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眾人散去,趙婉茵依舊愣在原地,她狼狽地將頭上的珠釵扯下砸了一地。
「我不是這麼寫的,故事裡他明明隻愛我一個人!」
回到房中她發了瘋地將燒紅的鐵棍甩在我身上,肆虐地發泄著心中的怒意。
可她文筆太爛了,放在城西鋪子估計也是無人問津,她筆下的我爹又能出眾到哪裡去呢?
她那奉為圭臬的爛俗故事裡,不也是我爹背棄了多年的情誼才開始的嗎?
隻是我沒想到,趙婉茵會如此按捺不住地再次動了那支筆。
06
瓊姨娘入府後一時風頭無兩,她通詩書,性子又柔,我爹轉身就把趙婉茵忘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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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丫鬟恭維瓊姨娘和將軍佳偶天成被趙婉茵聽見,氣得她隔天就找到人牙子把幾人發賣。
直到中秋家宴那天,我爹折下一朵月季別在了瓊姨娘的鬢角。
「真是滿京城也找不到你這般和順的人。」
趙婉茵手中的酒杯掉了下去,她任由酒水洇在那條她最愛的裙子上。
當年我爹常常對她說的就是同樣一句「滿京城也找不到你這般有趣的人」。
那雙曾經滿是她的雙眼裡,此刻放著的卻是別的女人。
我進門時看到的就是趙婉茵攥著那支筆,她寫得洋洋灑灑,光是紙就用了整整兩頁。
微風吹起,紙的最下面用力寫了句「藥石無醫」。
隔天再見到瓊姨娘時,她已是輕紗覆面。
府裡人說不知道她吃壞了什麼東西,一夜間容顏盡毀。
趙婉茵臉上再度掛上了高位者的輕蔑。
她頑劣地將水盆踩翻,任由洗腳水濺滿我一身。
「你看,誰也爭不過我的。」
我爹如願冷落了瓊姨娘,他提著趙婉茵最愛的鳳尾酥來到了院中。
趙婉茵卻沒如往常一樣撲上去,她將自己的頭縮在了簾後,說話的尾調都染上了哭音。
因為動用那支筆的代價再次反噬到了她身上。
「廢物東西!你不知道攔著些我嗎?」
趙婉茵捂住一半的臉奮力扇了我一巴掌。
手挪開的動作下,那一邊的眼睛紅腫潰爛,皮肉外翻。
她以為多年來付出的代價不過是頭痛腦熱,最嚴重的一次是當年那場鼠疫,代價也僅僅是不能生育,如今隻是毀掉一個女人的面貌又何足為懼。
可這回那支筆拿走的卻是她最在乎的東西。
我垂下頭忍住臉上火辣的灼燒感拿起脂粉盒走了上去。
不出片刻,那片腫脹的皮膚上開出一朵妖冶的芍藥花。
這樣一來,駭人的傷口消匿無蹤,還為她蒼白的臉色徒增了幾分嬌豔。
趙婉茵拿起鏡子端詳了片刻眉頭總算舒展開,而後朝著我的胳膊惡狠狠地擰了下。
「你還算是中用。」
我爹言語輕柔地稱贊她一如年輕時一樣別出心裁。
趙婉茵聽得瞬間委屈了起來,抓緊了我爹的衣袖。
「我還當你變了心。」
「夫君既歡喜我怎麼還讓瓊姨娘入府?」
可我在一旁瞧得清明,那雙眼裡毫無波瀾,隻有趙婉茵渾然不覺。
她每一句的撒嬌後,我爹都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頭。
07
我每日換著花樣地給趙婉茵畫著妝面,我爹來她院子的次數也隻增不減,她極為受用,連帶著打罵我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自然也願意聽信一些我的勸諫。
「瓊姨娘果然不及夫人在將軍心中的分量。」
「夫人何不乘勝追擊,讓將軍對您S心塌地。」
聽我提起瓊姨娘趙婉茵不悅地蹙了眉頭,卻還是示意我說下去。
「將軍最近憂心朝堂之事,聽下人們說幾日不曾好好進食。」
「若是夫人親手做了他最愛的吃食送去,父親定會感動不已。」
趙婉茵思慮半晌,覺得這是一樁一本萬利的買賣,當即挽起袖子親自下了廚房。
似是抱了很大的決心,她半點沒讓旁人摻手,哪怕她那雙引以為傲的玉指被油濺出了好幾個水泡。
可當她用那隻慘不忍睹的手推開書房的時候,看到的卻是瓊姨娘嬌俏的背影。
我爹絲毫沒注意門口的響動,昏黃的燭光裡,他將人摟在懷中,繼續訴說著卑劣的情意。
「我待她好也不過是為了氣你。」
「你以面紗遮面不願見我,怎知我就一定會嫌棄你。」
「便是她臉上畫出花來,都沒你這般讓我憐惜。」
溫潤的情話此刻卻像刀一樣扎進了趙婉茵的心裡,她站在門口漲紅了臉,將手中的食盒砸了過去。
「你們……耍我?」
說完這句話她攥緊了胸口,整個人硬生生地倒了下去。
自己筆下的情節,如今主角換了旁人,她倒受不了了。
旖旎的氛圍被打斷,我爹蹙著眉叫我把夫人抬回屋去,隔著房門,我看見瓊姨娘對我微微頷了頷首。
我初次遇見瓊姨娘時,她全家數口皆命喪於那場鼠疫。
那時隔著一條街,我撞見了那道和我一樣不甘的眼神。
於是我走到她身前,給她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裡,趙婉茵正是那個害得她骨肉離散的罪人。
瓊姨娘聽聞眼尾染上了紅痕,「若你說的是真的,我這就去S了她!」
「可如果眼下她草草地S了,隻怕還賺得個讓人緬懷的好名聲,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我搖了搖頭,在她費解的眼神中,將她的鬢邊的一縷碎發別在了耳後,「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像一個人?」
於是我隻是稍加修飾,那張原本和我娘幾分像的模樣瞬間成了七八分。
瓊姨娘很爭氣,她成功地捏住了我爹的心。
可這遠遠不夠。
趙婉茵曾經壞事做盡,如今卻妄想一朝收手得以安度餘生。
她忘了自己的秉性向來欲壑難填,最是無法容忍別人蓋住她的光環。
所以我要讓瓊姨娘的光芒日益漸盛,直到趙婉茵不得不親手撕下自己那張偽善的畫皮。
07
趙婉茵大病了一場。
郎中看過後說她隻是急火攻心,嚴重的是潰爛的那隻眼。
我給她每日妝畫的脂粉裡加進去了西域的藥粉,不致命,卻如蛇蟲啃噬一般痛痒難耐。
她每每半睡半醒之間都會不自覺地抓撓傷口,又從不肯在遮住傷口前照鏡子,時日漸久那隻眼才是真正的藥石無醫。
比起我娘被她一碗碗湯藥折磨得頭發花白滿臉暗斑,這又算什麼呢?
趙婉茵面色慘淡地問起我爹的行蹤,回稟的丫鬟卻俯在地上將頭低得不能再低。
「將軍稱瓊姨娘賢良淑德,給了她管家對牌。」
「現在正在庫房裡核算賬目呢。」
「將軍……將軍還說叫夫人好好養病,府裡一切事務有瓊姨娘把關。」
趙婉茵氣得失了智,她發了瘋般將那支筆杵到我眼前。
「那個賤人如今騎到我頭上來了?」
「她當我是S了嗎?」
「你去S了她!」
「不然我就叫你七竅流血渾身潰爛而S!」
我知道她不敢,她不敢再輕易付出任何代價了。
可一出好戲哪有中場叫停的道理。
所以我要燎一把火,讓它燒得更旺,兵書裡說這叫拋磚引玉。
我佯裝害怕地跑到了瓊姨娘的院子裡。
瓊姨娘正在下棋,是盤S局。
我看著她那張被遮住的臉緩緩開口,「現在這樣,你後悔嗎?」
瓊姨娘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條路固然難走,可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就是不讓我S了她。」
我當初也說過一樣的話,那時我磕破了頭求夫人給我娘個痛快,不要再這樣折磨她。
可趙婉茵卻勾起唇角一抹壞笑,轉身又給我娘灌下去一碗毒藥。
「可是那樣就沒有樂趣了呀。」
所以比起痛快地去S,我更希望趙婉茵自食惡果。
瓊姨娘一臉憐惜地看著我,而後嘆了口氣。
「你能毀她到什麼地步?一些皮肉之苦?」
「還是隻是讓她嘗到一些情愛中的苦楚?」
「如今她長了記性輕易不會再動那筆,你要怎麼給她苦頭?」
我微微一笑,挪開棋盤上的一子,棋面瞬間扭轉了局勢。
「倘若她失去了信手拈來的一切,發現有人的光環蓋過了自己呢?」
「更何況姨娘可聽過一句,懷璧其罪?」
「人們將她奉為神明正是因為不知道那筆的存在。」
「若是有一天他們發現……」
若是有一天他們發現,自己本不必飽受的疾苦正是所謂的「神女」一手造成的呢?
那時候,他們會怎麼做呢?
08
將軍夫人這次病了很久,所以對外面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我一邊和她說我給瓊姨娘下藥啦她活不久啦,一邊帶著瓊姨娘在城中施粥布善,蓋學堂建醫館,直到越來越多的人稱她是再世小神女,消息甚至一再傳到了朝堂之上。
皇帝打趣我爹若瓊姨娘是個夫人,定要許她個诰命。
於是趙婉茵剛打起些精神準備出門走走時,我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面前。
「夫人您再不執掌中饋,府裡就要變天了!」
「外面都在傳瓊姨娘是小神女,大善人,連皇上都有所耳聞。」
「皇上要將軍休了您,讓瓊姨娘來做大夫人呢。」
「聽說……聽說還要封她個诰命。」
趙婉茵面色一滯,稍有起色的臉倏地白了下去,捂著胸口險些沒順過氣來,指向我的手抖得厲害。
隨後她想到了什麼,反手給了我一個巴掌。
「沒用的東西,我不是叫你去S了她嗎?」
「她算哪門子神女?我才是神女啊!」
「可是父親護她護得緊。」
「不過即便封了個诰命,哪比得上夫人您呢?她一個被毀容的女人哪配得到父親的喜歡,難道要父親整日對著個爛了臉的人……」
「住嘴!」
我明面上義憤填膺地說著寬慰她的話,實則說的每一個句都像刀子精準地扎進了她心裡。
趙婉茵氣得將手邊的花瓶砸在了我的頭上,身子卻搖搖欲墜地幾乎癱倒在地。
她又怎麼會執掌中饋呢?畢竟她筆下那些索然無味的故事裡,寫的就是百無一能的女主憑著光環也會得到所有人的喜歡。
趙婉茵仗著所謂的氣運過了幾十年順風順水的日子,她又怎麼會容忍別人爬到她這個主角頭上。
她稱病差人去請我爹,卻被我爹一句政事繁忙回絕。
可她生怕耽誤了一刻,我爹的心就要被瓊姨娘SS抓緊,到頭來真要眼睜睜看別人坐她這個位置還白撿個诰命。
於是她故技重施地撿起了曾經討好我爹的把戲。
瓊姨娘忙著抓藥配方時,趙婉茵就在我爹必經之路抓起了蝴蝶,瓊姨娘和我爹在雨中賦詩,趙婉茵就在我爹書房門口放煙花,等我爹出來時直接撲在人身上念起了那句「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我懷疑她隻會說這一句,這話翻來覆去的饒是我都聽了千百遍。
可她忘了如今她和我爹已經年近四十,年輕時我爹稱贊她心思活泛比那些高門世家的姑娘有趣,眼下一把年紀,我爹隻覺得荒誕。
他冷著臉潑了盆水把煙花盒子澆了個透。
「從前你不願接管府中事務說喪失了自由,我依了你。」
「如今我白日在朝堂上和那群人周旋,夜裡回家要經管賬目。」
「你不及瓊兒可排解憂心,偏生還不安分。」
「這當家主母你無法勝任,我便另尋他人。」
此話一出,趙婉茵啞著聲愣在了原地,回到院子的路上整個人失神落魄。
她不敢發作,甚至懷揣著希望我爹隻是一時氣話,整個人病恹恹地靠在了榻上。
「那個賤人以為讀了幾本書就能爬到我頭上嗎?」
「滿京城都是這樣的女人,將軍喜歡的分明是像我這樣有趣的靈魂。」
可她不知道,我爹最近仕途不順,瓊姨娘不但可以聊以慰藉,她還被皇上稱贊過,這讓我爹臉上倍感有光。
趙婉茵心裡大概也是明白的,可是她不願意承認。
琴棋書畫她不會,更遑論一些朝中政事,這一點上她的確爭不過瓊姨娘。
於是我走到她身前緩緩開口。
「夫人確有一處,是滿京城女人都比不過的。」
我將視線對上趙婉茵的發簪,她如夢初醒後瞬間得意了起來。
「我自然和你們這群封建餘孽不同。」
09
當晚,趙婉茵十分討巧地端著食盒跪在我爹書房前,一身素衣字字懇切地說之前是她失了分寸。
我爹見她這樣心中微動,望向她的目光也柔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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