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有猶豫:「大嫂會擔心的。」
「那我們就趁夜去。」
二爺總是會聽我的,他看了看窗外,見半溪明月,一枕清風,面上也浮現了期待。
「好。」
一炷香後。
我掛了根椒鹽羊尾在竿子上,一甩,又一甩,王瓏氣喘籲籲地跟在我身後:「靜兒,你等等我……」
「小崽子……」
「呼……你想累S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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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梅園是京都四大名園之一,布景廣闊,曲徑通幽,普通人也難得走個來回,據說宮裡的娘娘都在裡頭迷過路。
沒走半圈,王瓏已經累得癱倒。
此刻他氣喘籲籲地躺在我膝上,額前一層細汗,愈發襯得人如玉樹。
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幹巾給他擦著汗,故意給他看那水漬。
「二爺,你流汗了。」
「這是……汗?」對方怔怔然:「我已好幾年沒有出過汗了。」
我安慰地擦擦他漆黑的鬢角。
「沒事,爺會越來越好的。」
「……嗯。」
回去的路上,王瓏定要拉著我的手。
那一夜,他睡得特別香。
24
沒過幾日,王瓏自覺精神大好,竟棄了拐杖不用,親自走到祠堂給大夫人請安。
闔府上下,莫不震驚。
時隔一年,我又一次見到了大夫人。
這次隔著煙霧,看不清她慈藹的表情,隻能聽到那淡淡的聲音:「你既有如此大的功勞,我理應嘉獎你。」
「想要什麼賞賜?盡管說罷!」
我想要什麼?
自然是……贖身。
可話到了嘴邊,下一刻,卻聽頭頂上的大夫人輕道:「我知曉,你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不如……」
「不如我便銷了你的奴籍,放你歸家,如何?」
我跪伏於地,手腳都在顫抖。
大夫人果真菩薩胸懷!
可狂喜的衝動就在嘴邊,我卻按捺住了。
不知為何,眼前竟莫名浮現了那雙透著期待的眼睛,那雙會在夜裡拉住我的微涼的大手,和那滿心欣喜將冰鎮酥酪遞給我的樣子。
我若走了,旁人又會如何對待他呢?
會像我一樣,理解那隱秘的怨恨嗎?
會像我一樣,體察他微妙的自卑嗎?
不知過去了多久。
我伏在地上,開了口。
「……不,奴婢不想歸家。」
25
在我入府之時,大夫人便和我說過,若是二爺故去了,便銷了我的奴籍,放我歸家。
可如今,我不希望二爺S了。
我更希望他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大夫人聽了,贊了我一聲有孝心,便說我可以尋個日子,回家省親。
我本打算過陣子,等天氣再暖一些,孰料沒過幾日,便有鄰居託了口信來,說我家被北鎮撫司抄了。
在大晉朝,鎮撫司幾乎就是活閻王。
待我火急火燎趕回家,卻見姐姐連人帶棉褲都被抄進獄裡去了,我去探監,卻被她趕了出去。
家中斷壁殘垣,空空蕩蕩,隻有地上還扔著一些泛黃發脆的舊書。
無法可想,我隻好將書帶了回去。
26
入夜,我正忙著鋪床疊被。
身後的王瓏翻看著我帶來的手抄書,奇道:「靜兒,這是何物?」
我頭也不抬:「是我姐姐寫的書。」
「哦?」他頓時來了興趣:「她是何人,竟會寫書?」
聞言,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一些話本子。」
我姐姐自小便有神童之譽,隻因她是女子,不比男子能考取恩科,滿腹詩書也無甚大用,隻能靠寫一點市井讀物勉強糊口。
王瓏卻是頗感興趣:「——大晉朝子弟深夜必讀?這是什麼?」
「不知道,我不識字。」
我沒撒謊——家中姐妹三人,大姐下筆成章,二姐過目不忘,唯我是個睜眼瞎。
王瓏並未嘲笑我,隻是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面頰:「不識字也好。」
「所謂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
他說的話,我聽不懂。
隻覺聽起來朗朗上口,必然是很好的道理。
不過一會兒,王瓏便點燃了銅燈,饒有興致地翻著那些泛黃的紙張。
他今日興致頗好,定要拜讀下姐姐的大作,我左右無事,便也在一旁作陪,隻聽對方紅唇輕動,娓娓道來:「開窗秋月光,滅燭解羅裳……」
「合歡帷幌裡,舉體蘭蕙香……」
不知為何,讀著讀著……
他忽然臉紅了。
我正聽得起勁,不自禁地敦促起來:「爺,怎麼不往下讀了?」
「……」王瓏咳嗽一聲:「下面的字我不認識。」
「哦。」我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定然是您這幾年大病小病忘光了,等過陣子撿起了書本,自然就全想起來了!」
「……嗯。」
「夜深了,咱早點睡吧。」
「……嗯。」
聽他答應了,我便將被衾整理好,自己滾到了床裡。
從去年到今年,我為了給爺爺暖腳,夜夜與他抵足而眠,迄今已經一整年了。
可王瓏卻似乎沒有睡意,就著窗口的月光,還在翻那些發黃的書。
不知過了多久,我模糊地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我挪動一下,卻聽王瓏冷嘶一聲。
我立時便驚醒了:「二爺,那是什麼?」
「……」
「是您的玉佩嗎?」
許久,床那頭傳來略帶隱忍的低哼。
「……嗯。」
26
翌日,我早早地便起床了。
剛給自己梳了個男髻,卻見王瓏躲在被窩裡,隻露出兩隻眼睛瞧著我。
見我看過來了,便立即翻身朝裡。
雖隻是淺淺一瞥,我卻見他雙目通紅,似是熬了一個通宵——
「爺,你怎了?」
對我的關心,王瓏並不像以往一樣給予慈愛的回應,他依舊將自己卷得緊緊地蜷縮在被窩裡,一動也不動。
再看那些書擱在窗臺上,一本本都曬成了焦黃。
我不禁感嘆了一聲——
我姐的書,真的好黃啊。
26
秋後,我總算得到了消息。
新帝即位當日,大赦天下,我姐姐因禍得福,也總算被釋放回家了。
二爺的身體也漸漸好轉了。
自覺精力不錯,他又拾起了書本。
早晨剛沐浴過,隻見他披了件月白色的深衣,胸前敞開,烏發如瀑披了半肩,手中握著卷《周禮》在讀,總要一直讀到力竭困頓,方才去午憩。
王瓏不同於那些紈绔子弟,實在是赤誠勤勉,這副樣子也確然有著讀書人的清貴氣派。
路過的丫鬟們都說,二爺比世孫俊俏多了。
這陣子我聽多了她們碎嘴子,說我命好,是王瓏的第一個女人,又說以二爺的秉性,就算以後又娶了主母,也定然不會將我拋到腦後去。
不知為何,每當聽到她們如此說,我就心煩得很。
可以這麼說,自從王瓏大好,二房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這日,我剛服侍他睡下,便見銀錦在門口探頭探腦,說是替大夫人送一盅養生湯來。
瞧她打扮得妖妖俏俏,兩縷細長的發絲垂在鬢邊,身上也穿得紅豔綠爛,不知是送湯,還是送人來的。
我猶豫了半晌,還是選擇了離開。
二爺秉性不壞,就算她偷偷進去了,也無非是呵斥幾句,叫她以後不敢再來。
他自己有分寸。
27
果然,我剛買了羊尾子回來,就聽說了銀錦的事。
她不經允許,便偷偷爬到二爺床上,鬧出了很大動靜,二爺大為震怒,當即便甩了她一個耳光,讓她滾下去了。
這本也是件小事。
畢竟之前那麼多爬床的丫鬟,不還是在侯府好好地做活,配小子?
可這次卻不知怎麼了。
銀錦爬床的事被大夫人知道了,當即派了婆子去抓人,又叫了丫鬟小子們都從旁聽訓,以儆效尤。
我本不想去,幾個護院將我強行拖去了前院。
我頭一次知道,侯府竟有這麼多人,能將前院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在眾人的圍觀下,頭發蓬亂的銀錦被人拉到大門口。
她不過一個家生丫鬟,何時見過這樣大的陣仗,此刻全無主意,隻憑嘴唇顫抖著辯解:「不是我要去的,是大……」
可惜她話沒出口,就被一塊破布堵住了嘴巴。
兩名高大護院將她挾制住,拖到大門處,便用兩扇木門將她的脖頸SS夾住。
第一下。
她發出一聲被掐斷的慘叫,脖子便軟軟地垂了下來。
第二下。
她甚至連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便雙目瞪出,口噴鮮血。
不過三下。
少女的身子已如破敗的娃娃,軟軟地滑落在了尺高的門檻上。
大夫人就坐在抱廈的陰影裡,聲音淡淡,仿佛在念誦佛經:「你們都好好看著,這就是奴婢胡亂爬床的下場!」
就這樣,當著我的面。
當著侯府所有主子丫鬟的面。
銀錦被兩扇大門,活活夾S了。
28
入夜,燈火搖曳地亮著。
隻聽得身後一聲輕噓,落地燈滅了。
屋裡一片漆黑,隨後又一點點被皎白月光盈滿。
那個人拖著沉重的步子來到我面前,一身泥土、涼雨和血跡混在衣袍上,被照得近乎猙獰。
「我不知,大嫂竟會做到如此……」
「她向來溫柔慈愛,怎會……」
「怎會如此……」
我想,銀錦被門夾S時,他定然也在,於是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悶頭不說話。
王瓏不知我所想,還在喃喃自語:「我隻是,我隻是將她趕出去而已……」
他不住地懺悔,懺悔自己沒將事情處理好,懺悔他不過無意的舉動竟害S了銀錦。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話全無作用。
眼睜睜看著銀錦被夾頸而S,我已被嚇破了膽,當夜便發起了高燒,嘴裡不住地胡言亂語。
「我錯了,我錯了……阿娘,姐姐……」
「我不要呆在侯府了……」
「我不想S,我不想S,姐姐……」
王瓏顯然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無論他如何安慰,我依舊在睡夢中哭叫了一整夜。
他沒有照顧人的經驗,隻知道叫大夫來抓藥,苦藥灌了我一籮筐,夜裡不敢閉眼,也隻能學了我以前的舉動,拿了湿布不住地擦著我滾燙的臉頰和手腳。
可我這病卻來得無比兇猛,足足燒了一天一夜。
到了凌晨,眼見我燒得快不行了。
他一咬牙:「靜兒,莫怕。」
「爺帶你走!」
29
待我再次醒來,已經在一間昏暗的屋子裡了。
原來見我因高燒而渾身抽搐,趁門房睡了,二爺便從後門悄悄帶走了我。
從未見過王瓏如此狼狽。
不知何時,我的汗將他前襟都浸得透湿,可他並未嫌棄,而是拿了自己月白色的袖口,給我擦著汗湿的額頭。
「靜兒,我們已出了侯府了。」
「二爺……」
我想說話,卻發現喉嚨嘶啞得發不出聲。
王瓏見狀,忙從懷裡掏出折子,點燃了床邊的銅燈,昏黃的燭光亮起,照亮了陰湿的牆壁和髒亂的角落。
對方壓低了聲音:「這是我父親生前留給我的莊子,如今已經廢棄了。」
「莫怕,大嫂找不到這裡來的。」
聽他如此說,我這才松了口氣,重又閉了眼睛。
見我態度消極,對方覺出不對,又期期艾艾道:「靜兒,你為何不願看我?」
「靜兒?」
我裹在被子裡,依舊不說話。
王瓏從未被我如此冷待過,他是自尊心很強的人,此番竟不好發作,隻聽他在床前團團轉了半晌,忽地將銅燈拖到了面前來。
「靜兒,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
他聲音十分鄭重:「莫怕,我已問大嫂要了你的賣身契。」
我的賣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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