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滿月之日,便是大胡鐵騎踏破京城之時。”
9.
半月之後,攝政王府在蘇傾的建議下,大開府門,邀請天下人同慶小世子的滿月酒。
高臺之上,沈君故滿眼愛憐地抱起孩子,高聲宣布:“傾兒生子有功,從今往後便是攝政王府唯一的王妃。”
眾目睽睽之下,他取出腰間的王令交給了蘇傾。
“傾兒,如此你可願信我的真心了?”
蘇傾幸福地撲入他懷裡。
我卻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惡意。
新皇踐祚之處,尚且年幼,滿朝上下惟沈君故這個攝政王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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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王令,可號召御林軍和京郊的三千精兵。
一旦落入了蘇傾手中,等同於將江山拱手讓給大胡!
我心亂如麻,卻怎麼也邁不開腳步。
易伏苓,明知蘇傾是胡族細作,可你如今又能做什麼呢?
斷了一隻手,本就形同廢人,還被困在軍營中插翅難飛。
我低下頭一聲苦笑:“沈君故,如果這便是你想要的,戰火燒起的那一日,也許你才會知道我四年前的真心。”
回了軍營,我挖出馬厩中藏起來的些許財物和一張偽造的戶籍。
這些,是露兒臨S前塞進我的懷裡的。
她到S,都期望著我有朝一日能尋得自由。
我含淚摸過為露兒刻的墓碑,咬牙在夜色中逃離了軍營。
這半月裡,京畿歌舞升平,可遙遠的邊關之處,胡軍的鐵騎悄無聲息踏破了五座城池,攝政王府中的邊防機密全都經蘇傾的手送到了胡族的手裡。
而緊急的軍情戰報,又被蘇傾攔截下來,沈君故對此一無所知。
我拼了命的跑,身後不知何時聚集起了不少的人馬。
“妖娘跑了,給我追!”
“賤娘們,王爺說了,她S也隻能S在軍營,給我把她抓回來!”
我跌落在泥地裡,雙腳被磨得鮮血淋漓,腿也崴了,再也站不起來。
絕望之際,有人騎著馬將我逼到了懸崖邊上。
“跑啊,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跑到哪裡去?”
我悽然一笑,一點點向懸崖邊挪步。
而後縱深躍下。
月色裡,我恍然間竟然又看見了沈君故的臉,他驚慌失措地伸出手。
與我的衣角擦過。
“伏苓!”
10.
再醒來時,是在山腳下的一處草屋裡。
採草藥的大娘救下了遍體鱗傷的我,用米糊吊著我的命,整整半月我才蘇醒過來。
見我醒了,大娘喜極而泣。
“孩子,你可算是醒了。此地留不下了,你快些離開,往西邊去,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
我一驚,忙問道:“大娘,如今是幾月了?”
“二月初九。”
二月初九,小世子的滿月酒已過去三天。
滿月酒當日,大胡鐵騎聯合京畿周圍的守軍,一舉攻到了城門邊。
京中所有的將領全都被困在攝政王府,沈君故生S不知,蘇傾舉王令號召大軍。
歸順胡族。
一夕之間,生靈塗炭。
數十座城池淪陷在戰火之中,年幼的新皇一氣之下病S在床榻,朝堂之上每日為戰還是降爭論不休。
戰,滿朝無將。
降,則是亡國。
我四年之前在情報上看過的字字句句,全都成了真!
大娘將僅剩的白面饅頭塞進了我的手裡,“孩子,大娘年紀大了跑不動了。可你還年輕,胡人馬上就要打進來了,村子裡的人都跑了,你也快跑吧!”
我遲疑著,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許久不見的沈君故正站在門口。
“伏苓,對不起。”
他風塵僕僕,身上裹滿了泥沙,鮮血將披風浸透了,不斷往下滴著。
一眾影衛SS護著他,才從攝政王府裡逃了出來。
走到這裡,他身邊的人早就全都S盡了。
可是蘇傾以王妃的身份昭示天下,攝政王已S,世子繼位,他如今也不過是一顆棄子。
11.
大娘將門輕掩上,屋內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伏苓,”他落下眼淚:“那日看著你跳下懸崖,我心如刀絞。我隻是,隻是想對你略施懲戒,我不知你受了那樣多的苦…”
他撲通一聲跪下,昔日尊貴的攝政王,在一個賤奴的面前卑躬屈膝。
“易蓮被蘇傾收買,掩蓋了她胡族公主的身份。伏苓,從始至終,都是我錯怪了你,我不該不相信你的!”
他雙眼猩紅,眼裡濃濃的全是恨意。
又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燃起了希冀。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王爺,請回吧,伏苓恕難從命。”
他一咬牙,舉起匕首狠狠刺進自己的胸口。
“你是在怪本王嗎?當年的事是我不對,可你是我唯一可信之人了,難道要看著天下在你眼前斷送嗎?”
鮮血噴濺而出,像極了那一日我跪在他的腳邊,求他放過我。
見我不語,沈君故膝行向前,將插在胸口的刀柄送到了我的手邊。
“若是你還不能解氣,我把這條命還給你。”
“伏苓,你曾是攝政王府之中最好的影衛。本王還有一支軍隊,養在西南。如今能破此局的人唯有你了。本王求你,就當是為了天下人,持虎符至西南,來救京城!”
我看著他手裡沾滿了血的虎符,忍不住低頭淺笑。
心中荒蕪至極,可我也隻會笑了。
沈君故不解道:“你笑什麼?”
我當著他的面解開衣袍,露出空蕩蕩的袖管。
右肩之下,我的手早已壞S,被完整切除,再也握不住韁繩,當不成手持虎符的將軍了。
“失去了一條手臂的人,怎麼號令大軍呢?”
沈君故失了力氣,不可置信地跌坐。
“怎麼會,我分明說了,任何人不傷賞你的性命,怎麼會如此!”
“王爺,”我輕聲嘆息,“留著一條命很簡單,折磨人的方法卻有很多種。我如今不就還有一條命在嗎?可我再也不能完成你的任務了。”
“王爺,請回吧。”
他睜大了眼睛,淚水奪眶而出。
我將糧食都給大娘留下,一瘸一拐地離開了草屋。
12.
我是趁著沈君故睡夢中走的。
四年來的折磨,我不能不恨他,可他就算是S了他,也於事無補。
事到如今,我隻想要好好活著。
我走後沒多久,蘇傾的人果然就找上了門,將沈君故抓回了攝政王府。
我所過之處,無不是戰火紛飛,民不聊生。
不過幾月,胡人就屠了周邊的城池,將京城緊緊圍困住,想要將一城的人耗S。
王公貴族,家中尚有存糧。
可鄉下的百姓們,早已餓孚滿地,易子而食。
我藏在衣袖裡的糧食很快就吃完了,也不得不與人爭奪樹根草皮。
我順著護城河一路拼了命地向外遊,不知過了幾天,終於遊出了京城,往西南趕去。
沈君故不知道,西南王沈月白,也曾經與我有過一面之緣。
數年前我為沈君故做事,查到了沈月白的頭上,那時他已是重病,膝下隻有一個稚子。
他在床榻之上求我放過他時,忽然讓我想起了纏綿病榻的娘親,我心一軟,放過了他。
為了報答我,沈月白許我一諾。
而我沒有完成任務,幾乎被沈君故打S。
我揣緊了懷裡的虎符,目光掠過道路旁餓得兩眼無神,啃食起自己的手的小童,長出了一口氣。
仗著這份恩情,和虎符,若是西南王出兵,也許一切還有救。
我逃走的這些日子,沈君故在攝政王府裡過得並不好。
聽說蘇傾給他下了軟骨藥,囚禁在暗牢中,逼迫他登基。
沈君故一繼位,便可成為胡族的傀儡皇帝,將整個中原的江山置於胡族掌心中。
他S不得,可也一定會活得痛不欲生。
13.
湿冷的暗牢裡,毒蛇纏繞在沈君故的脖頸上,一寸寸收緊。
他猛然一窒,懸空的雙腿飛踢,可被長釘釘入木架裡的雙手,卻再也沒辦法將它扔開。
隻能任由著窒息感加重,暈眩地僵立著。
毒蛇張開血盆大口,毒牙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中。
將S之際,易蓮一箭洞穿了毒蛇的七寸。
“蓮兒,”他大喜過望,“你來救我了,我就知道,你和你姐姐一樣,絕不會…”
話音未落,一巴掌落在了他臉上。
易蓮冷冷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將S之人:“別跟我提起易伏苓那個蠢貨,她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我苦苦求她交出情報,不要以卵擊石,和胡族作對。”
“我告訴她,蘇傾受寵,你必然會保下她。可是她不信啊,她說,王爺會信的。多可笑,隻差一點兒,她就要因為你把我也害S了!”
“我投靠了胡族,大王答應封我為上將軍。王爺,你就乖乖地聽話吧,要不然,隻會和易伏苓一個下場!”
沈君故呆愣地抬頭,眼淚怔然落下。
“伏苓她,她知道…”
她知道蘇傾背靠著胡族,在京中的勢力盤根錯節,一旦她將事情捅出來,說不定會S無葬身之地。
可她還是傻傻地賭了。
卻差點將命都輸了出去。
暗牢的大門被打開,蘇傾身著皇後的華貴服飾,抱著小世子款款走進來。
“蘇傾!”沈君故目眦欲裂:“你這個毒婦,我對你那麼好,我們的孩子才剛剛滿月,你怎麼忍心…”
蘇傾聞言莞爾一笑,抱著小世子走到他身邊,哄騙道:“王爺,他是你的親生孩子啊。王爺若是答應了大王的條件,我們一家人便能富貴一生,有什麼不好?”
“我呸!”
他用盡了全力啐道,“我沈君故就是S,也決不做叛國之奴!”
“那就別怪我了。”
蘇傾眼中寒光一閃,毫不猶豫地松了手。
她懷裡的嬰兒跌得頭破血流。
嬌弱地哭喊了幾聲,便沒了呼吸。
親生兒子S在了面前,沈君故再也支撐不住,嘔出一大口血,昏迷了過去。
14.
五月,花朝節。
本是最熱鬧的節日,京城的街市上卻空無一人。
蘇傾和胡族人裡應外合,打開京城密道,將胡族士兵們放了進去。
他們燒S搶掠,無惡不作。
屠S了整整三日,沈君故同意登基,接過了繼位文書,在高牆上宣布,歸順胡族,向胡族納貢稱臣。
不久之前,他和蘇傾也是在此地宣布要為世子的滿月酒大賀三天。
昔日城牆上看熱鬧的百姓們全都沒了蹤跡,隻剩下一副副骸骨。
蘇傾戴上皇後冠冕,微笑著推著木椅上雙腿俱斷的沈君故,笑道:“君上說,胡族人單純良善,與我朝可修百年舊好。”
“君上,快說啊。”
“臣妾教過你的,快告訴天下的百姓。”
木椅上的沈君故面容麻木,沒有一絲表情。
卻在蘇傾湊近他低聲威脅時,忽然拔下她頭頂的金釵,狠狠插進了她的喉管中。
變故發生得太快,就連近在咫尺的易蓮都沒有反應過來。
蘇傾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捂緊自己血流不止的喉嚨,“沈君故,你…”
她身影晃蕩,翩然從高牆上墜落。
易蓮拔出長劍,橫在了沈君故脖子上,“你S了蘇傾,胡族人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
沈君故仰天長笑,“就算把我千刀萬剐,你們也不會贏了。”
霎那間,十萬大軍烏壓壓地湧來。
西南王沈月白高舉起虎符:“眾將士們聽令,清君側,除佞邪。隨我S入京城,為你們的父母親人報仇血恨!”
“S了胡人!”
“S!”
這支大軍從西南一路S進京城,隨行的路上還有許多流民加入。他們俱是因胡人家破人亡的可憐人,隔著血海深仇,在戰場上不要命一般地衝向胡人。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來。
陰沉了許多天的京城又一次蒙上了血霧,這一回,等待我們的卻不是S亡的宿命。
15.
西南大軍勢如破竹,不出兩日便攻下了京城,將胡人的兵馬逼退數十裡外的一座孤城。
大勢已去,胡王派人送來了求和的書信。
當著我的面,沈月白將書信撕成了齑粉。
我忽然想起,S去的那位皇帝,年僅七歲,是沈月白最寵愛的弟弟。
軍營裡,我身披狐裘,五月裡還捂著一個湯婆子,被人稱為“簾中將軍”。
還在沈君故身邊時,我便是他的影衛中最好的一個。我學兵法,練劍術,對朝中局勢更是洞若觀火。
哪怕斷了一臂,也依然能在沙盤之上操縱天地,指點江山。
沈月白十分倚重我。
“易姑娘,將軍有請。”
我一走進沈月白的營帳,便看見了地上跪著的女人。
易蓮,我的妹妹。
我的骨肉至親,亦是背叛我害我最深之人。
見我來了,沈月白道:“她說她是你妹妹,底下的人怕其中有詐,我便喚你來看看。”
易蓮抬起血痕滿布的臉,向著我哭喊道:“姐姐,蓮兒錯了。蓮兒不該一時鬼迷心竅,將你害到那步田地…姐姐,你要救救蓮兒啊!”
她哽咽道:“娘親S前,你答應過她,會好好照顧我。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你不能看著我去S!”
衣袖之下僅剩的那隻手攥緊了。
沈月白遲疑:“易姑娘,此人是胡王手下的第一將軍,心狠手辣,隻怕…”
我打斷了他,“將軍放心,我與她素昧平生。該S要是該審,全憑將軍做主,我沒有意見。”
16.
易蓮停下了抹眼淚的手。
“易伏苓,你撒謊,我是你妹妹!”
長劍懸到了脖子上,她終於也知道害怕了。
我輕輕摸過她眉間與我如出一轍的胎記。
“我是曾經有一個妹妹,可是在入攝政王府之前,她就S了。她S在亂葬崗之中,從沒走出來過。”
那個單純良善的妹妹,早就S了。
隻是我遲遲不肯面對,才對著一張酷似她的臉,以為能找到幾分故人的影子。
我轉身離開,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沈君故在哪嗎?”
蘇傾S後,沈君故就失蹤了,原來是被她藏起來了。
我沒有理會,將她交給沈月白就走了。
這一路南徵北戰,我隨著軍隊見過了許多景色。
可到處是S人、血肉,大好的河山在我的眼中,也一點都不美。
我從懷裡摸出那個小小的木頭刻的墓碑,笑道:“露兒,塵埃落定了,我終於能親眼去看看江南了。”
她的骨灰被我好生放在瓷罐裡。
等到了江南,尋一塊能看得見小橋流水的屋子,把她埋在屋前,再種一樹的桃花。
我絮絮叨叨地對她說著,全然沒有注意到被士兵們押著經過我身邊的人。
他渾身是血,膝蓋處有兩個大洞,不得不被狼狽地拖行著。
“伏苓…”
沈君故痴痴地伸出手,想要觸碰眼前那個像極了他夢中人的女子。
卻被一掌拍開。
“我們的簾中將軍,也是你這罪奴能觸碰的?”
士兵們嬉笑著和她說話,每個人的眼裡都帶著仰慕和歡喜:“易姑娘,大局已定,接下來你要去哪兒?”
她抱著瓷罐在夕陽中輕輕地笑。
宛若那年王府中坐在秋千下對著他說。
“江南可採蓮,伏苓最喜歡江南,我想去看看,那兒的蓮花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然後,採下最好看的一支,送給王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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