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終究沒有把陳默翊接走。
他也根本沒有喝醉,不需要我接。
叫我跑一趟,隻不過是為了試驗我忠誠度的戲弄罷了。
作為家中獨女,我從小便沒受過什麼苦,更別提深夜淋雨。
後果就是,第二天我便發起了高燒,請了一周病假。
讓我沒想到的是,陳默翊會問起我的下落。
這是第一次,我沒有秒回,甚至沒有回復他的消息。
聽同學說,一向不愛與人來往的他甚至向人打聽了我請假的理由。
這些天也以沒時間為由拒絕了沈棠一同練習的邀請,還因此被負責老師約談了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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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往,我早就感動得不行,甚至會生出他或許已經想起我來的錯覺。
但如今,我隻覺得乏味。
他不是我要找尋的人,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這些年來他對我的一次次冷眼,早已經將我最初的心動變成了執念。
敲門聲將我的思緒喚回。
爸爸在門外輕聲道:「今晚的晚宴你是主角,可不能缺席。」
我知道,他是怕我偷溜出去找陳默翊。
畢竟,陳默翊每次使喚我從不會預告,也不管我是否有空。
為了他,我不止一次在宴會上偷溜,甚至當眾離開。
「放心吧爸,肯定不會了。」
父親猶豫著開口:「今晚,聽說段家也會派人來。」
若說我們周家是水城的半邊天,那段家便是白城的半邊天。
可讓商界眾人都疑惑不解的是,我們兩家已經數年不曾合作了。
外界紛紛猜測,或許是內部不合。
我也問過父母幾次,他們都避而不談。
我答應道:「知道了。」
今天是我的二十二歲生日,也是我為自己定下的期限。
如果二十二歲還沒找到他,就放過自己,向前走。
當晚,媽媽早早幫我換好了華貴的禮服。
我在房間裡等待賓客到齊,窗上又落下雨絲,愈落愈密。
電話鈴聲在這時響起來。
是陳默翊的專屬鈴聲。
我拿起手機掛斷,將他從我的通訊錄中刪去。
下一秒,電話再次打進來。
無論我按斷多少次,他一直锲而不舍。
我將他拉入黑名單,他就換一個手機號繼續。
我不堪其擾,按下接通鍵。
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面搶先道:「裕華酒店 301,你來找我,我就答應你,和你在一起。」
那個奢望五年的願望一朝實現,我卻聽得一陣反胃。
「我會向你證明,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玻璃窗的倒影裡,我看見自己驟然皺起的眉頭。
數個猜測在我腦中拉扯不休,聽筒中隻有呼吸聲起伏。
「叮——」
窗戶被不知哪裡來的小石子砸中。
我俯身看去。
窗外是一片修剪整齊的花叢,我房間正下方長著一棵柳樹。
柳絲紛飛間,有個一身白色西裝的少年。
他站在雨幕中,單手撐一把黑傘。
墨發黑眸,鼻梁高挺,右耳上戴著一枚碎鑽耳釘。
他俯身從地上隨手拾起一枚柳葉,擦拭後放入唇間。
一舉一動,都與我無數次夢見的那般無異。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眼前的場景與十歲那年逐漸重合。
一樣的雨,一樣的柳葉,一樣的旋律。
悠揚的尾音落下,那人吐掉那枚葉子,斂目沉眉。
「是我來晚了,能不能不要去?」
聽筒對面傳來陳默翊的催促:「周穗歲,你不是想聽那首曲子嗎?我吹給你聽。」
我伸手按斷了電話。
因為我最想聽的那一曲,已經聽到了。
6
觥籌交錯,我乖順地攀著父親的臂彎,與各方老總敬酒。
轉角處那白衣墨發的少年頻頻與我對上視線。
直到我發現,他從未將視線從我身上挪開。
「您好,周叔叔。」
他指尖捏著香檳杯,主動走上前來,低下兩寸與我父親相碰。
父親有些茫然:「你是?」
「我是段宗平的兒子,我叫段星隨。」
我恍然想起那句未盡的話,那不得而知的名字。
終於,在十二年後的今天,得以窺見全貌。
父親的反應異常激動,一向圓滑老到的人竟磕巴哽咽起來。
「是你啊,你、你回來了?都長這麼大了,身體都好嗎?」
段星隨笑著點頭:「您放心,一切都好。」
他轉向我:「這位就是您的女兒吧,果然跟周夫人一樣漂亮。我總覺得,我們好像是見過面的。」
他眼中眸光流轉,我低下頭,臉上一陣燥熱。
「這次我替我父親過來,還有一項重任在身。海市那個醫藥項目,我父親想問問,您有沒有興趣合作?」
海市那個項目我也有所耳聞,技術雄厚,人才集聚,可以說是穩賺不賠。
可父親卻猶豫起來。
「醫藥項目?可當初……」
段星隨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這也有一部分,是我的主意。」
父親點了點頭:「我再考慮考慮。」
門口一陣喧鬧,大門被打開。
眾人紛紛側目而視,依稀能看見一道人影站在那裡。
撥開層疊的人群後,我看見了陳默翊。
他與我那晚一樣,渾身湿透,白襯衫緊緊貼在身上,脊背仍然挺得筆直。
他站在那裡,像一隻誤入了名利場的白鶴。
他沉著臉掃視一周,將目光鎖在我身上,向這邊走來。
他動作的一瞬,我的視線被阻隔。
段星隨站在我身前,指尖仍然輕巧地捏著那個杯子,漫不經心地打了個轉,抬眼:「你找誰?」
他耳垂上的碎鑽與杯壁折射出炫目的閃光,更耀眼的卻是他那張微微笑著的臉。
明明笑著,眼中卻透出森然和威懾。
這是世家子獨有的氣質,是無數金錢和見識堆積出來的底氣。
兩人皆是白衣,站在一起,卻是高下立見。
陳默翊一步步逼近,段星隨始終寸步不讓。
他重復,語氣更重:「你找誰?」
陳默翊站定在那裡,背在身後的手拿出。
我才發現,他手裡拿著那把他最寶貝的笛子。
他開口,聲音粗粝:「周穗歲,你食言了。」
我向側一步,直視著他的眼睛:「陳默翊,我根本沒有答應過你要去。」
他自顧自說著:「我等了很久。」
「那又怎麼樣呢?」我輕笑出聲。
「高二那次你叫我給你送作業,卻跟沈棠出了門,讓我在你家門口站了整整一天;
「大一那次你讓我跑三條街給你買蛋糕,卻陪沈棠去吃飯,我捧著蛋糕找了你一中午;
「還有上次,你騙我去接你,結果隻是為了證實我對你多言聽計從。
「陳默翊,我等你等了五年了。你才等這幾個小時,就已經嫌久了嗎?」
周圍賓客交頭接耳,我如同破罐子破摔般一股腦將委屈悉數發泄。
陳默翊的脊背一點點彎下去,像是終於無法保持道貌岸然的假象。
我以為,他會離開了。
可他卻又舉起手中的笛子,執拗至極:「周穗歲,你不是想聽我給你吹這首曲子嗎?」
大庭廣眾之下,他拋棄了所有清高傲岸,站在那裡吹起笛子。
可那笛子泡了水,從第一個音節開始便難聽至極,全然聽不出調子。
我聽見眾人刻意壓低的議論聲。
「那人是誰?是周家女兒喜歡的人嗎?」
「聽她這麼說來,其實是她倒追?」
「這下子周家可是鬧了笑話了……」
我突然覺得疲憊至極。
陳默翊和段星隨,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五年前是我太傻,竟會一錯再錯。
我二十二歲的生日宴,成了我人生中的恥辱。
一雙手突然捂上了我耳朵,掌心溫熱。
我的世界頓時安靜下來,隻有那雙手的主人說話時順著骨骼傳來的輕微震動。
段星隨輕飄飄開口:「我看著人或許是認錯了。周叔,送客了。」
父親一個眼神,門外待命的保鏢立刻上前,制住他的雙臂將他推出了門外。
段星隨抬眼掃過周圍聚集的人群,狀似隨意道:「大家應該也都明白這是個誤會吧?」
沒有人願意同時得罪段周兩家。
眾人皆是一愣,立刻恢復如常,互相攀談起來。
那支湿透的笛子被遺落在地上。
段星隨彎腰撿起,看了看,隨即眼神落在我臉上,晦暗難明。
「穗歲,你從哪給我找了個這麼廉價的替身?」
他隨手將笛子遞給一旁的管家:「垃圾,扔了吧。」
然後掏出胸前口袋裡的手帕擦了擦手指,走過來輕輕碰了碰我鼻尖。
「下次睡不著了就找我,我給你吹。」
又眨了眨眼:「保證比他吹得好聽。」
他原本氣勢凌人的樣子瞬間消失,晶亮的眸子如同一隻小鹿犬。
「我也想吃穗歲買的蛋糕,我都還沒吃過。我用曲子換穗歲的蛋糕,好不好?」
竟是在撒嬌。
我根本招架不住,隻得投降:「下次,下次給你買。」
7
父親最後還是同意了合作。
也將十二年前的真相告訴了我。
那是周家和段家的最後一次合作,同樣是一項醫藥項目。
那是一種新型靶向藥的開發,用於治療一種兒童罕見疾病。
實驗進行到臨床試驗三期,卻突然被明令禁止繼續。
那位主要負責人的孩子便是那種罕見病的患者,且情況不容樂觀。
情急之下,那位父親衝動綁架了我們幾位合伙人的孩子,企圖用這種方式逼迫上面松口。
除此之外,他還曾試圖用我們做人體實驗,測試藥物安全性。
段星隨,便是他挑中的第一隻小白鼠。
而很久後我才知道,原本被選中的人,是我。
段星隨用曲子刻意吸引了那人的注意,是為了保護我。
那時小小的他,若是沒有被抓走,還想對我說一句話。
「別怕,我保護你。」
在段星隨被強制注射藥劑後,警方成功解救了我們。
段家立刻將他送出國進行檢查治療,而我也因為太過恐懼遺忘了許多細節,唯獨對那段安眠曲念念不忘。
周段兩家便約定,在段星隨回國前不再合作,並將這起綁架徹底壓下。
如今段星隨已經學成歸來,並著手於熟悉公司事務。
萬幸,那支針劑也並沒有對他的健康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父親同意的第二天,段星隨將合同送上了門。
剪裁精良的白襯衫,配著雕花的胸針,如同歐洲皇室走出的王子。
那枚胸針圖案繁復而精致,絲毫不過分喧賓奪主。
合同籤署完畢,段星隨站起身,隨意地整了整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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