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趙婉茵備受激勵,直接取下發簪在手心展開。
「夫君稱我為福星,世人贊我為神女。」
「皆因此筆,可定乾坤。」
「夫君,我才是那個最能幫助你的人。」
趙婉茵越說越激動,渾然沒察覺我爹眼中一點點消散的耐心。
他並不相信。
而接下來我爹說的話更是讓她如雷劈在原地。
「你如今身體欠安,管家權還是交給瓊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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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你也好安心養病。」
「將軍!」
趙婉茵尖厲的聲音和屋內的瓊姨娘一同出口,卻被我爹抬手打斷,他用力揉了揉眉心。
「我還當你真心悔過。」
「不想卻是編撰些怪力亂神的事哄我開心。」
「如今若說助力於我,瓊兒一人足矣。」
我爹毫不留情地轉身關了房門,片刻後屋裡斷斷續續傳來瓊姨娘的笑聲。
趙婉茵發狠地攥緊了手中的筆,最後竟幹癟地笑了出來。
「他還不明白,我才是最能幫他的人呀。」
我沒想到趙婉茵會這麼瘋狂,她滿意地將傑作拿給我欣賞時,我才發現她大筆一揮間,竟是無數人命的煙消雲散。
「你覺得慘烈?」
「可不這樣,皇帝如何能倚重將軍呢?」
「你看,最後能幫將軍的隻有我。」
再見到我爹已經是半月後,他進院的時候目光罕見地停留在我身上,那道視線下,是我腰間佩戴的我娘母家的玉佩。
隻是還沒等他發問,趙婉茵就把人拽了過去。
「夫君此去山長路遠,我會在府中恭候將軍凱旋。」
我爹卻受驚般迅速地將手抽出,嫌惡地蹙起了眉頭。
他心中有太多疑問了,為什麼趙婉茵知道他要出徵的消息,為什麼我娘母家的玉佩戴在我身上,為什麼趙婉茵——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趙婉茵仿若蒼老了十來歲,一邊臉耷拉著,一邊臉潰爛得不成樣子,盡管她塗了十足的脂粉卻看起來尤為駭人。
「你如今……怎麼這般模樣?」
「這一切都是為了夫君呀!」
趙婉茵對我爹的反應視若不見,順勢將嘴唇貼向他耳側,嫣然一笑。
「我讓朝廷裡那些武將都染了時疫,沒人爭得過你的。」
「更何況,此戰唯有夫君可勝。」
適才我爹想起趙婉茵不久前那些荒誕的話,震驚之餘接連退後了幾步。
「你怎能……如此視生命如草芥?」
「可那都是些無足輕重的配角呀。」
趙婉茵得意的聲音被我爹猝不及防的巴掌打斷,她松弛的皮膚誇張地晃了晃。
盡管我爹色令智昏,可他是戰場掙過功績的人,最是明白戰爭帶來的傷害。
而趙婉茵隻輕輕落筆,就將無數人置於水火,成千個家庭支離破碎。
趙婉茵被打得火了起來,她發瘋般衝過來將我推到我爹面前。
「我為了你的功名才落得這樣,你卻嫌棄我?」
「那你女兒呢?你女兒也變成這副鬼樣子,你還認她嗎?」
那一瞬間,我在我爹眼中看到了濃烈的S機。
10
「夫君,宮門深九重,你向來摸不透君心,以至於鬱鬱不得志。」
「可我手中這支筆,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趙婉茵魔鬼般的囈語回響在我爹耳邊,我看見我爹臉上瞬間變化莫測,半晌他竟主動地將趙婉茵攬在懷中。
幹巴巴地說了句「婉茵向來最知我心」。
趙婉茵勾著我爹的腰帶把人帶進了房中。
我爹出來的時候抱著院子口的大樹幹嘔了好一陣,而後攥緊了拳頭決然地離開。
我知道趙婉茵看見了,適才我借口通風將窗子打開,屋外的光景剛好她一目了然。
趙婉茵無聲的唇齒翻動間,我讀懂了她的話。
「永別了,夫君。」
我爹不會再回來了,因為趙婉茵看見了那封信。
信上囑咐瓊姨娘照顧好自己,待他回來就名正言順地將她抬為夫人。
那封信出自瓊姨娘之手,她在我爹身邊時日久了臨摹出的字跡與我爹別無二致,而就在剛才,趙婉茵將我推向我爹的時候,我將那封信塞進了他腰間。
真正害S他的,是他自己。
我隻是恰到好處地推了他一把。
倘若他不是貪念作祟,便不會在剛剛與趙婉茵情意漸濃時問出那句「你當真會為我博取功名?」
「那是自然,當年江南一帶的水災便出自我手。」
「人們不還稱我為神女?」
趙婉茵嬌嗔地將手勾在他脖子上,言語裡卻滿是怨懟「可是夫君,那筆反噬到身上,疼得厲害。」
我爹強忍著不適生硬地哄著眼前人,「我會給你尋世上最好的藥。」
他沒有絲毫的不忍和心疼,想要的隻是榨幹她換得好處。
趙婉茵難得地聰明了一回,心中了然若不是這支筆我爹早就把她扔出了將軍府。
「我說此戰唯有他可勝,可沒說他會活著回來啊。」
趙婉茵癲狂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流出了眼淚。
我望著我爹的背影,心中隻有一句「咎由自取」。
當年他敲斷我娘手指隻為換得旁人歡心的時候,是否想到今天會有如此的下場呢?
11
「夫人,進宮的馬車準備好了。」
我恭順地走到趙婉茵身前,替她畫上最後的口脂。
我爹離開京城後,趙婉茵到了夜間常常渾身痛到夜不能寐,我就隻能整夜地為她揉背捏腿。
「如今將軍已不能給夫人任何庇護。」
「夫人何不另尋一棵更大的樹。」
在我無聲的口型中,趙婉茵瞪大了雙眼。
若是以樹喻人,普天之下,誰又比得過皇上濃蔭蔽日呢?
朝堂之上,我和趙婉茵在周身探究的目光中走進了大殿。
她高高託舉著那支筆顫抖著跪在了皇上面前。
「將軍夫人的意思是,這支筆就可扭轉當今困頓的戰局?」
「你可知欺君之罪該當何處?」
皇帝不怒自威,趙婉茵抖得更加厲害了。
「皇上……皇上不信的話,臣女現在就可證明給皇上看。」
趙婉茵想不到更好的印證方式,索性將目光放在了皇帝身旁的太監身上,落筆不到片刻,那名太監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太醫稟報人已沒了氣息時,饒是皇帝也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稍縱即逝便又恢復如常。
皇帝別有深意地笑了笑,「這筆還真如夫人所言一般厲害。」
一語話畢,朝臣們紛紛跪倒在地。
「我朝最忌巫蠱之術,皇上,此女古怪斷不能留啊!」
「世上怎會有如此詭譎之物,皇上定要嚴刑拷打她一番。」
「若是放任此女下去,豈不山河動蕩?」
皇帝輕咳了一聲,殿中瞬間沒了聲音,趙婉茵卻慌亂了起來,這和她預想的大相徑庭。
思忖片刻她將臉生生貼在了地上,慌不擇言地為自己開脫。
「皇上明鑑,這不是巫蠱之術。」
「臣女原是一名寫書人,陰差陽錯來到了筆下書中的世界,醒來便發現手中握著這支筆,皇上您不能S臣女,整個世界都出自我手,是我給了你們一切啊。」
「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拜臣女所賜,外面的百姓皆稱臣女為神女,若沒有我,何來的你們啊?」
高位之上皇帝的臉色逐漸沉了下去,再張口已經是了無溫度。
「所以將軍夫人的意思,朕生平過往的功績非朕勤勉所得,反而要歸功於你?」
「你既自詡神女,那黃河之災,鹿山之戰時你又在哪?」
「還是說朕的子民流離失所,也是拜你所賜?」
一連串的質問讓趙婉茵神情茫然了好一會,適才她反應過來自己觸到了王權專制的大忌,她在一個上位者面前蔑視了他所做的一切,甚至還試圖跑到他頭上謀取功勞。
皇帝戲謔地轉動著手中那支筆,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
「將軍夫人妄議朝政,妖言惑眾,殿前失儀。」
「朕今日便代撫遠將軍休妻,先將她拖下去。」
12
趙婉茵還沒聽完皇帝的最後一句便抖成篩糠暈了過去。
皇帝並未留下那支筆,反而當眾將它燒了個徹底。
事後他找到我時,我還是抖著膽子發出了疑問,聞言他卻毫不計較地爽朗一笑。
「為君之道,若安天下,必先正其身。」
「朕信自己,無須鬼神之力也可為萬世開太平。」
皇帝從我這得到了全部的來龍去脈,他徹查後為祖父平反,追封了忠臣之位,而趙婉茵被他留了一命。
皇帝叫人生剐了趙婉茵的雙手,每每她疼得暈過去時,就會有人在一旁施針讓她清醒。
而皇帝之所以留她一命,是我求來的,當日我許下重誓要她自食惡果,又怎麼會輕易地叫她痛快地S。
瓊姨娘成了將軍府的夫人,趙婉茵無處可去便隻得露宿街頭, 我便跟著她一起。
「想不到最後你仍願意陪我一起。」
趙婉茵此刻面若枯槁,頭發花白如老妪,她將那雙森然瘆人的指節攀上了我的胳膊。
我淺笑著對她回應「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在你身邊看著你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那日趙婉茵進宮的事被人添油加醋地從宮裡傳了出來,成了京中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我將討來的饅頭遞給趙婉茵, 睥睨著她此刻悲慘的面孔。
「天無絕人之路,夫人, 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看著那雙驟然攀上希冀的眼神, 我緩緩開口。
「夫人忘了嗎?在京城百姓中,你還是神女。」
聽到這句話趙婉茵的眼神徹底亮了起來。
期待吧, 期待得越深到最後才會越痛。
就像當年你奪走我娘的希望一樣。
她一生所求不過一句安身立命,你卻從未想過要給她留活路。
13
神女露面的消息傳遍了京城每一個角落。
趙婉茵甚至用口水抹了抹幹枯的頭發。
她還不知道, 神女的面目早就被眾人所揭開。
我將趙婉茵拉到最熱鬧的大街,指出這就是神女本尊。
真難得,即便如此境,遇聽到神女二字趙婉茵還是微不可見地閃過一絲得意。
於是她理了理衣襟, 大方地親口承認,而後好整以暇地準備接受眾人的朝拜。
不料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卻僵持著始終無人開口, 直到有人發問打破這場平靜。
「聽說我們都是書裡的人物?是你寫出的我們?」
聞言趙婉茵更加驕傲地點了點頭。
可接踵而至的並非她所想一般的簇擁,先是幾片菜葉,而後是雞蛋爛肉, 最後甚至有人丟起了石頭。
「就怪你,老子才這麼窮, 你憑什麼把我寫成這樣?」
「要不是你寫出了水災,我爹娘又怎麼會S?」
「你還我的兒子, 你為什麼非要那場戰爭失敗,他才十六啊你這個毒婦!」
眾人對生活的憤懑此刻被撕開一個口子, 他們無所顧忌地向趙婉茵發泄著自己的恨意,一如當年我娘所遭受的一樣。
趙婉茵被人砸得面目全非, 隻餘微弱的一口氣。
我將銅鏡對準了她的臉後扯唇一笑,「趙婉茵,自食其果的感覺好受嗎?」
她瞬間想明白了一切,想如從前那般甩給我一個巴掌,可眼下卻連抬起胳膊都做不到。
我將準備好的湯藥灌進了她的嘴裡,比她當年給我娘的那碗藥性更烈。
趙婉茵掙扎著用頭磕向地面, 铆足了勁卻隻能輕輕地落下, 我知道她想尋S, 於是對她說出了當年的話。
「可是這樣就不有趣了呀。」
我招了招手,示意遠處那個佇立許久的身影過來。
我爹沒S成,趙婉茵當時顧著進宮落筆隻寫了一半, 可他也並不好受,回京的路上土匪擄上了山。
他被人砍掉了半邊的手腳, 如今寸步難行隻能依靠根木杆。
理所應當地他將滿腹的怨氣發泄給了趙婉茵, 看著身後二人扭打成一團,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起身離開。
我娘當日斷手斷腳的滋味,如今他也算是嘗遍了。
阿娘,你滿意了嗎?
恍惚間我好像又看到了阿娘一襲青衫的樣子, 她將手撫向我的臉頰。
「瑾兒,你疼不疼?」
「抱瑜握瑾,君子如珩。」
「我們瑾兒是天下最好的姑娘。」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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