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5-04-24 16:41:403688

 


他似有猶豫:「大嫂會擔心的。」


「那我們就趁夜去。」


 


二爺總是會聽我的,他看了看窗外,見半溪明月,一枕清風,面上也浮現了期待。


 


「好。」


 


一炷香後。


 


我掛了根椒鹽羊尾在竿子上,一甩,又一甩,王瓏氣喘籲籲地跟在我身後:「靜兒,你等等我……」


 


「小崽子……」


 


「呼……你想累S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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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梅園是京都四大名園之一,布景廣闊,曲徑通幽,普通人也難得走個來回,據說宮裡的娘娘都在裡頭迷過路。


 


沒走半圈,王瓏已經累得癱倒。


 


此刻他氣喘籲籲地躺在我膝上,額前一層細汗,愈發襯得人如玉樹。


 


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幹巾給他擦著汗,故意給他看那水漬。


 


「二爺,你流汗了。」


 


「這是……汗?」對方怔怔然:「我已好幾年沒有出過汗了。」


 


我安慰地擦擦他漆黑的鬢角。


 


「沒事,爺會越來越好的。」


 


「……嗯。」


 


回去的路上,王瓏定要拉著我的手。


 


那一夜,他睡得特別香。


 


24


 


沒過幾日,王瓏自覺精神大好,竟棄了拐杖不用,親自走到祠堂給大夫人請安。


 


闔府上下,莫不震驚。


 


時隔一年,我又一次見到了大夫人。


 


這次隔著煙霧,看不清她慈藹的表情,隻能聽到那淡淡的聲音:「你既有如此大的功勞,我理應嘉獎你。」


 


「想要什麼賞賜?盡管說罷!」


 


我想要什麼?


 


自然是……贖身。


 


可話到了嘴邊,下一刻,卻聽頭頂上的大夫人輕道:「我知曉,你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不如……」


 


「不如我便銷了你的奴籍,放你歸家,如何?」


 


我跪伏於地,手腳都在顫抖。


 


大夫人果真菩薩胸懷!


 


可狂喜的衝動就在嘴邊,我卻按捺住了。


 


不知為何,眼前竟莫名浮現了那雙透著期待的眼睛,那雙會在夜裡拉住我的微涼的大手,和那滿心欣喜將冰鎮酥酪遞給我的樣子。


 


我若走了,旁人又會如何對待他呢?


 


會像我一樣,理解那隱秘的怨恨嗎?


 


會像我一樣,體察他微妙的自卑嗎?


 


不知過去了多久。


 


我伏在地上,開了口。


 


「……不,奴婢不想歸家。」


 


25


 


在我入府之時,大夫人便和我說過,若是二爺故去了,便銷了我的奴籍,放我歸家。


 


可如今,我不希望二爺S了。


 


我更希望他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大夫人聽了,贊了我一聲有孝心,便說我可以尋個日子,回家省親。


 


我本打算過陣子,等天氣再暖一些,孰料沒過幾日,便有鄰居託了口信來,說我家被北鎮撫司抄了。


 


在大晉朝,鎮撫司幾乎就是活閻王。


 


待我火急火燎趕回家,卻見姐姐連人帶棉褲都被抄進獄裡去了,我去探監,卻被她趕了出去。


 


家中斷壁殘垣,空空蕩蕩,隻有地上還扔著一些泛黃發脆的舊書。


 


無法可想,我隻好將書帶了回去。


 


26


 


入夜,我正忙著鋪床疊被。


 


身後的王瓏翻看著我帶來的手抄書,奇道:「靜兒,這是何物?」


 


我頭也不抬:「是我姐姐寫的書。」


 


「哦?」他頓時來了興趣:「她是何人,竟會寫書?」


 


聞言,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一些話本子。」


 


我姐姐自小便有神童之譽,隻因她是女子,不比男子能考取恩科,滿腹詩書也無甚大用,隻能靠寫一點市井讀物勉強糊口。


 


王瓏卻是頗感興趣:「——大晉朝子弟深夜必讀?這是什麼?」


 


「不知道,我不識字。」


 


我沒撒謊——家中姐妹三人,大姐下筆成章,二姐過目不忘,唯我是個睜眼瞎。


 


王瓏並未嘲笑我,隻是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面頰:「不識字也好。」


 


「所謂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


 


他說的話,我聽不懂。


 


隻覺聽起來朗朗上口,必然是很好的道理。


 


不過一會兒,王瓏便點燃了銅燈,饒有興致地翻著那些泛黃的紙張。


 


他今日興致頗好,定要拜讀下姐姐的大作,我左右無事,便也在一旁作陪,隻聽對方紅唇輕動,娓娓道來:「開窗秋月光,滅燭解羅裳……」


 


「合歡帷幌裡,舉體蘭蕙香……」


 


不知為何,讀著讀著……


 


他忽然臉紅了。


 


我正聽得起勁,不自禁地敦促起來:「爺,怎麼不往下讀了?」


 


「……」王瓏咳嗽一聲:「下面的字我不認識。」


 


「哦。」我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定然是您這幾年大病小病忘光了,等過陣子撿起了書本,自然就全想起來了!」


 


「……嗯。」


 


「夜深了,咱早點睡吧。」


 


「……嗯。」


 


聽他答應了,我便將被衾整理好,自己滾到了床裡。


 


從去年到今年,我為了給爺爺暖腳,夜夜與他抵足而眠,迄今已經一整年了。


 


可王瓏卻似乎沒有睡意,就著窗口的月光,還在翻那些發黃的書。


 


不知過了多久,我模糊地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我挪動一下,卻聽王瓏冷嘶一聲。


 


我立時便驚醒了:「二爺,那是什麼?」


 


「……」


 


「是您的玉佩嗎?」


 


許久,床那頭傳來略帶隱忍的低哼。


 


「……嗯。」


 


26


 


翌日,我早早地便起床了。


 


剛給自己梳了個男髻,卻見王瓏躲在被窩裡,隻露出兩隻眼睛瞧著我。


 


見我看過來了,便立即翻身朝裡。


 


雖隻是淺淺一瞥,我卻見他雙目通紅,似是熬了一個通宵——


 


「爺,你怎了?」


 


對我的關心,王瓏並不像以往一樣給予慈愛的回應,他依舊將自己卷得緊緊地蜷縮在被窩裡,一動也不動。


 


再看那些書擱在窗臺上,一本本都曬成了焦黃。


 


我不禁感嘆了一聲——


 


我姐的書,真的好黃啊。


 


26


 


秋後,我總算得到了消息。


 


新帝即位當日,大赦天下,我姐姐因禍得福,也總算被釋放回家了。


 


二爺的身體也漸漸好轉了。


 


自覺精力不錯,他又拾起了書本。


 


早晨剛沐浴過,隻見他披了件月白色的深衣,胸前敞開,烏發如瀑披了半肩,手中握著卷《周禮》在讀,總要一直讀到力竭困頓,方才去午憩。


 


王瓏不同於那些紈绔子弟,實在是赤誠勤勉,這副樣子也確然有著讀書人的清貴氣派。


 


路過的丫鬟們都說,二爺比世孫俊俏多了。


 


這陣子我聽多了她們碎嘴子,說我命好,是王瓏的第一個女人,又說以二爺的秉性,就算以後又娶了主母,也定然不會將我拋到腦後去。


 


不知為何,每當聽到她們如此說,我就心煩得很。


 


可以這麼說,自從王瓏大好,二房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這日,我剛服侍他睡下,便見銀錦在門口探頭探腦,說是替大夫人送一盅養生湯來。


 


瞧她打扮得妖妖俏俏,兩縷細長的發絲垂在鬢邊,身上也穿得紅豔綠爛,不知是送湯,還是送人來的。


 


我猶豫了半晌,還是選擇了離開。


 


二爺秉性不壞,就算她偷偷進去了,也無非是呵斥幾句,叫她以後不敢再來。


 


他自己有分寸。


 


27


 


果然,我剛買了羊尾子回來,就聽說了銀錦的事。


 


她不經允許,便偷偷爬到二爺床上,鬧出了很大動靜,二爺大為震怒,當即便甩了她一個耳光,讓她滾下去了。


 


這本也是件小事。


 


畢竟之前那麼多爬床的丫鬟,不還是在侯府好好地做活,配小子?


 


可這次卻不知怎麼了。


 


銀錦爬床的事被大夫人知道了,當即派了婆子去抓人,又叫了丫鬟小子們都從旁聽訓,以儆效尤。


 


我本不想去,幾個護院將我強行拖去了前院。


 


我頭一次知道,侯府竟有這麼多人,能將前院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在眾人的圍觀下,頭發蓬亂的銀錦被人拉到大門口。


 


她不過一個家生丫鬟,何時見過這樣大的陣仗,此刻全無主意,隻憑嘴唇顫抖著辯解:「不是我要去的,是大……」


 


可惜她話沒出口,就被一塊破布堵住了嘴巴。


 


兩名高大護院將她挾制住,拖到大門處,便用兩扇木門將她的脖頸SS夾住。


 


第一下。


 


她發出一聲被掐斷的慘叫,脖子便軟軟地垂了下來。


 


第二下。


 


她甚至連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便雙目瞪出,口噴鮮血。


 


不過三下。


 


少女的身子已如破敗的娃娃,軟軟地滑落在了尺高的門檻上。


 


大夫人就坐在抱廈的陰影裡,聲音淡淡,仿佛在念誦佛經:「你們都好好看著,這就是奴婢胡亂爬床的下場!」


 


就這樣,當著我的面。


 


當著侯府所有主子丫鬟的面。


 


銀錦被兩扇大門,活活夾S了。


 


28


 


入夜,燈火搖曳地亮著。


 


隻聽得身後一聲輕噓,落地燈滅了。


 


屋裡一片漆黑,隨後又一點點被皎白月光盈滿。


 


那個人拖著沉重的步子來到我面前,一身泥土、涼雨和血跡混在衣袍上,被照得近乎猙獰。


 


「我不知,大嫂竟會做到如此……」


 


「她向來溫柔慈愛,怎會……」


 


「怎會如此……」


 


我想,銀錦被門夾S時,他定然也在,於是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悶頭不說話。


 


王瓏不知我所想,還在喃喃自語:「我隻是,我隻是將她趕出去而已……」


 


他不住地懺悔,懺悔自己沒將事情處理好,懺悔他不過無意的舉動竟害S了銀錦。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話全無作用。


 


眼睜睜看著銀錦被夾頸而S,我已被嚇破了膽,當夜便發起了高燒,嘴裡不住地胡言亂語。


 


「我錯了,我錯了……阿娘,姐姐……」


 


「我不要呆在侯府了……」


 


「我不想S,我不想S,姐姐……」


 


王瓏顯然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無論他如何安慰,我依舊在睡夢中哭叫了一整夜。


 


他沒有照顧人的經驗,隻知道叫大夫來抓藥,苦藥灌了我一籮筐,夜裡不敢閉眼,也隻能學了我以前的舉動,拿了湿布不住地擦著我滾燙的臉頰和手腳。


 


可我這病卻來得無比兇猛,足足燒了一天一夜。


 


到了凌晨,眼見我燒得快不行了。


 


他一咬牙:「靜兒,莫怕。」


 


「爺帶你走!」


 


29


 


待我再次醒來,已經在一間昏暗的屋子裡了。


 


原來見我因高燒而渾身抽搐,趁門房睡了,二爺便從後門悄悄帶走了我。


 


從未見過王瓏如此狼狽。


 


不知何時,我的汗將他前襟都浸得透湿,可他並未嫌棄,而是拿了自己月白色的袖口,給我擦著汗湿的額頭。


 


「靜兒,我們已出了侯府了。」


 


「二爺……」


 


我想說話,卻發現喉嚨嘶啞得發不出聲。


 


王瓏見狀,忙從懷裡掏出折子,點燃了床邊的銅燈,昏黃的燭光亮起,照亮了陰湿的牆壁和髒亂的角落。


 


對方壓低了聲音:「這是我父親生前留給我的莊子,如今已經廢棄了。」


 


「莫怕,大嫂找不到這裡來的。」


 


聽他如此說,我這才松了口氣,重又閉了眼睛。


 


見我態度消極,對方覺出不對,又期期艾艾道:「靜兒,你為何不願看我?」


 


「靜兒?」


 


我裹在被子裡,依舊不說話。


 


王瓏從未被我如此冷待過,他是自尊心很強的人,此番竟不好發作,隻聽他在床前團團轉了半晌,忽地將銅燈拖到了面前來。


 


「靜兒,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


 


他聲音十分鄭重:「莫怕,我已問大嫂要了你的賣身契。」


 


我的賣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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