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日驚喜第1章

手機突然收到紀念日當天飛往海島的機票訂單，以及海景套房的訂單確定短信。

 

我心中暗喜，等著賀軼親口告訴我這個驚喜。

 

終於到了紀念日前一天，他卻笑著道歉：

 

「老婆，最近公司事兒比較多，明天我不能陪你一起過了。

 

「作為補償，我已經幫你定好去海島的機票和酒店了，你不是早就說想去那兒旅遊嘛。

 

「祝你，玩得開心。」

 

他不知道的是，我沒登機，還提前在他車上安裝了 GPS 定位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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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快登機了吧？

 

【一個人也要玩得開心噢，我會好好掙錢養家的。】

 

賀軼發來兩條消息，並附上了一張自己電腦屏幕的圖片。

 

裡面是復雜的術語，而背景也確實是他在公司的辦公室沒錯。

 

我敷衍著回復了個【好】，但是人卻正在打車從機場回家的路上。

 

坐在網約車上，我看著手機中的 GPS 定位，心裡一陣陣地隱痛，卻又忍不住冷笑。

 

賀軼的車從送我到機場後徑直開向了家裡，此後的半個小時都沒有再挪動過位置。

 

至於他發來的照片，誰知道是什麼時候拍的呢？

 

在電梯從一樓逐漸上升到十二樓的短短十幾秒鍾內，我不自覺地深呼吸了好幾次，心裡閃現出無數種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場景。

 

在電梯「叮」的一聲響起後，我的心沒由來地顫動了一下。

 

以至於當我的手搭上門把手那一刻都在顫抖。

 

終於，我鼓起勇氣推開門，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

 

而家裡，一如往常。賀軼不在。

 

就連早上我不小心掉在門口地毯上的那根口紅都還靜靜地躺在原來的位置。

 

賀軼，甚至都沒回家。

 

那他能去哪兒？他不會已經發現了我偷偷在他車上裝 GPS 定位器的事兒了吧？

 

我心裡暗道不妙，卻立馬做好了去他公司抓人的打算。

 

就在此時，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提醒短信。

 

GPS 定位動了！

 

我迅速關上門，快步按下了電梯按鍵。可不巧的是，電梯剛好已經從十一樓往下墜去。而另一部電梯還停在一樓。

 

不過一分鍾之差，賀軼的車已經開到小區門口了。

 

我一下子急中生智，點開了我跟賀軼的聊天框。

 

【老公，我突然不想去了。

 

【沒有你在我身邊，我覺得再好看的風景都沒意思。

 

【你要不就給我把票退了吧？】

 

消息發出去的短短幾秒鍾內，我看到手機上的 GPS 定位，停下來了。

 

2

 

五分鍾後，我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就在前方不到二十米的位置行駛著。

 

而副駕駛的位置明顯是有人的。

 

隨著距離拉近，我能越來越清晰地看見，那是一個身形瘦小的女生。

 

一個，扎著馬尾的女生，隱約還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而賀軼的對話框出現過好幾次【對方正在輸入中……】，卻始終沒有彈出新的消息。

 

我的心一點一點往下墜，一個我遲遲不願意面對的事實似乎已經昭然若揭。

 

在前些天收到機票和酒店訂單確認短信後，我便認定了這是賀軼給我偷偷準備的驚喜。

 

小心懷揣著這份互相心知肚明的驚喜，期盼了小半個月。

 

結婚五年，我們忙著工作，對於各種紀念日和假期都草草過了。

 

現在，我們終於擁有了屬於我倆的小房子。這也是我們結婚五年後第一次正式地，以夫妻身份迎接的紀念日。

 

我跟賀軼是校園戀愛。

 

從用腳步丈量了學校的每一寸地方，到江南煙雨，到西北的荒漠，到長城日落。

 

大四那年，他籤下工作，留在了溫暖的南方。我回到了北方的城市裡準備公務員考試，照顧年邁的母親。

 

分開前一天，我們擁抱著哭泣，互相祝福對方有好的未來，有更加匹配的伴侶。

 

是他在大雪紛飛的時候，從機場再轉火車。再從火車站搭上大巴，晃悠著駛向北方小城市的角落。

 

再一步一步踏著雪，帶著滿身冰霜，敲響了我家的門。

 

「許螢，我沒法兒忍受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

 

「我們結婚吧。

 

「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哭著承認自己不孝，而母親笑著大手一揮：「沒事，隻要俺妞幸福就行。」

 

得到母親的支持後，我義無反顧地奔向了他的城市。

 

懷揣著滿腔熱情，投簡歷，找到工作，一個月內辦理了結婚登記注冊。

 

抱著紅本本從民政局出來那天，賀軼流著淚抱著我許諾。

 

「老婆，我們到S都不會再分開。」

 

而他現在，用一張機票把我送向了遠方。

 

卻讓別的女生坐上了他的副駕駛。

 

3

 

記憶恍惚間，我發現賀軼的車在前方停了下來，似乎在找停車位。

 

我立馬讓司機停車，等著賀軼接下來的動作。

 

一會兒後，他停好車，兩人也從車上下來。

 

我也立馬付了車費下車。

 

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在不時有別的人遮擋之間，我看到賀軼自然地牽上了身邊人的手。

 

而那個女生也親昵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我終於知道，剛才看到那個女生時，為什麼會有種熟悉感。

 

在學校的那幾年，賀軼總是喜歡不經意間偷偷取下我的頭繩，看著我一時間頭發散開手足無措的樣子，然後笑著打趣：

 

「你這個樣子好可愛呀。」

 

前面那個女生的馬尾隨著走動的腳步上下晃動著一點一點，他們倆親密地挽著手的樣子。

 

像極了當年的我們。

 

苦澀的感覺從胸口逐漸蔓延開來，我感覺到一陣酸澀從喉嚨湧向鼻尖。

 

在淚眼模糊之間，我這才突然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

 

我抬頭一看，是【錦城大學】的門頭。

 

我一時間哭笑不得，忍不住苦笑出聲。

 

他帶著她，來到了我們愛情開始的地方。

 

4

 

昨天他說他要留下來工作，讓我一個人去海島過紀念日的時候，我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笑著答應了。

 

懷著難以描述的心情，冷靜而迅速地買好了 GPS 定位器，我讓自己保持著「戰鬥」狀態，甚至沒想到自己會難過。

 

但是，當事實清楚地呈現在我眼前時，那種洶湧的情緒一下子便將我籠罩住。

 

我甚至有種自己的身體在一點一點消失實感的錯覺。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手機，通知欄依舊是一片空白。

 

我點開了相機。

 

畫面裡，賀軼和那個女生仿佛一對學生情侶。

 

我竟突然發現，賀軼今天沒有穿著他平時工作日都會穿著的西裝，而是換上了白色襯衫。

 

真好。我按下了拍攝鍵。將照片存到了我專門為我跟賀軼的合照設置的特殊相簿裡。

 

滑動著點開前一張，發現頂部顯示的時間已經是三年多前。

 

原來，我們已經有三年多沒有合照過了。似乎一切都已經有跡可循。

 

這麼想著，我再次點開跟賀軼的聊天框，用顫抖著的手輸入。

 

【老公，我剛才開玩笑的啦。

 

【飛機要起飛了，不跟你說了。

 

【我不在的這幾天，記得想我噢。】

 

我看著賀軼在前方突然停了下來，拿起了手機。

 

果然，幾秒鍾後我便收到了他的消息。

 

【嗯。

 

【才分開一個多小時，已經開始想你了。】

 

而旁邊的女孩盯著他的手機屏幕，嗔怪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似有不滿。

 

她用氣鼓鼓的臉表達著自己的情緒，在沒得到反饋後氣衝衝地側過了頭，我甚至隱約能想象聽到那聲嬌氣的「哼」。

 

發完消息後，他帶著討好的笑撫上她的肩膀，口型是清晰可見的「別生氣啦」。

 

賀軼，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年就是這麼哄我的。

 

我轉身離開。對於他們接下來要去做的事已經不感興趣了。

 

懷念青春也好，追憶往昔也好，玩角色扮演過家家遊戲也好，或者隻是單純為了追求新鮮刺激感也好，背叛就是背叛。

 

不會因為動機的不同而改變根本性質。

 

5

 

回到家裡後，我仿佛脫力般跌坐在地上，眼淚噴湧而出，在外面強撐的偽裝蕩然無存。

 

環顧四周，視線掃過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能浮現出具體的畫面。

 

我們曾經也有過許多次爭吵，甚至也有雙方都揚起聲音，決絕地說要分開的時刻。

 

但是最後，賀軼總會耐著性子，低著姿態尋求我的原諒。

 

他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輕撫著我顫抖的肩膀，擁抱著許下承諾，用輕吻擦去我的眼淚。

 

「那麼多年我們都走過來了。

 

「以後都不要輕易提分開了，好不好？」

 

賀軼，可這次，是你先用行動表明了態度。

 

是你。

 

稍微冷靜下來後，我去廁所洗了把臉。

 

看著鏡子裡那張臉，除了因為情緒驟然激動而略顯紅腫，似乎跟幾年前相比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賀軼，那是什麼讓你改變了想法呢？

 

我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卻沉下心來思考著接下來的對策。

 

可是，被混亂的情緒支配著，思緒紛飛了半天，腦子裡都沒有形成一個成型的想法。

 

卻不知怎麼的一個激靈，仿佛有什麼細節被我遺漏了。

 

為什麼。賀軼的車會在小區地下停車場停了快一個小時才開走呢？

 

我猛地睜開眼睛，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可是，再怎麼琢磨也不過隻能在這裡幹瞪眼。

 

我又看了眼手機，賀軼的車仍舊停在【錦城大學】校門口的位置。

 

既然無法猜測到他們的動作，我再心急地部署也沒用。

 

這麼想著，忽地一陣巨大的疲倦感席卷過來，於是我拖著重重的身體躺了下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在昏昏沉沉中做了一個又一個零碎的夢，突然有一隻強有力的手把我從夢境中拽了出來。

 

原來是手機發出的振動提醒。

 

賀軼的車動了！

 

同時，他的消息如期而至：【老婆，到酒店了吧？記得多給我發發照片噢。】

 

6

 

接著，他又發來一張自己駕駛位角度的照片，附言：

 

【我也才剛下班呢，正在開車回家的路上。

 

【今天家裡隻有我一個人，想一想就覺得好寂寞。】

 

我沒有立刻回復，而是點開了照片，雙指拖拽放大。

 

車窗玻璃上有一個不明顯的反光，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白天那個女生，以及，她胸前捧著的看不清品種但是繁多而搖曳著的花。

 

賀軼竟然這麼不小心。

 

記得他早上送我出門時還不好意思地賠笑：「老婆，忘記給你買花了。

 

「你不會……生氣吧？」

 

我失笑，又甩了甩頭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看著他的車正往家的方向趕去。

 

看到手機右上方的 20:37 分，我這才意識到，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

 

天黑了，時間來到一天之中愛和欲望最濃烈的時候。

 

看著手機上的距離離我越來越近，一股血液向腳底湧去，我竟有種強烈的想要逃跑，想要躲起來的衝動。

 

仿佛我才是那個見不得人的小偷。

 

可是，憑什麼？

 

【嗯嗯，飛機幾個小時好累，今天就準備在酒店躺著了。

 

【你不會在我不在家的時候偷偷帶別的女人回家過夜吧？】

 

我面無表情地敲下這些字，然後定定地坐在床邊。

 

我決定什麼也不做，就在原地等著他們。

 

十多分鍾後，賀軼的車已經到了小區樓下。

 

又過了幾十秒鍾，他的車都沒有挪動過位置，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被緊張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的心情操控著，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門前，眼睛SS地盯著貓眼。

 

【怎麼可能！老婆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怎麼會帶別人回家呢。】賀軼的頭像再次出現在通知欄。

 

正好，這時電梯從負一樓正緩緩上升著，隨著數字的逐漸增大，我的心仿佛驚鼓。

 

8……9……10……11。

 

電梯停在了十一樓的位置。

 

不動了。

 

7

 

咚，咚，咚，一時之間，仿佛全世界隻剩下我心跳的聲音。

 

似乎有什麼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但我還是不願相信地再等了幾分鍾。

 

可 GPS 定位器的位置再也沒動過。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仿佛認命般地打開了門，按下了電梯按鍵。

 

在電梯下落的幾秒鍾裡，狹小的空間內充斥著我的祈禱。

 

一定是我想多了。對，這肯定是巧合。說不定……

 

電梯門打開那瞬間，那捧滿到溢出來的，以妖異的姿態呈現的花似乎在叫囂著：

 

你錯了。大錯特錯。

 

心裡的答案已然被驗證，我竟然麻木到沒有什麼情緒。

 

可那張灰白色毛絨地毯裡好像有個什麼東西折射出微小的光。

 

我走向前去，在看清的那一刻，眼淚不受控地流了下來。

 

「老婆，你記得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摘下來。

 

「這可是我們之間，愛情的證明。」

 

我抬起手，看著無名指上那顆一模一樣的戒指，心裡一陣鈍痛。

 

三年前的婚禮上，賀軼笑中帶淚地將它推入我的指根，自此我便再也沒摘下來過。

 

小小的圈卻將我禁錮在原地，從此以後便圍著他轉，可他呢？

 

這是有多急切，才會連戒指掉到地上都不曾察覺。

 

我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強逼著自己冷靜。不能現在就繳械投降，不能隻有我一個人不好過。

 

我不想再玩無聊的貓抓老鼠遊戲了。

 

我點開對話框，直接發送了視頻通話邀請。

 

「嘟……嘟……嘟」的提示音足足持續了半分鍾，對面才掛斷。緊接著一條消息彈出來：

 

【老婆，我在洗澡呢，待會兒再給你打回去。】

 

我沒有耐心再等，繼續撥通了視頻通話。

 

這回，對面不到三秒鍾便立即按下了掛斷，並發來消息：

 

【不是說了讓你等一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