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的夢境困住了他的腳,讓他挪動不了分毫,隻能隔著雨幕,歇斯底裡地喊他,試圖喚醒地上的人。
再後來,他已經長成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在夢境裡,他有足夠的能力去救他。可是他卻止了步子,漠然地望著眼前上演過千千萬萬遍的S亡。
我以為,過了這麼多年,他已經強大到不再懼怕那個夢境。至少近兩年裡,他已經很少在雷雨交加的夜晚來尋我了。
「哥,那是夢,是假的。」
季禮將臉埋進我的肩頭,瓮聲瓮氣地說:「他們說我命硬,先克S了我媽,又克S了我爸,所以沒人敢收養我……念念,我剛才夢見你……」
原來,他這次的夢魘,是我。
我輕拍著他的背,笑著說:「傻瓜,你可是叫季禮,吉利得很。況且咱倆八字合著呢,別忘了,我可是你養大的。」
季禮僵硬的身體軟下來,抱著我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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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像兩隻團在一起互相取暖的雛鳥,即便外面電閃雷鳴,我們卻在彼此那裡尋到了避風港。
他輕聲說:「是啊,你是我親手養大的玫瑰。」
14
然而第二天早晨,我這朵玫瑰恨不得當場枯萎。
因為季禮發現了我掩藏了多年的秘密。
醒來時,他背身坐在床邊,好像在看什麼東西。
我探頭去看,發現他手裡拿著的,正是我珍藏的照片!
季禮平靜地問:「這是什麼?」
我移開視線,支吾地答:「照……照片。」
他淡淡地應著,突然扭身將我凌空抱起。
「哥!」
季禮將我挪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而後利落地轉身,把床墊掀了!
實木床板上,凌亂地鋪滿了照片。
跟他手裡那張睡顏照一樣,密密麻麻,全都關於一個人——季禮。
是的,我的床墊下,鋪滿了季禮的照片。
睡覺的,吃飯的,辦公的,甚至是剛出浴的季禮……
側面,背影……抓拍,偷拍……
這瘋狂到變態的一幕,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我的暗戀。
沒錯,我愛著季禮。
從年少時的懵懂喜歡,到現在不敢言說的痴戀。
像這些照片一樣,我的青春裡,滿滿的,都是他。
隻是,看著季禮呆滯的背影,我不由得慌亂起來。
「哥,雖然這看起來有點變態,但是你先別害怕……」
季禮卻僵硬地轉身,茫然地問:「你,喜歡我?」
15
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他?
小時候,瘦弱的少年將小小的我背在背上時,童話裡的白馬王子便第一次在我眼中有了具象。
上初中時,高中部的季禮永遠是第一個飛奔出教室的學生。因為他要跑到一牆之隔的初中部來接我放學。
後來,他放棄了省外的最優選,毅然決然地報考了本地的大學,隻因那時奶奶已經病入膏肓,他放心不下我們。
奶奶去世那天,他牽著我的手,走完了葬禮的流程。他自己流著淚,卻扯著袖子擦幹淨我臉上的淚痕,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道:「念念,你還有我。」
大學時期的他,白天上課,晚上兼職。別人享受著大學生活時,他的肩上卻早早扛起兩個人的生活。他從不介意別人知道他的窘迫,他隻想給我更好的生活。
為了供我讀書,他放棄了保研的機會,跟著一個家境很好的同學創業。那個人出錢,他出技術,日子才慢慢好了起來。
我知道,他為了我,放棄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他分明值得更好的,卻執拗地將我馱在背上,踏過荊棘和坎途。
這樣的季禮,如何讓我不心動?
「不,不是喜歡。」
聽到答案,他攥緊的手悄然松開,滿是光彩的眼睛失落地垂下。
我緊張得牙齒打顫:「是愛。」
是愛,是愛情。
比這世間的任何人,都要愛他。
以前,我卑劣地覬覦著他,渴望長大,長成能與他匹配的女人。
可長大後我才明白,我與他之間裹著一層萬萬不能打破的繭,束縛著這卑劣的愛戀的同時,也將他困在我身邊。
隻要我扮演著妹妹的角色,他便會永遠將我馱在背上。一旦他發現我的秘密,就會覺得我可怕又惡心,那時他便有了丟棄我的借口。
所以我不敢賭。
我曾試圖愛上別人,談過的四個男朋友,也都認真去對待。
我喜歡第一個的眉眼,第二個的聲音,第三個的性格,還有第四個的背影,因為他們都長成了我喜歡的樣子。
起初,我以為我就喜歡這樣的。後來我才明白,不過是因為他們都像他。
我勸自己要知足,能待在他身邊已經是最好的安排,貪求太多隻會什麼都握不住。
可是,他竟然愛我。
他真的愛我,而不是因為不放心其他男人才決定站在那個位置上。
我本該欣喜若狂的。
我以為我會發了瘋,跑到街上告訴每一個陌生人,他竟然愛我。
可我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害怕失去他。
如果,這段感情也跟前四段戀愛一樣草草結束,那我跟他又要如何退回到原點呢?屆時,我將徹徹底底地失去他,連在黑暗中覬覦都成了奢望。
可天意弄人,在我搖擺不定的時候,神明之手推了我一把。
床墊下露出一角的照片被季禮發現了。
多年的暗戀,見了光。
也許,許星辰說得對,經歷過愛情的兩人,如何做得成兄妹?
「我愛你,季禮。愛了很多很多年。」
16
雙向奔赴後,季禮開始隨時隨地散發魅力。
以前在家老保守了,洗完澡後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
現在隻把浴巾往腰上一圍,湿漉漉的頭發隨手一抓,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有水珠從發梢滴下,滑過堅實的胸膛,淌過排排腹肌,沒入白色的浴巾邊緣。
季禮就這樣水靈靈地從浴室出來,站在我面前,喝水。
「哥,要不你先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
他一邊哐哐喝水,一邊斂著眉眼睨我:「我渴。」
我轉身去拿自己的水杯,仰頭也哐哐一通,滿腦子都是那性感的下颌線下,上下滾動的喉結……
他卻從身後伏在我耳邊,冰涼的指尖揉捏著我肉肉的耳垂,輕笑道:「好紅。」
17
他除了時不時逗弄我,還嚴防S守將我看得牢牢的。
不過是前一天中午跟項目組的同事一起吃了頓飯,第二天他就喊我到總裁辦公室吃午飯。
且一連吃了五天,直到那天坐在我對面的男同事出差。
「我明天真的不能上來陪你吃飯了,昨天被項目組的同事撞見我從這層下去,還問我上來做什麼。」
「你怎麼說的?」
我嘿嘿一笑:「我說我按錯電梯了,快走到老板辦公室才反應過來。」
如果當時閃爍其詞,肯定遭人懷疑。這樣大大方方地半開著玩笑扯上老板,反而很有可信度。
我以為季禮怎麼也得像往常一樣捧場,誇我兩句機智。
誰知他隻是垂著眼,沉默地扒著飯。
我知道他這是不高興了。
但為什麼不高興,我不知道。
「是不是我哪裡說錯了?」
「是。」
季禮抬眼,直白地看過來:「你大可以告訴他們,是跟我一起吃飯。」
「你知道的,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們之間的關系很復雜,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妹,如今卻成了愛人。
「我們現在是戀人,以後還會是夫妻,難道你打算一輩子在公司躲躲藏藏嗎?」
夫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個詞意味著,我跟他將擁有某種被外界認可的、受法律保護的羈絆。沒有人會再對我們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也沒有人能夠拆散我們。
我們的名字將出現在同一個戶口簿上,同一本結婚證上。
我將光明正大地獨佔他,一輩子。
光是這樣想想,我便心尖發顫。
「如果同事們問起來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總不能說我們之前是……」
季禮挑眉:「你就說,青梅竹馬。」
「那是怎麼在一起的呢?」
「我追的你。」
「有可信度高一點的說法嗎?」
季禮俯身過來,濃鬱的冷木香包裹著我。
「江念你聽,我的心在為你跳動。」
18
隻是,我還沒想好要怎麼自然不做作地公開這段辦公室戀情時,公司內網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匿名帖子——法務部女職員賣身上位。
下面跟著兩張照片,一張是在地下車庫,我鬼鬼祟祟地從季禮的車上下來,而季禮則像獵豹盯著兔子一般,神情慵懶地盯著我離開。那氛圍,像極了某震後的曖昧。
而另一張,是某天中午我在季禮辦公室午睡後,站在電梯門口緊張地回身張望,這時正好季禮追出來,手裡拿著我落下的外套。那模樣,很難說清在總裁辦公室裡發生了什麼。
一時間,無數雙眼睛在背後盯著我竊竊私語。
「照片上的那個女的就是她吧?」
「看著挺清純的,沒想到是那種人。」
「現在不就流行純欲風嗎, 人家私底下怎麼騷,當然隻有老板知道啊。」
「難怪年紀輕輕就渾身名牌,唉,我也不想奮鬥了。」
……
許星辰站在我旁邊接咖啡,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的臉色。
「江念, 你別理他們。」
我承認,有些時候,我這人是挺慫的。但那隻是對季禮。
別人在我這裡,算個屁!
休想讓我受半點氣。
我轉身抱臂,看著茶水間裡對我指指點點的幾個人。
「看什麼看,姐就是年輕漂亮有資本,就是把季禮迷得S去活來。嫉妒啊?你去搶啊。但恕我直言,就你們幾個這樣的, 嘖嘖嘖,還是要多提升自己, 少蛐蛐別人。」
其中一個嘴硬地咒道:「年輕漂亮隻是一時的資本, 比你年輕漂亮的大有人在。你不過是季總過路時摘掉的一朵野花,玩膩了也就扔了,難不成還做起嫁入豪門的白日夢了?」
這話一出,幾個人輕蔑地笑了起來。
我走過去,笑眯眯地問他們:「你們知道,公司為什麼叫吉年科技嗎?」
他們止了笑, 困惑地看過來。
「因為,吉年就是季禮和江念啊。」
19
公司謠言四起,我反而淡定了。
但這次不一樣。
「(「」我知道, 被人扒出兄妹過往隻是時間問題。畢竟, 這座城市就這麼大,而我跟季禮一起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
可相較於流言蜚語, 我更擔心的是我與他之間能走多遠。
或者說,假如有那麼一天,我們的愛情在瑣碎日常中消磨殆盡,那我還能以何種身份繼續留在他身邊?
我和他相依為命地活了二十多年, 如今在我的世界裡, 隻有季禮和別人。
他是唯一的重要,他是唯一的特別。
他是我生命裡的那束光,是我拼命想要抓住的溫暖。
我不能沒有他, 所以才更要抓緊他。既然已經開始, 那便沒了回頭路。
「哥,我要打印一張我們的合照擺在工位上, 你看哪張比較適合秀恩愛?」
季禮從後面俯身貼在我的耳側:「我覺得, 有張合照最能澄清我們之間的關系。」
第二天, 官方賬號在公司內網貼出兩張照片。
第一張,是張打了碼的結婚證。但右上角帶著鋼印的照片清晰可見, 我和季禮穿著簡單的白襯衫, 坐在大紅的背景布下, 笑容燦爛。
第二張是我十歲生日時,十五歲的季禮將蛋糕抹在我的鼻尖上。彼時,我正雙手合十, 許下天真爛漫的心願,又瘋鬧著和他笑作一團。
「你知道我當時許了什麼願望嗎?」
「是什麼?」
「長大後,要做季禮的新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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