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7-11 15:46:534593

其實壓S駱駝的,不是最後一根稻草。


 


是之前所有,隻要是稻草,它就不無辜。


 


所以北漂的這段日子,我隻要想起一件小事,我就堅定絕不回去的信念。


 


哪怕我總是接收到來自家裡長輩或者同鄉朋友的,關於我家裡並不太平的消息。


 


我離開以後,我媽媽終於把矛頭指向了我爸。


 


她那無處安放的控制欲,開始蠶食她和我爸多年的感情。


 


正巧此刻我爸查出來高血壓和高血脂,這是老年人的通病,我媽開始借題發揮。


 


藥必須在她規定的時間吃,菜譜必須按照她規定的來,運動也必須由她制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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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是在關心他,實際上接收這一切的人,除了窒息根本感受不到多少愛意,一點零星的關心並不能改變這實質。


 


我爸這一年在帶畢業班,他早就被我拉黑了,時不時地會借我小舅舅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有一天他非常憤怒地跟我說:“你媽媽是瘋了嗎? 她在試我學生的系統密碼,說要給人家改志願。”


 


荒唐到可笑,可是卻又真實地上演。


 


“她當時不也是這樣改我的嗎?”


 


“可你是她女兒。”他脫口而出的這句,讓我瞬間失去了耐心和平和。


 


這次掛完電話後,我很久不接老家打來的電話。


 


一個也不接。


 


反正任何結果,活該都會給解釋。


 


11、


 


所以我爸臨近退休,被學校開除了。


 


也是活該。


 


誰讓他把作業帶回家批改,又把教案帶回家。


 


讓我媽有可乘之機動了裡面的資料!


 


我媽去鎮上參加一個三日遊,回來被洗腦了,要學習氣功。


 


不僅如此,它還把宣傳單夾進了我爸的資料裡。


 


當時四處都在嚴厲打擊邪教,我爸正好撞在槍口上,當場就被開除了。


 


我爸當了一輩子的人民教師,臨了臨了,還被開除了。


 


這下他是真的接受不了,每天在家裡和我媽從早吵到晚。


 


吵得整個村的人輪番去勸架。


 


我小舅舅給我打來電話,問我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回了,這刀還是得扎在誰身上誰在知道痛。我回去了沒準兒就扎我身上了。”


 


我小舅舅隻是那麼一說,他其實也不會強求我,可以說,他是這個家裡最理解我感受的。


 


因為他是我外婆最小的孩子,我媽媽是他的大姐,比他年長了十五歲。


 


每當我舅媽想要當和事佬的時候,我舅舅總是會第一個跳出來:“你不懂就別亂說話,我姐是得改改了。”


 


然而誰也沒有叫醒她。


 


我不寄希望於我爸爸能叫醒她,但能讓他感受到痛苦也是好的,省得他總是做判官。


 


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遠離,不要被世俗、被親情、被恩情綁架。


 


我不需要飛得很高很高,但我也不能被困住。


 


臨近過年的時候,我還是回了一趟家。


 


因為我爸爸生病了。


 


12、


 


這麼多年沒有正兒八經地休息過。


 


連周末和假期都在給他的學生們免費補課。


 


一闲下來反而真的生病了。


 


也不是什麼大毛病,一些基礎的老年病同時發作,倒真有點病來如山倒的趨勢。


 


我爸坐在病床上看書,見我進來了扶了扶眼鏡,問我:“怎麼這個時候過來?那過年還放假嗎?”


 


我半開玩笑地說道:“我們擺地攤地過什麼年?過年我就不回來了,就指著過年掙點錢呢。”


 


他“哦”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過了許久來了句:“那今年過年就我和你媽兩個人啦。”


 


這幾年過年都是我們仨一起過的,姐姐去世後,姐夫那邊就跟我們斷了往來,孩子出了月子就沒再見過面了。


 


我爸曾經悄悄去看過幾次,被男方發現後,直接全家都搬走了。


 


“你們倆不好嗎?二人世界啊,這麼幾十年都有電燈泡,這下不清靜了。”


 


我爸嘟囔了句:“也太清靜了。”


 


“可以去我外公外婆那邊啊。一大家子熱鬧的。”


 


“你小舅舅不肯我們去,嫌你媽過去你舅媽不自在。你還不知道你媽,整天管東管西的,吃力不討好唄。”


 


我笑了聲:“她樂意也得人家樂意呢?不讓你們去,你倆就在家裡過。”


 


他思量了半天對我說:“不行,我跟你媽上北京跟你一起過年吧,都還沒去過呢,長城和天安門啥的,人這輩子總得去一趟吧。”


 


見我不說話,他又繼續道:“到了那也不用你管我們,你忙你的,我跟你媽兩個人四處逛逛吧。”


 


我未置可否,等我媽一進病房說了第一句話後,我爸回頭對我說了句:“你帶我一個人去北京就行了。”


 


13、


 


我媽說:“老章,我給你做了芹菜炒肉絲。”


 


她一抬頭才看見我在,沒搭理我,繼續跟我爸說話。


 


“醫生說了你這病就是要多吃芹菜。”


 


我爸特別不高興地說道:“那也沒叫人一天吃三頓芹菜吧。早起炒一份芹菜肉絲,早上做澆頭面,中午晚上做蓋澆飯。誰吃得下啊?”


 


“怎麼就吃不下了?我不也吃嗎?”


 


“那是因為你本來就喜歡吃芹菜,我沒生病的時候你在家就老做!”


 


我家的生活真的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它像是一場盛大的服從性測試,我媽是主教官,所有成員無人幸免。


 


我想起從前,我跟我姐的飲食習慣出奇的一致,飯桌上所有不愛吃的東西從小到大說了無數遍,還是要買還是要做。


 


做了就必須得吃,不吃就會挨罵甚至挨打,逢人就說這姊妹倆挑食、難養活、不知好歹。


 


做這些東西就是為了你們的身體著想,看看你們多浪費。


 


每次買這些菜回來,既花錢又花時間做,還要惹得都不開心。


 


但,還是要做。


 


果然,我爸這話一出,我媽立刻就罵開了:“你這老東西到底知不知道好歹啊?你自己血壓高血脂高,我天天陪你吃這些玩意兒,你還要挑剔我!”


 


她罵完這句看了我一眼,說道:“我看過了,你們老章家沒一個有良心的,全都是白眼狼!老的小的,全都不是玩意兒!”


 


我爸無奈道:“就你有良心行了吧?等你老了,我就專門給你做對你好的你又不愛吃的行了吧?”


 


“少給我放屁吧!愛吃不吃!”


 


14、


 


我隻待了一天,給我爸買了點保健品留了點零花錢就走了。


 


走之前領他在醫院門口的小館子吃了頓飯。


 


一點葷素搭配的小炒給他吃得眼都眯了起來。


 


看著他的時候我就在想,其實我也是恨他的。


 


恨他的冷眼旁觀,也恨他的息事寧人。


 


可恨也恨不徹底,因為如他所說一樣,他是愛我的。


 


我真切地感受過,那些溫情時刻。


 


我對自己說,以後還是少回來吧。


 


我回北京之後,就正式進入了年前收尾的忙碌時刻。


 


我沒有去賣煎餅,我在一家電商平臺做網絡運營。


 


這是我高中畢業為自己選的專業,也是當時的我,唯一脫離母親做出的選擇。


 


回首這二十幾年,我好像一直都在為了抗爭她而做選擇。


 


幸而這件事,我非常喜歡,因為覺得很有成就感。


 


無論是直播間暴漲的人數還是激增的銷售額,都有種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感,讓人欲罷不能。


 


直播間成交量破億的那天,我正在和同事們舉行慶功宴。


 


觥籌交錯間,我忽然想起了姐姐。


 


其實就算所有人都不願提及,但我也明白,她比我優秀太多。


 


她從小成績就拔尖,高考的時候卻發揮失利了,但失利歸失利,一本也還是穩穩地。


 


但她選專業的時候受到了我媽的幹擾,選了一個她並不是很心儀的文科專業,隻為了將來方便考公。


 


考公還沒準備好,就急急忙忙地結婚生子。


 


她本該和我一起享受這喜悅,她會比我做得更好。


 


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擺爛,卻在想起她的那瞬間,又覺得該連她那一份一起活過來。


 


15、


 


這是第一次在外地過年。


 


我跟加班的同事們一起,直播完之後在後臺下餃子吃。


 


有人問我:“然然怎麼不回家?”


 


我笑了笑說沒搶到車票,大家安慰了兩句這個話題就揭過了。


 


這種社交距離讓我覺得無比輕松。


 


沒有人會追著問我為什麼別人能買到車票你買不到?為什麼明知道車票難買你不早點嗎?那我每天早上打電話喊你起床,省得你成天除了睡覺就是刷手機。


 


就在這個氣氛美妙的關頭,我小舅舅給我打電話,我接了就跟他問好,誰知話筒裡傳來的是我媽的聲音。


 


她哭著喊著說我爸要跟她離婚,讓我快點回家。


 


“我都二十六了,不必再考慮我跟誰的問題了吧?你們自己解決就可以了。”


 


我媽聽到這話倒是冷靜了一點,她問我:“這麼說,我跟你爸爸離婚你是同意的?”


 


“這跟我同意不同意沒關系,我隻接收這個消息。”


 


她應該是把電話扔回了我舅舅,然後罵道:“我就說老章家全是白眼狼!我都病成這樣了!老章還要跟我離婚!章然S在外面也不回來!”


 


我舅舅安撫性地說了句:“你冷靜點,貧血而已,不至於要S要活的哈。”


 


我問道:“怎麼會大過年鬧開了?”


 


我舅舅拿著手機走遠了才跟我說道:“那天你媽蹲在地上擇菜,起急了忽然暈倒了,送到醫院一頓檢查,就說是貧血。醫生說不放心就觀察三天再出院,你爸不就每天給她送飯嗎?”


 


我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問道:“送飯送出仇來啦?”


 


“那可不,你爸連做了三天地瓜炒豬肝,一下子給你媽送火起來了,兩個人在病房就吵開了。”


 


16、


 


我媽不怎麼吃內髒,尤其是豬肝。


 


我第一次吃地瓜炒豬肝這道菜的時候,還是過年時,在我舅舅家,當時我跟姐姐都驚為天人,一盤子都被我倆幹掉了。


 


回去跟我媽媽說能不能做這道菜,她卻說:“那玩意怎麼吃?又髒又腥氣!”


 


其實就是她不愛吃而已,總之,我始終也沒吃過她做的這道菜。


 


我小舅舅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你媽根本不愛吃那玩意,一直罵你爸爸不管她S活,你爸爸說這都是醫生說的,還拉醫生護士還有病房裡的病人給她科普!”


 


“你媽這個人,脾氣一上來你是知道的,在醫院吵得不得安寧,直接被醫院勸退回家了。回家了就接著吵吧,結果你爸一轉身又給她做了個地瓜炒豬肝。”


 


“你媽把我叫到家裡看著她發瘋,你爸面不改色地坐在那吃光了那一盤菜後,說了句你要是過不了就離婚吧。”


 


“無語S我了,我這輩子看到這道菜我都要害怕了!你媽還非不讓我走,叫我做什麼見證人,我真的要瘋了!小然然,你救救你小舅舅吧!”


 


“救不了了,拖走吧,我回不去,我勸你也別在那待了,趕緊回家過年去吧。”


 


他苦惱道:“這能行?這兩人不會真的打起來吧?”


 


我淡定道:“打起來就打起來唄?你在不在,他倆該打還是得打,到時候你去拉架,沒準兒還打到你,你冤枉不冤枉?”


 


他聲調揚了揚:“我居然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


 


18、


 


大概過了有小半年。


 


我爸忽然打電話給我,說他來北京旅遊了,已經在機場了。


 


我沒有時間去給他接機,我給他定了個酒店,發給他,讓他先過去,等空了我再陪他去吃飯。


 


可他來的那個當口,正是我最忙的時候。


 


一直到他快走的時候,我人都還沒露面。


 


我也實在沒想通,他一個沒有工作的人,為什麼要趕著假期出來玩。


 


臨走的那天,我打車送他去機場。


 


半年多沒見,他精神狀態倒還不錯。


 


聽他說在一個他學生辦的補習機構裡發揮餘熱。


 


“補課費還挺高的,比我原來在學校還多掙點,而且還給我繳納了B險。到時候也能正常退休了。”


 


哦,怪不得這個時候出來玩,平時根本沒空呢。


 


“那挺好的,省得你在家闲著了。”


 


“你在北京怎麼樣呀?我看你真的忙S了,剛這一會兒你接了八個電話,不行你就回家去,老爸養你。”


 


我笑了一下,“那你可沒我掙得多,我挺好的,不用擔心。”


 


斟酌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你媽最近也挺好,她去醫院看醫生了,醫生說她有焦慮症和更年期綜合徵,開了藥吃了。”


 


我看著他問道:“不離婚啦?”


 


“離了。我給你發信息你可能沒看到,過完年我就跟她把證領了,我現在住在東郊那邊,離補課的機構近,她有事情會給我打電話發信息。”


 


“嗯,挺好的呀,距離產生美。”


 


他憋了半天說了句:“那也不能太有距離了,你沒事還是要回去看看的,如果不想跟你媽住,你就跟我住東郊,房子雖然老,但是大。”


 


我特別真誠地跟他說:“我也不想跟你住。”


 


18、


 


北漂的第十年。


 


我在北京買了屬於自己的第一套房子。


 


此時我已經三十六歲了,有一個穩定的伴侶。


 


我還是不怎麼跟家裡來往,隻零星收到我爸的消息,聽他說一些生活上的事。


 


我那個強勢了一輩子的母親,在這一年患上了阿爾默茨海默症,慢慢地開始有些不認人了。


 


盡管如此,她還是會在我小舅舅跟我通話時,在旁邊問上一句:“章然結婚了沒?叫她找個公務員啊。章芮那個找的就一般,所以才吃苦。”


 


她還是她,還是那個一句話就能把我說蹦起來的人。


 


我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輕信她會改變,果斷地逃離。


 


我忍住掛電話的衝動,給我小舅舅繼續寒暄。


 


他說:“你爸爸還是挺好的,這麼久一直都是他出錢請保姆照顧你媽媽。你寄回來的錢,我都給你攢著呢,沒用上。”


 


“我爸回去嗎?”


 


“很少,現在跟著他那個學生搞招生還是什麼的,我不太清楚,忙著呢!”


 


我不知道我媽媽有沒有想過,她這一生,最後也落得如此光景。


 


但也好在,我們雖然都不願意跟她生活,但還願意給她花錢。


 


她吝嗇給予的是自由和信用,從來不是錢。


 


新年快樂,章然。


 


新年快樂,章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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