我。
能脫離這個毫無尊嚴的地方,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恩賜和轉機。
老鸨見我難以抉擇:
「要不,你先驗驗貨?擇優選取?」
也好。
晚上,在秦樓的客房裡,我先灌了自己兩碗酒。
沒辦法,實在是有些緊張。
想我李蓮花,活到二十四歲,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還沒嘗過男人的滋味。
不得不感嘆,京城確實是個好地方啊!
以前的我從來沒有想過,隻要有錢,男人也可以買的。
「何天賜!我李蓮花,也不是非你不可!」
男倌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有些醉意了,看東西也有點朦朦朧朧。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拉起男倌的手,笑著問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夜色下的男倌,一襲白衣,身長玉立,飄飄欲仙,比白天看的時候順眼許多,這眉眼之間,竟有七八分像何天賜。
去他的何天賜,我趕緊搖搖頭。
佳人在側,我可不能三心二意。
男倌不說話,看來他有些腼腆,我趕緊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以示安撫:「別怕,我會疼你的。」
想了想又說道:「其實,你們三個我都很喜歡,我都很心疼,可惜我錢不夠,不然我把你們都買回家。
「我力氣大,回去租他個十畝地,養你們沒問題!
「要不,你先跟我留在京城,我再在尚書府做一年工,就可以把你們三個都——」
話還未說完,我就倏地被拉進了對面的胸膛,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鑽入鼻孔——
「我……」我有些慌亂,想要說點什麼,嘴卻被俯身而來的吻堵住了。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一陣天旋地轉,我被扛了起來。
「他竟扛得起我!」心裡想著,頭暈乎乎的。
直到被壓在床上,我才突然感覺有些後怕,掙扎著想要推開身上的人,卻發現自己向來引以為豪的力氣在這個男人面前,毫無用武之地。
「曉得害怕了?」男人在我耳邊輕笑,低聲發問,聲音帶著一絲絲切齒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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