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海棠第1章

傅沈兩家鬧翻後，傅則城一氣之下丟下小青梅，娶了我。

 

結婚兩年，他們藕斷絲連。

 

戴著情侶對戒，甚至當著我的面擁抱。

 

所有人都笑我是忍者神龜。

 

直到後來，我的心上人回來了，我提出離婚。

 

傅則城大怒，砸了家裡所有東西，紅著眼放話：「要離婚也輪不到你提！」

 

1

 

我到包廂的時候，孟洋正在給傅則城處理右手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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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手，跟沈蔓十指緊扣。

 

聽到開門的聲音，三人齊齊抬頭看過來。

 

沈蔓率先出聲：「舒棠姐，你別怪阿城，他是為了我才跟人動手的，都是我的錯。」

 

說著，她輕聲哭了起來，望向傅則城的眼神，心疼S了。

 

他們十指相扣的手，沒有一點分開的跡象。

 

無名指上，甚至公然戴著情侶對戒。

 

我站在那裡，恍惚以為，他們二人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直到孟洋開口，一聲「嫂子」把我拉回了現實。

 

他說今晚的事情有點麻煩。

 

起因是陳家的大少爺陳野當面罵沈蔓是小三，傅則城忍不了，就跟對方動了手。

 

雖然傅則城也有受傷，但對方傷得更重。

 

「陳野說，要麼你去道歉，要麼他就報警。」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緩緩反問：「為什麼，要我去道歉？」

 

動手的人，又不是我。

 

孟洋尷尬地撓撓頭，聲音壓得更低：「陳野故意的，但……沒辦法啊。」

 

如果真的鬧到報警，甚至雙方以互毆的名義進去，丟臉的是整個傅家。

 

到時候，傅則城的父母還會怪我沒有看好傅則城。

 

所以，在七夕這天，我的老公為了小青梅跟別人動了手，最後卻要我去道歉平事。

 

真可笑。

 

2

 

陳野沒想到我真的會替傅則城去道歉。

 

聽完那句對不起，他都笑了。

 

「舒棠，你是忍者神龜嗎？這種事你也能忍下來？」

 

周圍的人跟著一起哈哈大笑。

 

我垂著視線沒有接話，隻想事情盡快結束。

 

婚後兩年，我替傅則城收拾過的爛攤子不計其數。

 

其中大半都是因為他和沈蔓鬼混。

 

原本兩人青梅竹馬，是令人豔羨的一對。

 

但在兩年前，沈家暗中搶了傅家的一個項目，害得傅家損失好幾個億。

 

傅則城一氣之下，聽從他父母的安排，丟下沈蔓，轉頭娶了我。

 

所有人都知道，傅則城不愛我。

 

可婚後，我依然對他無微不至，完全擔得起好妻子這三個字。

 

其他人還在笑。

 

但陳野不笑了。

 

他眼神幽深地盯著我，像是要看穿我的內心。

 

隻可惜，我一直低著頭，沒有跟他對視。

 

旁邊的狐朋狗友問他要不要再整我一下，陳野搖搖頭。

 

他平日裡名聲很差的，今晚卻意外地說到做到。

 

我道完歉，他就沒有再糾纏。

 

隻是我離開包廂的時候，聽到他說了句：「演技真好。」

 

3

 

我回到傅則城所在的包廂。

 

沈蔓還黏在他的身上，兩人幾乎是擁抱的姿勢。

 

孟洋問：「嫂子，怎麼樣？」

 

「好了。」

 

孟洋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我知道，他比傅則城更怕事情鬧大。

 

孟家這些年全然依靠傅家，他和傅則城一起出來玩，結果傅則城去蹲局子了，傅家還能帶他們孟家玩？

 

孟洋跟我道了謝。

 

我點點頭，看向傅則城：「今晚你是回去還是住外面？」

 

傅則城捏著沈蔓的手指，聲線涼涼：「怎麼，你很希望我住在外面？」

 

「沒有。」

 

「那你問什麼！」

 

話音落下，傅則城放開沈蔓站了起來。

 

他用那隻跟沈蔓十指緊扣的手，惡狠狠地把我拉出包廂。

 

我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後。

 

走了一小段，實在跟不上，我輕聲喊他：「傅則城，你走慢一點。」

 

他當作沒聽到，繼續大步往外走。

 

到了車旁，他把我往前一甩。

 

後背撞上車門，我痛得皺了眉。

 

然而，下一秒，我的下巴又被他重重捏住。

 

傅則城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從牙縫裡咬出來的：「你為什麼不生氣？」

 

他給我這麼大的羞辱，按道理，我應該哭，應該鬧的。

 

可我隻是平靜地給他收拾爛攤子，根本沒有情緒波動。

 

這讓從小就眾星捧月的他很受挫。

 

明明是他婚內出軌，可他沒有半點佔上風的感覺。

 

傅則城氣炸了：「你為什麼不生氣？」

 

4

 

因為他不是我愛的人。

 

兩年前我嫁給他，是迫不得已。

 

我有自己的心上人。

 

那個人溫暖幹淨，絕不會像他一樣婚內出軌，讓我淪為全城笑柄。

 

因為我不說話，這場對峙最終沒有進行下去。

 

我跟傅則城回到家時，剛好過了午夜十二點。

 

新的一天來了。

 

沈蔓的信息也來了：【你都看到了，他最愛的人是我。】

 

【你猜猜，他會不會為了我對抗全家族？】

 

【趁早讓位吧，免得到時候被掃地出門更丟人！】

 

我平靜地看完這些信息，沒有回復一個字。

 

正當我準備把手機放旁邊時，又進來一條信息。

 

這次不是沈蔓發的。

 

是我的心上人。

 

他說：【棠棠，我回來了。】

 

5

 

傅則城第二天起床後，發現我沒有給他做早飯。

 

他正要發火，我遞過去一份離婚協議。

 

「傅則城，我們離婚吧。」

 

他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我會提出離婚。

 

等他一字一字看完整份離婚協議，他笑了。

 

是被氣笑的。

 

「離婚？」傅則城抬手把協議摔回我的臉上，怒不可遏道，「舒棠，你居然敢跟我提離婚？」

 

「我想了很久了。」

 

早在第一次撞見他和沈蔓同住酒店，我就想離婚。

 

彼時我跟傅則城結婚才半年。

 

他會在早上起床的時候親吻我的額頭，會在深夜裡抱著我無盡索取。

 

他說想跟我生個孩子，過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我以為，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日久真的可以生情。

 

直到我親眼看到他和沈蔓相擁著進了套房，第二天又一起牽手出來。

 

沈蔓的臉上，紅潤光澤，洋溢著刺眼的幸福。

 

可那晚，傅則城明明跟我說，他在公司加班。

 

再後來，他們越來越荒唐，越來越肆無忌憚。

 

甚至在我質問的時候，傅則城毫不心虛地回答：「我愛的人本來就是她！」

 

幸好，我從來沒有奢望過他的愛。

 

所以這一刻提出離婚，我也不傷心。

 

傅則城卻大發雷霆，砸了家裡所有的東西，又紅著眼放話：「要離婚也輪不到你提！」

 

我先提離婚，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6

 

傅則城沒有同意離婚，還把事情鬧到了兩家父母面前。

 

我爸媽堅決反對的同時大發雷霆。

 

「你瘋了是不是？得罪傅家是什麼後果，你心裡沒數嗎？」

 

我知道，可我覺得好累。

 

兩年前家裡遇到困難，需要傅家伸以援手。

 

傅則城的父母提出聯姻。

 

一開始我是不同意的。

 

可我爸媽跪下來，要求我回報他們的養育之恩。

 

如果我不點頭，他們就去S。

 

我能怎麼辦？我隻能妥協。

 

婚後他們如願拿到了資金，對我的處境卻沒有半點心疼。

 

我媽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勸我多忍忍。

 

我忍了兩年，真的夠了。

 

「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都要離婚。」

 

「你敢！」我爸拍案而起，衝上來打了我一巴掌。

 

「你是不是還在想著徐涯？你想離了婚去找他？你再鬧，我就打斷你的腿！」

 

耳邊嗡嗡聲轟鳴，我被打得偏過頭去，好半天沒有緩過來。

 

徐涯，這個名字好久都沒有人跟我提起了。

 

要不是收到那條信息，我也以為，我忘了這個人。

 

我爸給我下最後的通牒：「回去好好當你的傅太太，別再提離婚的事，否則，舒家不會再認你這個女兒！」

 

那就不認吧。

 

欠他們的，兩年前我已經用犧牲婚姻的方式還清了。

 

如今心上人歸來，我也想要做自己。

 

7

 

可我聯系不上徐涯。

 

那條短信仿佛是我的幻想。

 

再打電話過去，號碼始終是關機。

 

傅則城得知我在找徐涯，大中午從公司S回來。

 

那時我正在收拾行李，前兩天被他砸掉的那些東西都還散在地上。

 

他踩著一地的狼藉來到我面前，單手就把我拽了過去。

 

「想走？我同意了嗎？」

 

我忍著手臂上傳來的痛意，很平靜地跟他說：「傅則城，我已經跟你提離婚了。」

 

「你沒資格提離婚！」

 

他大聲喝道，額頭的青筋都凸出來了。

 

「拿完我們傅家的錢，現在想過河拆橋？你信不信，我弄S你們舒家！」

 

我信。

 

在這城裡，傅家本就是龍頭一樣的存在。

 

我隻是不理解——

 

「你為什麼不同意離婚？我們分開，你就可以光明正大跟沈蔓在一起了。」

 

「我跟誰在一起不用你管！但你想離婚，想去找別的男人，絕對不行！」

 

真雙標。

 

他可以婚內出軌，可以拈花惹草。

 

我想離了婚再去找我喜歡的人，他說不可以。

 

傅則城把我收拾好的衣服從行李箱裡拿了出來，全部扔在地上。

 

而後又用輕蔑的眼神上下掃視我，冷笑著說道：「你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我花錢買的，你想出這個門，就把它們全部脫下來！」

 

他在用最低級的方式羞辱我。

 

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認定了我不敢脫。

 

但我隻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了下來。

 

每脫一件，傅則城的臉色就更黑一分。

 

終於在我脫光所有衣服後，他徹底怒了，一個字一個字地叫我的名字：「舒、棠！」

 

我面無表情：「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8

 

傅則城僵在那裡，眼神似要吃人。

 

他不說話，我就當他默認我可以走。

 

我不想跟他再糾纏了。

 

曾經我以為，兩年的妥帖照顧，就算沒有愛情，也會有別的情分。

 

到了最後要分開的時候，總能做到一個好聚好散。

直到這一刻被無情地羞辱，我才知道，在他心裡，我不過就是個物品。

 

傅家花天價買我過來，就是讓他傅大少爺盡情玩樂的。

 

我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傅則城突然追了上來。

 

頭頂黑影罩下，我甚至來不及回頭，整個身體就已經被困在了傅則城的懷裡。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去找他？舒棠，我才是你老公！」

 

傅則城一邊說著，一邊發狠地吻我。

 

確切地說，不是吻，而是啃噬。

 

他在用這種方式發泄內心的怒火。

 

我手腳並用掙扎著，卻怎麼也逃不開他的桎梏。

 

甚至在身體的摩擦間，我感覺到傅則城好像有了衝動。

 

他想幹什麼？是覺得羞辱得還不夠，想要羞辱得更徹底一點嗎？

 

我氣得發抖，用盡全力從他懷裡抽出一隻手。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想打他，忽然低頭埋在我的頸間，聲音低啞而眷戀：「棠棠……」

 

「我不會讓你去找他的。」

 

「你是我的。」

 

以往情到濃時，他也會這樣一遍遍地叫我。

 

讓我在恍惚間以為，跟我親密的人，也是愛我的。

 

「棠棠……」

 

他不再野蠻，捧著我的臉，虔誠而溫柔。

 

9

 

我知道傅則城想蠱惑我。

 

剛結婚的時候，我萬念俱灰，抱著得過且過的姿態任他為所欲為。

 

他嫌我無趣，總會在親密的時候用最溫柔的語調誘哄我，讓我配合他，得到他想要的。

 

可今天不一樣。

 

我不可能在被他羞辱之後，還跟他親密無間。

 

「傅則城，放開我。」

 

「不放。」

 

「你如果碰我，那我就報警。」

 

所有旖旎的氣氛，在這句話落下之後，蕩然無存。

 

傅則城愣了一下，而後緩緩抬頭看我。

 

眼神裡的震驚裹著憤怒，在下一秒化成了暴力。

 

我被他扔到床上，不加控制的力道讓我整個人失衡，五髒六腑都好像要移位。

 

「報警？」傅則城重復著我說過的字眼，一邊冷笑一邊解扣子，「要告我婚內強J是麼？好啊，那我送你點證據！」

 

到了這一刻，我才知道，傅則城是多麼地目無王法。

 

……

 

醫院，病房裡氣氛凝重。

 

我在五分鍾前就醒了，但我不想睜開眼睛。

 

傅則城的母親以為我還沒醒，壓著聲音斥傅則城：「懷沒懷孕都不知道，還這麼沒輕沒重的，傳出去讓人笑話！」

 

是的，我懷孕了。

 

並且是在傅則城使用暴力之後，我流血暈倒，送來醫院檢查才知道，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

 

隻是現在情況不太好，醫生說需要保胎。

 

傅家當然是想要這個孩子。

 

婚後兩年，早已催生過很多次。

 

至於我家……我爸媽應該比傅家更希望我留下這個孩子吧。

 

他們曾明確地跟我說過，如果能生個兒子，那我在傅家的地位就穩了。

 

以後哪怕傅則城厭倦了我，有兒子傍身，這輩子也可以衣食無憂。

 

更重要的是，有了孩子，傅家和舒家的牽絆就更深了。

 

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傅家也會一直幫著我們舒家。

 

可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10

 

我一直在裝睡。

 

但傅則城看出來了。

 

他的母親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對我說：「舒棠，我知道你醒了。」

 

我睜開眼，視線冷漠得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傅則城不知是愧疚還是怎麼，收斂了氣勢，語氣裡似是帶著幾分歉意：「我不知道你懷孕了。」

 

「沒事，反正我也不會要這個孩子。」

 

這句話又把傅則城給激怒了，他冷笑道：「要不要，不是你說了算的。」

 

「你婚內強J還不算，還要強迫我給你生孩子是嗎？」

 

我突然想起來報警這件事，轉頭找自己的手機。

 

不知道是落在家裡了，還是被傅則城給收起來了，反正沒找到。

 

我從床上下來，想去找護士借手機。

 

傅則城一把將我按回床上，怒不可遏道：「舒棠，你別再挑戰我的耐性！」

 

病房的門這時開了，是我爸媽到了。

 

但他們並不是來幫我撐腰的。

 

我媽衝過來幫著傅則城按住我，小聲而急迫地對我說：「棠棠！別鬧了！你要讓所有人都看笑話是不是？」

 

在他們眼裡，我的身心健康不重要，他們的面子最重要。

 

更甚至，隻要能和傅家繼續做親家，我是S是活都不重要。

 

我生是傅家的人，S必須也是傅家的鬼！

 

我爸對著傅則城賠笑，還保證一定會好好管教我。

 

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好累，忽然就不掙扎了。

 

11

 

我媽在病房裡軟硬兼施勸了我好久。

 

見我一直不表態，她幹脆就守著我。

 

「棠棠，你別怪爸媽心狠，有了這個孩子，你和我們舒家就都有保障了。」

 

「徐涯那邊你也別想了，徐家剛收到確切消息，徐涯五年前就S了。」

 

我本來沒仔細聽她說什麼，是徐涯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可她說的話，為什麼我聽不懂呢？

 

徐涯怎麼可能S了？

 

他如果S了，那條我回來了的信息又是誰發給我的？

 

我滿眼不可置信，緩緩地坐了起來。

 

「你幹嘛？」我媽還以為我要出去找徐涯，立刻警惕地盯著我。

 

可她不知道，我現在手腳發軟，根本動不了一點。

 

徐涯S了……徐涯S了……

 

這幾個字反復在我的腦海裡閃現，短短幾秒好似過了幾個世紀那麼長。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啞了：「不可能，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